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九歲紅去了

九歲紅離世了,按照他們老家的習俗需要停擺一年,就算情況特殊,那至少也需要守孝一個月。

“一個月?你說的倒輕松,你們一個月不上臺,那我的水電,人工怎麽辦,我還做不做生意了!”聽到他們說要停工一個月,馬老板立刻不依了,他是個商人,不是個慈善家,就算他想這麽做,可戲院還有那麽一幫人要養,他可耗不起。

“馬老板,您就行得方便,等過了孝期我一定上臺,您看行嗎?”

“天嬰姑娘,不是我不願意,我這手底下還有一大幫人呢,你們一個月不開張,我總不能陪你們在這耗着啊。”

馬老板臨走前告訴段天嬰,最多三天的時間,三天後要是還不開張,就離開他提供的住處。

段天嬰無法,想去找羅浮生幫忙,可在美高美等了一天也沒見到他人,也沒人知道他在哪。想去通過林知夏去找,可自從林知夏離開了戲院他們就沒來往過,也不知道去哪找。不知不覺來到了警局,段天嬰在警局門口徘徊了許久,最後還是離開了。

出殡那天,許星程帶着一束花前來祭拜,段天賜不允,争執中許星程的手下開槍打傷了段天賜,這下子讓矛盾激化了。

将段天賜送去了醫院,段天嬰帶着一部分人回來繼續處理九歲紅的後事。

處理完九歲紅的後事,馬老板那邊的事還沒解決。段天嬰無法,最後只得先退出戲院,讓別的戲班駐紮進來,在賠償了馬老板這幾天的損失之後,剩下的錢用來給馬老板付了房租,并同意等開張之後往後的收入一九分。

再次同林知夏來到隆福戲院,羅浮生發現駐紮在這的戲班已經換了,打聽之下才知道,由于九歲紅的離世段家班需要守靈一個月,只好暫時退出戲班。得知前因後果之後,兩人除了感嘆一下物是人非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某天洪家的碼頭來了一名不速之客,一位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看上去年紀有些小,卻打扮得無比成熟。

“羅二當家,初次見面,我是梨本未來。”女子做完自我介紹,後面有人搬了把椅子讓她坐下。

“啊,好,這位姑娘,您這是……”羅浮生對日本人沒好感,對這個堂而皇之進入洪幫地盤的日本女人更沒好感。

“是這樣的,不久之前我有一批貨從日本運過來,不料被貴幫給扣下了。這不,我來找二當家給要回來。”

羅浮生想起來了,前不久确實扣下了一批從日本過來的貨,他還一直等着有人過來拿,卻沒想到貨物的主人竟然這麽小。

着人将貨品和貨單搬來,當着梨本未來的面一一打開核對,确認無誤之後交給她帶走。

“二當家,好像還差了什麽。”

“差了什麽?貨在這,單據在這,核對沒問題啊。”

“裏面還有東西不見了。”

“在貨單上嗎?單子上沒有的東西我上哪給你找去。”

“二當家,只要你将差的貨品給我,我分你一層利潤如何?”

“我都不知道你差的是什麽,我上哪給你找去啊我。”

“你……二當家,咱們出來做生意的,相互給個面子。二當家如果嫌少,兩成?”

梨本未來不停加大砝碼,羅浮生裝傻充愣,梨本未來最後無法只得帶着貨單上的物品離開。

梨本未來走後,羅浮生下令加強對碼頭貨品的查看,不僅是對日本人,任何來往碼頭的貨物都要嚴防死守以防有鴉片流入上海。

自那日之後,梨本未來時不時會來找羅浮生,要麽請吃飯要麽請赴宴,或者前去品茶。幾次無果之後幹脆直接去往美高美,坐在了羅浮生常坐的那張沙發上。

當羅浮生趕來美高美的時候,舞廳已經被梨本未來包下,客人已全部被清走,梨本未來坐在中間的沙發上品着酒,旁邊站着她的幾名手下。

“哎哎哎,哪來的不懂事的,這地是你能坐的嗎?這位置是給我媳婦的。”

“沒辦法,發了這麽多帖子二當家都不賞臉,我只好親自來了。”梨本未來說着将手裏的酒喝完,接着又倒了一杯。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這個位置是我媳婦的,要不要我去給你找個翻譯啊。”羅浮生說着煞有介事地吩咐羅誠去将翻譯找來。

“不勞煩,我聽得懂。”梨本未來說着起身坐在了側面的沙發上。

“羅誠,去消毒,當心一會你嫂子來了說你們偷懶。”

梨本未來的手下準備掏槍,洪幫的手下也紛紛将手往腰後摸去。

“二當家,我直接問了,你到底怎樣才肯把貨給我?”

“我也直接告訴你,有我羅浮生在上海一天,你們那些害人的東西就別想上岸。羅誠,送客!”

見羅浮生這條道實在是走不通,梨本未來又将目光投向了許瑞安。許瑞安倒是很樂意幫忙,只是礙于洪許兩家的婚約不好明面上去讓洪正葆給他們開這個口子。

“這簡單,取消婚約不就行了。據我所知,洪幫現在已是今非昔比,反而是興隆館正在崛起,我們可以扶植興隆館,屆時碼頭的事情,還不是你許局長說了算。”

“那我可得好好考慮一下。”

送走了梨本未來,許瑞安開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盤。正如梨本未來所言,洪幫早已不如從前,與許家聯姻不過是為了尋求庇護,于許家帶不來絲毫利益。與日本人合作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但那得在保障自己利益的情況下,因此他需要好好盤算一番。不過暫時延後許星程與洪瀾的婚約也并無不可。

羅浮生最近回來得愈發地晚,每次林知夏問起只說是碼頭事情多,讓她以後先睡不要等他了。只是眼看這就入冬了,碼頭風又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保暖。林知夏思來想去只好去找羅誠,問到多少是多少,剩下的自己猜。

“知夏姐,我哥不讓我說,就怕你擔心。”

“他不說我更擔心。”

“那你千萬別說是我說的。”

“你要是再不說我現在就去告訴浮生你全說了。”

從羅誠那了解到,羅浮生曾扣下了一批鴉片,對方因此三番四次地前來索要無果。之後加大了對碼頭的查看,絕不許一克鴉片流入上海。

“其實這玩意來錢最快,不過,能不碰最好不要碰,碰上了家破人亡都是輕的。”

碼頭的事情她不懂,也幫不了羅浮生。林知夏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麽不多接觸一些家裏的事情,不然現在也可以幫他一把。

羅浮生最近瑜伽忙碌了,有時甚至整夜都不回來。在早上回來後送林知夏去上班了就匆匆離開,連生煎都顧不上。這種日子持續了一個月,直到段天嬰孝期守完重新回到隆福戲院。

段天嬰回歸的第一天全場爆滿,許星程也去了,羅浮生跟林知夏沒去。羅浮生因為有事脫不開身,林知夏怕去了又遇到什麽事索性不去了。

随着鑼鼓聲響,段天嬰踩着鼓點出來,結果在唱的時候卻發不出聲,試了幾次之後還是唱不出來,最後暈倒在了臺上。

“天嬰!”許星程跨過欄杆跳上舞臺,在簡單地檢查之後将她送去了醫院。

“嗓子一切正常,沒有問題。你們說平時說話沒問題,就是唱戲的時候發不出聲?”

“嗯。”

“那應該是心理問題,我建議你們去看看心理醫生。”

段天嬰首次複出之後出現如此狀況,觀衆們紛紛要求退票,馬老板也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趕緊找人來救場,好說歹說才留住了一部分觀衆。

“天嬰姑娘,你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原以為天嬰重回戲臺不僅可以大賺一筆還能将之前的損失全補上,結果又攤上這檔子事,馬老板這下真急了。

許星程給了馬老板一筆錢打發他走了,段天賜想說話但看到許星程給他們解圍時,除了瞪大眼睛兇狠地看着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事後段天嬰解散了戲班,本打算就此離開上海同段天賜一起回老家的,卻在臨走前改變了主意。她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聽九歲紅說他是在上海撿到她的,那她親生父母很可能還在上海,最後決定留了下來。

可留下來生存是個問題,許星程有心幫忙被段天嬰拒絕了,段天賜見狀趕緊多說了幾句讓許星程離開。

解散戲班後帶着剩下的錢租了間房子,是一間兩居室帶廚房。位置有些偏僻并且房子有些小,不過好在基本家具都有,加上房租也算便宜,一個月五塊錢。

段天嬰本想找許星程把項鏈要回來,那是尋找她父母唯一的線索,可她現在實在是不想見到許星程了,打算先找份工作穩定下來再從長計議。

憑着努力,段天嬰很快在花店找到了一份工作,工資不算很高但除開房租後也能夠補貼家用。而段天賜就難伺候了,去碼頭做苦力嫌累,去酒店當門童嫌丢人,去別的戲班打雜拉不下面子,最後心安理得地靠段天嬰養活。許星程想幫忙也想得到段天嬰的諒解,可段天嬰不理他,他只好找到他們租房的房東,給了房東一筆錢,讓他不許催租。房東見許星程一身警服哪裏敢多問,收了錢連忙點頭說是。

林知夏自從轉正之後工資高了不少,加上羅浮生後來真的就每月主動交房租,并上交夥食費,生活一下子就富裕了起來。不過林知夏到底是窮日子過怕了,雖然在生活必需品上不會虧了自己,但其他的開支還是能省則省,剩下的錢都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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