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發燒

雨很大，李二狗被雨水沖刷的都快睜不開眼睛了，手上抱着還一個拼命想要掙紮掉自己懷抱的林小姐，這可費了他不少力氣才将林小姐抱回家。

到了家，李二狗将林小姐往床上一放，立馬轉身關上那扇小破門，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堵在門口對林小姐說道：“小姐，林老太爺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你要是沒了，他死也死得不安心啊！”

林惜月下了床，再次被上次絆倒她的那個東西絆倒了摔在地上，黑暗中，她趴坐在地上，任由雨水沿着她的頭發在臉頰上流淌，哭喊道：“日子看不到希望，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她的聲音哀怨又凄涼，普通人聽了，會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指責她的懦弱她的絕望，甚至會喪失勸導她的勇氣。是啊！旦夕之間，她就失去了所有家人，從一個衣食無憂的富家小姐變成一個無依無靠的可憐人，誰能比她還慘呢！

誰說沒有呢！站在她跟前的李二狗不就是林家村身世最慘的人嘛！他娘因為生他難産而死，他爹又在他十歲那年喝醉了酒走夜路倒在路邊的池塘淹死了。幸好林家村民風淳樸，村民又多有善心，剛開始大家很照顧這個無父無母的孩子，見到他都會招呼他吃頓飯，或是塞點東西給他，只是時間久了，大家的熱情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當到了飯點卻沒有人招呼他吃飯的時候，李二狗終于明白了自己是個讨人嫌的人。那一刻，貧窮成了原罪。漸漸的，他丢失了自尊心，為了一口吃的，他能不顧別人的眼光去哄騙幾歲的小孩子的吃食，即便偷東西被抓住了，他也絲毫不感到羞愧。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年後，他都忘了自己還能堂堂正正的做個人，憑自己的雙手去掙口飯吃。以前是因為他還小，現在是因為他習慣了，習慣了這樣偷雞摸狗的日子。

也許，林小姐的出現就是為了将他從那個堕落的深淵中拯救出來吧！

李二狗見林小姐摔倒了，立馬跑過去将她扶起，又一次把她抱到床上。

“小姐，我李二狗雖然沒有什麽見識，但是也知道一件事，人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希望！”，對于日子看不看得到希望這件事，李二狗絕對是最有發言權的人了。

“小姐若是覺得日子沒有希望，那我便是你的希望。”，說完這句話，李二狗就後悔了，他這樣的人怎麽有資格做別人的希望呢！也許在林小姐眼裏，他這種人才是最不配活着的吧！可現在，他一定要讓林小姐相信他，他是能給她希望的。

林小姐于他而言，是生命的光，是所有美好的象征。以前沒有林小姐，這日子也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可現在有了林小姐在身邊，他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混了。而且，他已經不能沒有林小姐了，見過了光，他就不想回黑暗裏呆着了，他想永遠陪在林小姐身邊，哪怕只能遠遠地看着也行。

“你要做我的希望？”，林惜月覺得有些可笑又有些迷茫，他自己的生活都看不到希望，怎麽會覺得自己能給別人帶來希望，不過，他這話也不是不能全信，畢竟他在那樣的身世與環境下也長得這麽大了。

李二狗怕林小姐不相信他，更怕林小姐會失望，他繼續說道：“小姐，我知道我說這話像個笑話，但是請你一定相信我，我李二狗以後一定會改，以後一定會讓你看到希望！求你好好活下去好嗎？”

林小姐沒有回答他，她轉了個身躺在了床上背對着他，腦子裏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事。眼淚流着流着，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李二狗只有這一間房子，外面下着大雨，他總不能出去吧！見林小姐那邊久久沒有聲音，李二狗便趴在一條長凳上休息，不過他睡不着，既然答應了林小姐要給她希望，他總得想辦法做到啊！

第二天一早，雨還是沒有停，只是比昨晚小了點。

李二狗一夜沒睡，天亮後，他那個位置一眼就能看到林小姐躺在他床上靜靜地睡着。昨晚她一定是哭了一夜了，他都聽到了林小姐在夢中嗚咽哭泣的聲音。他蹑手蹑腳地走到林小姐旁邊，想看看她的眼睛腫沒腫，結果發現她小臉通紅，一摸額頭是發燒了。

林小姐嬌生慣養的，淋了大雨衣服都沒換就睡了可不容易生病嘛！這都怪他，他怎麽就不知道勸林小姐換身幹淨衣服再睡呢！

她身上的衣服現在還沒幹呢！李二狗叫了兩聲小姐，她都沒有回應，燒得有些厲害了，腦子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李二狗糾結了一小會兒，然後拿出自己的一身破布衣裳，對着林小姐說道：“小姐，冒犯了。”

替林小姐換了身幹爽的衣服後，他才跑去了周大夫家，死纏爛打地要了牛黃丸，又火急火燎的跑回來了。在回家的路上，他随便在人家地裏挖了幾塊生姜，折了一把大蔥，聽見母雞咯咯地響，又從雞籠裏掏了三個雞蛋。

回了家，他立馬給林小姐喂下牛黃丸，又煮了姜湯小心地給她喝下。

在他輕輕地用幹布替林小姐擦幹頭發的時候，林小姐終于醒了。

一看到林小姐睜開眼，李二狗就趕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關心地問道：“小姐，餓了嗎？我煮了雞蛋。”

林惜月腦袋還有些疼，也沒有胃口吃東西，便搖了搖頭。

“鍋裏還有姜湯，要不再喝一些？”

“嗯~”

李二狗端了一碗姜湯過來，其實他剛做好姜湯的時候嘗過了，很難喝，可他就這個辦法了。剛剛他托着林小姐的頭一勺一勺給給她喂姜湯的時候，她都吐出了好多，一碗姜湯，勉強只喝下了不到一半。

林惜月皺着眉毛喝完了那碗姜湯才覺得身子好了點，想了一晚上，她也想明白了，李二狗說得對，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希望，起碼她要等到哥哥回來。

“小姐，你的眼睛有些腫了，要不要拿雞蛋敷一敷？”，李二狗剛剛端姜湯的時候，也順便把雞蛋拿過來了，在林惜月喝姜湯的時候，他也剝好了一個雞蛋。

林惜月接過他手裏的雞蛋，敷眼睛的時候，竟然看到對面那條長凳上擺放着自己的衣服。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男人的黑布衣裳，不用想，這一定是李二狗的。

李二狗見她注意到了這件事，正打算解釋臉上就挨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別看林小姐身子弱，打起人來跟林老太爺一樣狠，大概是家族遺傳吧！

挨了一個耳光後，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疼，不過這也是他活該。為了讓林小姐消氣，他又湊過另一邊臉過去，“小姐，是我錯了，您要是還氣，就打我吧！”

林惜月看着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想起爺爺和娘竟然會把自己托付給這種人，她心裏更加憋屈了。

“你以後不準再碰我！”，雖然娘說過要自己跟着李二狗過日子，但是她是不可能嫁給他的。他這個人輕浮又無禮，怎麽可能是良配！

“是是是，沒有小姐的允許我再也不會碰小姐了。”，這是料想當中的事，他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只能坦然接受了。

不過，剛剛太緊張林小姐了，替她換衣服也沒有什麽別的想法，現在見林小姐有活力地坐在自己面前，還穿着自己寬大的衣裳，脖頸還露出大片雪白，李二狗的腦子裏不由得浮現了剛剛看到的白花花的身子。

林惜月是又羞又氣，見他還站在自己面前，便要下床出去。可是昨晚扭到了腳，現在還沒好呢！她一要下地就被李二狗扶住了，“小姐，外面還在下雨呢！”

李二狗就兩件換洗的衣服，一件是濕的，一件在林小姐身上，現在他只能光着膀子。他的褲子也是濕的，但是有林小姐在，他就只能勉強穿着了，只是将褲腳卷得高高的。

“小姐的腳還很痛嗎？要不我替你揉揉腳吧！”

林惜月的左腳腳腕都腫了，即使不動也痛的厲害，不過她拒絕了李二狗，她可不想讓他再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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