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毫不自知穿了一座城堡的餘霜正郁悶的對鯉魚精說:“你怎麽不早點說?”
早說我就把他幹掉完成任務再說。
鯉魚精不滿:“我不是逮着機會就跟你說了嗎!萬一被發現了, 我打不過他!”
餘霜想想也是,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情況特殊,不宜立即翻臉。
幾人被好客的村民迎進村子裏,只見村口立着一個巨大的石碑。
石碑高達五米, 岩石已經被風化,背面布滿了層層疊疊的裂縫, 顯得古老而神秘。
最對着村外的那一面卻依舊光滑如新,上面三個血字呼之欲出:刑天村。
見幾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着這塊石碑, 村民也沒有避諱,非常驕傲的介紹道:“我們這裏是刑天村!我們都是刑天遺民。看到那塊雕像了嗎, 那就是刑天的神像!”
他看着刑天的頭顱神像,漸漸露出了狂熱之色。
衆人:“……”誰會把自己崇拜的神的頭顱模樣單獨拿出來做一個神像啊。
孫長老假作不經意的問道:“你們這裏經常有客人來?”
村民搖搖頭, “并不是。我們村子偏僻, 很少有人來。不過最近倒是來了兩撥客人, 都跟你們穿差不多的衣服。”
“那他們人呢?”孫長老有點焦急, 盡力平穩的問道,随即彌補道:“相逢即是有緣, 大家都來了你們村, 不妨一起聚一聚聊一聊。”
村民面露遺憾之色:“我們這裏少來外人,我最喜歡人多熱鬧!可惜他們都已經離開了。”
逍遙派的兩撥弟子, 明明一個都沒有回去,這個村民卻說他們都已經離開了。
衆人見他神色不似作僞, 不知道是僞裝得好,還是真的不知其事, 又或者那兩撥弟子是真的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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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歸不好再問。
村民似乎是真的非常熱情好客,又主動邀請他們參觀了整個村子,衆人正想觀察這個村子,當然求之不得。
村子不大,大約五十來戶人家,房子大多聚集在一起,就建在田地旁,離刑天神像不過百米,日光從西而來時,神像的陰影會把整個村莊都遮住。
村子裏和平寧靜,到處都是熱火朝天幹活的人們。
怎麽看,都只是一個有點古老的,跟不上時代的普通避世村莊。
走到雕像下,村民徑自伏身跪下,給雕像磕了一個頭,卻沒有要求衆人也磕頭,也沒有向他們介紹,就帶着幾人離開了。
信仰神,卻不強迫他人膜拜,是很理智的狀态了。
除了那個詭異的雕像,村子裏實在看不出什麽異常。
不過白天人太多,幾人也不好仔細觀察。
很快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為了招待幾人,村民殺了一只自己養的雞,還從菜田裏摘了新鮮的蔬菜,款待衆人。
雖然白天感受到了村民的熱情好客,但是幾人不敢放松警惕,這時也都面面相觑,不敢動筷子。
餘霜中午跟張掌門海鮮鮑魚的吃了一堆,這會正膩得慌,看見農民從自家田裏摘的青菜,喜不自勝,一伸筷子就夾起一夾蔬菜,放進嘴裏,自種的蔬菜帶着流水線蔬菜沒有的清甜芬芳,餘霜不經贊道:“好吃!”
她還邀請同行五人:“你們也吃呀!”
另外五人看她的眼神跟看壯士沒有什麽兩樣。
為了招待這幾個陌生人,村民殺了一只很肥的老母雞,在鄉下,這已經是很高的待遇了,幾人卻好像他們下了毒一樣,不敢動筷。村民早就不高興了。
見有人動筷子,陪客的村民臉色總算好點了。本來他們都不愛理餘霜的,這會看着她露出了點笑意。
餘霜也不顧忌,大快朵頤,吃得特別投入。
村民看向孫長老。
孫長老在他們的注視下,象征性的擡起了筷子,夾了點菜,放在唇邊:“呵呵,我有點拉肚子,不能多吃。”
“對對對,中午我們幾人都吃了有毒的東西,現在正清腸胃呢。”幾人忙附和道。
吃過飯,村民對他們的眼神已經沒有當初的熱情,不過還是維持着待客的禮儀,通知他們道:“我們村裏房舍小,一家只能再添一個人住。你們自己可以選擇住哪家。”
“還有,晚上都不要出門。”
“終于來了!”衆人對視一眼,就知道這個村子沒這麽普通。
這個村子裏沒有通電,也沒有任何信號,手機無法聯絡,這肯定是要把幾人分開,然後一一突破。
不過這情況幾人早有預案,因此也不驚慌。
孫長老朝村民笑了笑:“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
村民很體諒的走開了。
見村民收拾好桌子,都走開了,幾人聚在一起,掏出幹糧狂啃。一桌子的美味只能看着別人吃,他們早就餓了,一邊吃還一邊埋怨餘霜道:“你怎麽什麽東西都亂吃。”
餘霜:“你們中毒了要清腸胃,我又不要,為啥不能吃。他們那個地裏種的蘿蔔,可甜了!等我們走的時候帶點吧。”
衆人啃着澀澀的幹糧:“……”
高翔飛不滿道:“叫你守着車子,不要進村。你非要跟來。現在又不聽話,盡添亂。”
孫長老卻沒有計較餘霜的不識好歹,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遞給餘霜:“這是解毒丸,普通的毒都可以解。你吃下去,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的。晚上切記鎖好門,不要出來。我們既然把你帶來了,一定會保護你的。”
餘霜接過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人多眼雜,不好多說,幾人簡要商量完,紛紛選定了住處。餘霜選擇了住在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家裏,因為大家覺得老頭體力不好,就算有危險,也很難傷害餘霜。
天很快就全黑了,沒有通電,整個村子都陷入了黑暗中,連星光也沒有。
村民都吹了油燈,睡下了,四處一片靜悄悄。
餘霜剛剛安頓好,窗棱上響起了扣窗聲。
“進來。”
小周道長一撐窗戶,跳了進來。
他四處檢查了一下,還抱怨餘霜:“怎麽随便有人敲窗你就開了。記得門窗都關上,一定不要出去!有危險就捏碎我們給你的傳信符。”
餘霜答應了,小周道長看看她這裏一切正常,又翻窗出去,幾人早就等在了外面。
小周道長走過去,悄聲說:“她在房間裏,一切正常。”
孫長老點點頭,說:“走吧。”
孫長老打頭,高翔飛殿後,五個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悄悄地靠近了神像。
神像的雙眼裏點着兩盞長明燈,在黑夜裏就像兩只野獸的眼睛,讓人全身發冷。
“沒有找到機關。”幾人悄悄地繞着神像尋摸了一圈。
“我上去看看。”小周道長應道。
他掏出兩張神行符,往自己雙腿上一貼。神行符是道家的傳統符咒,可以增加人的速度,小周道長雖然用的是兩張普通神行符,但是貼上以後,可使人日行八百裏,彈跳能力也是原來的五倍,一跳就可以跳五米來高。
小周道長貼上神行符,雙腳用力,往上一蹦,卻像他平時沒用神行符一樣,跳起來不過一米高。
他又試了好幾次,都沒有超過一米的高度。
衆人不由臉色微變:“看來在這裏神行符起不了作用。”
“那別的符箓呢?”小周道長擔憂地說。
孫長老聞言,從懷裏取出一張符,念道:“奉趙公元帥砬令,天圓地方,律律九章,起!”
這是他珍藏的中品神行符,可使人短暫滞空,一次飛行數十米遠。
咒語聲落下,一切安靜如常,他也沒能飛起來。
寂靜在衆人之中蔓延。
好幾秒後,高翔飛安慰他道:“孫長老,你別急。還有我們呢。我們帶了工具,我和小王都能爬上這座神像。再不濟,我們帶了槍,對付這些村民沒有問題,不會有危險的。”
說罷,他從身後拿出鈎繩,用力甩出,鈎子在神像上挂住,他也順着繩子往上攀爬,一寸寸觀察這具神像。
小王警察也學着高翔飛的動作,開始檢查神像。
天色漆黑,可視度極低,動作又要輕,兩人挂在神像上,一查就是半天,卻一無所獲。
子時就要到了。高翔飛一咬牙:“我去刑天眼睛那裏看看。”
“不行!”孫長老拒絕道,“那裏有光,很遠就能看到有人影,現在隐身符失效了,你一上去,就會被發現的。”
“可是那裏才是機關最可能在的地方!”高翔飛說道。
“那如果不在那裏呢?”孫長老反駁,“如果被發現了,就很難再找到機會。”
***
這時,子時已經到了,突然之間,從四面八方飄來了很多黑影,黑影非常非常多,把刑天神像眼中的光也遮住了。
“這是什麽?”高翔飛詫異地問。
本來天色就漆黑一片,他和小王都只能靠手摸索,這些黑影的出現,卻使得本來就漆黑的天色如墨一般,暗沉沉的,連溫度都低了幾個度。
他的手繼續向前摸索,摸到了一個軟軟的,冷冰冰的東西,抓起來放在眼前一看,居然是只半透明的胳膊,胳膊上的手指還在蠕動!
他吓得一松手,半透明的胳膊就往下掉去。
一個黑影飛過來,接住了胳膊,自言自語說:“原來我的胳膊在這裏。”
他把那只胳膊接在自己手臂上,嘗試使用了一下,見動作自然,又滿意的飛走了。
孫長老的臉色都繃不住了:“鬼,這些都是鬼!”
這些黑影烏壓壓的一層一層,鋪滿了天空,起碼有幾千個!
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對幾個活人沒有興趣,卻也不全都如此。
有數十個鬼聽見有人的聲音,好奇的看過來。其中有數個身體完全沒動,腦袋卻扭過來了,還想往這邊走,卻發現自己身體和腦袋角度不對,走的是反方向,趕緊用手把自己的身體給扭了180度,掰正了,才往這邊過來。
衆人:“……”
孫長老幾人的符箓在這裏失去了作用,根本無計可施。就算有作用,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幾千個鬼,孫長老也招架不住!
而高翔飛手裏緊緊握着槍,死死地盯着走過來的鬼,卻不敢開一槍。
鬼實在太多了,就算他的子彈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可以擊中鬼物,也架不住幾千個鬼,完全不知道打哪個好……
“我們……我們跑吧”小王警察哆哆嗦嗦着說,“你們看,這些鬼都不能靠近村民的房子。”
衆人一看,果真如此,這些鬼大部分都集中在神像這邊,很少有飄到村子那邊去的,就算飄過去了,也在外面撞呀撞,好像被什麽擋住了一樣。
“快走!”眼看幾鬼就要走到眼前,衆人對視一眼,拔腿就跑。
前面熙熙攘攘的全都是鬼,把回村的路全都遮得嚴嚴實實。小王年輕,人膽大,也不管這些,閉着眼睛往村裏跑,一路闖過去,撞得那些鬼胳膊和頭到處亂飛。
“呀!我的頭!”
“我的手指!”
“我的腿呢!”
跟在他後面的幾人不由膽寒。
突然一截小腿飛到了高翔飛臉上,腳丫子對準了他的鼻子砸過來。
高翔飛:“……”
一百米的距離,在這時簡直是天塹。所幸那些鬼沒有再追,都忙着去找自己被撞飛的肢體。
幾人終于跑進了村子,喘着粗氣對視一眼,都有劫後餘生的喜悅。
又怕被村民發現他們夜裏出來了,趕忙回到自己房間,假裝躺下睡覺。
而隔壁房間裏,村民都睡得正酣。根本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分化他們,一一對付。
當高翔飛輾轉反側,終于睡去後,他的頭發裏爬出了一個小紙人,悄悄從門縫裏溜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餘霜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的起床,看到高翔飛他們,打招呼道:“早上好,昨天睡得好嗎!”
眼眶烏黑,哈欠連天五人組:“……”
他們五人愁眉苦臉的坐在一起,一邊嫌棄的啃着幹糧。
連吃了兩頓幹糧,孫道長的仙風道骨都打了折,臉上露出了微微菜色。
小王勉強把幹糧咽下,說道:“這可要怎麽辦,晚一天,羅道長他們就會危險一點!”
今天不知為什麽,村子裏的人比昨天還要多了,本來就不大的村子,各個路口都有人站崗,要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點什麽,那簡直難如登天。
可是,想起昨天夜裏,那烏壓壓的一片螞蝗似遮天蔽地的鬼,幾人都頭皮發麻。
村民好歹只有百來個,鬼可有幾千個!
雖說如此,幾人也沒想出在村民眼皮底下去搜尋羅道長他們的辦法。
“為什麽那些鬼可以在這裏飛起來,而我們卻不能?”小周道長疑問道。
衆人誰也解答不了這個問題,只能愁眉不展的相對無言。
他們商量事情把餘霜排除在外,餘霜也沒有興趣去聽他們說什麽,她開開心心的去吃村民留給她的早餐。
昨天留她住的老頭看見她,高興地跟她打招呼,還邀請她:“小姑娘,要不要來參加我們的晚宴?”
“晚宴?”餘霜一邊喝着村民自家種的豆子磨的豆漿,一邊說,“不是晚上不能出來嗎?”
老頭說:“一般晚上我們都不出去,不過今天是祭祀日,晚上可以開開心心的出去玩。你也來參加吧!”
餘霜點點頭答應了他。
不遠處的五人也聽到了這番對話,精神一震!
晚上村民們都要出去!今夜估計不會有鬼出來了。他們玩的開心的時候,肯定會放松警惕,正是行動的好時機!
***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夜晚,在田裏耕作了一天的村民都回來了,炊煙升起,各家各戶都開始做飯,整個村莊沉浸在一種鮮活的煙火氣中。
吃過飯,想到要參加村民的晚宴,為了示以鄭重,餘霜自己去井邊打水,洗了個澡。她洗好了澡,裝扮好以後,去敲老頭的房門。
“進來。”老頭很平常的說道。
餘霜打開門,看見裏面有一具身體,脖子上面沒有頭,正拿着一根繡花針,在手上繡啊繡。
他手上拿着的正是一顆頭顱,聽到餘霜進來的聲音,頭顱轉過來,正是那個老頭,他張開口說道:“今天晚上要參加晚宴,我也得打扮打扮。頭好久沒有打理了,有些地方有裂縫了,先縫起來。”
說着捧着頭顱的手拂開了他的頭發,露出了頭皮和發際線,中間果然有一條裂縫,可以看見裏面的血肉。老頭那雙老農民粗糙的手,拿着繡花針一針一線認真的縫起來。
一邊縫那個頭顱一邊說:“等縫完了,我再把頭發染一染,有外面來的客人送了我一個東西,說是叫染發劑,可以把頭發染黑。這樣顯得特別精神,我也是年輕的小夥子了,說不定還能泡到鄰居家小芳。嘿嘿”
餘霜:“……”
她該稱贊這個老頭心态年輕,審美時尚嗎?
“啊!”這時隔壁傳來了小王警察的尖叫聲,餘霜可以想象小王同學看到了什麽,他可能看到了老頭的鄰居小芳在縫自己的頭吧……
老頭看餘霜乖乖的等着她,還特意停下雙手,把頭飛到餘霜耳邊,悄悄說:“小姑娘,不是我們對你不熱情,而是我們村花小芳不喜歡大家和別的女性說話,所以大家都不太敢跟你說話。你不要介意啊。”
餘霜:“……”
等了好半天,愛美的老頭才把自己的頭發全都染黑,他把頭放在自己脖子上,在鏡子裏左右旋轉,調整了一下角度,滿意的點點頭,才招呼餘霜一起去參加他們的晚宴。
餘霜跟他一起出來,發現另外五人都靠在一起,縮在牆角。
“你們在幹什麽?去參加晚宴啊?”老頭看在餘霜的面子上,招呼他們。
五人面色難看,眼睛看着餘霜,又去瞟老頭,轉來轉去,像抽筋了一樣。
餘霜看到小王的口型:“這個老頭剛剛縫頭了嗎?”
“晚宴開始了!”老頭看他們不識趣,也不愛招呼他們,興匆匆的去參加晚宴了。
此時一輪滿月已經在村口升起,溫柔的清輝照得夜裏亮如白晝,又帶着綢緞般的朦胧。
所有村民都到了村口空地,他們的身體都站在月光裏,靜靜地吸收着月光的光華。
遠遠望去,就像一片無頭屍林。
而他們的頭顱全都飛到天上,像飛行的大雁一樣,一會排成人字,一會排成一字,在空中盤旋。每換一個姿勢,還會瞪圓了眼,張大嘴,就像刑天神像那個姿勢,發出“啊”的大叫聲。
叫完以後又歡快的散開,然後各自找到一個頭顱,兩個頭顱像二人轉一樣盤旋。
看起來是真的在舉行宴會,還玩得非常開心。
老頭看餘霜站着不動,頭顱猛地一飛,一瞬間就飛到了餘霜臉前,噴着氣對餘霜說:“你也來玩呀,小姑娘!”
餘霜:“……”
玩你個頭嗎?
他們玩着玩着,突然出現了一個正常的人形村民。衆頭顱把他們團團圍住,一齊唱起了神秘的歌調。
待他們唱完以後,正常村民也大吼一聲,啪的一聲,跟五馬分屍似的,四分五裂。頭顱和村民們一起盤旋,四肢都飛得離月光更近一點,去吸收月之精華。
“長老修煉到了解形态,四肢都可以飛起來,不像我們只有頭顱可以飛。”仿佛怕她寂寞,老頭的頭顱又一下飛到餘霜眼前,向她解釋道。
我可謝謝您了……
饒是餘霜藝高人膽大,也有點受不了一個醜老頭的頭顱老是飛到自己眼前說話了。
“啪!”長老的胳膊突然撞到了屋角,皮都撞破了,開始流血。
“我這胳膊眼神不好。”那只胳膊自己張口解釋道,“你們玩,我先去補上它!”
說着他就向雕像飛去。
“跟上他!”
幾人遠遠的綴着這只胳膊,只見他飛入了神像的鼻孔裏。
等了好半天,他們才偷偷爬上神像,綴在後面進入神像的鼻孔。
此時胳膊已經看不見了,鼻孔裏像井裏一樣,長長的非常光滑,所以那天他們都沒有想過機關在這裏。
幾人利用鈎繩爬了上去,只見裏面隧道幽深,通向底下,兩側燃着幽幽的燭燈。
正當他們沿着隧道往前走時,前面傳來了血肉撕裂的聲音,伴随着人的吼叫聲。
幾人悄悄摸過去,定睛去看。只見那只胳膊在衆人面前逡巡,最終選定一個人,說道,“就這個吧。”
說着伸手一抓,抓在那人胳膊上,那條胳膊應聲而裂,血肉狂噴。
很快,原來的那條胳膊墜落在地,一動不動了,而這條新的胳膊飛了起來,還發出嘆息:“最近換胳膊換得太快了,快要不夠用了!”
衆皆膽寒。這只新胳膊又逡巡一圈,飛走了,他想早點過去吸收月之精華。
衆人趕到之時,那條胳膊已經被撕裂。他們躲在角落,沒有出聲。還好新的這條胳膊好像視力不太行,沒有看到他們躲在角落,直接飛走了。
等長老的胳膊飛走,衆人進入到這間密室。
只見剛剛那個被撕裂胳膊的人血已經完全不流了,他痛苦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衆人去摸他,他的身體溫熱,脈搏還在,見有人摸他,虛弱的苦笑道:“不會死的。我被抓來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們有一種秘藥,吃了以後,就算五馬分屍都不會死。四肢會一個一個的被他們用來代替自己的四肢,這時你的頭顱還有意識,會被扔進懸崖,然後再也出不來了。當然,如果你讨了他們的喜歡,或者他們正好需要你,你說不定還能出去,做一個普通村民。”
“你有沒有看見這裏有道士?”高翔飛問道。
他眼尖的看到牆角堆着數件滿是血污的衣服,其中也有道袍。
“道士?”那人頹然道,“都死了!你們也快走吧,說不定還有機會離開!”
正在這時,身後突然走出一人,說道,“我們走!”正是孫長老。
“可是羅道長他們還沒有找到!”小王不幹了,冒着這麽大生命危險來這裏,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救人,現在人都沒有看到,怎麽可以就這麽走了。
“他們都已經死了!”孫長老沉痛道:“剛剛你也看到了,是怎麽一回事,他們都被這些飛頭僚當做材料用掉了。都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把你們帶來這種地方。現在我必須把你們都安全帶走!”
衆人一聽他這麽說,也有道理,再者這個地方實在詭異,不願久留,忙問道:“那這裏這幾個人呢?”
孫長老猶豫了一下,咬牙說道:“不能見死不救!都帶走!”
趁着村民都在狂歡,他們偷偷地把暗牢裏的三人救出,車裏坐不下,只能讓他們擠在後備箱裏。
等衆人都坐好,隐隐約約聽到身後有嘈雜的聲音,孫長老催促餘霜說:“快走!”
衆人也都面露焦急之色,如果被這群怪物抓到,那就完了!
飛頭僚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眨眼就追了上來!
當時孫長老就是知道這點,所以才非要拜托吳部找一個開車非常快的人來。在這種懸崖峭壁上,飛頭僚可以在天上飛,走直線,而他們飛不起來,只能順着馬路走,車開到300碼,才勉勉強強能夠讓飛頭僚趕不上。
可是眼看飛頭僚近在眼前,餘霜卻穩坐在駕駛座,一動不動。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只看到一個一個頭顱在迅速向這邊撲過來。
“刑天大神的眼珠不見了!大家快追!”衆頭顱嚷嚷道。
“你快開車啊!”孫長老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他自問把餘霜安撫得很好,這時餘霜卻臨時掉鏈子,大家都要活不成了!
最先飛過來的頭顱卻是那個染黑頭發的老頭,他擦着汽車的玻璃窗飛過,空氣都滋滋作響。
“你快逃!”餘霜只聽耳邊響起他的聲音。
他的頭顱擦過車窗,假作慣性過大,沒有剎住,往前飛了一段,現在正在轉回來。
而不過一瞬間,後面密密麻麻的頭顱,都已經停在了空中,把汽車團團圍住。
當先飛出幾只胳膊和手,和最前面的那個頭顱接在一起,正是剛剛那個胳膊受傷的長老,他恢複了人形,冷冷的看着衆人。
老頭隔壁的小芳的人頭這時飛了出來,埋怨道:“我們好好地款待你們,你們不吃,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偷走我們的聖物?”
“什麽聖物?”小王叫道:“我們根本沒偷!我們是來找自己的同伴的!結果你們把他們都當成自己的肢體備用品,撕成碎片!就剛剛那個胳膊,他就是另一個胳膊變成的。”
小王激動之下,語無倫次,說得前言不搭後語。
小芳莫名其妙:“來的客人我們都熱情款待,最後都好好送走了。你在亂七八糟說些什麽啊?”
“明明你們把他們都當成自己的身體用了!你們這些飛頭怪!”小王聽他們居然還不承認,激動之下,開口罵道。
小芳有點生氣了:“我怎麽可能用別人的身體?我們都非常愛惜自己的身體的,你那天不是看到了嗎?我的整個頭皮都戴不穩了,頭發也脫了好多,我用針縫了一夜,才把頭發都縫上去,做一個美美的頭發濃密的村花小芳,我容易嗎?”
……
小芳說得好有畫面感,夾雜着一個努力維持美貌的村花的怨氣,幾人都感受到那種頭皮被一陣一陣縫起來的感覺,不由心裏發麻。
老頭見長老什麽都沒說,小芳強行出頭,不由心內焦急,飛過去撞了她一下。
小芳的頭顱轉過去,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會禿頭,頭發都是縫上去的,不喜歡我了是嗎?”
老頭:“……”
“把他們抓起來。”這時,長老終于發話了。
餘霜等人皆站在地上,在這方面天地,符箓都失效了,人也不能飛,唯一一輛車還被飛頭僚團團圍住,而飛頭僚們可以在空中飛行,速度非常之快。
衆人心裏皆埋怨餘霜當時沒有及時把車開走,不然說不定現在他們已經逃出了這方空間。
而現在他們與飛頭僚的實力對比懸殊,高翔飛與小王緊緊地握着手上的槍,仿佛握着唯一的依靠。
随着長老一身令下,飛頭僚們湧向汽車。
“別過來!”小王喊道。他一槍打出,直奔飛頭僚長老的面部。他的槍法很準,手也很穩,噗的一聲,長老頭上開了一個洞,血花四濺。
長老可能在這方天地封閉得久了,根本沒有見過這種武器。他惱火的看向小王。他的四肢随時都可以換,只要有普通人的血肉就行,可是頭不行,非用同族的精血才能補充。
現在一時不防,被一個普通人在腦袋上開了一個洞,血一直在流,流的心煩。
長老伸出他的手,從身前随意抓住一個頭顱,張大了嘴,一口咬下。
長老離村民太近,而大家都沒有防備,那個村民的頭顱輕而易舉的被他抓住。
只見那個頭顱在他的嘴下就好像一塊雞脆骨一樣,一咬就嘎嘣脆,長老一口就吞了下去。
随着這個頭顱被他吃掉,他頭上的傷肉眼可見的愈合了,直到不留一絲疤痕。
餘霜認得,被吃掉的這個飛頭僚,正是他們來的時候,在村口犁田的其中一個!
衆飛頭僚看見自家長老旁若無人的抓起了自家人,像吃脆骨一樣吃掉,不由大驚失色,四散飛開。
小王哪裏見過如此駭人的情景,忍不住扣動扳機,連開數槍。可是這會長老已經知道了他的路數,子彈飛馳而去,卻一槍也沒有命中!
長老的眼中露出嘲意,他看着小王,緩緩張大了嘴。
随着他的嘴張開,小王只感覺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籠罩,身體慢慢虛弱了下去,手上漸漸失去力氣。
這時候,餘霜終于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