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看到你真的很努力
過了期中,天氣就徹底轉冷了,高三段好像也因此變得有種沉默的冷清,像一種植物:忍冬。他們學校裏的期中考過了之後就是市裏的一模,高三段一模的那天,朱德都覺得很緊張。學校讓高一高二段下課盡量不要喧嘩,因為高三段在考試。學校裏的鈴聲也停止了,讓學生和老師自覺上下課。
課間不出操,大家都無聊了,蔡國強跑到朱德座位邊,他讓朱德參加元旦演出。
朱德對蔡國強的回答永遠都是不要,別煩。
“你唱歌我去給你伴舞啊。”蔡國強說道。
朱德扭開頭不忍想象那個畫面,蔡國強是個将近一米八的男生,皮膚微黑,兩道濃眉,挺陽剛不羁的,他說要跳舞,朱德覺得天方夜譚。
蔡國強看朱德的樣子覺得她是不信自己會去跳舞,他就站了起來,大聲嚷道:“哎!同學們!元旦彙演,如果朱德上去唱歌,我就去給她伴舞!我蔡國強說到做到!”
班級裏的同學都笑起來,連黃荔茵都放下手裏的書笑了,她看向窘迫的朱德,看到她在大家的慫恿聲中又把蔡國強痛罵一頓,她說道:“蔡國強!你不要再發神經了!”
蔡國強被朱德罵總是很開心,他還眼巴巴看着朱德說道:“朱德,你唱歌那麽好聽,你去唱歌吧!”
朱德感覺要被蔡國強煩死了,因為他不僅嘴巴上說說,下午班會課在班主任問元旦班級出什麽節目的時候,蔡國強是第一個站起來說讓朱德去唱歌。
全班都暧昧笑了,連班主任都知道蔡國強對朱德的心思,班主任笑了笑對蔡國強說道:“我聽說朱德去唱歌,你要上去跳舞?”
“對啊!老師,你不覺得這個節目很精彩嗎?”蔡國強沒皮沒臉說道。
全班徹底哄堂大笑了,朱德的同桌更是拿手肘撞朱德撞個不停,朱德都給撞的要發毛了。
“這個備選,這個一號備選,我們再想點其他的節目。”班主任笑說道。
朱德覺得班主任還算有點人性。而除了被蔡國強因為元旦節目的事情被迫推上風口浪尖,朱德其實本身對元旦節沒有什麽看法,直到她聽說八班的林蓉蓉要去唱歌,而且是唱原創歌曲,朱德才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失衡感,莫名對這個元旦節就不怎麽喜歡了。
很多人在說林蓉蓉會彈吉他和鋼琴,老早就會自己作曲創作歌曲了,她在級段裏有些名氣原來是這個原因。朱德孤陋寡聞,知道的時候,林蓉蓉的歌譜都已經傳到了手上。
給朱德看林蓉蓉歌譜的是同桌,同桌叫王曉曉,她和林蓉蓉是初中校友,她說林蓉蓉當年被少藝校錄取了沒有去,是因為林蓉蓉覺得系統的教育會磨掉她的靈感。
Advertisement
朱德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擡起了頭,她的感覺很難言說,她第一次莫名就讨厭一個人了,原因她想可能就是嫉妒吧。
放學的時候,朱德悶悶不樂,黃荔茵知道朱德為什麽不開心,她和她說道:“你要不受外界的影響,她現在能作曲不代表她就比你好,而她就算比你好,你也要繼續作曲。其實你們兩個是不相幹的。”
朱德說道:“我知道呢,但就是不開心。”
“嗯,我理解,是不是當自己不看好不喜歡的人比自己先得到認可,就會有種這個世界不是你想的那麽好的感覺?”黃荔茵說道。
“可世界本來就不是圍着你轉的,她肯定有她的過人之處。”朱德無奈笑說道,努力甩開這些情緒。
黃荔茵點點頭,問道:“她的曲子好嗎?”
朱德中肯說道:“其實沒有打動我,如果打動我了,我可能就不會那麽不開心。”
黃荔茵笑出聲,說道:“那你就當自己的品味比較高吧。”
朱德笑了笑,說道:“算了,我不能自己給自己樹敵人。”
“不然你元旦也上去唱歌吧,蔡國強給你伴舞,你肯定也會博得很多眼球的。”黃荔茵笑說道。
“你覺得我這樣是因為認可感太低,需要一些關注嗎?”朱德問道。
“我不知道,但肯定能緩解你的情緒。”黃荔茵說道。
朱德覺得黃荔茵說的有道理,她點了點頭,但她還是說道:“我才不要去唱歌,還讓蔡國強給我伴舞,我是不要活了嗎?”
“要活,還要活的精彩。”黃荔茵微笑說道。
高三段的一模考試結束,林蓉蓉就去給季歸浙送了一份禮物,她自己寫的歌,她說要在元旦的時候唱這首歌給季歸浙聽。
這件事朱德沒有親眼目睹,她那天中午出去吃飯了,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了這件事,據說在食堂裏還挺轟動的。據人描述,林蓉蓉是走到了季歸浙面前,當時季歸浙的女朋友陳虹雁也在,但林蓉蓉視若無睹毫無壓力就這麽當着陳虹雁的面把歌曲送給了季歸浙。那人還說季歸浙很感動地收了。
黃荔茵說道:“那種接過來就丢在一邊的樣子就叫很感動的話,被我感動的男生應該有不少。”
朱德覺得不管怎麽樣能為自己喜歡的男生寫一首歌還能親手送給他,都是件值得羨慕的事。
為這事,朱德回到家,找來了梯子搬到書房,爬到書櫃上面把上面封塵了兩年的鐵盒子拿下來,那裏面有朱德年幼寫的歌曲。
朱德把鐵盒子抱回房間,坐在地板上打開盒子,把裏面發黃的一沓紙拿出來一張張擺在地板上。朱德覺得已經完全想不起以前想哼曲子寫歌的感受,她只記得那種感覺是很開心的,她有點懷念。而那種開心像是一種靈魂,令人飽滿。
朱德惆悵把紙一張張收起來裝回鐵盒子裏,鐵盒子放在了床頭。
朱德媽媽發現書櫃上的鐵盒子不見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問朱德盒子的事。
朱德挺沮喪和父母說了林蓉蓉的事,她說道:“她在譜曲寫歌哎。”
朱德爸爸說道:“你也可以啊。”
“但我寫不出來。”朱德抿嘴說道。
“那就別着急。”朱德媽媽說道。
朱德點點頭,好像有種回到了初一從少藝校面試完回來的感覺。原來心事真的是湖水,一顆小石子就起漣漪。
吃過飯,朱德媽媽在洗碗,朱德和爸爸在客廳看電視。
平時朱德總是能多蹭會電視就多蹭會電視,可今天她看着電視忽然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她會想為什麽自己這麽不努力,有看電視的時間為什麽不去想想曲子。朱德還想到努力練球的季歸浙,她默默站起身從冰箱拿了瓶酸奶就回了房間。
朱德坐在書桌前咬了一個晚上的筆頭,她撐着下巴發呆,沒有一點靈感。她開始懷疑自己還會不會有那個到時候就會有靈感的時候了。
林蓉蓉給季歸浙送歌這件事真的讓朱德有了種緊迫感。
第二天,朱德因為昨晚睡眠不好起晚了,去到學校已經遲到了,趕上政教處曾主人親自查崗,一溜遲到的學生被罰站在公告欄前。
“我就知道一轉冷就有人偷懶!我就沒見過像你們這麽沒自制力的學生!”曾主任覺得自己明察秋毫,不由語氣裏有些得意說道。
朱德低頭挨訓,她覺得她對于遲到挨罵這種事情臉皮已經夠薄了,不想站她身邊的女生臉皮更薄,人家抽抽噎噎地開始哭起來。
“你哭什麽?”曾主任一點也不溫柔看到女生哭,他明知故問不說,還說道,“會羞愧下次就不要遲到!”
那女生哭得更厲害了。
曾主任走過來,看了下女生的校牌,說道:“高三六班,都高三了還這麽容易哭?知錯就改,下次不再犯就是,哭有什麽用?老師批評你們只是要讓你們記住教訓!”
朱德聽到高三六班就想到了季歸浙,不由悄悄擡頭看在哭的女生。
女生的臉上有些斑,面色暗黃,眼睛底下全是黑眼圈,她的表情好像在強忍着很大的痛苦和心慌,朱德看着都于心不忍。
“行了!別哭了!哭絕對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哭你也得在這站五分鐘才能回教室!”曾主任說道。
朱德說道:“曾主任,我覺得你不應該老是讓我們罰站。”
“不罰站你想罰跑是不是?”曾主任問道。
“不是——我是想說,這個學姐不像是故意遲到的人,她哭得那麽內疚傷心,你還是不要罰她了吧——五分鐘他們高三可以多鞏固一道數學題了——”朱德說道。
“她不像是故意遲到的人,你是故意遲到的人是不是?”曾主任對朱德是有印象的,他皺眉看朱德問道。
“......不是——”朱德說道。
“那憑什麽她一哭就可以不罰站?我不管你們是不是故意遲到還是意外遲到,總之都是遲到!”曾主任說道。
朱德噤聲含胸低頭。
站了五分鐘,曾主任臉色稍緩,說道:“都回去上課,給我長長記性!”
曾主任話才落,朱德身邊的那個高三學姐轉身就捂着臉跑了。朱德走在她後面,看到了她掉落的鑰匙串,朱德喊了聲學姐,那個女生已經消失在樓梯轉角。
朱德把鑰匙串帶回了教室,直到第二節下課才有時間去還。
朱德從自己所在的這棟教學樓上到五樓,從兩棟教學樓的過道走到對面教學樓去,她隔遠就看到了掉鑰匙串的學姐,但人家站在教室門口是和老師談話,低着頭。
朱德猶豫了下,還是走過去,走近了,她看到那個學姐低頭是因為在哭。朱德聽到老師零碎的話說一模的成績不理想,還是有進步的空間的。朱德心想成績出的這麽快真是很吓人。
朱德還聽到老師對那學姐說:“老師看到你真的很努力,但學習要有方法——”
朱德覺得這句話有點讓人心酸,她轉過身站在高三六班教室後門的窗口,看到季歸浙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你怎麽來了?”季歸浙走到窗戶邊問朱德。
朱德從口袋裏掏出鑰匙串,遞給季歸浙說道:“學長,這是那個學姐的鑰匙串,她早上掉了,我撿到的。”
“噢,早上你們一起罰站了。”季歸浙淡淡說道。
朱德臉一紅,低下頭,手指頭扣了扣窗臺。
季歸浙說了句你等下,然後他從前門走出教室,路過第二排某一個位置的時候,他把鑰匙串放在了那張桌子上。
季歸浙走到朱德面前說道:“我要去樓下買早餐,你去不去?”
“學長,你還沒有吃?”朱德驚訝道。
季歸浙應了聲,人就往樓下走,朱德跟了上去,在他身後問:“學長,為什麽你到現在沒有吃早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