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失蹤

黑心一聽是陸清奇的名字,霎時瞪大眼睛,急忙抓緊對方的衣袖問:“陸清奇沒回來麽?那唐信呢?”

同僚點頭:“唐信倒是回來了,只是他如今不歸陰司管,一回來就回第五殿了。不止陸清奇沒回來,還有個亡魂也失蹤了,就是你拘回來的那個蛇妖朱砂。說來也奇怪,這個蛇妖在凡間無親無故的,也無煙火供奉可以享用,還滞留在外幹什麽呢。”

他一邊疑惑一邊朝外走,黑心還留在原地滿頭黑線。

這個朱砂真是不讓人省心,定是想借着中元節百鬼夜行的機會躲在人間,又恰好被陸清奇發現才使得兩人同時回不來。

陸清奇雖說能力不差,但那一張一看朱砂就噴的毒嘴怕是無法讓朱砂心甘情願的回來,明晚她少不得又得出去一趟。

回了豐城,衆人也沒敢讓陸判爺知道兒子失蹤的事,只說陰司臨時有任務派了他去,明晚就能回來。陸判雖說有些不滿但也沒說什麽,只說等兒子回來給他打酒喝。

因累的慌,黑心沾床就睡,一夜無夢。

到了第二夜當值的時候,也沒等吳鬼頭點人名,黑心第一個自告奮勇地要出去尋人,吳鬼頭知道她同陸清奇的交情,也沒說什麽,只囑咐幾句便放了人出去。

她事後有問過唐信,得知他二人最後分別的地點乃一處小鎮的郊外,她也不急,直接朝着那處小鎮而去。

只是剛到鎮郊結合之處的一片小樹林便隐約覺着有些不對勁。此處樹林安靜的似有些詭異,她也不忙着進去,只屏息凝神探出一絲魂識,鑽入林中查看。仔細游了一圈回來更覺奇怪。裏頭雖一個人也沒有,但此地界卻毫無生靈的氣息,也不像是有亡靈的樣子,但就是處處都透着一股莫名的氣氛,惹得人心頭波動,不大像是什麽好征兆。

她向來謹慎,以她的能力要想進去查探怕是會以卵擊石,想着還是速速回冥府禀報一聲再多派些人手來。正将将轉身突然聽到一絲腳步踩在樹枝上的嘎啦聲,心頭一顫,回首去看,卻見有個身着灰青色衣衫的男子正背着一個魚簍撥開頭頂的樹枝鑽出樹林。

他擡頭的一瞬間面容俊雅無雙,颀長的身子即便穿着低調的灰青色也依然不掩其華。

可不正是她第一次遇着他時那身釣魚人的裝扮麽。

只是此刻的他,卻不知是該喚昭華上神,還是胥離。正猶豫,他已擡頭望了過來,嘴唇彎起,眼帶笑意,喚她道:“黑心。”

此情此景真是讓人有些心神蕩漾。一如初見的他,舉手投足的書卷之氣,還有融于春雪的笑意,該叫她如何抵擋。

其實在此處見着他,她自是滿心歡喜。昨夜才見過,今夜又在此處相遇,她難免不會覺得只是巧合這麽簡單,心內澎湃,但一想到以往又不免克制,只彎眉笑了笑,“又見面了,只是今日不知你又為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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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過草地,衣擺擦着草叢發出簌簌的細微聲音,于這靜夜之中尤為清晰。只是更清晰的,是他低沉的嗓音,如和風輕撫過她的耳畔:“我實在想你,昨夜匆匆一別,還有許多話想同你說卻未來得及,今夜免不得再下來一趟。”

這話已分外露骨,黑心鬧了個大紅臉,低聲道:“你好歹也是個上神,說話不能含蓄些麽。”

昭華笑道:“本座喜歡一個人,從來不加掩飾。”

黑心熏熏然,覺着胸膛裏的那顆心已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只是她有些奇怪,既然是特意下凡找她的,又怎會背着個魚簍子,這是打算帶着她一起釣魚麽。況且她今夜不過是臨時出來尋陸清奇的,他又怎麽會提前知曉?

難不成身為上神,還真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她還沒想明白,昭華已上前拉過她的手,緩聲道:“自此以後,你可願同本座天高海闊自在逍遙?你無需再回冥府做拘魂使,也未必要同我回仙界,只要你想去哪裏,本座便陪你去哪裏。”

黑心被他攥着的手一片溫熱,只問:“那你可分得清我是誰。赤顏,還是黑心?”

他道:“你自然是黑心,獨一無二的黑心。”

“那赤顏呢,你不找了?”

他絲毫沒有遲疑地點了點頭,“既然已成往事,本座亦不強求了。”

黑心展顏一笑,卻在下一刻一把甩開他的手,嫌棄地蹭了蹭衣角,冷冷呵斥道:“哪來的魑魅魍魉,竟敢假扮上神裝神弄鬼,還不快快現出原形!”

昭華的笑意未減,還欲上前拉她,她也不上當,一把抽出袖中鎖魂鏈揮了過去,口中大喊一聲“破”!

眼前方才還姿容無雙情深款款的上神,突地若水波紋般被她一鏈條給打得無影無蹤,徒留下一地詭異的寂靜。

竟是幻象。

有人在此處設下陣法,如今的情形倒是容不得她折身而返了,只怕随便走上一兩步又會走進另一處奇怪的幻象。黑心緊握鎖魂鏈一動不動,想來有人苦心設下此陣法,必定也不會離得太遠,只等着對方現身便是。

果然沒等多久,林中深處便有輕微的腳步聲踏着雜草緩步走來。

這個感覺倒是極為熟悉。她驀地想起昨夜閻流光的出場,忍俊不禁。難不成這世間之人但凡想吓唬人都要先踩着腳步聲出場才有震懾感?

月光之下,黑心率先看見的便是一襲暗黑色的衣角,然而那道身影卻于樹林的陰影與光亮交界處止步,整個身子都隐匿在黑暗裏,只隐約看出此人渾身上下都兜着一襲鬥篷,頭低垂着,手中握着一柄同樣顏色的權杖,不胖不瘦,亦不高不矮,更看不出是男是女。

雖看不到相貌表情,黑心卻十分肯定此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這種感覺委實不大美妙。

她自然不喜歡這種被動的局面,率先出聲:“你是魔界之人?”

那道黑影聞言并不驚奇,喉嚨深處發出幾絲輕微且尖細的笑聲後,緩緩道:“想不到一微末拘魂使也有這樣的見識。”

這種論調她已習以為常,并不以為意,只問:“冥界同魔界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我那兩個同伴究竟何處得罪了魔族,竟一日未歸?”

那人的聲音忽高忽低不辨雌雄,“你指的是那一人一妖?”

“正是。”

“他們擅闖魔界之境,且殺了我魔族之人,已被我族教徒關押。”

殺了魔族之人?

雖說殺人不大好,但假若是魔族的人,殺得實在是妙。

自然,這樣的想法不好宣之于口。且如此一來境況更顯被動,多年來的辦差經驗告訴她遇到這種情形客氣些總是沒壞處的,少不得語氣态度得軟上幾分,“他們見識淺薄,即便踏入你們魔界的地界想來也是無心之失,定不是存心來搗亂的。不知可否放了他們,我擔保下次必定離你們的地界能有多遠就多遠。”

那人冷冷一笑,“如今你亦踏入我魔界之地,何來資本同本使者談擔保。”

黑心左右環顧了番,暗暗握緊鎖魂鏈,問道:“不知此處除了你還有其他人麽?”

那身影倒是一怔,只道:“此處只是人魔兩界交引之地,并非真正的腹地,故而暫時只有本使者一人爾。難不成你還想見魔尊?”

“自然不是。”她搖了搖頭,緩緩舉起鎖魂鏈,“如果只有你一個人,我姑且可以試試同你打一架。”

那人聞言失笑,別問她是怎麽看出來的,對方雖身形未動,但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嘲笑的氣息:“憑你?莫說打不贏了,即便打贏了你又能如何,你所謂的同伴還依舊關在我族的永夜牢獄之內,難道你還能一路打進去。若你執意如此,本使者也無須同你過招,且讓你路過此地進入我魔界,只看你是否能将人帶出來了。”

打也不打就放她過?

該不是打不過她還死要面子逞強吧?

腦中正盤算着該不該動手,那人卻似看出她的心思,已再度開口:“本使者在此交引之界已逾千年,想同我動手的倒是少見,你若是想試試,可以開始了。”

說罷,他身形稍動,手中權杖輕輕一揮,黑心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眼前目光所及之處瞬間燃起火焰,以燎原之勢吞噬着以她為圓心兩米範圍外的所有花草樹木,逼得她寸步難動,渾身灼熱難忍。

她急忙催動水系法術,意欲引來水流撲滅火勢,然而此處荒僻,水源枯竭,即便能引來的也只夠澆滅近身的火焰,有些草皮之地甚至剛剛撲滅又被熊熊火勢再度席卷。

沒想到對方區區一個交引使者就有這樣的本事,她還是過于輕敵了。

不過對方顯然也沒真打算要了她的命,只見火焰越逼越近,眼看就要舔噬上她的衣角,又再次揮起權杖,只見一陣暗黑色的風流卷過,火焰之勢瞬間停止隐滅,只留一地枯草和彌漫的焦味。

黑影的聲音再度響起,不緊不慢,“你還要動手麽?”

黑心想了想,收起鎖魂鏈,決定還是要以和為貴。只道:“我打不過你,但要我就這麽離開也做不到,只問一句,你要怎麽才肯放了他們?”

黑影笑了笑,“要同我們魔界做交易可不簡單。”

“且先說說看。”

“對其他人或許有些難,但于你而言興許再簡單不過。”那人隐在陰暗處緩聲道:“你需替我們尋回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我魔界聖物——紫色曼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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