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秤上有公道

韓成說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三大王,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我是當真沒有想過,要殺掉韓山的。我當時瞧到韓山的屍體,十分的害怕,張坤就把韓山的屍體,扔到他家中的一口枯井裏了。”

“他說大名府路途不近,咱們只要一口咬定,說韓山已經回鄉去了。他家中只有老弱婦孺,沒有人會來尋他,就算來尋,若是尋不到,便會以為他在途中被山匪殺掉了。”

“我當時十分的慌亂,就全聽了他的。豈料他在這之後,一直都尋我索要財物。我一直隐忍,我見三大王來查這事兒了,便慌了神,去尋張坤讨主意。可是他竟然變本加厲的找我要錢。”

“我不給,他就威脅說要告發我!對了,我同張夫人并無私情,不過是他将當年對韓山做的局,照着對我又做了一遍!我一時氣憤,就随手拿起了一根繩子,将張坤勒死了。”

“我勒死他之後,吓得不行。想起韓山死的時候的樣子,便将張坤挂在了梁上。張夫人年紀輕,經常嫌棄張坤太老,見到他死了,高興還來不及,肯定不會細想追查的……可惜……”

可惜出了三大王這麽一根攪屎棍。

姜硯之看了路丙一眼,路丙心領神會,讓人去張家的枯井裏,尋韓山的屍體去了。

闵惟秀聽着,總覺得有哪裏十分的違和,想了許久,這才開口說道:“那你為什麽要改名叫韓山呢?反正也是讓小吏謄抄的時候,調換試卷,叫什麽不是叫。”

韓成苦笑着搖了搖頭,“韓山在大名府頗有名氣,乃是勤學之人,而韓成就是一個花天酒地的草包。我想娶名門貴女,人家總是要尋大名府的人,打聽下我。若是問韓成,十個有九個是批評的,若是問韓山,那自然是誇贊了。”

姜硯之聞言笑了出聲,“事到如今,你還在裝什麽僞善呢?”

“你敢說,你之所以改名叫韓山,不是做了兩手準備?謄抄的小吏,哪裏是那麽好收買的。若是本王沒有猜錯,一開始你們是打算,殺掉韓山,然後讓你冒名頂替他的身份,所以你才改名了吧。”

“只是後來,你們因緣際會,有了別的門路。直到科考前三日,那個小吏都沒有确定下來。所以張坤才大發慈悲的把韓山,從偏遠的客棧接到了家中。就想着考完了,方便将他弄死呢……”

“奪走了別人的人生,還口口聲聲說着,給了他錢財,讓他來年再考,便是兩清了。你咋這麽不要臉呢?”

“韓山性子迂腐,怎麽可能要你的錢財?他背負着家中厚望,已經失敗過一次,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怎麽知道他來年還能考上。”

“即便是他考上了,那也根本就沒有什麽兩清。将這個臭不要臉的給我抓到開封府去,本大王要為韓山讨一個公道。科舉舞弊,殺人滅口……你的膽子可真是肥啊!”

說話間,李祭酒被未來太子妃扶着,匆匆的趕了過來,見到了姜硯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三大王,科舉舞弊這種事,一點宣揚出來,有多少人要人頭落地啊!我這侄女婿,犯了殺人之罪,已經要以命抵命,你何必再提其他呢!”

姜硯之驚訝的看着李祭酒,“沒有做錯事的人,自然不會人頭落地,做錯了事的人,人頭落地不是應該的麽?在我看來,科舉舞弊,随意竊取他人的人生,等同于殺人。”

“你作為國子監祭酒,不應該更加對這種事情,深惡痛絕麽?要幫理不幫親啊,李祭酒!”

李祭酒咬了咬牙,未來太子妃快速的關上了房門,“正因為我是國子監祭酒,家中竟然有人科舉舞弊,那官家,那同僚們會如何看我?老臣還有何顏面留在國子監!”

“三大王,您同太子乃是一母同胞。我們李家日後便是太子殿下的妻族……咱們都是一家人啊!”

姜硯之哈哈大笑起來,板起了臉,誰同你是一家人,闵五才對我是一家人好嗎!

“哼,我兄長人品端方,眼睛裏揉不進半點沙子。我從小就愛斷案,兄長便送了給我一杆秤,我時刻挂在身上,就是要銘記兄長對我說的話,世間不平之事太多,總要有那麽一個人,心中有一杆秤,秤上有公道。”

闵惟秀聽得直發愣,原來三大王還有這樣的宏圖大志呢!

但她怎麽想說,你再裝,小心你哥哥被雷劈,要哭暈在茅房裏啊!

李祭酒也傻眼了,喂,你不知道自己在開封府,猶如惡犬,見人就咬……是有多大臉啊,覺得自己公平公正!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

你坑哥到底對你有還什麽好處啊!

可他還沒有想完,姜硯之已經領着路丙,押着韓成,大搖大擺的走了。

事情到這裏,基本上已經沒有她什麽事兒了,她原本就是出來幫助韓夫人尋找韓山的,現在韓山已經找到了。

只可惜,人已經死了。

安喜瞧闵惟秀有些唏噓,小聲在一旁說道:“多謝小娘出手相助。韓夫人若是知道韓山死了,心中雖然難過,但是他已經沉冤得雪,再怎麽着,也不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在痛苦之中一輩子來得好。”

“這事兒,就不用小娘去說了,奴告訴她一聲,待開封府的仵作驗了屍,她便能夠扶靈回大名了。”

闵惟秀點了點頭,“你讓家丁,送他們母子回去,再從我的箱籠裏,拿出五十兩,算是送他們一程了。”

安喜癟了癟嘴,“小娘,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五十兩夠用很久了。”

闵惟秀被她逗樂了,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這個守財奴。錢財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哦,若是對于沒有的人而言,是挺重要的,但關鍵是,你小娘我的錢財,兩輩子都花不完啊!”

安喜無語……為什麽要在窮人的傷口上撒鹽!

闵惟秀瞧着她垂頭喪氣的樣子,望了望不遠處的宮闱,再過幾個月,闵府大廈将傾,錢財是當真沒有用了。

“走吧,安喜,咱們回去開庫房,明兒個我三姐便要添妝了,給她挑套好頭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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