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上山
白先生在李酬勤家裏再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他走後時間也不早了，林惜月他們也該睡覺了。
只是這個小娃娃似乎一點也不想睡啊，“惜月，你會唱歌嗎？不然給這孩子唱個搖籃曲試試，或許他聽了就困了。”
說來他都沒有聽說她唱歌呢, 假如今天能借這個孩子聽一聽也是好的。
“你抱他過來，我都忘了還有這一茬了。”，确實有很久沒有唱過歌了，以前在家的時候 , 一個人偶爾還會哼一哼, 現在每天想着下一頓該吃什麽, 都忘了還有這回事了，原來她也曾經有過衣食無憂、縱情歌唱的時候。
這個時候村裏人大都睡下了，林家村靜悄悄的，偶爾只能聽到犬吠聲。
林惜月抱着小嘉和輕輕哼唱以前她的娘給她哼唱過的曲子，她的聲音如春風拂面，撩人心弦，李酬勤坐在一旁, 眼睛看着小嘉和, 耳朵卻專注地聽着她的歌聲。果然聲音跟人一樣甜美啊, 今天是拖了這個小家夥的福，才讓他享了這個耳福。
小嘉和剛開始還會呀呀的對着他們說話, 在林惜月哼唱了一會兒歌後, 漸漸的他的眼皮子就耷拉下來, 嘴裏還含着他自己的食指就睡過去了。
見他終于睡了，林惜月還以為這一晚終于能好好休息了，然而到了半夜他又醒了，兩人又得再哄他一遍。
跟昨晚一樣，兩個人又都沒有休息好，小家夥真是不讓人省心。
家裏的雞蛋已經快沒了，本來就不多，小孩子長身體，老是要吃東西，存下的十幾個雞蛋用得很快。用剩下的最後兩個雞蛋做了蛋羹後，李酬勤決定去掏鳥蛋。
“孩子都這麽大了呀，你就不要再給他吃這些東西，你回家給他熬點粥，煮面也行，反正你們吃什麽他也能吃，不用特地給他找這些東西吃了。”
李酬勤在上山去找鳥窩的時候遇到一個去收網的獵戶，他聽說李酬勤是上山來找鳥蛋的，就問了問緣由，知道是因為他家養了一個小孩子，便好心提醒了他這麽大的孩子該怎麽帶。
“第一次養孩子，也沒有經驗，家裏也沒有錢去買別的東西給他吃了，只能到山上來想想辦法。”
今天天氣挺好的，剛過清明，山上能吃的的東西要比往常多，可以他只提了一個籃子過來，裝了一些竹筍和蘑菇就放不下東西了。
鳥蛋比較難找，但還是讓他找到了一窩。小小的一個，也不多，李酬勤把鳥蛋都放到了衣服口袋裏，想不到在山上竟然遇上了王獵戶。
“我今天收獲了不少東西，拿回家熬湯很有營養的，你要的話我可以便宜賣給你。”
兩人結伴下山的時候，王獵戶突然問到這個。可是李酬勤連買雞蛋的錢都沒有，哪有錢買這些呢。他搖了搖頭，坦誠地說道：“哪裏有錢買得起，你給我便宜再多我也拿不出來錢啊，家裏就靠那兩畝三分地，勉勉強強能填飽肚子，再多就拿不出來了，要不我怎麽會上山來找東西呢！”
“大家活着也都不容易，我今天弄到的東西還蠻多的，這裏有一只小斑鸠送給你好了，反正拿回去也賣不了幾個錢。”
王獵戶性子豪爽，心也善，不過這都是因為李酬勤現在在村裏的口碑，勤勤勉勉，老老實實的，可比以前好了不少，不然要是還像以前那樣，王獵戶理都不願意理他。品行端正的人至少有個讨人喜歡的優點，王獵戶見他性子這麽好卻過得如此拮據，不免生了同情心。
“那怎麽行，王大哥你還是拿回家自己吃吧，我都沒有什麽東西能給你的。”，李酬勤與王獵戶并不太熟，他突然要給自己東西，李酬勤有些受寵若驚，可無功不受祿，這只斑鸠雖小，但是他也沒有臉收下。
“我家裏吃的肉也不少，這只小斑鸠又沒有幾兩肉，拿回去拔毛都要費上不少功夫，太麻煩了。拔個毛那麽久，兩口就吃光了，不劃算的買賣，不如送給你好了，給孩子煲個湯喝也行，就當我送個順水人情了。”，王獵戶說着就把小斑鸠往李酬勤的菜籃子裏塞。
“你就收着吧，多大點事還要推辭來推辭去的，不就一只鳥嘛。”，王獵戶怕李酬勤還要再還回來，又補了一句話好讓他安心收着。
“那就多謝王大哥了。”，推脫不過，李酬勤終究還是收下了這只小斑鸠。
“我今天撿了不少蘑菇，山上的竹筍也冒了很多，我就随便折了一些，看着還挺不錯的，王大哥你要不要帶一些回家去，嫩竹筍炒着吃滋味很鮮的。”
禮尚往來，李酬勤接受了王獵戶的東西，自然要做出回報，現在他身上有的就是這個菜籃子裏的東西了。
“我家昨天也折了不少竹筍，地上一堆呢，放在那吃幾天都吃不完，你的竹筍我還是不要了，拿回家去放在那裏吃不完要爛了就可惜了，還是你自己留着吧。而且我手上拿了這麽多東西，也拿不下別的了。”
王獵戶說的是實話，現在竹筍滿大山都是，今天摘完了，過幾天又冒出來了，就算變着法一直吃也是會吃膩的。
“那好吧，唉，我很少上山，都不知道山上什麽時候有什麽能吃，今天也是偶然發現的，想不到山上的東西這麽多啊。”
王獵戶聽他這麽說，心裏有了一種過來人的自豪感，便将自己知道的東西都跟李酬勤講了一遍，像什麽時候去哪裏能找到什麽吃食，或者那些東西怎麽個做法，他都講的清清楚楚。
最後他還看了看李酬勤籃子裏面的蘑菇，竟然讓他眼尖的挑出兩個有毒的蘑菇來。
“你這也太不小心了，山上的野味雖然多，但是處理起來也要小心才好，你看這兩個蘑菇，這個下面是這種顏色，說明它是不能吃的，得虧我發現了。”
李酬勤本來采這些蘑菇也不打算直接就做來吃的，這種常識他還是有的，原本他是打算回了家再去問一問有經驗的老人，現在有王獵戶幫他，他也就省了這回事了。
“幸好有王大哥你幫我看，這些我也是随便摘的，看着顏色還清淡就以為能吃。 ”
王獵戶替他把不能吃的蘑菇撿出來扔掉後，又跟他仔細地講了一遍哪些蘑菇能吃，哪些蘑菇不能吃。甚至還不顧手上拿了這麽多東西，跑到樹林裏去替他找蘑菇好讓他看明白。
因為這件事，他們耽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到家。不過今天李酬勤的收獲頗豐，一籃子的竹筍和蘑菇，一窩鳥蛋，一只小斑鸠，還有一段友誼。
這只小斑鸠可真是好東西，因為它，他和王獵戶的關系也更進一步了。人情往事本就是互相幫來幫去的，這樣關系才能更牢靠點，要是拒絕別人的幫忙未免顯得生分了，沒有利益的糾葛也就沒有人情關系了。
下山路上，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分別時還約定以後再聚。李酬勤提着沉甸甸一籃子的東西，心裏高興極了，回了家他就把這只斑鸠炖了，家裏好久沒有聞過肉腥味，能嘗到一口肉湯也是好的。
“姑父回來了，我們去看看姑父給我們弄回來什麽好東西。”，林惜月抓着小嘉和的兩只小手，開心地跟他講姑父回家了，然後才抱起他去看李酬勤。
“剛剛在山上遇到了王大哥，他說孩子不能養的太嬌貴了，窮人有窮人的養法，嘉和他也不能一直吃蛋羹和米糊了，以後咱們給他喂點粥，或者面也行。”
李酬勤看到林惜月抱着小嘉和出來，立馬放下手裏的籃子，在衣角擦了擦手然後才勾起小嘉和的手逗他玩。
“這樣也好。”，林惜月看了一眼地上的菜籃子，竟然帶回了這麽多東西，她驚喜地說道：“呀，你今天怎麽弄了這麽多東西回來？”
李酬勤進屋換了身幹淨衣服，接過小嘉和抱着，然後才跟林惜月說起了今天在山上遇到王獵戶的事情。
畢竟跟李酬勤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麽久了，看到李酬勤在她眼前換衣服林惜月也已經不再臉紅躲避了，都兩口子了，還有什麽好回避的。
“待會兒我們把這只斑鸠炖湯喝吧，雖然肉少了點，但是斑鸠炖湯味道挺好的，咱們吃不上多少肉，能多喝點湯也行。”
小嘉和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要吃肉了，被李酬勤抱在懷裏開心地拍手。
“你看，這孩子其實精着呢，聽到要吃肉了就這麽開心。嘉和也想吃肉嗎？你叫姑父就給你肉吃，叫姑，父……”
小嘉和看着李酬勤對他做口型教他叫姑父，開心地咯咯笑，還抓住了李酬勤的嘴。
“不聽話不給你肉吃啊，跟我學，姑，父。”，李酬勤沒有氣餒，又教了他幾遍。
可小嘉和就只會咯咯地笑，一會兒玩這個一會兒玩那個。
“算了，我先去給這只斑鸠拔毛，晚點咱們就能煲湯喝了。”，李酬勤把小嘉和抱回給林惜月，然後就去燒熱水，準備燙了燙這只斑鸠，好把毛拔幹淨點。
林惜月抱着小嘉和在一旁教他說話，“姑，姑，姑…姑…姑……”
在她說的口水都要幹了，把他放到竹搖籃裏去倒水喝的時候，小嘉和在她身後突然開口了。
“咕…咕…咕”，雖然有點像鴿子叫，但是畢竟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不，應該說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小嘉和學她說話。
林惜月一聽到他說話，連水都沒喝完就立馬放下瓷杯，跑到竹搖籃旁抱起他。
“姑…姑…，是姑…姑…”，林惜月不厭其煩地又教了他幾遍，可小嘉和看着她就是不叫姑姑。
林惜月又對着他慢慢的重複了幾遍姑姑，小嘉和終于開口了，“咯…咯…”，也分不清他這是在笑還是在學她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