第37章 羅浮生的夢

羅浮生一路飙車回家,林知夏側坐着窩在羅浮生懷裏抱着他不敢亂動,直到停車後因為慣性往後撞到他胸口才忙跳下車跑去開門。

“知夏,我義父到底跟你說了什麽?怎麽還動上槍了?”羅浮生跟着林知夏進門,将車在院中停好之後趁着她去鎖院門的時候從身後抱住她問道。天知道當他闖進門去,看到洪幫的人或拿槍或拿刀對着林知夏的時候他有多害怕,尤其是茶幾上還放着一把被拆卸了的槍。

“你……你放開,我要去開門。”

“你告訴我我就放。”

“你別鬧了。”

“告訴我。”

林知夏無法,就着這個姿勢将鑰匙放到包中,一手撫着羅浮生環在她腰間的手,一手撫着他的臉,并将自己的臉轉過去,在羅浮生唇上啄了一口,拍拍他的臉,說道:“乖,進屋去,我全告訴你。”

“不許編瞎話。”

“五百萬那事确實是真的!”林知夏掙脫羅浮生的手點了下他的鼻尖就去開屋子的大門,羅浮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自覺地跟上去。在林知夏開門的時候突然問了一句:“知夏,你不覺得,我也需要一套我們家的家門的鑰匙嗎?”

“我……你……”林知夏完全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早上他們都是一起出門的,下午羅浮生接了林知夏再一起回家,以至于她根本沒意識到羅浮生還沒有家門鑰匙。

“那個……等我休息了你把鑰匙拿去自己配。”

進門之後,兩人面對面地坐着,林知夏将在洪家的事一字一句地講給了羅浮生聽。

羅浮生臉沉了下來,他一直以為洪正葆只是因為知夏以前是在戲院唱戲而看不上她,卻沒想到洪正葆根本就是在懷疑林知夏動機不純。其實看林知夏的人際關系和生活軌跡就能知道,她根本不屬于任何一方,只是洪正葆明争暗鬥了一輩子,根本不相信周圍還會有簡單的人和事。

“知夏,別怪我義父,他……他……”

“浮生,我喜歡的是你,我在乎的人也只有你。至于別人我是不會去理會的,我知道你義父對你有養育之恩,我不會去在意他的。他……他也是關心你。”其實林知夏想說,這麽多年幫洪家打江山,養育之恩早就還清了,她想讓羅浮生離開,可說不出口。

“知夏,那個……你……”

“嗯?”

“沒……沒什麽。”

“你确定沒事?沒事的話我去洗澡了,我明天的教案還沒寫呢。”在沒網的年代,除了寫教案也只有早早地躺在床上看書了。

“等等!”林知夏剛走了兩步就被羅浮生拉住,失了重心一下子坐在了羅浮生腿上。

“喂,羅浮生你手往哪放呢!”林知夏抓住了羅浮生放在她腿上并漸漸往上移動的手。

“眼睛往哪看呢你!”

“以後,別穿這件衣服了。”

“哈?”

“裙子又短,領子又低,你……你……又在路上別人……他……反正,就是不許。”

“哈?你是不是忘了這件衣服是你買的?就上次我出院的時候。”

“我買了你就穿,你有沒有判斷力啊。不行,總之不許再穿了,現在就扔掉。”羅浮生說着就要去扯林知夏的衣領,卻被她按在了桌子上。

“想什麽呢你!”林知夏敲了下他的額頭就跑樓上去了。當羅浮生跟上樓準備進房間時一本書拍到了他臉上,“拿回去好好看看,看完了再說。”接着房門被重重地關上,砸到了羅浮生的鼻子。

沒一會門開了,林知夏拿着睡衣下樓去浴室,見羅浮生還在門口杵着,加了句:“我也不知道有什麽書推薦的,就……看它吧,我覺得應該不會有錯的,看不懂的地方盡管問我。哦,對了,今晚,不!許!開!燈!睡!覺!”說完抱着睡衣下樓去了,留下羅浮生一人摸着鼻子借着林知夏房裏的燈光翻看着剛剛拍到他臉上的書,封面上赫然寫着三個字——《金瓶梅》。

羅浮生雖然書讀得少,但并不是什麽都不知道,雖然已經習慣了林知夏随口說葷話,但猛地給他塞這麽一本書,還說什麽“有不懂的盡管問”?想到上次的尴尬場面,羅浮生拽着手裏的書,“不就一本書嗎,你以為我學不會!”

入夜,林知夏寫着教案,她現在已經能寫繁體字了,雖然很大程度上是逼出來的。一開始她為了圖省事用英文寫,後來被教學組批評了才逼迫自己去學寫字。

羅浮生在隔壁房挑燈夜讀,文白夾雜的話讓他看得有些吃力,裏面的詩詞讀不懂一律跳過,可書中描寫歡愛的場面引起了羅浮生的不适,心裏盤算着讓羅誠明天給他找幾本這方面的書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寫完了教案準備睡覺時,發現隔壁燈還亮着。過去一看羅浮生躺在沙發床上,臉上蓋着她給的那本《金瓶梅》。林知夏将書從他臉上拿開合好放在一旁,其實她不介意去教,雖然她也只有理論并沒有實踐過,權當一起交流學習。可一想到羅浮生不服輸的勁,林知夏還是決定讓他自己去摸索。看着羅浮生睡着的臉,林知夏玩心大起,跑回房塗了口紅之後在他額頭留下了個口紅印,然後起身将陽臺的門關好,并拉好窗簾,最後将燈關掉就回房睡覺去了。

半夜,林知夏被一陣吵鬧聲吵醒,起初以為是外面,後來發現是從隔壁傳來的,趕緊起床去查看。

開燈之後,發現羅浮生蜷縮在沙發床上發抖,嘴裏不知道在說着什麽。

“浮生?浮生,羅浮生!”見叫不醒,林知夏幹脆倒了杯水潑在了羅浮生臉上。

羅浮生從噩夢中醒來,臉上還驚魂未定。

“浮生,能告訴我,你夢到了什麽嗎?”林知夏抱着羅浮生,知覺告訴她羅浮生夢到的內容跟他怕黑有關。

“我……”

“告訴我,我都将我以前的事情告訴你了,你還不信任我嗎?告訴我,好嗎?”

羅浮生靠着林知夏肩膀,告訴她被埋在心底十多年的陰影。羅浮生告訴她,八歲那年,他爸帶着他出去玩,一起的還有許家,林家,洪家的孩子。當時他爸要他照顧好弟弟妹妹,上一秒他還拍着胸脯說:“放心吧,爸,我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結果下一秒,他就看到自己的父親中槍死在了自己面前。從此,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他都會害怕,腦子裏總會出現父親慘死在自己面前的場景。久而久之,他開始怕黑,開始不敢睡覺,十幾年來竟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林知夏抱着他,拿毛巾擦掉潑到他臉上的水,也擦掉了那枚口紅印,說道:“當年的小男子漢,現在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大男子漢了,你爸爸看到了應該也會很高興的。”林知夏無法體會羅浮生的痛苦,跟羅浮生一比,她曾經的遭遇都不算什麽了,至少她有父母一直陪在身邊。林知夏不敢問關于他母親的事情,她曾見過他的照片,所有的照片上只有他們父子,即使是單人照也沒有哪怕一名女性。

“知夏。”

“我在。”

“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我想要個家。像瀾瀾,像大哥,像星程他們那樣的,屬于我的家。”

“這兒就是你的家,屬于你的家。你喜歡的話,我們将這兒買下來,然後,它就徹底屬于我們了。”

那晚,林知夏怕羅浮生再出什麽事,不敢留他一個人睡,而是讓他去隔壁一起睡。那晚的羅浮生睡得很安穩,也很踏實,直到天亮。

第二天,看着林知夏在準備早餐,羅浮生突然跑過去從身後抱着她,“知夏,我後來又做夢了。”

“又做噩夢了?”林知夏趕緊滅了爐子上的火轉身。

“夢到了我們有了一個孩子,還有……還有我爸,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生活。”

“沒事,你不還有你父親的照片嘛,有照片在,就等于你爸……你爸也在,也挺好的。”

“對了,”羅浮生吃着碗裏的面條問道,“你呢?除了上次那跟那只玩具熊的合影之外,怎麽沒見到你家人的照片?”

“我麽?”羅浮生想家了可以看照片,林知夏想家了卻什麽也看不了。雖然手機裏有上千張照片,可裏面除了風景照跟自拍,其他的全是表情包,她連一張家人的照片都拿不出來。

“我是赤條條來去與牽挂,哪有什麽照片,從我來到這的時候除了随身一只小包,其他什麽也也沒有。我也不知道,我父母現在怎麽樣了。”

“你在這裏,那你……你的那個……那個年代……的你會……會怎樣?”

“我不知道,大概要麽失蹤要麽死亡吧,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從未出現過。如果我的生平在我那個年代被抹平了,倒也是件好事,至少我父母不會因為我的失蹤或者死亡而傷心了。”

羅浮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林知夏,她所經歷的一切太過匪夷所思,這讓羅浮生覺得他所經歷的一切也沒那麽糟糕了。比起自幼失去,突然間的被離家更讓人無法接受。從集萬般寵愛于一身到自力更生,羅浮生不知道林知夏一個人生活的時候受了多少苦。

“好了,別管這些了。吃完了沒,吃完了就快走,我上班要遲到了。”

“有我在還會讓你遲到?”

“那就快去拿車吧。”

羅浮生沒有再将車停在學校對面的街上,而是在林知夏好幾次的強烈要求下停在了學校門口。

“為什麽你總是不将車停在學校門口?”林知夏曾這麽問過他。

“那個……學校嘛,那麽斯文的一個地方,我……我一個混混去那兒,用你們的話說,那是有辱斯文,不合适。”這是羅浮生當時的回答。

将車停穩,林知夏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她班上的學生,學生見林知夏是從摩托車上下來的,當即誇道:“林老師,你男朋友好帥啊!”羅浮生聽後臉一紅,趕緊發動摩托車,跑了。

“林老師,您這樣上班也太拉風了吧?”學生說道。

“嗯,你要是成績再提高點我會更拉風的,加油哦!”林知夏說完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接着督促他們趕緊進教室晨讀。

晨讀是林知夏要求的,她發現這個年代還沒有晨讀的習慣,大家都是自己要麽自習要麽睡覺要麽去操場玩耍。之後林知夏要求他們班的學生每天早上到校之後必須在教室裏晨讀,一開始大夥兒不願意,認為在教室大聲朗讀很難為情。後來在晨讀行為進行一段時間之後,大家對單詞的記憶力明顯提升,而且林知夏的英語确實教得好,大家都很喜歡她,從而對晨讀也沒那麽抗拒了。而當他們班晨讀這種行為提高了學習成績之後,其他班級也紛紛效仿,其他科目的老師也前來要求晨讀。只不過除了語文,其他的科目好像沒辦法進行朗讀。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有啥那啥的啓蒙書,我自己xing啓蒙的老師……是黃易先生,去年已去世

老實說,《金瓶梅》我看過,其實真的還好,裏面的尺度還不如我們租書年代的臺灣小言情。另外,裏面關于民生的記錄真心不錯,可以清楚地知道那個年代的人的生活水平。還有就是,裏面的詩詞單獨拿出來鑒賞的話,絲毫不比《紅樓夢》裏的差。

另外,我也不知道民國有沒有男女混校的學校,我所了解到的學校都是純男校或者純女校。不過劇中反正也不是很民國,就當它是架空,設定成男女混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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