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千歲憂從前沒事幹的時候, 雖然也時常在想,師父到底是什麽身世。

可她從來沒有想過, 師父居然有個小堂妹, 而且那個小堂妹還是當今武林大名鼎鼎的第一美人林詩音。

驚喜來得太突然, 這讓千歲憂的小心肝有些亂顫。

不只是千歲憂, 就連木婉清和上官婉兒聽了,更是一臉被雷劈了的呆滞狀。

林詩音是林朝英的小堂妹,而如今林詩音所住的地方,是李園。她的表哥,叫李尋歡。

李尋歡這個名字,千歲憂自然是不會陌生的。

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

李尋歡高中之後,也不在朝為官,就在家裏仗義疏財, 結交各路英雄好漢。

千歲憂剛下山的時候, 就在蘇杭一帶游玩過, 小李探花的事情也沒少聽說,關于武林第一美人林詩音的風采,也道聽途說了許多。

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 原來林詩音跟自己的師父是親戚,而且還是關系很親密的親戚。

要是師父不說, 就算是如今有人跟她說,你師父姓林,林詩音也姓林, 她們都長得很美,你有沒有想過她們或許是親戚啊?

千歲憂肯定要笑掉大牙的,雖然都姓林,但這兩個人在她心裏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關系。

可如今這麽說的是林朝英,千歲憂就不能笑了。

千歲憂默默地挺直了腰板,坐姿也十分端正,她問師父:“那師父,我們去杭州,要讓林詩音知道你是她的堂姐嗎?”

林朝英聞言,微微一笑,說道:“再說吧,要是她日子過得好好的,幸福美滿,就不要去打擾她了。”

千歲憂聽了師父的話,微微颔首,“師父只是想去看看,對嗎?”

Advertisement

林朝英應了一聲,就再也沒有說話。

伯父去世,伯母回娘家之時,林詩音不過是個兩三歲的小女娃,那樣的小女孩,能記得多少事情呢?李氏回娘家之後,大概也不會向林詩音提起她還有個堂姐的事情。

無端端跑去認親,也太過突兀,說不定還要被人當成騙子。

畢竟,小李探花家中雖不能跟江南花家相比,但也是家大業大。這些年來,上門去行那坑蒙拐騙之事的人,定然也不會少。

林朝英這次下山,一路上都聽了不少的江湖之事,除了最近武林中的大事喬峰身世之變,還有她的小徒兒名聲鵲起之外,聽得最多的不外乎是李尋歡與林詩音這對俊男美女的佳話。

如今林詩音住在李園的冷香小築中,李園衆人都已将她視為主母。

千歲憂大概知道師父心中在想什麽,少女一只手托着下巴,有些出神地看着前方。

師父是想看到小堂妹好好的,就行了。

可是不見得啊,因為前幾天她還聽陸小鳳和花滿樓說起李尋歡。聽說小李探花如今有個結拜兄弟,叫龍嘯雲。

要是李尋歡沒記錯,龍嘯雲的出現,就是林詩音一生悲劇的開始啊。

千歲憂不怕麻煩,更何況師父說林詩音是她的小堂妹,這麽說來,林詩音也是師父在世上唯一有血緣的親人了。

千歲憂想到林詩音和李尋歡的那攤破事兒……默了默,她轉頭看向師父,問道:“師父啊,要是你發現李尋歡辜負了林詩音,那怎麽辦啊?”

林朝英一愣,顯然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畢竟,江湖上說起小李飛刀和林詩音,都是贊不絕口的,說這對表兄妹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早晚會是江湖上的一對神仙眷侶。

林朝英想了想,“聽說小李飛刀例無虛發。”

千歲憂嘻嘻一笑,俏皮地跟師父說道,“沒事兒,我有許多的蜜蜂。我到時候招來蜜蜂去蜇他,他的飛刀确實例無虛發,但一把飛刀大概只能對付幾只蜜蜂而已。”

林朝英看向千歲憂。

千歲憂一本正經地說道:“小李飛刀是貴精不貴多,可我的蜜蜂不一樣,那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師父要是想要教訓李尋歡,何必親自出馬,只要馭蜂術就夠了。”

林朝英聽得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少女的鼻尖。

千歲憂想去江南過冬,林朝英也想到杭州去看看林詩音的近況。

師徒二人商量了一下之後,就準備一直往南走,到杭州去過冬。

得益于千歲憂跟丐幫淵源甚深,大義分舵就設在江南,不止無錫有大義分舵的據點,杭州自然也是有的。

蔣舵主早就聽丐幫的弟子說千歲憂要帶着自己的師父到杭州去,早早就讓人物色好了別院。

少女的行事作風,蔣舵主是了解的。

要住好的,要吃好的,衣食住行,只要條件允許,都弄得十分精細。

而且千歲憂還特別寫信給蔣舵主,說住的地方最好離李園近一些。

蔣舵主想,離李園近一些,這還不容易嗎?

李園對面的一戶人家從前與喬峰有私交,如今人搬走了,屋子還空着。蔣舵主想,雖然千歲憂不是喬峰,但她和喬峰關系親密,她住進那屋裏裏,大概也就跟喬峰住進去差不多了。

于是蔣舵主就毫不遲疑地寫了信給屋主,說喬幫主有事,想借用屋子暫住一段時間,行不行啊?

屋主二話不說,回信了,結果當然是行的。

于是,千歲憂和林朝英一行人在立冬之前趕到了杭州,住進了那個屋子。

屋子是一個三進的宅子,還有一個小後院,後院還種着蔬菜,倒是個好地方。

上官雪兒和木婉清剛到杭州,對一切都十分好奇。

才在屋裏安頓好,上官雪兒就纏着木婉清說想出去走走。這一路上,上官雪兒與千歲憂等人同行,林朝英對待上官雪兒倒也沒什麽,但從不提要收她為徒之事。

上官雪兒已經并不是那麽在乎拜師不拜師的問題,她覺得只要千歲憂和林朝英不趕她走就可以。以後的事情該要怎麽辦,總是可以慢慢想辦法的,當務之急,還是保住小命比較重要。

人想開了,自然也就開朗了。

上官雪兒本來就不是那種特別安分的人,一開始為了要在林朝英面前留下好印象,乖巧到不行,快把自己憋瘋。

如今想開,又到了杭州這樣繁華的地方,就憋不住了,拉着木婉清要出去逛逛。

林朝英看着木婉清猶豫的模樣,便笑着說道:“出去走走也好,聽說杭州的小吃做得很是美味,你們出去,也給師父帶一些回來。”

木婉清聽師父這麽說,就跟上官雪兒一起出去了。

木婉清雖然看上去十分冷淡,但對林朝英和千歲憂都十分體貼,臨走的時候擔心自己出去玩不帶小洪七,小洪七要亂鬧騰,于是也把小洪七一起帶上了。

木婉清和上官雪兒帶着小洪七去玩了,後院有一棵大樹,千歲憂施展輕功飛上了樹頂看向對面的李園。

林朝英坐在院子中,被千歲憂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

“歲憂,我們只是來過冬,順便看看詩音而已。你不要弄得我們好像是要做賊的一樣。”

少女紅色的身影從樹上翩然落下,她笑着跟師父說:“我不是要做賊,聽說李園很大又很漂亮,我好奇,所以想先一睹為快而已。”

林朝英:“那你方才看到了什麽?”

“樓臺亭閣,小橋流水。對了,還有一大片梅林。”

“如今尚未到梅花開的時候,你又怎知那是梅林?”

這時霜姨從屋裏端出了一套茶具,千歲憂連忙上前去接過霜姨的茶具,還招呼霜姨:“霜姨,別忙啊,你陪我們坐着說會兒話不行嗎?”

霜姨淡瞥了千歲憂一眼,“不行,你滿嘴胡話,霜姨不想跟你說。”

千歲憂:“……”

千歲憂:“霜姨你剛才說什麽,風太大了,我沒聽清楚。”

霜姨不理千歲憂,又自顧自地去忙了。

煮茶千歲憂也是會的,畢竟林朝英愛喝茶,身為師父的徒弟,那就更要懂得哄師父高興,一手煮茶的功夫那是不能差的。

少女從馬車裏取來了上好的茶葉,又去打了一些井水來,開始煮茶。

她一邊煮茶一邊繼續剛才與林朝英說的話題,“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梅林,但是我聽說,詩音姐姐喜歡梅花,李尋歡為了哄她高興,便為她種下了一大片的梅林。每年冬天下雪的時候,詩音姐姐都會在梅林中的小屋為李尋歡煮酒談天,有時也會為他彈琴解悶。”

少女煮好茶,便往前面的三個杯子分茶,只見她将茶分完,前方三個杯子中的茶湯上便變幻出一個朵梅花的形狀。

她将其中一杯茶遞給林朝英,林朝英接過少女遞過來的熱茶,贊許說道:“你這一手分茶之術,倒是可以與官家的姑娘媲美了。”

千歲憂向師父賣乖,甜言蜜語大放送:“我的煮茶分茶之術,都是師父教的,師父更厲害。”

千歲憂看着對面的師父,如今的師父才年過三十,在後世,那正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時候。美麗而又成熟,一颦一笑,都那麽優雅。

而且離開古墓的林朝英,狀态也比在古墓時好多了。

千歲憂雙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師父。

林朝英:“歲憂,你看着師父做什麽?”

千歲憂:“我在想,師父要是一直都能像現在這麽放松高興,那就好了。我真希望能和師父一起在這兒待着,永遠也不要回古墓。”

林朝英默了默,然後将杯子放下,“但我總是要回去的。”

千歲憂聽到林朝英的話,嘆息一聲。

少女性情活潑樂觀,她也不想跟師父在這些事情上争執,既然暫時還說不動師父,那就不說。

千歲憂看天色還早,幹脆也拉着林朝英陪她去逛市集。

市集之上,本來師徒二人有說有笑的,忽然發現身後有人尾随。聽那人步履沉穩,是個習武之人。

那人忽然腳步加快。

千歲憂和林朝英二人對視了一眼,想着到底是何方神聖的時候。

只聽到一個充滿喜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詩音,你怎麽會出來?”

林朝英和千歲憂不約而同地一愣,詩音?

兩人轉身,只見在他們面前站着一個年輕男人,二十出頭,濃眉朗目,頗為英俊。

那男人看到林朝英,愣了一下。

林朝英微笑:“這位公子,可是認錯人了?”

那男人回過神來,向林朝英抱拳,笑道:“抱歉,我認錯人了。”

千歲憂眨巴着眼睛看着男人,好奇問道:“你方才喊我師父叫詩音,她與那個姑娘很像嗎?”

男人聞言,微微颔首:“我方才遠遠看着,背影很像。可如今發現,相貌也是很相像的。姑娘,你可認識李園的林詩音?”

千歲憂站在原地,歪着腦袋笑得很是可愛,“你是誰啊?為什麽要問詩音姐姐的事情?”

男人一聽千歲憂的話,一愣,随即朗聲大笑。

只見男人十分鄭重地向千歲憂抱拳作揖,徐聲說道:“在下龍嘯雲,是李尋歡的結義兄弟,曾與詩音姑娘有過幾面之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