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卷二十五
你見過盛開的彼岸花麽?
秋季澄澈的湖水被一片彼岸花染得那麽鮮紅,此時已是黃昏天空只剩下一片片紅霞。
傳說彼岸花是地獄唯一的花,它開在黃泉是只開在冥界三途河邊、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香有着魔力能夠喚醒人的記憶,黃泉路上大批大批的開着鮮紅的彼岸花,遠遠望去像鮮紅的地毯。它是黃泉路上唯一的色彩,這花有花無葉有葉無花,兩者永不能相見面。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燕北秘府庭後花園裏,蘇獨微精心安排人種了一片紅色的曼珠沙華。
微風柔柔的将一片血紅的花瓣吹向了湖面,湖面也掀起了淡淡的漣漪,或許是彼岸花的緣故,這場面多了幾分傷感,幾分憂愁。
蘇獨微喜歡鮮紅的顏色所以平日喜穿一身紅衣,倒也适合她碧玉年華的年齡和美豔不可方物的模樣,但自從那夜在山澗之後她便将所有紅衣都燒了,平日也只穿一襲素淨的青衣了,還在院子裏種了幾株水澤木蘭。
一紅一白花零瓣落,不失為一處妙景。
“蘇姑娘。”許青衫從秘府正堂緩緩走出,在她身後道,“一切都打點好了,姑娘不在的日子會有人會好好打理秘府,若世子尋姑娘便說您去了尋找那個書生去了。”
蘇獨微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那片紅色曼珠沙華,眸子映着一片血色,一襲青色衣衫随風揚起在一簇火色中顯得幹淨而獨立,手握着長刀寒意極重像從鬼門走來的羅剎。
“宇文玥是心腹大患,他遲早領軍攻打燕北腹地的,此人留不得。”蘇獨微只嘆世事瞬息萬變她并非真心想屠殺任何人只是她知道她不動手,敵人就會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不怕死,只是惜命,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她要扶持燕洵重振燕北,為燕氏一族報仇。
“姑娘,這刀一旦出了鞘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您當真想好了?”許青衫再三确認問道。
蘇獨微勾了勾唇閉上眼睛,再次睜眼時早已經将所有優柔寡斷全部吞進肚子裏,她被逼做的如此絕情,她怨不得別人也怨不得自己。
“走吧,啓程去邬彭城。”
大将軍程鳶府內,正廳,燭火明亮酒香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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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鳶坐于正座正同麾下幾位同僚在商議尋找劉熙府中那個教書先生的事,今日燕洵宴席上蘇獨微當衆讓他難堪他堂堂男子漢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日後必定讓蘇獨微償還回來。
幾個習武男人圍坐一塊兒喝酒吃肉一邊談論着如何将功補過把賬本奪回來,派出的追兵去了一上午尚未有消息。
“那個蘇獨微什麽來頭,今天當衆将這件事抖摟出來着實讓我難堪。”程鳶将酒碗随手扔在桌上,腿擺在桌上一副大爺模樣好生不羁,“一個小娘們竟敢這麽張狂,去她的!”
麾下孫河搭嘴道:“将軍有所不知,這個蘇獨微是老侯爺親創秘府中親自訓練出來的諜者,替燕北刺探各國情報軍情殺想殺的人,自創立秘府來非三品官員不得參與秘府之事,加上這個蘇獨微平日并不抛頭露面所以将軍可能不識。”
另一個将領點頭附和:“這個蘇獨微三年前奉命跟随輔佐世子,如今也是世子帳下最親近的諜者了,燕北秘府乃是燕北軍機處都是諜者殺人刀不見血的,将軍還是少惹她了。”
“我堂堂一個将軍還要怕她不成?”程鳶并不信邪,一個女人還能翻出多大的浪來啊,“這次等我抓了那個書生拿回賬本,看我怎麽收拾她。”
......
夜晚月光朦胧,像隔着一層薄霧撒落一地冷清,蒼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陣陣凄涼意,望着不再如水的月光,思緒穿過心情的那片溫柔象霧一樣點點漫延,徘徊許久許久最終在一聲無耐的嘆息聲中飄散飄散。
蘇獨微快馬趕到邬彭城盡快将宇文玥除掉好解燕洵心腹大患,她命許青衫再漕運官府外靜候善後以備不時之需。青衣女子順着後牆躍上屋頂将宇文玥寝室外情況一覽無餘,晚風輕撩女子素色鬥笠輕紗不由握緊手中佩刀,深深呼氣平息自己心緒。
女子在樓頂透過偷窺着房內情況,只見房內一片狼藉卻難掩春.光旖旎光景,床上一男一女打鬥激烈拳腳一出毫不留情聲響極大。蘇獨微皺了皺眉将瓦片蓋回去,從懷裏掏出斷腸香點燃在尾端綁上細繩子好将煙散盡房間一夜之內便能讓室內的人斷腸死去察覺不出死因。
蘇獨微動作小心翼翼将繩子順着放下靜候時機将二人一網打盡,忽然房內被撞開月七莽莽撞撞跑進房間查探宇文玥的情況,而打的正盡興的宇文玥忽覺開門聲連忙掀起被子将衣衫不整的楚喬遮住,厲聲喊了聲:“滾!”
月七懵懵地點了點頭應了聲正提步離開時,目光落在牆角上不知何來的白眼,目光順着煙霧望向角落一個小洞,眉頭皺了皺轉身跑出房間去并未驚動房中的宇文玥。
“屋頂上有人!”月七朝門口月衛喊了句,命人上去查看。
蘇獨微察覺自己行蹤敗露只好就罷否則驚動宇文玥她更難脫身,她将手中斷腸煙踩熄将白紗戴上掩護身份,提刀從屋頂躍下動作一氣呵成沉穩落地,她餘光瞥了瞥左右兩方卻聞月衛趕到的聲響,落在眼前高牆之上只好盡力一搏,往後退了少許步眯眯眼目測高度,微蹲馬步實力往高牆上沖去,不料身後一陣劍氣震來蘇獨微一個傾身躲開劍鋒錯失躍牆離開的機會。
“來者何人!”月七長劍亮出緊緊盯着眼前人,四個月衛已經将蘇獨微的去路堵住将其包圍了去來。
蘇獨微緩緩舉起長刀,感受到了來自眼前的那道灼熱的目光,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就在這一瞬間她手腕一番,袖中的小刀脫手而出,化出一道流光刺向月衛,寂靜打破蘇獨微手腕使力揮刀砍向月衛想打破包圍圈好趁機脫身。
月七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他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長劍揮出一片絢爛的光幕,似點點繁星自星空中墜落而下,而後長劍揮灑,刺眼的劍芒直沖而起刺向蘇獨微。女子長發舞動眸若冷電,手中長刀如虹,蓮步生風,似浮扁掠影一般朝月七砍去沒有一點要留情的意思。
輕紗漂浮虛掩女子容顏宛如月色之下的夜合花一般,但刀刀砍來有力而狠辣倒與其形象大相徑庭,如今的蘇獨微武藝精湛不少身手更加迅速輕盈,以一敵五并沒有占到弱勢反而愈戰愈強沒有想罷休。
僵局之下月七也不打算再多作糾纏,朝身旁月衛眼神示意吸引她的注意力,蘇獨微招架不住四人突如其來猛烈攻擊節節後退,月七掏出防身的小刀,飛刀在手中一翻狠狠在蘇獨微的右臂上輕輕一劃,連同青色長袖在內劃出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口子,衣袖被狠狠劃破鮮紅的血液從肉裏滲了出來很快染紅了她青色衣衫,蘇獨微往後退了步體力不支長刀支在地上撐着身子,餘光瞥見手臂上的傷口和露在外的肌膚眼神忽露狠色,也沒有因為受傷而打算放棄掙脫。
月七持劍小心防備着,趁其不備一招掏心掌伸手去撤蘇獨微的輕紗,女子擡手劈向月七的手無奈單手禦敵并不占上風,兩股力量暗暗湧動着,月七眯眯眼睛使勁推開蘇獨微扯下人面前輕紗,一瞬間女子長發散落真容露出。
他眯眼定睛一看,“獨微,是你。”
蘇獨微捂着傷口吃力站起來,扶着朱色柱子緩和體內氣息咳了口血,女子臉色蒼白嘴角淌血,白皙手臂劃出的傷口觸目驚心,被撕扯的衣衫不整露出白皙肌膚。
月七指了指他身後月衛:“轉過去!”
月衛們應聲都轉過身去。
“你怎麽來這兒?”月七問了句,平平淡淡。
蘇獨微淩厲目光瞥了他一眼別過頭去不再看他,駁了句:“盡人事罷了,你也不必念在昔日情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月七放柔了目光,看着受傷的蘇獨微:“你明明知道我不會的。”
“我不知道。”蘇獨微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回了句,她暗暗嘆了嘆氣,“如今我們各為其主各司其職早就沒有情分可言了,我早說過的。”
月七并沒有再搭理她的話拉住蘇獨微的手臂将人拉扯着走向自己房間,看着她傷勢嚴重那些權衡利弊他早就抛開了。
“幹嘛!放手!”蘇獨微被拉着另一手受傷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被他拉進房間裏被按着坐下,月七從櫃子拿出藥箱子走來蘇獨微便起身徑直要走,月七伸手搭在蘇獨微肩膀上想要阻止而女子轉身間手中便掏出小刀直直對着月七的喉嚨厲色警告着。
“收起你的婦人之仁,我不是什麽好人。”
月七反應平平并不打算松手,道:“上完藥你就走,就算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蘇獨微眸光波動瞬間軟下了心,舒展眉心将持刀的手緩緩放下。
她坐在木椅上裹着棉被直留出傷口任人包紮,月七拿毛巾擦拭傷口血跡拿白酒消毒再以銀針縫合傷口才上藥包紮,縫合傷口沒有任何麻醉藥物輔助痛感足以讓人疼暈過去,而蘇獨微只是別過頭去蒙頭忍着沒有發出一點叫聲偶有點點悶悶忍痛聲,手緊緊攥着被子不曾松開。
“誰教你疼了也不喊的?”月七将毛巾放在她額頭上擦着額間汗珠,眼裏是滿滿的心疼。
“這點疼算什麽!”蘇獨微裹着杯子坐起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她抿抿唇望向窗外月色起身要走,“此經一別,下次我還是不會手軟。”
月七扶着蘇獨微起身生怕她撕裂了傷口又要遭罪,他蹲下身去替蘇獨微将鞋子穿上後轉身到衣櫃裏拿了件鬥篷遞給她:“更深露重你有傷在身別傷風了,還有你穿成這樣是要勾引誰?你只能是我的。”
蘇獨微接過鬥篷披在身上系上綢帶,沒有多說便徑直走出房間從府後門離開了。
月七聽着木門咿呀作響聲響只覺心裏松了些,一直擔心遠在燕北的你過得好不好,如今一見你平安無恙,我便放心了。
蘇獨微一路駕馬返回燕北,她一路疾跑着緊緊忍住自己多日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她暗示自己一定不能被情感左右她的心應該全部放在燕洵和複仇之上,但是她高估自己了。
原來,這就是心痛的感覺。
太陽離開草原地平線,紅日周圍霞光盡染無餘,那輕舒漫卷的雲朵稀疏布滿天穹,陽光穿過樹叢,透過晨霧密密斜斜地灑滿了大地。
一路舟車勞頓蘇獨微趕路回到燕北已經是體力不支,加上脫身太倉促無法聯絡許青衫接應便獨自一人策馬趕回燕北。
蘇獨微頭昏腦漲昏昏欲睡,渾身無力耷拉在馬背上昏睡過去,馬停步在燕北王府門前正優哉游哉啃着門前竹葉。
“蘇姑娘!”
燕洵一早從風眠的酒樓歸來遠遠望見一匹馬停在王府前馬背上趴着一個人便喚阿精前去看看,誰知是負傷的蘇獨微昏倒在馬背之上。
男子提步小跑擡手将女子從馬背抱下來低眸看着懷中女子臉色極是難看,焦急上頭撞開府門将人跑進去連忙喊了大夫診治。
燕洵将人放在床上縮手間見自己手中印着鮮血目光才落在她手臂上溢血的傷口上,男子瞳孔微縮怒氣沖頭。
誰敢傷你,我必定讓他還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來更新啦啦啦啦!無論多晚我還是堅持每天一更吧!不忍心讓你們等一晚上啊!快說我好不好,真的是沒用存稿每天一點點碼出來的,所以大家要好好看!
PS:有些小可愛不太能夠理解蘇獨微為什麽突然間黑化,只能說你們真的把蘇獨微看得太簡單,她是一個諜者啊不可能事事都被感情牽絆,說真的諜者可以有情愛但是不能被感情牽絆,否則情感會成為軟肋早就死八百次了。蘇獨微要殺楚喬真的不是吃醋啊,要殺楚喬原因跟程鳶一樣是覺得楚喬牽絆燕洵太多失去太多了,燕洵多情對楚喬于心不忍可以,但是蘇獨微不可能看着燕洵就這樣錯失複仇機會的。
蘇獨微和楚喬不是同一類人,楚喬沒有完全理解燕洵複仇的原因只希望平定戰争,而蘇獨微是真正懂燕洵家國血海深仇的人!
再說一次,蘇獨微殺楚喬不是因為愛情!不存在出醋!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