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曾那麽深的愛過你6

彩彩有一點說得沒錯，我是個期待婚姻的人，尤其是今年，我特別想結婚。

她這麽一說，我忽然想，也許我該跟孫一塵攤牌，問問他，要不要跟我結婚。

正在我想如何跟孫一塵攤牌的時候，他家裏出事兒，他爸住院了，血管出了問題，需要做支架。我們本地的醫院不擅長做這樣的手術，孫一塵他媽決定帶他爸去北京做手術。

孫一塵他爸是軍人出身，年輕時候體格特別好，如今一生病，就像一座大山倒塌了似的，一下子蒼老了很多，以前的精神頭也沒了，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頹廢。孫一塵對跑醫院的事情不在行，我就幫着孫一塵媽媽聯系醫院。可其實，我對北京的醫院也不熟悉，後來還是李景肖幫忙，聯系好了一家醫院。

李景肖沒有詢問我為什麽這麽操心孫一塵家的事情，我們是老同學，對彼此的過去了如指掌。我對孫一塵的感情，他也不是不知道。不過他也沒有因為這個就不幫忙。就這一點來說，他真的是一個很寬容也很靠譜的人。

因為孫一塵爸爸的手術，他們一家都去了北京，在那邊待了半個多月，期間我去看了一趟，當然是瞞着我媽過去的。我媽是堅決不願意我插手呂家的事情的，這倒不是說我媽是個沒有同情心等人，她是怕我和孫一塵走得太近，他恨不得手持一根大棒，一棒子把我和孫一塵打散了才好。

孫一塵爸爸的手術還算成功，只是從北京回來後，人看上去依然很虛弱，精氣神兒也一時之間難以恢複。

孫一塵媽媽因為孫一塵爸爸的病，跑前跑後擔驚受怕的，人也瘦了不少，白頭發又長出來好多，看得人有些心酸。我跟孫一塵說，你近期就別出門了，好好在家陪陪爸媽。

沒想到孫一塵說：“我都跟朋友約好了，要去拉薩待幾個月，我不能言而無信呀。我爸手術挺成功的，現在已經沒事了，在家休養休養就好了。”

望着他那張孩子氣的臉，我忽然覺得無語，真的不知道跟他說什麽，在父母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居然還要出去，而且言之鑿鑿，似乎不出去就不行，這樣的行為，難道不讓人無語嗎。

那天我回家之後孫一塵媽媽帶着哭腔給我打電話，“小羽，你呂伯伯這一病，一下子成了老小孩，對孫一塵特別依戀，不願意讓他再出遠門了，可是一塵說，他還要去拉薩，現在我說的話他根本聽不進去，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呀？小羽，他喜歡你，你說的話，他會聽的。”

我覺得孫一塵媽媽有點過于信任我了，總覺得自己的兒子會聽我的，可是，他真的會聽我的嗎？

“阿姨，孫一塵的性格你知道，我想，我勸他也不會有用。而且我之前也勸過她了，他根本聽不進去。”我說。

“小羽，你就再勸勸他吧，态度堅決一點。阿姨也是沒有辦法呀，就拜托你了。”孫一塵媽媽把我當成救命稻草似的，“我和你呂伯伯就這一個孩子，他終年在外面，我們總是提心吊膽的，現在我們老了，我們最受不了的就是擔驚受怕呀，我們沒有別的要求，就希望他能安安穩穩待在我們身邊。小羽，我一直在想，你要是能跟他結婚就好了，結了婚，也許就能拴住他了。”

結婚，真的能拴住一個人嗎？再說，今天孫一塵跟我說他一定要去拉薩的時候，我就打消了詢問他要不要結婚的念頭，我想，也許真如媽媽和彩彩說的那樣，我和孫一塵并不合适。他是一匹野馬，我是一只家兔，野馬和家兔是不般配的。硬要在一起，以後要吃很多苦頭的。

Advertisement

孫一塵媽媽态度懇切，懇切到我無法拒絕她，我決定再試一試，好好勸勸孫一塵。

我和孫一塵去了我們一起上過學的高中，周末的校園，空曠無人。站在操場邊，我想起了孫一塵上學時候的樣子，那時候，他在操場奔跑，陽光下連汗珠都在發光，真是一個奪目的少年。那時候我是用一種什麽樣的眼神看着他呢，崇拜，愛慕，喜歡。

見他一直低着頭，我問他：“你在看什麽？”

“我在找我們原來的腳印。”他說，“我們在這裏跑了三年，腳印總該有的。”

“那你找到了嗎？”我問。

“現在跑道變成了塑膠的，不好找了。”他說。

他忽然拉着我跑了起來，“小羽，來，我們留下新的腳印。”

我們跑了兩圈，他依然勁頭十足，可我已經氣喘籲籲，我停下來，“別跑了，孫一塵，我年紀大了，跑不動了。”

他笑起來，“你年紀大了？這次我回來，你總說你年紀大了，可是我們才多大呀，今天站在這裏，真是一閉眼就回到十八歲。”

“可我們不是十八歲了。”我看着孫一塵，“孫一塵，也許在你的內心深處，你還是個小孩子，可是事實上，我們已經是成年人了。無論你願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我們都已經是30歲的人了。我們都得負起我們該負起的責任。你爸爸現在身體不好，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別再到處跑了，就收收心吧，在父母身邊陪陪他們。”其實這麽些年，孫一塵的父母對他萬般寵愛，依着他的性子，他想去哪裏，他們沒有真的阻攔過，甚至一直默默給他提供經濟支援。他們也希望兒子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希望他過得順心。可是現在，他們老了病了，需要這個兒子了，作為孩子的孫一塵，也應該盡盡孝心了。我說：“孫一塵，我們不能只為自己活着。”

“小羽，你怎麽會這麽想？我不是一個只為自己着想的人。我父母現在還不老，他們能照顧好自己的生活，而我，也應該趁着這個時候，無牽無挂的到處走走。我得到外面的世界去，我得走出去尋找設計靈感，找到我的人生定位。”孫一塵說，“你知道，我不想留在這個十八線小城，過一成不變的生活，這種生活真的會把人憋瘋的。”

“待在這裏就會過一成不變的生活嗎？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其實你并沒有仔細看一看，我們這個城市挺好的，現在發展也很快，而且我們從小在這裏長大，這裏有我們的親人，朋友，有我們熟悉的一切，這裏是多麽親切。孫一塵，好風景不一定都在遠方。”我試圖說服他。

可是他顯然不同意我的觀點，“小羽，這個城市太小了，盛不下我想要奔跑的心。我知道你是我媽請來的說客，昨晚上她還說，希望我跟你結婚。可是你看，現在我還一無所有，我還沒有找到我想要的生活，怎麽能稀裏糊塗就結婚了。”

他果然不想跟我結婚，還好，我現在也不想跟他結婚了。

站在操場邊的櫻花樹下，我對孫一塵說，“這麽多年，我不知道我們算不算戀人，如果你曾經把我當做戀人的話，那麽，孫一塵，我現在要對你說，我們分手吧。”

孫一塵顯然有些懵了，“小羽，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你是知道的。分手？我們為什麽要分手？是因為我現在不想結婚，還是因為你喜歡別人了？是李景肖嗎？我聽一個老同學說，李景肖一直在追你。”

我對他說：“我跟你分手，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跟別人沒有關系。孫一塵，我們不知不覺越走越遠，現在都已經背道而馳了，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今天我之所以把你約到這裏來，就是想跟你說，我們的感情從這裏開始，也從這裏結束吧。”

他似乎很生氣，“小羽，我這次回來，你一直試圖勸說我留下，因為我沒有答應，你就跟我賭氣，就跟我說分手，那我問你，你要老實回答我。小羽，你對我完全沒感情了嗎？你敢說你沒有愛過我嗎？”

他居然認為我在跟他賭氣，我心平氣和說：“孫一塵，我沒有賭氣，真的不是賭氣。我今天說的這番話，是我認真考慮後的決定。是的，我愛過你，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現實。可是我們認識十五年了，我也等了你很多年了。對于這段感情，我堅持的夠久了。現在，我不想等了，因為等下去沒有意義，我們根本就不合适。”

站在操場邊，孫一塵跟我爆發了激烈的争執，我盡量跟他解釋，可是他完全聽不進去，後來我解釋累了，只能告訴他，什麽都不要說了，分手，這是我的決定，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