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送走客人,正準備給丫頭們開會的若棠挑了挑角。對瑛姑幾個很有些不屑的感嘆如棠的事。

“姑姑是有些厲害。

那王公子更不過是沽名釣譽的僞善而已。大丈夫報恩還賣身嗎?

再說真報恩,就該娶了人做妻子才對。

他這算什麽,納為貴妾,在娶高門之妻,左擁右抱,賢妻美妾想要四角俱全?

還要妻子也一輩子供奉着救命恩人,成全他的假仁假義。那做他妻子可倒黴透頂了。

如棠要是真嫁給她,本來品貌一流的人,恐怕要一輩子對小妾伏低做小。

還有自己孩子,一輩子也失了嫡出的尊嚴。

畢竟別的小妾可以被打壓被比下去,可這要永遠供在頭上的恩人,卻是甩不脫不可不敬重的。

拎不清的男人所謂恩義,愧疚,憐惜早晚把家庭弄失衡了不可。

而且我敢保證那個妾一定長得不錯,要是難以下咽慘不忍睹。

那個虛僞的男人哪裏還會娶,還會用身體去酬恩,讓她生下庶長子。有腦子的都會懷疑。”

瑛姑和幾個對她盲目崇拜的丫頭聽了頻頻點頭贊同,把那個僞君子王公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聽得若棠,很有些正确三觀影響了他人的得意。

沒想到2天後,皇帝對此事的看法竟然和她不謀而合。

當有官員向皇帝推薦這個知恩圖報才子時,蕭策除了上面與若棠相似的一番話外,還有幾句帶了點刻薄的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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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之恩報答是應該,可人總有些東西比命更重要,真有心報恩也不會當成妾室納了。僞善。

男人大丈夫寧死也不能做一輩子傀儡,最起碼該有些骨頭,擔當。

把自己賣了身報恩就算,還想把自己無辜妻子,兒子,将來的人生都搭進去。

跟他所謂去為美人報恩也太無恥假仁假義了。

這幾句話一傳開,大夥的口風齊轉。

誰都知道,有了皇帝親口的沽名釣譽,假仁假義,沒骨氣,沒擔當的評語。王公子這輩子是完了。

王尚書只有這麽一個兒子,王家也算半毀了。孫子輩那妾的兒子更是廢了。

可門第好些的,還有誰家會把女兒嫁過去給這種兒孫做正妻呢!

沒想到蕭策竟然跟自己對此事的三觀一致,若棠有些驚訝同時更多是欣喜。

夫妻,尤其是帝王與王後能在很多事情上态度,想法達成一致,對于未來一輩子的和諧生活可是很重要的。

蕭策能不封建的直男癌,真是太不容易,太好了!

暖閣裏,心情不錯的若棠端坐在玫瑰椅上。

家常的金絲挑線長裙,剛到耳朵的小蘑菇頭梳的齊整。面前站着的都是身邊多年的丫頭。

淺笑着眼光流轉挨個看過去。

兩個紫是蕭策的人,她是必須帶着的。其餘的嗎,只能先選忠心不會添亂的了。

“你們知道,我就要進宮。雖然皇後的丫頭沒有多限制,可除了兩位姑姑,我只準備帶10個大丫頭進去。

碧螺,松蘿,墨菊,墨蘭,紫霜,紫雪,剩下的你們自薦。

不願進宮的也想好自己今後想要的路,能幫忙的我盡量安排,也算咱們主仆一場。”

一番話後,若棠真沒想到,她們竟然都願意進宮。

看着眼前各個如花似玉正當年紀的丫頭,想到她們可能的心思,若棠低低笑了好一會。又用溫和的口氣開口。

“怪我沒說清楚,就在說明白些,你們重考慮一下。

不管別人如何做,我是絕不會,更不許,讓自己的丫頭在自己宮裏,房裏,床邊,榻上,幫着“固寵”分憂的。

如果跟我入宮,将來的前程只有一個,到了年紀放出宮中嫁人。

如果有人以為宮中皇上最大,敢不守我的規矩,在我眼皮子底下作亂給我添堵。

那麽定南王府裏以軍規治家的三十六條鐵律還是管用的。

跟了我這麽多年,也該知道我向來說話算數。你們一定要想好了。”

看了看依然無人退下,若棠笑笑挑了墨竹,墨梅,紫絨,紫雲四個。

晚上碧雲姑姑問到為什麽沒挑機靈的墨丹,若棠嘆息兩聲說起當初跟蕭策一起爬山丫頭們說起做妾的話。

當時墨丹插話,王爺的側妃可是有品級的,跟那些妾怎麽能一樣。很有些攀附貴人的心。

自己不能猜透所有的人心,可總要謹慎防患于未然才好。

那些妃嫔,在別的宮裏蕭策随意臨幸她管不着,更不該管。

可從小相伴長大的丫頭通房樣在自己的隔間,洗漱的浴房裏伺候完男主人。

在把舒服纾解後的他,柔情似水的送回自己床上摟着自己好夢酣然。

甚至在興致勃勃跟自己來第二發,她可受不了,一定會惡心吐了的。

滅族的欺君大罪她不想犯,所以醜話還是講到前頭好。

時間總是在你最想慢下來時飛快溜走,終于到了出嫁的最後2天。

頭天晚上若棠一個人坐在屋子裏收拾東西。

山水游記,市井小文,上面所有畫了海棠花的書一本本挑着翻出來。

玉镯子,珍珠手串,瓷娃娃,有些醜的風車,小醜魚的大風筝,當初上京時的笛子,還有自己第一次收到的生辰禮物已經做成花簽的那束藍花......。

“瑛姑姑,你把這些幫我封存起來吧!”

外間被叫進來的瑛姑掃了眼大木箱子裏,那些曾經葉衡送的東西。

在看眼睛裏烏沉沉不帶半絲漣漪的郡主,心頭湧起無數酸澀憐惜。

天意難違!

無法挽回陰陽相隔的情深緣淺,對相愛至深的人真是最不幸的遭遇了。

黯然片刻,她剛要合上箱子擡走。若棠沉靜低聲的叫住她,神色間卻有點遲疑。

頓了頓,終于摘下從未離身曾經一對,如今只剩丹鳳的玉佩。

放在手中摩挲半天,睫毛輕扇了幾下慢慢垂了眼簾,眼中沒有淚水只有幽光,俯身把丹鳳放到箱子中。一句話沒說,扭身揮了揮手。

屋子裏再無聲音,好一會來到隔間,嗓子堵得不行的若棠一個人脫衣進了浴池。

無限委屈心酸中,毫無預警的一滴淚啪嗒墜入水面,漣漪層層蕩起。

在忍不住悲聲的她,捂着臉沉到溫熱的花瓣水中。

不放心她,一直守在外面的雲姑姑,聽着裏面由嗚嗚咽咽,到放聲嚎啕,直至抽噎無力的悲聲一瞬間也是柔腸百結。

忍不住流下淚來,跟瑛姑唏噓抱怨。

“郡主的命怎麽就這麽苦,生來喪母,父親又靠不住。葉衡也是的,怎麽不好好保重自己。

不知道郡主一直等着他平安回來,白首一生的嗎?

你說如今這樣,是不是必須得入宮了。王爺以前那麽縱着郡主,這回怎麽也要郡主進宮呢。

她這性子,哪裏是能在深宮裏活的好的。”

一顆心疼若刀攪的瑛姑紅了眼睛,重重一掌拍在牆上。

暗暗發誓,無論無何也要在宮裏保住郡主平安。真有熬不下去的那一天,大不了詐死離宮。四海五湖總有個容身之地,一碗飽飯吃。

此時,王府的前院,蘇元正也是眉頭緊鎖。跟着自己的兩個得力幕僚面面相觑。

姑娘出嫁前是要母親或者親近女眷給她講些夫妻和合密事的。

可王妃的性子蘇元正自然不放心,其他親眷也看不中。

挑選了很久找了頗有賢惠大度名聲,益州兩位妻妾和睦家內安寧老臣的夫人。可沒想到周傳芳知道後,特意過來跟他鄭重相商換人。

益州歸順蕭策,別的文臣武将不說,蘇元正不忍心兩個多年跟随自己的幕僚被埋沒。鄭重推薦給蕭策。

素有張儀之才的朱唯志不肯為官,要等郡主大婚後就幫着十五爺回去治理益州。

從小帶着若棠的周傳芳卻入了朝堂,憑本事很快近身吏部侍郎,受到蕭策的重用。

他本身心思缜密,善于觀人。又是看着若棠長大的,從三歲開始教她習文學字到十幾歲,關系比親長也不差什麽。

對于葉衡與郡主的曾經他比蘇元正還清楚的多。

蕭策陪着郡主度過的那個風雪交加,十五團圓夜更是親身經歷。

自然猜到幾分皇上對郡主的心意,與郡主現在所想給的應對還償。

尤其是今天入宮,聽了布置婚房大太監李明幾句,不知道是不是主子授意的話,更是确定了之前的猜測。

下來朝匆匆回到王府第一句話就是。

“王爺找的人不妥。郡主如今不該學女子卑弱第一,賢良淑德那一套。皇上如今是不喜歡郡主的大度,反而是要她小氣妒忌呢!”

啊!

幾番話下來,聽說蕭策把鴛鴦屏風撤換,滿殿換成輕紗,登位以來從沒有叫任何女人侍寝過,清心自持的獨守兩年。

蘇元正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當初勉強若棠嫁入宮中。

一是擔心外甥女的執拗脾氣,怕會因為葉衡的事斷了情念,一輩子空度韶華不嫁人。

他卻想着女人這輩子還是有夫有子,身後能有後代祭祀才好。

覺得蕭策能讓外甥女做女子至尊,又能容下葉衡之事,也不算委屈了她。

二是蕭策為人穩妥,一言九鼎,又對若棠有幾分真心,怎麽也能珍重待之。

既然答應了自己,就算有朝一日她色衰愛遲,應得的敬重也是少不了。

只要若棠趁年輕有寵能生下皇子,這一輩子應該算是無憂了。

可沒想到,他所以為皇上初初情動的喜歡,得不到的不甘,少年情熱的執着,竟然是這樣一番深情專情以待。

雖然不知道這份深情能多久,可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

人和人之間的情誼可是全靠點滴相處來的。

不求皇上能一輩子獨把她放在心頭珍寶守護,可總要謀事在人。

何況如今外甥女那副盡本份就好,無所謂有寵無寵的心态是絕對不行的。

王府裏幾人糾結良久,終于換了主意。

出嫁前夜,若棠沒想到舅舅竟然請了張,王兩位夫人陪自己說話。

這兩人可都是益州有名的妒婦、悍婦。把丈夫管的那是360度無死角。

別說納妾,丫頭的邊都沾不到。身邊清隽年輕些的侍從都不敢有。

舅舅是什麽意思?

他不會不知道自己嫁給的蕭策是皇帝,進宮去要是敢嫉妒兇悍後果會怎樣吧?

想要做個賢良淑德皇後,讓皇帝雨露均沾,遍撒六宮的若棠一時間有些呆呆若木雞。

作者有話要說: 噠啦啦啦,變成黑亮亮的布丁回來了。

忠心給大家一句忠告!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三伏天死宅是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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