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澀的蒙太奇
“清……清塵……”
林墨試探着起身，後腦上的手沒有任何要放開的她跡象，甚至力道在悄無聲息地加重。
令人無法忽視的心跳聲和頭頂上他呼出的熱氣，使林墨感到有些燥熱，卻又無能為力。
終于。
綠燈亮起。
車內恢複了安靜，繼續向前行駛。
清塵有些暗啞的聲音，輕輕地從頭頂傳來:“小墨，你可以放開我的腰了。”
！！！林墨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為防身體失衡，自己本能地摟抱住了清塵的腰，只是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後頸，壓根沒想到自己的行為好像更過分。
雙手如觸電般，急忙縮了回來，林墨倒退一步，倚在身後的車壁上，覆在後頸上的手也适時地放開來。
低頭，看她垂眸，兀自窘迫，清塵肆意地笑，旁若無人。
半小時以後，終于抵達目的地，在車停穩之前，林墨已經忙不疊地從清塵的臂彎下鑽了出去。
下車，公交車快速駛離，帶起來一陣涼風，林墨終于松了一口氣。
出師不利，開局就将自己的心搞得七上八下，林墨很是懊惱。
清塵站在她身側，看她的表情由陰轉晴再轉陰，頗為好笑地揣摩着她的心理活動，掌握了大概七八分。
“小墨？”清塵彎下腰，“走了。”
林墨瞬間回神，看着他的眼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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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塵想了想，還是将要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插到褲兜裏，悠閑地走在前面。
周末的晚上，來看電影的人好像格外多。
林墨跟在清塵的身後，觀察着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或情侶，或夫妻，或一家老少，在這樣溫馨的場景中，她的面前，還有清塵。
林墨突然産生一種感覺：那些不曾暢想過的未來和遠方，就近在咫尺之間，她的面前。
所謂永恒，是不是就是和最喜歡的人常伴一生。
就這麽雲裏霧裏地想着，握着斜挎包鏈條的手被一只大手覆蓋，然後放在他的腿側。
清塵無奈地看着她，試圖解釋：“小墨，如果我不在，你不能再這樣走神了。”被拐賣到深山裏，可能都不知道。
“清塵，你少來。”明明就是想牽她的手，還說的這麽冠冕堂皇。
對方輕輕松松躲開了她的指控，“走了，還有十五分鐘電影開始。”
然後直到電影散場，他也沒有放開她的手。
一號放映廳，人并沒有坐滿，還空着不少的位子，可能是因為隔壁三號放映廳，在放一部正在熱映，評分很高的科幻電影。
清塵拉着林墨坐到他們的位子上，然後将不知道什麽時候買好的爆米花飲料放到林墨的懷裏。
林墨感到驚奇：“清塵，你什麽時候買的？”
“真的走神很嚴重。”清塵小聲低語，空着的手又來揉她的頭發。
“還有，為什麽來看老電影呢？隔壁不是在放科幻大片。”
“小墨，原來你想看科幻片的嗎？”
語氣裏明顯是失落和愧疚的意味。
林墨立刻否認：“不，我喜歡這個。”
她是真心的，《怦然心動》，百看不厭。
清塵坐直了身體，修長的雙腿放松地放着，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少年特有的慵懶範。
“我也是。”他說。
并不算安靜的電影院裏，他們的後座還有一個正在哭鬧的男孩子，雖然他的媽媽已經竭力安撫了，還在啜泣不止。
可是當大屏幕上出現長大後的布萊斯和朱麗，兩個人蹲在院子裏，一起種那棵小小的梧桐樹，兩手觸碰的時候，林墨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靜，好像自己置身于電影場景中遼闊的平原，一望無垠，而自己的身邊，站着熟悉的少年。
他們相視一笑，眼神裏倒映出彼此眼中的光。
這一刻，林墨有些分不清幻想與現實。
直到，燈光亮起，握住她的手一點點收緊，少年的五官清晰明朗起來。
原來，這是真實的嗎？
“清塵。”
林墨下意識地拉住要站起來的清塵。
“嗯，”清塵依然笑着，“怎麽了，小墨？”
是他，沒錯。
清塵坐在那裏，沉思了一會兒，才拉林墨起來，鄭重道：“小墨，跟我去一個地方。”
三中。
雖然是夜晚，能見度很低，但是當清塵拉着她走上這條熟悉的街道時，林墨就意識到了。
他帶她回了三中。
生鏽的紅色側門，校門口據說有百年歷史的古樹，以及看門的那位熟悉的保安大叔，三中似乎被林城的快速發展所遺忘，一直停滞不前。
“我們學校，比你們附中差很多吧？”
林墨站在校門口，有些自嘲地擡頭看清塵。
“但是小墨，事實上，我更喜歡這裏。”
“為什麽？”無論是師資還是校園環境，三中和附中都無法相提并論。
清塵有些羞澀但還是坦言：“因為你。”
“因為……我嗎？”林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似乎又能夠感覺到他的意有所指。
“小墨，雖然物理競賽，我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一等獎，但是我現在有七成的把握，所以本來要放到成績出來後說的話，我想預支。”
林墨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一本正經，似乎還有點緊張的清塵，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和物理競賽又有什麽關系？
但她還是頗有風度地忍住了，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一直以來，我好像都搞錯了一件事情，直到最近，才徹底明白，”他雙手扶住她圓潤的肩頭，嗓音沉靜如鐘，“小墨，我想越界了。”
林墨靈敏的大腦用了十秒鐘，進行精辟的總結：“你這是，在告白嗎？”
“是。”
“喜歡我？”
“是。”
“可是……”為什麽呢？
“小墨，你喜歡我嗎？”
“我……那個……”
“好好說話。”
“其實……喜歡。”
林墨的聲音越來越小，清塵的則越來越沙啞。
“那閉上眼睛。”
林墨今天好像受了蠱惑，反常地聽話。她閉眼，長睫毛忽閃着，像精靈。
一秒，兩秒，三秒……
遲遲沒有動作。
最後一刻，清塵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
不行，周清塵，要忍住，等她18歲，等自己長大，等到能負起責任，真正成為男子漢。
不要自私，不要任性，不要沖動。
終于，濕潤而熱切的氣息印上了林墨的額頭，帶着清塵殘存的理智。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淩亂的呼吸和身體的燥熱，手指陷進林墨柔軟的長發，無意識地輕揉着。
終于慢慢地平靜下來，無論是呼吸，還是速度已經到極致的心跳。
但是清塵忘記了，她是小墨，再怎麽僞裝，也還是小時候那個一往無前的女孩子。
在雙唇離開她額頭的瞬間，清塵感覺到脖頸處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涼意，女孩子緊張到冰涼的手指纏繞上他最為敏.感的地帶，清塵腦袋裏瞬間劃過無數想法。
拒絕？默許？沉淪？克制？
在他沒來得及做出選擇的瞬間，林墨踮起腳尖，雙手順勢将他的頭往下一帶，微微擡頭，覆上那一片薄唇。
柔軟的觸感，瑟瑟發抖的身體，甚至她長長的睫毛，掃過他的臉側，所有的一切，都沖擊着清塵的感官，再如何沉穩，他終究不過是個17歲的少年。
呼吸就這麽亂了，不由自主地閉眼，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彼此的氣息在方寸之間交纏，清塵化被動為主動，輕柔地印上嫣紅的唇。
一吻結束，方寸大亂。
無論是他，還是她。
“小墨，奪走了我的初吻，是要負責到底的。”他抵着她的額頭，依然喘着粗氣。
林墨緊閉着雙眼，無法直視自己闖下的禍端。
她剛剛，是失心瘋了嗎？怎麽就鬼使神差般的。
還那麽主動。
三中有沒有地洞讓她鑽一鑽啊。
“那個，清塵……對不起……”
蒼天，她這又是在說什麽？
說多錯多，林墨索性閉了嘴，不着聲色地後退了兩步，垂眸看腳下水泥地上的裂縫，滿臉通紅。
“我……我送你回家。”
清塵竟也罕見地口吃起來，他自己也說不清是因為什麽。
時間已經很晚，沒有了公交車，清塵站在路口打車，林墨就站在身後他長長的影子裏，獨自懊悔。
沒過多久，出租車停在了兩人的面前。
“小墨，你過來這邊。”清塵只好扭過頭來出聲喚她。
林墨低着頭快步繞過了清塵，拉開車門就坐進了副駕駛室，低頭看自己的書包帶，不去理會窗外高大俊朗的身影。
站在冷風裏，清塵無聲地笑了好一會兒，清涼的眸子閃着歡快的光芒，直到司機按響了喇叭，才委身坐進了後排。
司機師傅是個40多歲的中年人，面相柔善，很有智慧，一眼就判斷出了來龍去脈。
“小兩口這是吵架了吧？”
機智的眼神掃過身邊的林墨，她将頭垂得更低，後視鏡裏的男孩子倒是笑得越發開心。
“我說小夥子，咱們男子漢，就得懂得謙讓，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您說的對，麻煩慢點開，注意安全。”
“你！”林墨轉過身去，氣呼呼地看了他一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又坐回來，淩亂地看着前方。
司機師傅瞥了瞥林墨羞憤的表情，終于不再打趣他們，專心開車。
不出半個小時，車子穩穩當當地停在了溫宅門口。
林墨下車，就要往溫宅大門跑，清塵很有預見性地早一步下了車，擋在她的面前。
好整以暇，甚至他還看到司機師傅臨走前朝他眨了下眼睛。
“小墨，為什麽這麽害羞？”
他還問？林墨盯着他的毛衣下擺，不想搭理。
熟悉的手掌覆上頭頂，清塵笑着低頭看她，不敢再捉弄了。
“清塵，我們……”我們以後到底算怎麽回事兒啊？林墨問不出口。
“我們永遠在一起，”清塵彎下腰，對上林墨的眼睛，“但是你先忍一忍，等你18歲以後，我們再……”
“周清塵！”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林墨照着他的膝蓋直接飛起一腳。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清塵也有這麽貧的時候。
清塵低頭揉了揉膝蓋，眼裏的笑意卻更盛：“小墨，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他堅信。
“嗯。”
她也堅信。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呀呀呀呀呀呀，沒眼看~
☆、Chapter 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