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進了另外一個隔間之後,才發現這個房間很大很大,周圍有很多和她一樣被盛裝打扮過的姑娘。
這時,有一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蹿到她身後拍拍她的肩膀道:“你也是被選上了去初選的嗎?”
那姑娘甜甜的,說起話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在頰邊若隐若現。
“哎、我···”日凝還沒說上話,那姑娘又喋喋不休道:“看你年紀跟我差不多,長得又那麽漂亮,是打算來贏得那幾十兩銀子的還是打算去服侍公子的?”
這姑娘天真得仿佛參賽結果能由自己決定一樣。
“我···嗯··那你呢?”日凝深知現在和這女孩解釋什麽也無濟于事,于是,不如先了解一下事情緣由。
小姑娘臉一紅,嘻嘻笑道:“爹是想着只要我能贏到十兩回來就好了,但我自己想要被公子選上。”
“但是,”那姑娘靠過來,皺着眉頭神秘地小聲道,“聽說被公子選上的話,除了能一直跟着公子富貴榮華之外,會有一點小麻煩的。”
“什麽麻煩?”日凝問。
“什麽麻煩我還不是很清楚,但是,”小姑娘嘻嘻笑開了,“我希望被選上不是為了以後能榮華富貴,而是···那公子長得···實在俊朗至極,那次,我無意中撞見的···”說完,姑娘臉都熟透了,仍嘻嘻傻笑着。
小姑娘還在日凝耳邊說着,這時,剛才推她進門的彪悍大漢走到房間前面,高聲吼了一聲,立馬全場安靜。
“好了,今晚先剔除三十人,剔除的人今夜就能領取十兩回去了。”那大漢道,于是,就有幾個穿素色衣的人跟在剛剛那個陰陽怪氣的人後頭進來,由那個人連同身後幾個人商量好剔掉哪三十人。
和日凝聊天的那個小姑娘被剔除了,她帶着無比豔羨的口吻叮囑日凝要好好把握,然後就到門口領了十兩回去了。
這夜,房間裏剩下的三十人被安排了被鋪在房間裏席地而卧。
這麽折騰下來後,日凝已經不感覺到餓了,倦意也漸漸濃了,于是倒在被子裏就睡着了。
第二天,有婢女來為房間裏剩下的三十個姑娘準備了大桌豐盛的菜肴。
日凝一邊食不知味,一邊想着這時候裴鎮東大概已經發現她不見了吧?
一襲素白衣擺在房間裏随着不耐踱步的步履,飄過來又飄過去,門“支呀”一聲開了。
“公子,選剩三十人,今天再剔除二十五人就送到對面來讓公子挑選。”那人雙手作輯,垂下頭恭敬道。
素色衣袍的人開口了,“跟你們說過許多遍了,把姑娘們弄回去,我不想害了人家。”
“可是公子,神農老子說···”
“罷了,我自個去跟司馬大人說吧。”那人嘆息道。
用過膳後,房內的姑娘們又排起了整齊的隊伍,日凝盯着那個靠着外牆的窗發呆,心裏琢磨着,要是從那個窗翻出去,然後抓住建築外頭的柱子下去,應該不成問題,但問題是,大庭廣衆下逃跑···
昨天那個陰陽怪氣的人今天穿了一件很是妖冶的紫色衣袍,在前頭晃呀晃的實在是刺眼得緊。
等到那一抹妖冶的紫晃到日凝跟前時,那紫衣人和後頭幾個素色衣的人小聲讨論又一會後,紫衣人把日凝提拉出隊伍。
正當日凝喜極過望之際,聽到紫衣人開口:“這個,直接進前五了。”
日凝一下子背脊涼了,這下,更是不得不逃了。
于是,就在日凝被那幾個人帶到一邊的錦繡褥子上坐着時,趁那些人一走開,猛然彎膝往窗子跑去,就在紫衣人喝住的瞬間,她就身子輕盈敏捷地翻出了窗外。
結果,她的手還沒摸到樓下的柱子,就被紫衣人一把攥住了手。
“啊!放手!”日凝被吊到半空,怒道。
“凝姑娘,現在放手的話,你會掉下沒命的!”那一身紫衣,滿臉紅光的男人道。
這時,日凝聽到了一把最想聽到的聲音。
“凝兒!”只見原本在樓下尋她的裴鎮東已經把佩劍背在了背後,踩着樓下的柱身輕盈地翻騰上來。
就在他即将觸到她的腳時,日凝就被那紫衣人拉進了房間裏,嚴實地關上了窗。
裴鎮東認住了那個窗口所在的房間,立馬進客棧找老板要進去。
但那老板表示無能為力:“公子,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那些人我得罪不起!”
不等初選完,日凝已經被重新換了套衣裳,重新梳妝了,這次裝扮得更加隆重了。緋紅金絲繡邊的罩衣,蟬紗雙層的裙擺,紮着玲珑金玉腰封,頭上梳了一個滿是辮子的墜馬髻,在每條辮子上,手巧的丫鬟還錯峰地嵌上一顆晶亮的碎石。一支牡丹型綴着無數柱子的流蘇簪子緊緊地固定其上,本身皮膚就白皙紅潤的日凝只需稍加脂粉就明豔奪目了。
那紫衣人一邊看一邊點着頭贊賞着:“我的眼光果然不錯,這丫頭果然是在一夥人之中最耀眼的。”
日凝無奈地被押到了繞在另外一頭的一個房間裏,那幾個婢女讓她站在房裏的那個空了半邊牆的有欄杆的高臺處,從那裏可以看見剛才他們選秀的那個房間側面的窗子,有不少姑娘正從那個窗子俯身出來張望。
日凝四下張望了一下,她不明白,現在站在這裏,是不是正在被那個不知潛伏在哪裏的“公子”挑選了?
“司馬大人,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那素色衣袍的人對紫衣人道,“趕緊把女的遣散了吧,我是一個也不會選的。”
那紫衣人微微弓下身子,恭敬道:“老奴很抱歉,現在不是公子說不選就能不選的,您不為自己想,也得為今上着想啊!”
“而且,”紫衣人露出狡黠的笑,“要是公子不選,老奴就自作主張挑一位姑娘送進您房裏了,就是那個現在站在對面高臺的姑娘。”
素白衣袍的人輕步踱了過去,輕輕把糊着淡雅窗紙的窗拉開一點,順着司馬大人手指指的方向看。
低了一個樓層的镂空樓臺上,有一紅衣少女手扶欄杆,不知所措地四下張望着。那雙眼如有秋水流轉,盈盈亮亮,眉頭輕蹙,那雙熟悉的遠山眉就往下傾瀉了一點。紅唇輕點,那雙櫻桃的小唇,曾經多少次在他面前沾起了她貪吃的食物殘渣,然後都是用粉嫩的小舌輕輕一舔···那個···闊別了半年沒見的丫頭···
“凝凝?”素白衣袍男子驚呼出聲。
司馬大人向前靠了過來,就感覺到一股夾着薄荷般清爽香味的寒氣迎面逼了過來,眯了眯眼,淡淡道:“公子認識?”
這時,聽到對面一陣響動,有一藍衣男子破門而入,沖到了高臺把女子抱了起來,腳踩欄杆,在空中一陣翻飛,體态輕盈,蹁跹着地,二人毫發無傷。
那男子···日恒眯着眼,是那天和調戲日凝的惡漢決鬥的鎮東?
司馬空大驚:“來人,把那二人抓起來!”
日恒伸手攔住了他:“放他們走!那個女子,是我妹妹。”
“鎮東,幸虧你及時趕到,不然我可能就要當上花魁,要服侍男人了。”日凝長舒了一口氣。
裴鎮東抱着她走到了無人的山路裏,才放下了她,輕輕喘息着,寬闊的胸膛前一起一伏。
“那些,似乎是權貴公子在選侍寝姑娘。”裴鎮東瞥了一眼後路,見無人追來,終是松了口氣。
“真不敢相信!到底是怎麽樣的纨绔子弟,才想得出這樣勞師動衆的猥亵婦女的法子!”日凝嘲諷道。
“幸好趕得及,”裴鎮東直起了身子,笑道:“來得及保護我的新娘子。”
日凝紅着臉別過了一邊。
“追風,那兩人往哪個方向去?”日恒走到樓下,對那個彪悍巍峨的大漢說。
彪悍漢子雙手一輯,恭敬道:“公子,他們一路往北去。”
聞言,日恒旋身跨上一匹駿馬,駕着往北面蜿蜒的小道走去,身後趕到的司馬空和衆人極力呼道:“公子!”但這時,日恒駕着馬已經不知所蹤了,只留下空中一襲尚未散盡的黃霧。
馬走到山路前,由于坡度太陡,日恒下了馬徒步往前走。
走着走着,天色漸漸昏沉下來。
日恒看見山腰處有零星火光,于是單手拽緊了旁邊坡上的頑草,一手抹了抹額角冰涼的汗,朝半山腰爬去。
正當沿着最近火光的崖邊往上爬時,日凝也聽到了崖邊“沙沙”的響聲。
是蛇嗎?日凝心裏暗暗想,可能是,可能不是,不是的話,那不會是□□蟾蜍之類的吧?一想到□□蟾蜍,日凝不禁飚起了冷汗。野獸她不怕,蛇她不怕,可是那種醜陋滑膩的玩意兒她就最怕了。
裴鎮東這時背對着她在一旁烤吃的,日凝就專心致志地盯着那叢沙沙作響的草堆。
凝神等待着從那草堆裏出現的是長形狀的還是圓圓跳動的。
“唰”一聲,有黑色的東西從崖邊的草堆冒出來了,日凝一看,我的老天爺,竟有人的頭顱那麽大!
日凝吓得“啊”一聲撲進了裴鎮東的懷抱。
這時裴鎮東正叉着燒好的食物朝她走來,一看見她受驚的樣子,立馬溫柔地撫着她的後背安慰。
這時,從草叢裏冒出的日恒躲在黑暗中看見了兩個在火光中相擁的影子,雖然背着光,但也看得出,是日凝和那個把她救下的鎮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