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老家待了一個星期， 林芷初便和程霄一起回來了。

他們這兩個月朝夕相處下來， 感情變好了很多， 程霄沒事的時候就抱着她，各種姿勢抱她，有時候晚上吃了晚飯回來， 上樓的時候背着她，被左右鄰居看到了他也無所謂， 王奶奶總采些花來送她， 他們的家總是充滿溫馨的感覺。

小貓已經開始認識林芷初了， 晚上她窩在程霄懷裏看手機的時候，小貓就自己跳到沙發上， 黏着她的腳邊睡覺。

他們房間的照片已經越來越多了，多到快要沒地方貼了，林芷初嚴肅的問程霄應該怎麽解決，程霄就笑笑說， 再找一面牆來貼，可是哪裏還有多餘的牆呢？林芷初找了一整個晚上都沒找到。程霄倒是無所謂，拉着她的手摁在心裏：“那就不貼了，都記在心裏呢。”

林芷初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牽在手裏， 甜蜜滿溢心頭， 她有時候覺得，要是可以這樣一直到天長地久也很不錯呢。

為了應付普通話等級考試， 林芷初每天在家裏練習發音，天天不落下， 程霄有時候聽着就想笑，還時不時打擊她一兩次。

她一被他打擊就會心情低落，扁着嘴角不高興，一整晚不與他說話，他特意去買了一箱雪糕回來，每天晚上讓她吃一個，生氣的時候讓她吃兩個，她怎麽吃都不胖。

程霄常常掐她的臉，說：“沒見過這麽能吃的姑娘。”

林芷初又不高興了，“我還沒吃你什麽呢，你就嫌棄我食量大。哼哼。”她灰溜溜跑去玩貓。

他們之間無話不談，程霄雖然話不多，但是卻願意聽林芷初說話，時不時自己也說上幾句。

可程霄唯獨很少提到他計劃什麽時候出國，林芷初就小心翼翼打探：“你以後要是走了，我們多久才能見你一次啊？我又沒錢買機票去看你。”

程霄摸着她頭發：“那我會回來看你。”又嘆息，有些憂慮的說，“假如我走了，奶奶會不會覺得我食言，覺得我沒把你照顧好？”

原來程霄一直擔心這個……

林芷初笑笑安撫他心中的擔憂：“你放心，奶奶人很好的，她話是那麽說而已啦，但是她一定可以理解你的。”

“是嗎？”程霄的語氣裏卻還是透着憂慮。

有時候人站在一個天平，向左或是向右，短期來看，對他們的生活都沒有影響，這個時候，他們反而會猶豫，因為不管向左還是向右，生活永遠都是那般風平浪靜，做選擇與不做選擇都是一樣的結果一樣的活着，那為什麽要去冒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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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程霄目前所考慮的，但是林芷初并不懂。

“聽說，外國的女生特別漂亮，特別豐滿。”林芷初胡亂無邊際的想着些無關的問題。

“是嗎？”程霄低頭看她，“哪裏漂亮，哪裏豐滿？嗯？”他說完在她耳邊壞壞的低笑出聲，明知故問了。

林芷初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擡頭白了他一眼，他的手已經鑽了進去。

“沒你好。”他低啞的嗓音逸入她耳邊，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就在她衣服底下，林芷初被他撓得咯吱笑，有些失控的摟着他，他俯下頭，愈發放肆的吻她的唇，全身。

……

九月份，正式開學了，開學的第一個月是最閑的一個月，趁着這個空閑月，林芷初和萌七七報名參加了一級乙等水平考試。

林芷初也是了解過後才知道，如果想要報考普通話一級甲等水平考試，必須先考到一級乙等水平。而且一甲水平考試，地方是沒有權限舉行考試的，到時候還必須去北京參加考試。

所以，前路漫漫，看起來并不容易。

好在她一整個暑假都有在練習發音，一級乙等水平考試算是業餘水平，她和萌七七很容易就考過去了。接下去的就是繼續練習發音，糾正一些錯誤的習慣，靜候時機到來再去參加考試了。

廣播臺的節目照常進行，每隔一兩個月，林芷初會随着節目的反響做各種調整。

新成員安安在暑假參加的醫院志願者、三下鄉活動，一起期跟随志願學生所做的錄音音頻，終于派上了用場。

林芷初專門安排了一期節目，每個星期播出一集，名字定位《校園專訪：志願者與“三下鄉之旅”》。

确定了主題中心後，就開始忙碌的片頭錄制，這一回林芷初親自上陣，之後便是忙碌的錄音剪輯工作。

《校園專訪：志願者與“三下鄉之旅”》通過醫院志願者活動，三下鄉活動，對下鄉的師兄師姐通過采訪跟錄，宣傳了學校的人文主義關懷，也讓沒有參加過這個節目的同學了解到了鄉下的一些風土人情，與此同時，通過這一次志願活動，也讓大家感受到了中城大學醫學附屬院的院醫理念，不畏艱難，勇往直前，同時感受到了醫生工作的辛苦與不易。

節目也通過跟錄采訪志願者，了解了他們的想法，呼籲每一個醫學生在以後的從醫道路上可以不畏艱難，勇往直前。

該節目播出去後，雖然反應寥寥，但是學校方面終于有了反應了，首先是輔導員代表學校找到了林芷初，向她轉述了校領導有關人員的意見，他們普遍認為這一期節目做得不錯，以後可以多做一些類似的節目，多弘揚學校主題旋律以及附屬醫院對社會的人文關懷。林芷初感謝輔導員的誇獎，表示自己日後會更加努力，帶領廣播臺走得更好。

自從廣播臺來了安安這個宣傳小能手，中城大學的校園之聲節目在網絡上，終于開始制造出了一些小水花，然而，這些個小水花依舊不是很大。

林芷初通關觀察後發現，只有原創性較強的節目，才會得到網站推薦，比如娜娜有一期在現場節目裏，彈了一首她自己寫的歌曲，很快就得到了網站的推薦，甚至有個小經紀人來找娜娜去做一個三流節目的錄制，只是被娜娜婉拒了。

有了這一層考慮，林芷初便開始要求新成員在做節目的時候，着重“原創性”，比如《校園專訪：志願者與“三下鄉之旅”》這一期節目，也因為其獨創性與原創性在網絡上得到了較高的評價，只是點擊量依舊比較低，所以也很難制造出水花。

沒有水花，代表着還是沒有流量，沒有經費。林芷初也知道廣播臺沒有經費，只能用興趣志向來吸引新成員，這個辦法很有用，已經有好幾個學生私信約好有時間想過來實習，林芷初自然歡迎。

業餘時間裏，林芷初也不敢讓自己松懈下來，周末依舊堅持和Fiona一起去做車展模特堅持，有時候是做禮儀小姐，反正逮着什麽做什麽，只要有錢賺。

工作了這大半年，她開始慢慢意識到這一行“野模”的不容易，為了賺錢，早上四五點起床化妝，天沒亮就去搭車，穿着十厘米高跟鞋，從早站到晚，中午随便吃兩口飯，拿低到不能再低的辛苦錢，在現場接受閃光燈的數萬次閃爍，有時候被亮光刺得眼睛睜不開，這似乎就是野模的生存現狀。

有時候林芷初問Fiona：“你想一直做這個嗎？”

“當然不。”Fiona說，“這是過渡時期而已，其實我一直想找渠道做正規模特，可惜沒有門路……”

林芷初點頭，她覺得Fiona是很适合走這一條路的，可是世界上，漂亮女孩那麽多，身材好的不計其數，能夠成名的又有幾個？這一行比任何一個行業都辛苦。

周末，林芷初和Fiona一起去城北新開的會展中心做車模兼職，她對做兼職這件事早就習以為常，程霄也漸漸默許了她做這些事情，有時候知道她辛苦，會特意開車去接她和Fiona，順便帶她們一起去吃飯。

可是今天晚上，王哥說下午五點做完兼職後，所有兼職人員必須留下來開個簡短的會議才可以走，不參加的話可能就不能及時拿到錢，而參加會議的地點，則是會展中心旁邊的一個新酒吧俱樂部1108包廂。

林芷初原本極其不想參加這樣打着開會旗號的聚會，說是開會，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麽開會要去到酒吧那種地方開，可她又擔心不去的話可能拿不到兼職酬勞。

她把自己的擔憂和Fiona說了一遍，Fiona覺得去一下就走應該沒什麽事情，光天化日之下又是衆目睽睽，難不成王哥那個色胚還能把她們給吃了不成？

林芷初覺得這倒也是，便也答應了下來，發了個信息給程霄，跟他說下班後要開個簡短的會議，可能會晚一點再走。

程霄回複她：“沒關系，那我晚點過來接你，小心點。”

林芷初看着程霄的信息，覺得心裏暖暖的，她覺得程霄雖然沒像其他男人一樣，時時刻刻在她耳邊說愛她，可是他真的對她很好呢，從交往到現在快一年的時間了，不管她做什麽事情，就算是令他不開心的事情，他到最後也還是選擇尊重她的選擇，并盡他最大的能力去支持她做的每一個決定。她很快發了信息回複他：“好诶，愛你。”

到了下班時間，林芷初在洗手間卸了妝，換了衣服，便和Fiona還有十幾個做兼職的模特，一起來到了王哥指定的那間酒吧1108包廂，十幾個模特都是如花似玉的年齡，身材長相都是一流，一起結伴走在前往包廂的路上，不少男性都朝她們吹口哨，林芷初覺得不舒服，暗暗和Fiona說，待會結算了工資就立刻走。Fiona點頭說好。

來到了1108包廂，裏頭烏煙瘴氣，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男人，煙味，酒味，充斥其中，難聞得很，見到她們都來了，王哥一下站起來，大聲的招呼道：“你們幾個可真難等，總算來了，來來來，王哥給你們介紹男朋友了，這些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好好認識認識，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話音剛落，林芷初就想拉着Fiona走人，王哥見狀，第一時間把門堵上了，拉着Fiona和林芷初一人一只手臂，“你們兩個最漂亮，不是這麽不給王哥面子吧？你們倆說說，從去年到今年，我給你們兩個介紹多少工作了？讓你們賺了多少錢了？你們拿着我幫你們賺的錢，沒有少買化妝品衣服吧？都到這份上了，來也來了，就幫幫王哥，把這幾個公子哥哄好了，待會王哥給你們沒人加多兩百塊，說到做到！”

林芷初聽得想吐！說得她們沒有幹活一樣，她們賺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站一整天得到的，關王哥屁事，他半點勞動沒付出，還白白拿她們的克扣，他還好意思這樣說？呸！

Fiona已經被王哥拉到一個長相油膩的男人身邊坐下，一杯一杯的喝酒，大有認命的意味。

林芷初不願意，由始至終就坐在角落處，和現場格格不入，她不停朝Fiona的方向使眼色，可是Fiona已經被灌了好幾杯酒了，眼神也開始有些醉眼迷離的感覺。

林芷初正想着要如何脫身時，一個長相較為年輕，但是卻一副油頭樣的男子坐到她身邊，手不客氣的搭在她肩上，愣是将一杯酒遞到她嘴邊。

林芷初不願意喝酒，這男子死活要讓她喝，最後還驚動了王哥。

王哥見事态不妙，就輕聲哄林芷初：“就喝一杯，喝完你要走就走。”

林芷初眼珠轉了轉，看了一眼Fiona，在王哥的勸說之下，将那半杯不知道是什麽的液體喝進了肚子裏。

她一喝完就感覺不對勁，估計是混的酒，她本身就不勝酒力，不到片刻就有種想吐的感覺，她抓起自己的背包，直沖門外的洗手間走去。

她在洗手間裏瘋狂大吐，把今天早上，今天中午吃的東西全部給吐出來了，才稍微感覺舒服，可是頭暈的症狀卻是緩解不了，她捧了水給自己洗臉，再看鏡子中的自己，竟感覺視線開始有些模糊了。

可她畢竟還記得包廂裏頭的Fiona，她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要走，也必須去把Fiona帶出來，才能一起走。

從洗手間裏走出來，她的腳步已經有些虛浮，勉強扶着牆壁，歪歪扭扭的走着路，卻是怎麽也找不到1108的包廂。

她正疑惑着，為什麽包廂不見了的時候，一把熟悉的嗓音從她頭頂處傳來——

“芷初，原來你在這呢。Fiona到處找你呢。”

林芷初認出這把聲音屬于王哥，驚喜的擡頭，想要尋找Fiona的身影，卻沒有找到。

“Fiona呢？在哪呢？”

王哥笑着說：“她剛剛就一直在找你，以為你下樓了，她現在估計是找到樓下停車場了，走，我這就帶你去找她。”

林芷初下意識的點點頭，跟着王哥一起搭電梯到樓下停車場……

她并沒有看到，在她看不到的視線裏，王哥臉上一掃而過的可怖陰鸷眼神。

……

與此同時，Fiona緊張的從1108包廂裏出來，她剛剛一直被幾個男人灌酒，一時忘了去照看林芷初，她記得自己明明交代了王哥幫自己照顧林芷初，可是才不過一轉瞬的功夫，人竟然就不見了，更奇怪的是，竟然連王哥也不見了！

她到處找人，翻遍了洗手間，每一個包廂，問了過往的每一個服務員，可是誰都說沒有見到，Fiona着急了，打林芷初的電話，無人接聽，再打王哥的電話，王哥直接挂斷，她預感可能是要出事了。

她手足無措，也不知該向誰求助，發動了包廂裏的其他姐妹幫她去找人，可幾個平時關系好的姐妹一番找下來，全都說不見林芷初的蹤影。

Fiona急得快要哭了，幾個姐妹便安慰她有可能是林芷初自己回去了。可假如林芷初真的一個人回去了，電話怎麽可能沒人接聽呢？

百般無奈之下，Fiona只能試圖聯系程霄，她沒有程霄的號碼，只能先通過張鵬，拿到程霄的手機號，撥通了程霄的號碼，她暗暗祈禱，林芷初是自己跑回去找程霄去了，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否則她拿命賠都賠不起。

程霄在得知她是Fiona後，有些驚訝：“找我什麽事？”

Fiona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程霄，芷初她剛剛和我在一起的，可是一轉眼她就不見了，我……”

程霄覺得事有蹊跷：“芷初不是說你們在開會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你們在哪裏？具體方位？”

Fiona把地址告訴他，并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斷斷續續的告訴他：“剛才我被人灌酒，她一個在角落坐着，我讓我們的負責人幫我看着她，誰知道她一下就不見了，連那個負責人也一起不見了……對不起，我……”

程霄心口起伏，“我這就過去，你在四周附近找找看。”

Fiona挂了電話，就打電話個娜娜，娜娜得知後，讓她立刻報警，可是Fiona電話報警後，對方認為人還沒失蹤四十八小時，連二十四小時都不到，現在報了也立不了案，讓Fiona先發動親朋好友找找看再說。

Fiona徹底的六神無主了，她發了瘋似的在附近尋找，每一個包廂都推門進去，可是每一個包廂都尋不到林芷初的身影。

大半個小時後，程霄趕到了，他從城市的一頭開到城市的另一頭居然只用了半個小時，也不知道闖了幾次紅燈，還幾次差點撞到行人，但是他太着急了，太擔心了……他都不敢想，她要是出了什麽事接下去該怎麽辦，他就知道，不該讓她來做這樣的兼職，現在出了事，人丢了，他除了幹着急，他發現自己什麽都幹不了。

Fiona一見到他就不停和他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也對Fiona有隐隐的憤怒，他先找到了該酒吧的經理，講明緣由後，要求看視頻錄像帶，很快他們就看見了，模糊的錄像鏡頭裏，林芷初從洗手間搖搖晃晃出來後，最後一個出現在他身邊的人是那個“王哥”！

再接着往下看，便瞧見林芷初被王哥扶進了電梯，接着便再也沒有蹤影了。

程霄讓Fiona想辦法把王哥的個人信息家庭地址找出來，問到了王哥開的汽車是黑色的大衆後，便自己則搭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按理來說如果王哥要走，都是要開車才走，那麽必定是要經過地下停車場的。

他來到了停車場，一個卡位一個卡位的走過去，什麽都沒有瞧見……可他卻仿佛隐隐約約聽到有低低的啜泣聲，地下停車場太大了，這附近是商業區，汽車卡位多到不計其數，他聽到了抽泣聲，一步一步尋過去，終于在某個卡位的角落處，看到蹲在地上抽泣的林芷初，她衣服有被撕扯裂開的痕跡，臉上也有紅腫的痕跡……手裏竟然拿着一把刀，刀具上面有隐約可見的血跡，她一只手臂還在滴着血，眼前的情況觸目驚心……

程霄深吸口氣，覺得自己要爆炸，急得走過去，捧着她的臉看，她起初情緒激動，漸漸認出了程霄，大聲哭起來，程霄緊緊将她攬入懷裏，輕輕拍她的背，哄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