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B)

第十六章(B)

王苗發現她更喜歡會開玩笑的顧臨。

顧臨成熟沉穩的樣子她覺得很有吸引力,顧臨說起來自己治病救人的那些事情時她覺得很崇敬他, 可是只有顧臨跟他撒嬌耍寶的時候她才會覺得他們在談戀愛。

也只有當顧臨露出來不太穩重的樣子時, 王苗才有種“恃寵而驕”的感覺。

從前, 她來找他,打擾了他的工作,她會覺得抱歉。

現在,她阻止他工作而他不聽,她就有脾氣了。

或許是氣憤他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或許是想給他個警告讓他重視起來自己說的話, 又或許……管他什麽原因呢,一個戀愛中的女人說“分手”還需要理由麽?

她把顧臨攙扶着趴下, 看他露出松了口氣的神情就氣的不得了, 他以為說幾句俏皮話這事就過去了?

病房裏還有別的病人,王苗壓低聲音,卻足夠讓顧臨聽見,“分手算了。”

然後她看見了顧臨茫然、無措還有些慌張的樣子。

嗯,就是這樣,她故意重重的嘆氣, “我都不知道你會不會哪天就猝死了。”

不以争吵為目的的鬧事要領之一, 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對方身上。

不是我變心或者無理取鬧哦, 我只是害怕你會突然死掉,我這麽擔心你你是不是特別自責?趕緊哄我!

沒想到顧臨回了句:“我也想過這個問題。”

……

王苗覺得他是不是沒看出來她在生氣,幹脆把情緒也都露出來了,但說的話依舊不提“我”, 說的是“你就不能愛惜一下你的身體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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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完了看見顧臨一副被吓到的樣子又收了收火候,失落的低頭,“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她其實知道顧臨的這份工作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就算她鬧一百次一千次,除了讓顧臨覺得煩,并不能改變他的工作狀态。

可她還是得提醒他,就算不讓他改變工作上的狀态,也要改變對她的态度,她需要讓他知道,他的身體還關系到她的生活,更重要的事,他應該時刻關注一下她的心情。

不趁着戀愛初期的時候把一些習慣和觀念樹起來,戀着戀着新鮮感都沒了,那時候再說什麽都只會招人煩。

王苗自覺把這段情緒表現的收放自如,就等着顧臨認錯或者沒沒反應過來之前離開,然後再冷他個幾天,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

結果顧臨拉着她的手解釋說“能多救一個病人就多救一個病人”,說的王苗有些慚愧。

她心裏想着這些小把戲的時候,顧臨心裏惦記着的卻是一條條人命,他們完全是在兩個境界。

作為的醫生的顧臨讓她氣不起來。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顧臨又說:“我的菊花才流過血,你不能這麽殘忍,讓我的心也跟着流血。”

這話把她拉回現實,讓她意識到這是她男朋友,那個她可以“作一作”的男人。她還計劃着要不要冷戰幾天,可又覺得照顧臨這種神經大條的性格,可能她那邊都憋死了他都沒意識到兩人在冷戰。

哎,只能選擇原諒他。

晚上王苗沒再陪床,擠着睡覺一點兒都不舒服,而且她問過了顧臨現在可以自己下床去廁所了,不存在讓小護士幫他端尿壺的可能。

她眼睛可尖着呢,病房門口服務臺的那仨小護士裏有兩個看見顧臨都紅光滿面的,她昨天睡一晚宣示主權就行了,沒必要這麽折騰自己。

她離開的時候能看出來顧臨還有些不放心,說完“再見”又問了句,“我們已經和好了是吧?”

王苗吓唬他,“和不和好的,你心裏沒點兒數麽?”

顧臨摸摸鼻子,“那你開車回家麽?路上慢點兒。”

“我不回家,我要去游戲廳,去夜店,去酒吧。”

“你這麽點兒時間去得了那麽多地方麽?”

“我不回家了,我在外面玩通宵。”

“……”顧臨“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怎麽了啊?”

王苗提起保溫飯盒就走,“我叛逆。”

“叛逆”的王苗開了車往家走,開到半路的時候忽然有些不爽,更多的是困擾,她心煩意亂的給她媽打了個電話,說今天還要給顧臨陪床,調轉車頭去了她常去的那家夜店。

陶陶不在,她認識的人一個都沒在。

沒在也好,都是陌生人,不用寒暄,不用客套。

王苗很糾結的發現自己開始這段關系的時候想的太簡單了,她本來只想給顧臨展現自己好的一面,可撒了一個謊就要用好多謊去圓,越到最後她反倒越不知道該怎麽表現真實的自己了。

她極少在一個人的情況下喝酒,怕很多,怕被人下藥,怕喝多了丢人,怕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拐賣進大山。可她今天特別想喝酒,大概是她有了更怕的事情。

她不想喝醉,一邊對着瓶吹,一邊吃着醒酒藥。

兩種液體都在舌頭上殘留了滋味,有些沖。

她跟新來的酒保聊天,身邊有男人坐下,給她點了杯酒,滿是磁性的聲音問道:“有什麽煩心事不如說出來?反正我不認識你。”

這種搭讪套路好像是她十年前在酒吧見識過的了。

王苗從包裏拿了二百塊錢放在男人面前,“謝謝你的酒,我要走了,留給下一位坐在這裏的女士吧。”

說完她便起身離開了吧臺。

那男人也沒糾纏過來,王苗捶捶自己腦袋,覺得啤酒和醒酒藥的較量裏,還是啤酒更勝一籌。

車是沒法再開了,家也不能回,王苗站在酒店門口尋思着是不是去陶陶那兒借宿一宿。

給陶陶打了個電話,第一通沒人接,第二通倒是接起來了,只是聽筒裏不止有陶陶的聲音,還有男人的呼吸聲。

打擾人家好事了。

王苗說了聲“不好意思”就挂斷了電話,擡頭看見面前停了輛跑車,車窗落下來,一個年輕男人探頭問她:“美女,去哪兒啊?順路捎你一程啊。”

王苗冷漠的答了句“不順路”,說着往前走了幾步。

黑色跑車慢慢的滑行,年輕男人還在跟她說話,“你說你去哪兒吧,你去哪兒我都順路。”

王苗覺得心煩,可她是一個人出來的又不想惹是生非,剛巧後面一輛出租車送了個客人到站,她立刻揮手示意,然後小跑了兩步拉開出租車後門坐了上去。

跑得時候還聽見了那個男人輕佻的笑聲和口哨聲。

司機師傅扣表,對着後視鏡問:“您去哪兒?”

王苗脫口而出了顧臨家的地址。

總比住酒店好。

她詫異于自己居然這麽熟門熟路的就摸進了顧臨的家,就連他家的狗都沒對她的到來表現出太多的抵觸。

王苗從櫃子裏又翻出件顧臨的厚T恤,去浴室洗了個澡,洗完以後身上熱熱的,仿佛是刺激了那些酒精在血液的流動,又或者是身體知道已經到了安全地帶,于是放心的開始醉了。

王苗有些興奮,看到顧二趴在窩裏睜着一只眼閉着一只眼看她,就過去蹲到它面前跟它聊天,“哎,我聽你爸說了,你害怕他抛棄你,所以把他拖鞋放到窩裏抱着是不是?”

顧二兩只眼睛都睜開,張着嘴哈氣。

王苗把露着肚皮睡的顧三三抱起來搬到一邊,又去推顧二,讓它離開狗窩。

她力氣大,顧二被推的莫名其妙的,站在一旁看她。

王苗果然在狗窩裏發現了顧臨的拖鞋,兩只,還是夏天的拖鞋,顧二也不嫌涼的慌。

她伸手拿起來一只,顧二立馬朝着她吼叫。

王苗指着它鼻子瞪眼,“閉嘴!不許叫!”

顧二立馬把嘴閉上了,只是依舊發出唔嚕唔嚕的聲音。

王苗把窩裏的那只拖鞋遞到顧二嘴邊,它立馬張嘴叼住。王苗溫柔的跟它說,“這只給你,這只給我。”

她拿着顧臨的那只拖鞋走到沙發邊躺下,拖鞋抱在懷裏,“其實我也很害怕他抛棄我。”

王苗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說,“我開始好歹編出來一個男朋友,讓他出車禍死了也行。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了,他那麽傳統的一個人,跟我躺在一張床上連摸都不摸我的,如果他真的很介意,那我們是不是就不能結婚了?”

“我很想跟他結婚。”

“我覺得我特別喜歡他,冒着守寡的風險喜歡他。”

醉酒的人總會把細枝末節的感受放大,擱在平時王苗連說都不會說出來,可這會兒她說着說着還委屈上了,不光委屈還哭起來了。

憋着氣的啜泣,眼淚一行一行的流,仿佛她跟顧臨已經分手了,而她很舍不得他。

顧二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茫然的歪着頭看了王苗半天,忽然伸舌頭舔了她臉頰一下,把剛落下來的眼淚給擦掉。

王苗抽了下鼻子,“謝謝你顧二,你和你爸爸一樣都是很溫柔的人,不,是很溫柔的狗。”

她哭的腦仁疼,這麽卧在沙發上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被凍醒,酒意也退的差不多了,坐起來發了會兒呆,看看沙發上的一只拖鞋和胸口的鞋印子,“呃”了一聲。

以後不能把那兩種東西混着喝了,後勁兒也太大了。

她換了件衣服,又洗了一次臉,努力拿溫水拍着腫起來的眼睛希望明早能消腫。

睡意來襲,在浴室折騰了半天終于往卧室走去,走到卧室門口卻感覺哪裏不對勁。

她回頭看了一眼,溫馨的橘色牆燈下,依舊學不會在砂盆裏便便的顧三三正長大嘴打着呵欠,旁邊的地板上一坨新鮮的粑粑還冒着熱乎氣。

而顧三三的身後,它的狗爸爸正在溫柔的給它舔着屁股。

王苗摸了摸自己左邊臉頰,有些記憶緩緩回籠……

“啊——顧二!我要殺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給王苗點面子,今天別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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