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書院裏書生們沒有心去尋美觀花,團團圍坐樹下聽今天出去的幸運同門們,講着和帝後相遇每一句每一幕。
“皇帝和皇後的字那一個更好?”有好奇的學子刨根問底。
“帝後的字不分伯仲,都是風骨天成各有所長。筆法還有幾分相似呢!”
答話的學生很會說話。一個腹黑機敏的插了句嘴。
“不過最後咱們院長求了皇帝的字,說要放在書院大殿勉勵學生。王直先生卻和兩位學士争贏搶,走了皇後寫的那兩句詩。”
話音一出,聰明的都清楚了帝後誰的字更好。了然笑笑。
一個促狹的捅捅周慎:“大才子,聽說院長罰你把今古婉約派詩詞誦讀十遍。你也真是不冤。
贊美皇後連句像樣的詩也沒吟出來,傻乎乎‘小姐你笛子吹的真好’,‘小姐你笑的比桃花還美。’比那些粗魯村漢還不如。”
同窗的哄笑聲裏,紅透了臉的周慎想到那張溪水前淡淡哀愁的面容,後來甜美如桃的笑臉。
心裏低喃:你們知道什麽,見了她心裏真是千古詩詞都成空之感。除了最直白的贊美,真是再也想不出別的話了。
“想什麽呢?一直呆呆看江水。我可愛的比桃花笑的還美的皇後。”
平江不起眼的一條船上。靜靜望着江面的若棠被身後人環在懷中,只覺得整個人籠罩在溫暖中,心頭很倦的她閉眼靠過去。
見她閉眼依然眉心微蹙,蕭策在耳邊低低問了句帶點酸味的調笑。
見若棠只抿了唇淺笑不語,把人往懷裏緊了緊。
他醋夫一樣接着道:“聽說今天有個俊俏書生要我美麗的皇後收下他的山桃呢是不是?我們美麗的皇後還很高興的謝過人家是不是?你說我要怎麽罰你?”
唇角微翹的若棠再次佩服這些侍衛的忠心和速度。花朝節見到喜歡的男女送花唱歌本就是習俗。
北地民風更開放,陌生的男女攔路唱情歌的還有呢。聽出蕭策調侃話中微微醋意。
她睜開了眼,仰頭看着天上如霜明月,笑着靠在他懷裏低笑,眸光流轉,語帶嬌嗔。
“罰什麽,我可得好好想想,不如就罰夫君給我唱支歌好了。也應應景。”
難得見蕭策紅了臉,半天才道:“我只會哼哼個小調,不會那些風花雪月花間清詞。”
“我也不想聽那些纏綿悱恻的,你不是跟我說過軍中夜晚總有人唱長調嗎?唱那個就好。”
身後人不在猶豫,低沉哼唱着略帶憂傷的樸素調子,跟江面上那些文詞雅飾的歡昵曲子,今天日子的氣氛半點不搭。若棠卻覺得很好。
慢慢的,她眼中又浮現那一身勁裝,手持長劍,輕功了得的身影持花而來。
心口一痛,狠狠咬了咬舌尖,喝罵制止腦中那些蜂擁而來的畫面。
轉身環抱住蕭策的腰,埋在他胸口。在這個自己丈夫的男人身上,狠吸了兩口清冽氣息。
随着他口中為自己,眼下只為自己蒼涼的歌聲把自己亂糟糟的思緒放空再放空。
為了彌補花朝沒有進行的游玩,為了懲罰她接受別人的贊美。
賴皮的蕭策回到宮裏第二天晚上,到底抱着她在太液池上游船喝酒胡鬧了半夜。
在船裏兩個人玩了回呆呆書生與窈窕小姐一見鐘情的戲本。
一番狂風暴雨後,滿頭汗濕的蕭策把化作了一灘春水的愛人抱在懷裏,無盡體貼的輕憐蜜愛後才用狐裘裹了她回同心殿休息。
結果第二天一早,最近一直沒力氣的若棠懶懶睡到太陽老高才起身。
渾身酸軟的她洗漱完,還要去禦書房陪下朝的蕭策。
無奈的喊了碧螺出門。也許是起身猛了,竟然眼前發黑向前撲倒。幸好紫霜功夫好,閃身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皇後暈了,這可了不得了,一時間同心殿中太監宮女慌亂到十分。
機靈的人早已經拔腿跑去請太醫,傳消息。
只覺得胸口發悶,嗓子發堵的若棠病怏怏躺着。沒等太醫來呢,蕭策已經一陣風先刮了進來。
有泰山崩于前,面色不變定力的蕭策,握着她的手冰冷發抖。
鳳眼中帶着無法掩飾的擔憂驚恐。這一瞬間,若棠簡直相信了他真是愛自己入骨的。
“若若,若若,你怎麽樣了?哪裏不舒服。別吓我。”
拉過她的手,蕭策抖着手指把脈。但只偶爾看看醫書,此刻又心慌意亂的他又哪裏能看出來什麽。
摸了幾次沒感覺,氣恨的回身喝罵跪了一地的奴才們:“太醫怎麽還不來,養你們做什麽,一群廢物。”
好在幾個太醫被延平幾個侍衛幾乎是飛着擡進來。一個個冷汗淋漓,盯着皇帝陛下能吞人的目光哆嗦着跪行診脈。
年紀最大的張太醫跪在地上神情凝重,反複號了幾次脈,眼睛一亮,一個響亮的頭磕下去,對緊張抱着皇後死活不松手的皇上欣喜大聲道。
“陛下大喜,娘娘這是有孕了。”
滿屋子宮人青白的臉頓時喜氣洋洋,飄起紅暈。大殿裏響起一片歡喜聲。
“恭喜皇上,娘娘。”
“怎麽會,怎麽會?我們大婚才3個月,你們在看。”
松開若棠站起來的蕭策,面色冷峻的指着後面幾個太醫連聲道。
聽了皇上沒有封賞,反而懷疑的話。別說報喜訊的張太醫懵了,就連若棠也訝然不解。
滿屋子宮女內監臉上的笑容迅速凝固,太醫們更是心裏咯噔一下。
皇上什麽意思?難道娘娘不該有孕。
後面的幾個太醫看這皇上毫無笑意,肅穆冷冽的面容。
手哆嗦的更厲害,冷汗豆大摔在厚厚的絨毯裏,幾個人輪番診脈過後對視一眼,視死如歸齊齊五體投地。
換了鄭重無比的口氣:“陛下,娘娘确實有了身孕。”
“真的,真的,我們有孩子了,若若有了我的孩子了。”
看着驚喜一句後,渾身一軟坐在床邊呆呆傻傻的蕭策,若棠覺得他間歇性精神病,很可能是再次發作了。
不等她起身安撫幾句。那人臉上表情又是大變。
嗜血一樣的眸子掃過,為他陰晴不定情緒而不知所措的宮人太醫們,開始冷森森的發號施令。
“紫霜,你和碧雲姑姑把同心殿,禦書房,聽風閣所有娘娘常去地方,還有禦膳房,制衣局的宮女、太監都給朕重新精簡一遍。
碧螺,你等瑛姑回來挑幾個人對娘娘身邊用的東西一樣樣撿過。記住是所有用物。
延平你去帶人把守幾位太醫的家,替他們好好看守門戶。
從今天起及位太醫就專心在宮裏照顧娘娘。直到十月平安生産為止。
你們都記住,從今後伺候好了娘娘自然大功。要是有一個不妥帖,朕株你們九族。”
跪了一殿的人不光是害怕皇帝的命令,就是那語氣也讓他們手腳發軟,跪地不起了。
“對了,大明宮從今天起不準熏香焚香。
碧螺先讓人把娘娘能經過地方的花草都拔幹淨,還有......
“皇上。”
再也聽不下去的若棠沒辦法在賢淑乖巧的忍耐了,只能出聲喊住他。
雖然為他對自己和孩子的這份心意很讓人動容,可要是再不出聲阻止的話,她擔心華美耀目的大明宮,會讓蕭策徹底霍霍成原始禿瓦房了。
若棠對還跪着的人吩咐平身,讓碧螺帶人下去。又道:“那個花草都留着。”
誰也不敢擡頭看皇上是不是同意的意思,就連大太監李公公都趕快逃跑。
生怕主子想一出是一出,讓他也負責些弄不好一點就掉腦袋的差事什麽的。
當然他現在還不知道,最艱巨的任務正等着他呢!
見宮人退淨,這家夥還坐在床邊動也不動,眼神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