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從萬獸山到楠林域一路,又從飛鴿商盟分盟正門徒步走到待客之所, 這過程中柳城斷斷續續講述了許多事情, 唯一令孟亦上心了些的便是“獸吞”一事。

不知為何, 單單只是聽到這兩個字, 他的心底便劃過一絲輕微的異動,但是他卻并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聽過或是見過類似的能力。

因為心有所惑,孟亦并不着急進入屋內, 而是問柳城道:“擁有‘獸吞’此能力的人,于旁人有何異同之處?”

見孟亦對“獸吞”之事如此有興趣, 柳城自然高興,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立刻詳細解釋道:“柳某所知大多都是聽他人所言,不過好在柳某結交之人衆多, 平日裏往來者亦是不少,所以或真或假知道的倒是很多, 不如我們先進屋內, 柳某遣人送來些靈果茶點,我們邊聊邊享用。”

孟亦不置可否, 對于飛鴿盟分盟,又或者說是柳城的招待, 他離開之日必有所奉還, 絕不欠下因果,如今既為客,便不多此一舉, 來回推拒了。

二人進屋,坐下後不過須臾,便有仆從低着頭在桌子上擺上了珍品靈果釀的果酒,又放上些不摻雜雜質的高品階瓜果,便退下。

柳城為孟亦斟上果酒:“請,此果酒乃我飛鴿商盟獨家釀制,種植與釀造秘法唯我商盟所有,果酒味清回甘,回味無窮,且對低境界修者之修為有益。此酒雖然是無法對前輩修為起到什麽用處,卻勝在還有入口清冽,回味醇厚的口感。前輩既是來了,便萬萬不能錯過。”

孟亦執杯,小抿一口,舉手投足間有着自成一派的灑然。

柳城見他喝了果酒,雖面上未表現出什麽喜歡之情,卻還是覺得自己被他所肯定,心下愉悅,道:“前輩請随意,接下來,我便為前輩詳細講解這‘獸吞’之事。”

孟亦微微點頭。

柳城便對他細細講來:“說起‘獸吞’,先說說當初那人吧,時至今日,修真界中人,不論是追捕過他的人,還是日日聽個熱鬧的散修,都不知道擁有這個能力的人究竟叫何名字,便直接叫他‘狩’,或者是‘獸吞的擁有者’,這名字還是最先一批圍堵他的人傳出來的。”

“據說他少時與普通的修真者無異,平平無奇,資質低庸,卻在後來的某一日,身上突然開始出現某種奇異紋路。随着紋路加深,他便開始從心底深處有了對妖獸內丹與精血的渴望,第一次吞噬妖丹後,修為就直接突破了兩個小境界,‘獸吞’,确如其名。”

聽見“紋路”二字,孟亦頓時想起了童衡,以及童衡身上曾經出現過的花紋。

難怪。

孟亦問柳城:“你可知當初‘狩’此人當初是如何走漏了自己身懷奇異能力之事。”

柳城搖頭:“目前還無人知曉,也算是自他如何死去的另一個不解之謎。而且這個能力的激發方式也是不一而足,沒有什麽特定的條件。傳聞中,‘狩’是歷練時受傷昏迷,被妖獸咬去了快半節身子,然後就突然覺醒了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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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根呢,可有何不同。”

“這……倒是沒聽說過。

“你說他有妻與子?”

柳城點頭:“是,但是妻為何人、子歲幾許都無人得知。”

說着他不由得感嘆道,“可以說這人是忽然出現在衆人視野中,又忽然消失的。”

孟亦心中不由得将童衡與傳說中“狩”其子做起比較,卻因為所得信息太少,無法拼湊出完整的因果,也就無法确定自己心中所想。只是越加思考,越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哪處,令他有些在意。

總覺得事情柳城所講的并非那麽簡單。

柳城所說的一切,似乎都流露于真實表面,被“傳聞”一層又一層地覆蓋,找不出藏匿于最裏面的真相。

柳城看着孟亦思索的模樣,殷切道:“前輩還想知道什麽,請盡管問柳某。”

本以為孟亦會繼續問“獸吞”之事,卻聽他話鋒一轉,突然說道:“對于鴻衍宗宗主其人,你知曉多少。”

聞此,柳城先是一愣,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鴻衍宗宗主是何等人物,原是被修真界衆修者稱之為第一宗門的一方巨擘。

“這……”說起鴻衍宗,柳城由一開始的侃侃而談變得遲疑起來,“前輩所指的,可是前些日子進階飛升期的大能玄……宗主?”

聽到柳城說出玄溫的姓氏,孟亦便相信柳城說自己知之甚多不是虛言。

對于柳城的遲疑,孟亦并不在意,修真界內,大到一方宗主,小至散修,還沒有誰談起鴻衍宗宗主來能夠直言不諱的。

一是威懾于鴻衍宗,二則懼怕于玄溫本身。

修真者,境界與實力便是一切。

見孟亦沉默不語,怕他覺得自己無用無趣的想法逐漸蓋過對鴻衍宗和玄溫本人的畏懼。

孟亦此人就是有這種能力,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将他需要的盡數奉上,甚至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而他自己卻還不自知。

柳城試探着問道:“敢問前輩想要知曉哪方面的事情?”

“近百年來,他都有過何種大的舉動。”

孟亦本想問近五十年內,卻忽然想起玄溫其人,總是走一步看百步,他若做些什麽,定會從許久之前便開始布局,因此話到嘴邊,變成了“百年之內”。

柳城擰眉思索,而後搖了搖頭:“百年來,只聽說玄宗主首徒廢掉,而他為閉關尋了許久的天材地寶,後又在閉關幾十載後成功晉級了飛升,除此之外……”柳城仔細想了想,确認般搖頭,“确實沒有其他了。”

聞言孟亦并不遺憾。

玄溫真想要做些什麽,又怎麽露出任何馬腳。

至少在外人看來,他真的閉關了幾十載,從未出世。

聊完後,時辰尚早,孟亦站起身,與柳城暫時告別,準備朝海域而去,尋找實力境界相當的海獸與之一戰,以穩固境界,提升戰力。

柳城知曉他去意後,躊躇道:“前輩……可還會歸來?”

修者多緣淺,多數時間相逢一別便是永遠。

孟亦颔首:“與海獸一戰之後。”受柳城款待而欠下的因果還需要返還。

柳城聞言,幾乎壓抑不住心底的喜悅,立時連聲道:“這座閣樓一直會為前輩所留,前輩可随時前來!”

孟亦道過謝,便帶着白鵝飛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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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孟亦已臻渡劫的修為境界,前往離飛鴿商盟分盟不遠的西陸海域,不過是幾個縮地成寸的時間而已,因而,還未過去一時半刻,一人一鵝便已經現在了海域邊際。

海域廣袤無邊無際,飄于其上向前望去,入目唯有湛藍,天水一色,界限模糊。

而看似風平浪靜的瑰麗海面之下,隐藏着的,是無盡的殺機。

有潛在水底的妖獸感覺到海面上有人類修者前來,便不作任何思考得沖出水面,朝着孟亦撲來,卻還未能靠近他丈許,便化為了灰燼。

太弱了。

孟亦飛身朝海中央飛去,一路殺死無數長相怪異醜陋的海獸,直到遇到一頭大乘期的海底一方霸主,還是将其瞬間斃命,于是只有往更深處飛去。

再裏面的位置,白鵝無法應付,而孟亦不一定顧及得上它,于是便想令它回去岸邊。

誰知一直聽話的白鵝這次卻突然開始不配合起來,兩只翅膀死死的抱着孟亦的腿部,死活不肯放開,還時不時伸長脖子,用脖頸蹭着孟亦衣物,豆大的黑眼珠中滿是讨好。

就在此時,孟亦眼前忽而閃過一個人影。

孟亦順着人影的方向看去,只見正漂浮在他前面不遠處,定定地看着他的人,竟然是許久不見的沈五淵。

兩人相對而立,魔修凝視孟亦面容,片刻後沖着他張開雙臂,溺然含笑道:“小亦兒,我成功閉關回來了,允許你投懷送抱一下表達自己的激動之情。”

下一瞬,一只肥鵝狠狠撞進了魔修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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