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驚鴻一面
香囊不比鎖片,那樣複雜的形狀,怎麽可能真像“水漂”一樣躍動呢?可衆人知道,既然齊魅哥哥開了口,就絕不會自打臉,紛紛好奇地趴到船舷邊上等着看。
齊氏一族,自古以來,便是守護天下蒼生的“禦狩”。萬事萬物,相克相生,如果說邪神的蘇醒,像是夜幕降臨,預示着黑暗和不詳;那麽齊氏一族,便是那黑暗中發出的晝光,照亮生的希望,維持着自然的平衡之道。而齊魅作為齊氏一族這一代的當家人,自然擁有一些常人所沒有的本事。
他兩指挾着香囊,向其中注入了些微的靈力,不能注入太多,否則便會叫他人起疑。在他成功地收服隐藏于人間、神力尚未完全覺醒的饕餮之前,暴露身份,無疑是不智之舉。
“咚、咚、咚……”衆人的目光,随着齊魅扔出的香囊,一同在水面上跳動。香囊飛出了好遠,當跳到第三下的時候,堪堪落在了白啓的那張字畫上,像是刻意以它為跳板,将他自以為傲的墨寶踩沉,才又跳動着向着目力所及的遠方飛去。
然而,就在靈力快要耗盡,香囊就要永久地沉入水底之時,一個黑影,忽然躍入了衆人的視線,從齊魅他們所在的畫舫另一端騰躍而起,懸空踩踏于水面之上,一步一個浪花,以披荊斬棘的迅猛之勢,趕在香囊沉水之前抄起了它,珍寶一樣地握在手心裏。
随後,高高紮在腦後的那一簇墨色長發飄飛,穿黑衣的男人轉過臉來,黑眸望向了立于船頭、與他錯愕對視的齊魅,嘴角勾着一絲自信且邪氣的微笑,複又踩着水面歸來。
那一瞬間,齊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蠱惑,就好像這個男人的目光,是自己命中注定,要沉溺其間的深潭。他乘風而來,他踏浪而來,他攜着世間所有的驚鴻而來,将齊魅心中的一潭平靜死水,攪得漣漪陣陣,波光滔天。
轉瞬之間,男人已經來到了齊魅的面前。俊美深邃的面龐,叫人過目難忘。對于那些個以崇拜神色癡望着他的小倌們,他只視作無物,稍稍欠身,将手中沾濕了水的香囊攤開在齊魅一人的面前,柔聲問道:“這是你的東西麽?”
齊魅努力平複悸動的心緒,穩住心神說:“是。如何?”
男人嘴角斜勾的笑意更深了,甚至露出了一側的虎牙,大手一合,将寶貝收進了拳中,只露出拳下的些許流蘇,絲絲縷縷,像撩撥在齊魅的心上。
“我的了。”他說,眼裏帶着一點頑皮和戲谑。
齊魅覺得這人好有意思,他是什麽時候上的船?适才自己上船之後,就一直躲在艙內休息,沒注意到船上另一頭,竟還存着這樣藏龍卧虎的人物。
“憑什麽?”齊魅挑釁地望向那雙眼睛,帶着不甘示弱的妩媚。他故意彎翹起纖長細嫩的蘭指,以示縫制香囊時的辛苦,憋着苦楚的調子裝腔道:“那是我打算贈予未來如意郎君的信物。可現在,如意郎君遲遲不出現,這東西留着也是傷心,不要也罷。你若真心想要,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得先問問他們,我齊魅的一笑值多少錢?在這長安城裏,多的是想讨好我的達官貴人。可我偏不在意,連一個笑都不曾賞給他們。更何況,是我親手縫的寶貝?這個香囊,我若願意祭了水神,那便是一文不值;可我若拿來送人,那就是金山銀山也買不到的千鈞情深。你算是哪裏冒出來的愣小子,能出得起多少?嗯?”
“就是就是,你買得起麽!”周圍被冷落的嬌花們,自然也跟着一同起哄,誰叫這個身手矯健、氣宇不凡的小哥哥,自剛才起,眼睛就只一錯不錯地落在花魁哥哥的身上呢?好像他們都不存在似的,真是讓人氣惱!
男人握着香囊退後幾步,作出“想要回去?有本事你來搶啊”的神氣,還故意現寶似的往空中一抛,緊接着又潇灑接住,耍無賴道:“錢?我可沒有。我要是有錢,也不會落到這南館裏來,當個任人驅使的雜役了。唉,我這人哪,生平沒其他愛好,就是喜歡‘采花’,而且,還是嬌美緊致的‘菊花’!可惜啊,我人窮志短、游手好閑,睡了你們館子裏的小倌,卻付不起嫖資。鸨父派了幾輪打手來揍我,可都抵不住我這一身功夫,叫我給揍回去了。他看我身手可以,就留我下來,以工還債。這不,給各位美人撐船搖撸了半天,胳膊肘都累壞了,就想下船去動動,沒想到,竟然意外收獲了……”男人說到這裏,故意用暧昧的眼神瞥向齊魅,“收獲了小情人送我的信物,謝謝了啊。”說完,還輕挑地啧了一下舌頭。
“你!”衆人簡直不敢置信。多少人排着隊想見花魁一面,都被無情拒之門外,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無名窮雜役,竟敢自诩已經是齊魅哥哥的情人了?真是膽大包天,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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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都唯恐天下不亂地,插着手準備看好戲,看齊魅哥哥會怎樣罰他。
可沒想到,齊魅竟然說出了令他們做夢也沒想到的話:“行呀,那香囊你收着,從現在開始,你也欠了我的債。我回頭跟鸨父知會一聲,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專屬的跟班雜役了。以後你就專門伺候我一人,給我一個人搖船,保證不累,好不好?”
這話對于天底下的任何男人來說,都是求之不得的榮幸。可那男人竟然遲疑地問了一句:“是麽?以後我天天可以近距離看到你這張風騷的小臉?那我要是又起了色心,忍不住想操`你了,你給操麽?”
衆人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如此唐突高高在上的齊魅哥哥,正欲驚呼“大膽”之時,齊魅竟然先開了口:“呵,那就要看你……伺候人的本事怎麽樣了?沒準你把我伺候好了,我樂意的時候,會賞你一夜春宵,也說不定啊。”
眼前的情況變化太大,衆人已經腦內放空了,呆呆地看着兩人一來一回地互相較勁。
“行,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對了,既然是我的專屬,自然要告訴我你的名字。不然,我總不能阿貓阿狗地随便喚你吧。”
“哦,我有名字,”男人一拍硬實的胸膛說,“俺爹姓陶,俺娘說了,我從小身體長得結實,鐵杵一般,就給我取名叫陶鐵。小情人,你以後就管我叫‘阿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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