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歲憂一行人帶着王語嫣離開了曼陀山莊。

千歲憂本來還以為王夫人會派人來追,可是看了看,并沒有。

而坐在船上的王語嫣神色也很平靜,當千歲憂看向她的時候,她不僅沒有怨怼之色,甚至還朝她颔首,微微笑了笑。

千歲憂奇怪了,她湊過去,問王語嫣:“我剛才挾持你的娘親,如今又将你帶走,你竟然不讨厭我?”

船上一襲粉色衣裙的少女眉目如畫,清風徐來,拂動她的秀發衣帶,她眼皮一掀,盈盈雙目便帶着幾分笑意。

“你雖然挾持了我的阿娘,可你并未傷害她。你帶我離開曼陀山莊,雖然說是為了威脅我的阿娘,可我能感覺到你沒有惡意。”

千歲憂:“就這樣而已嗎?”

王語嫣又是一笑,她看了看正在劃船的阿朱和阿碧,又輕聲說道:“阿朱和阿碧是表哥信任的丫鬟,她們既然與你同行,當然也是信任你的。”

千歲憂聞言,笑了起來。

說來說去,原來都是因為慕容複的緣故。因為王語嫣心中喜歡慕容複,信任慕容複,所以對他身邊的人,也信任。

愛屋及烏啊。

王語嫣又說:“我從未離開過家裏,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也并不清楚。剛才阿朱和阿碧跟我說了,這次你們是去無錫。丐幫要在無錫開會聲讨表哥,表哥到時候一定會到場的。到那時——”

王語嫣話語一頓,并未繼續說下去,可唇邊卻不由自主地揚起。

千歲憂卻把話接了過去,“到那時,你就能見到表哥了,對麽?”

王語嫣被千歲憂那麽一問,俏臉飛紅,別開了目光沒有搭腔。

千歲憂望着眼前含羞答答的王語嫣,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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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神仙一樣的容貌,難怪這小姐姐能把段譽那家夥迷得七葷八素的。

只是欣賞王語嫣容貌的少女沒有安分多久,她本來規規矩矩地坐在船頭上跟王語嫣聊天,可沒一會兒,她又将一雙雪白的赤足放進了水裏,有一下沒一下地踢着水。

江上有飛鳥掠過,她興致來了,也施展輕功從江上掠過,追逐飛鳥。

再落在船上時,船紋絲不動,看得阿朱和阿碧兩人瞠目結舌。

而此時,那個在江上追鳥摘花的少女已經坐在了船頭,手中的一朵淡黃色小花遞到了王語嫣,“這個送給你。”

王語嫣眨了眨眼,然後笑着接了過去。

一旁的段譽見狀,既羨慕又嫉妒。

少女好似察覺到段譽的心情,朝他眨了眨眼,“你嫉妒我?”

段譽頓時坐正了身體,輕咳一聲,澄清道:“胡說,我才不嫉妒你。”

千歲憂嘻嘻一笑,朝段譽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段譽:“……”

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忍住,将耳朵湊了過去。

千歲憂用兩個人才聽見的聲音說道:“是我胡說還是你胡說,段譽哥哥,你見到了王姑娘之後,三魂七魄一個都沒在家的。你再這麽下去,就要走火入魔了。”

段譽瞪大了眼睛,看向千歲憂。

千歲憂擡手,食指點向段譽的額頭,語氣帶着幾分的嬌嗔,“你可別亂招惹。”

少女一擡手,一陣淡淡的馨香就從段譽的鼻端飄過,段譽心神微微一蕩,随即又回過神來。

他沒好氣地将千歲憂的手拍下,“歲憂妹妹,別胡說。”

千歲憂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我才沒胡說。”

一直望着湖上風景的王語嫣這時回過頭來,“千姑娘。”

千歲憂:“嗯?喊我歲憂就行。”

王語嫣微微一笑,從善如流:“歲憂,方才你在湖上與飛鳥追逐,我瞧你輕功輕靈絕塵,卻并非出自當今武林各派,不知你到底師承何處?”

此時小船穿過一處荷塘,千歲憂随手摘了一個蓮蓬給王語嫣。

王語嫣望着忽然出現在眼前的蓮蓬,愣住了,有些不解地看向千歲憂。

千歲憂手一伸,并未回答王語嫣的話,只是笑着說:“裏面有蓮子,很好吃的。”

王語嫣默默地将蓮蓬接了過去,她大概是生平第一次這樣摳蓮子吃,有些笨手笨腳的。

即使笨手笨腳,依然是個美得令人移不開目光的小姐姐。

千歲憂雙手托腮,欣賞着王語嫣的模樣,笑着說道:“我知道你熟讀武林中各派的武學典籍,但凡是武林之中有些名氣的門派的武功,大概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王語嫣:“我家中琅嬛福地收藏的武功典籍雖然多,也并非是應有盡有。你的武功輕靈飄逸,走的是中原武功的路數,你的師父,應該是一個女子。”

這時王語嫣摳了一粒蓮子出來放進嘴裏,一吃,一陣清苦滋味,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千歲憂笑了起來,說道:“蓮蓬之中有蓮子,蓮子裏有蓮心,吃的時候,要将蓮心摘去再吃。”

王語嫣也笑了起來,“從前都是別人将蓮子弄好了送到我跟前,我知道蓮子中有蓮心,但自己吃的時候,卻忘記了。”

“沒關系。我師父常跟我說,第一次忘了不要緊的,你吃了苦頭,下次就會記得。”

王語嫣微微一怔,一雙美眸擡起,望着前方笑意盈盈的少女。她低頭,将蓮子剝開,把蓮心取了出來,輕聲說道:“我的阿娘從未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千歲憂:“那你的阿娘會跟你說什麽樣的話?”

王語嫣:“我的阿娘會跟我說,聽話。”

在王語嫣的記憶中,母親對她總是這也不許,那也不許。曼陀山莊的婆婆們都說,母親很愛她,可王語嫣對母親從來就是敬畏。

母親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離開家裏,到外面去。每一次出去的時候,都會帶着很多人,每一次回來,都會帶一些男人回來當花肥。

她心裏覺得那樣好像并不妥,可母親的事情從來也不許她過問。

母親只會跟她說,娘都是為你好,不會害你的,你只要聽話就好了。

可是聽話有什麽用呢?

要是聽母親的,她或許就再也見不到表哥了。

這次離家,王語嫣心中有些舍不得母親,可她又有幾分躍躍欲試的向往。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從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表哥慕容複心中雖然都是光複大燕,但也時常會跟她說一些外面的事情。

江湖豪傑,快意恩仇。

她在江南水鄉一隅,日子平靜地猶如一灘死水,她也想到外面去看一看。

一想到快能見到表哥,王語嫣心中就湧起一股微微的甜意,原本黯然的心又變得明媚起來。

她雙手抱膝,裙擺散在船中的木板上,好像一朵精致美麗的花。她側頭,一雙清亮的眸子望着千歲憂,嘴邊是淺淺笑意,“你的師父對你,一定很好。”

少女好像毫無顧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旁人看得到的,她也一概看得到,旁人所顧慮的,她卻好像全然不知。橫沖直撞,卻是個可人的小姑娘。

王語嫣有生以來,從未見過有人敢與她的母親叫板。

千歲憂是第一個。

王語嫣覺得千歲憂的師父,一定是對少女嚴厲又不失寵溺,所以才會養出像千歲憂這樣的性情。

她跟千歲憂接觸不多,但心中已經十分羨慕她。

真是同人不同命,她何時能像眼前的少女般活得快自在灑脫?

千歲憂迎着王語嫣的目光,倒也不在自己的師門上賣關子,“我所學的武功,全是師父自創。她生性|愛靜,平日就喜歡待在深山彈琴養蜜蜂,也不愛出來走動的。你要是真見過,那才奇怪了。”

王語嫣:“那你們到底是什麽派別?”

千歲憂十分随意,說道:“古墓派吧。”

王語嫣微微颔首,“我也從未聽過這個門派。”

千歲憂又摘了兩個蓮蓬回來,将其中一個遞給王語嫣。王語嫣手裏蓮蓬的蓮子還沒摳完,于是搖頭,拒絕了千歲憂的好意。

千歲憂見她不要,就将蓮蓬放在身旁。

“你沒聽過并不奇怪,因為這個名字是我剛起的。”

王語嫣:“……”

這位少女對自家門派的名字也起得忒随意了些。

王語嫣從未接觸過外人,阿朱阿碧等人自然是不會跟她多說什麽,如今在船上除了阿朱阿碧,就只有段譽和千歲憂。

她對段譽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反而對千歲憂十分好奇,就問起了千歲憂的身世。

千歲憂一副跟王語嫣認識了十年八載似的模樣,十分熟絡地跟對方聊起了天。

“師父說,她是在一個林子裏撿到我的。我無父無母,師父将我撿回去的時候,師父大概……唔,也是跟我差不多大吧。雖然也會武功,但并不癡迷。”

王語嫣:“那難道你的師父如今很癡迷武功嗎?”

千歲憂搖頭,“我的師父不癡迷武功,可她愛上了一個男人。她的武功,就是因為那個男人才學的。”

王語嫣“啊”了一聲,說道:“那你的師父與我一樣。”

千歲憂狐疑地看向王語嫣。

王語嫣:“我并不喜歡武功秘籍,我知道這麽多武功秘籍,并能将這些招數倒背如流,是為了我的表哥。你的師父并不癡迷武功,可她習武,并且還創造了屬于自己的武功,也是為了她的心上人。”

王語嫣心中喜歡慕容複,她也并不掩飾自己的心情。她從小在曼陀山莊長大,母親教了她男女之防,可母親并沒有教她不能芳心萌動,也沒教她要克制自己的感情。

王語嫣說起慕容複的時候,五官和眼神都變得鮮活起來。

千歲憂見狀,托着下巴笑了起來。

“我師父喜歡的男人寧願出家都不娶她,她就提劍殺到那男人的家門前,要與男人比武。若是男人輸了,就娶她為妻,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

“你說你與我的師父一樣,語嫣,要是以後慕容公子不娶你為妻,你敢像我師父那樣上門逼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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