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後來七叔公一次到山莊找薛逸朗時,看見了薛日恒,見小小年紀的日恒眼神沉穩深邃,身體更是帶有異香,于是,就斷定他必定就是他們要找的那位天賦異禀的童男。

起初薛逸朗并不願意,後來經由七叔公游說,又想起自家妻子生産後一直身體虛弱,也需要銀錢來打點調理,于是就去求日恒。

誰知日恒年紀雖小,但似乎懂得很多,也很懂事,話還沒說開他就已經明白了,目光隐忍,只想了一會就答應了。

後來,遍地複蘇的雪霰更是證明了七叔公的眼光沒有錯。

可誰知道,被雪霰吸噬血液的同時,雪霰根處的寒毒也籍此種到了日恒體內。此後,大病了一場,病愈後就全身冰涼,宛如凍屍。

本以為從此以後就能高枕無憂,繼續過着靠山吃山的奢侈安逸生活,可誰知道在那以後的兩年裏,雪霰花又逐漸開敗了,那個時候,清清正好出生,薛逸朗還沒打定主意做些其他的營生。于是乎···

“晴兒,相信我!只有那兩次,我要求了恒兒去做,但是最後那一次···那一次我明明已經讓恒兒不必再管此事的···但是···”薛逸朗很是懊悔,又有點心虛,雖說那次自己确實是不打算讓恒兒再用自己的血去複蘇那些花了,但是其實那時候心裏又有點期盼,因為那時候山下的其他營生真的讓他焦頭爛額了。

“你不要再說,我不會相信你了!”趙晴兒往地上抓了一把雪泥朝他擲去,他沒有躲閃,生生地垂頭接了下來,滿臉寒涼,從臉部蔓延全身。

日凝站在一旁沉默了許久,她回想起了之前日恒做過的讓她誤會和讨厭的事情,她突然覺得很愧疚,又很心疼日恒。

“爹,”日凝話語低低的,“大哥的身子,還會好嗎?寒毒,會不會致命?”

薛逸朗愣怔了下,聲音也低低的,“後來我了解到,那毒···只要還不寒及五髒六腑··性命還是無虞的,所以,當初我也同意日恒跟随劉先生習武,這樣他或許就能靠習武抵禦寒氣,但是···這個毒,暫時來說···還沒有解法···”

不知道為何,聽到這裏,日凝的心像被剜了一塊肉那麽痛。

阿恒···要是哪一天壓鎮不了那寒氣···就會死嗎?

“大哥他···”日凝聲音哽咽了,“大哥在外頭已經将近半年了···他···會不會···”

薛逸朗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趙晴兒已經掩面而泣了,日凝呆呆地怔在一旁,嘴唇微微發顫,眼睛紅了一圈。

日清是讓日凝去把娘勸回的,結果,那天一去,把三個人都勸走了。

爹娘走了,日凝自己也收拾包袱走了。

那天從翠雲軒回來的時候,裴鎮東還在庭院裏等着日凝,他因為擔心日凝,所以一直在庭院裏耐心待着。直到小巧把茶換了好幾趟,杯上的茶水都快凝結成冰。

結果日凝回來的時候像被抽了魂一樣,眼底綴滿了淚水,直直地朝他撞過來仿佛他是透明人一樣。

待他抓緊了她雙肩,搖着她問她怎麽回事時,眼底的淚才粉碎了掉出,告訴裴鎮東日恒很可能已經死在半途。

裴鎮東讓她鎮定點,很有可能是沿途有什麽事耽擱了,不一定是有事發生。

但日凝狂搖頭,那些淚一點一點往外飛濺,她說她要去找他。然後,裴鎮東說:好,我陪你。

小巧告訴他們,那天大公子走的時候說是一路往北走的。于是,日凝決定帶裴鎮東往北面啓程。

日凝走得很急,基本沒有帶多少東西,小巧哭求日凝帶上她,可是日凝為了怕一旦日恒回來不知道,于是就讓小巧和他們一起下山,留在垂碧湖旁的屋舍等着。日恒回來的話第一時間到缁城通知裴家的人,然後裴家的人就有辦法聯系裴鎮東了。

連夜下了山後,日凝和裴鎮東決定在垂碧湖屋舍住一夜第二天出發。

于是,那天夜裏,日凝不聽小巧規勸,硬是要住到日恒平時睡的炊房裏。

“小姐,那不···”“砰”一聲,日凝強硬地關上了紅褐色的門,把小巧的聲音隔斷在外。

她摸黑來到那堆柴薪堆成“卧床”邊,靜靜地盤腿坐着,伸手往空中摩挲着。

那個時候,她第一次闖進這裏來,也是這麽摸索着,結果,就摸到了···

她忍不住“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完之後,又覺得心頭空落落地難受,如同這漆黑漫長的黑夜一樣。

第二天,沐着冬日早晨的暖陽,日凝和裴鎮東一路往北出發了。

一路上跋山涉水,日凝都不覺得有什麽,因為那幾年與日恒的旅程中,體能已經慢慢地得到鍛煉,爬起山來速度一點不比習過武的裴鎮東慢。

“翻過這一座山應該就有小鎮了,我們今夜就到那找個客棧過夜吧。”裴鎮東收起佩劍,前方攔路的荊棘已經被他用削鐵如泥的寶劍收拾得幹幹淨淨了。

山下傍着一路往東橫着兩座大山的頤河兩旁,都是些蓋瓦低矮的房舍。這裏雖然不很十分繁盛,但勝在環山依水的,空氣水土質量好,人傑地靈的,滿大街一看都是些皮膚白皙滑嫩的美女和靈氣逼人的俊俏哥兒。所以,日凝和裴鎮東走在這裏倒不像是外地人。

這兩天,因為裴鎮東的寶劍在一次當劈柴刀劈柴生火時,不小心劈掉了一小角,要到鎮子上找師傅修,所以才停留了下來。日凝也覺得很扯,看上去那樣高檔還嵌寶石的劍,居然連柴都劈不了,之前看裴鎮東在前方握着它砍山劈石了那麽長時間不一直好好的?

連續兩日來,他們發現這裏的美女都有一個愛好,一到申時的敲鐘聲響起,街頭巷尾長得姿色上乘些的美女就會一窩蜂湧到北邊官道上的那家在鎮裏算是豪華的意來客棧裏。

那一天,裴鎮東的劍修好了,本想和日凝繼續往北進發,但眼見前方黑壓壓的大片雲即将要壓倒過來一樣。前方看來又有大段山路要走,于是,只好在就近的意來客棧住下了。

走進客棧的時候,日凝和裴鎮東都驚住了,因為那麽多如花年華的姑娘,雖然大都荊釵布衣,但個個樣貌清新亮麗,言笑晏晏地排着隊從客棧的二樓雅座排到了門外,還形成了好長一條隊伍。

除此之外,隊伍中也不乏一些衣着光鮮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的姑娘,她們都有丫鬟小厮在旁候着,随時準備侍候。

日凝無心留意這些,只和裴鎮東前去問了是否有房間,于是就跟着小厮上樓去。

日凝的房間恰好在排着一條隊伍的房間隔壁,于是裴鎮東對她說:“凝兒,這兒吵鬧,要不你和我換個房間吧?”

但日凝搖搖頭,“吵鬧一點也不錯,太靜的話我夜裏怕寂寞。”

那些隊伍一直從申時初排到了酉時末,門外一直都是些莺莺細語的女子聲,不明所以的人或許還會以為進了青樓。

日凝睡不着,于是就披了外氅打算到外頭叫老板做些夜宵。

這時,隔壁房間的門一開,那些隊伍的姑娘被往後推了推,日凝看見門邊有空隙就打算從那穿插過去。

誰知走到那裏就被排在那裏的霸道一點姑娘一把拽住了她,“妹妹,我眼看你從旁邊過來的,可不能插隊呀,下一個就到我了,我後面的姐妹都能作證的。”

日凝哂笑,“姑娘誤會了,我不是來排隊的,我只是···”

這時房裏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走出來,有點粗魯地把日凝推了進去,關上了門。就聽到他在門外似乎是對着那大隊的姑娘說:“姑娘們,今天到此為止了,回去夜路小心!”然後門外就紛紛傳出惋嘆的聲音。

日凝連忙趴在門前敲打着:“哎、哎,誤會了,我不是···”

“下一位是誰?”又一個陰陽怪氣的男人走了出來,看了日凝一眼,眼睛頓時亮了:“嗯!這個不錯,想必公子會喜歡!”

“你叫什麽名字?”那男人挑着眉問。

“我···我叫··凝兒···”日凝被他這麽一問,暫時又解釋不清,知道這大概不會是什麽好事,于是就想起在身邊整日裏“凝兒凝兒”叫的裴鎮東,于是說。

“好,凝兒姑娘,請進入內間梳妝吧。”那男人揮揮手,裏面就有幾個女婢出來簇擁着日凝進去了。

“哎、哎,有點誤會,我、我不是···”幾個丫頭手巧地幫她上了妝梳了頭換好了衣裳,日凝一直都沒機會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直到那些丫頭把她推進和這個房間相連的另外一個隔間時,日凝才抓到機會問那個丫頭:“這裏排隊進來的到底是要做什麽的?”

“姑娘不知道?”那丫頭驚愕了一下,然後很有耐心地和她講解:“來這裏排隊的是要經過初選的,經過初選的姑娘無論進不進得了前五位都能得到十兩銀子。”

“進了前五位要做什麽?”日凝問。

“進了前五無論能不能服侍公子都能得到五十兩銀子!”那丫頭滿臉豔羨道。

天哪!難不成那些女的都是來選花魁的?

日凝吓得滿臉蒼白,推開那些婢子就想跑,但走到門邊就被那個陰陽怪氣的男人挾住了雙手,“凝兒姑娘,要去哪兒?還沒初選呢。”

“誤會了,我不是來選什麽的,只是碰巧路過···”日凝慌忙解釋道。

那男的沉下了臉,手指加重了力道,笑眯眯道:“不管是特意準備過的,還是臨時路過看見的,只要年齡是十三周歲以上十八周歲以下就有資格參選。”

“姑娘,可到年齡了?”那男的問。

被突然而至的事情弄得一時轉不過彎來的日凝道:“是沒錯剛過十三,但是我真的只是···”

“那就沒問題了!”那男的說完又把日凝往房內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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