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帥哥, 你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啊?”長路無聊,餘霜問孟遲道。

孟遲:“我叫孟遲。”

“嗯?”餘霜并不關心路上遇到的陌生人叫啥,但是她禮貌的改了稱呼,“孟遲, 你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啊?”

孟遲“……”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偷偷看了一眼餘霜,淡淡的說:“迷路了。”

“怎麽迷路到這種荒郊野嶺來?”餘霜囑咐他道:“下次讓你家人多照顧你一點。”

這個說法就像囑咐老年癡呆症病人一樣, 孟遲要氣死了,一出結界, 他就随便找了一個方向,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哎!這荒郊野嶺的, 沒車你怎麽回去啊!”餘霜在身後喊道,孟遲沒有理她, 頭也不回的走了。

要不是憐惜紅顏薄命(?), 她也不會這麽溫柔耐心, 結果對方根本不領情, 餘霜嘟囔道:“這個人怎麽這麽冷漠,人心不古啊!”

他們前腳剛踏出結界, 結界就開始震蕩, 波紋一圈一圈散開,倏忽又歸于平靜。

小王徑直用手去按山壁, 按了一手的泥巴,已經不見那個入口。

他收回手, 把上面泥巴拍幹淨,說道:“他們真的走了呀?”

想起裏面那些四處亂飛的肢體, 他拍拍胸口,就算剩下的這些村民不會吃人,但是想起他們就在帝都旁邊,他晚上也會睡不好覺,還是離開比較好。

幾人的車壞了,在裏面走路出來是沒有辦法,現在出來了,總不能走一天一夜回去吧,紛紛迫不及待的掏出了手機,準備轎車。

餘霜一拿出手機,就發現幾十個未接電話。在裏面沒有信號,一出來,通知短信就一條一條跳出來,還沒跳完,就有一個電話響起了。

對面是餘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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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爸爸好擔心你啊,打了幾十個電話你都沒接,你沒事吧?”對面餘向山格外熱情,“咱父女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你好不容易回帝京,回來家裏住啊。每天回家一起吃晚飯,才叫家人嘛。”

……好像你自己每天晚上回來吃飯似的。餘向山身為餘氏總裁,每天忙得不可開交,以前原主在家裏,就沒見他回來吃過幾次晚飯。

而且邀請她回家裏住,昨天見面的時候都沒說,現在居然奪命連環call,打了幾十個電話,就為了喊她回家吃飯?

怎麽這麽怪呢?

“再看吧。”餘霜也沒說去或不去,淡淡的敷衍道。

她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教訓吳部一頓,他跟孫老道勾結,可害苦了他們一群人!同時也要從他手裏要到進入福地洞天的名額,孫老道死了,吳部認不認帳,還是個大問題。

***

“你們回來了?”吳部看到他們幾人,強掩吃驚,“孫長老呢?”

小王和高翔飛都面色複雜的看着吳部,他們倆都不怎麽相信吳部跟孫長老勾結,要害他們性命的,以為吳部也是受孫長老蒙蔽,但是看他這個反應,很難再自欺欺人。

“孫長老?”餘霜看着他,微微一笑,“你覺得呢?”

吳部面色一肅,對着小王和高翔飛罵道:“我把孫長老交給你們保護,現在你們就自己好端端的回來了?他人呢?”

小王、高翔飛:“……”這樣看他又好像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小王年輕,按捺不住,不由問道:“你真不知道孫長老是一個腦袋會飛的怪物?”

“什麽?我只知道他……”這下吳部是真的吃了一驚,大驚之下,他差點說漏了嘴,還好反應過來,一咬舌尖,把話收了回來。

他面色一收,問道:“你說孫長老是個怪物,有什麽證據?”

小王感受到了在刑天村他們問餘霜有什麽證據的時候的那種尴尬了,證據有,但是都沉到懸崖底下去了啊。

吳部見他們說不出話來,厲聲道:“你們保護孫長老不利,居然編出這種謊言?”

孫長老貴為C級門派的長老,當然不是吃素長大的,現在這樣的人沒回來,這群毛都沒長齊的娃兒卻回來了。

吳部不由心裏毛毛的,但是他經歷的事多,知道此時不能慌,立馬先發制人,成功的反客為主,眼看就要混過去了。

果然小王和高翔飛迷茫了,他們兩個每天二十四個小時,除了執行任務,恨不得別的二十八個小時都在訓練,哪懂這些彎彎繞繞。

“我也相信吳部長不知道孫長老是這樣,他這麽負責的部長,怎麽會讓部下去送死呢?他只是被孫長老蒙蔽了!”見幾人陷入了沉默,餘霜大聲說道,她一雙杏眼水蒙蒙崇拜的看着吳部。

“我們進入了一個空間,那裏有很多跟孫長老一樣,四肢可以分開亂飛的人。他們把孫長老抓住了。我們幾個是偷偷溜出來的,還帶出來了這個。”餘霜手微微一動,露出了一抹鮮豔的黃色。

“對啊,我真的不知道,對不住你們。”吳部從善如流,順着餘霜的話說道,他對餘霜露出慈祥的笑意:“這是什麽?從裏面帶出來的東西,說不定不安全。讓我給你看一下。”

“這個珠子好好看,我要帶回去做項鏈。”餘霜拿出了兩個黃色的珠子,在手裏把玩,漫不經心的說道,就好像一個不谙世事的富家千金。

吳部看着她随意的把玩珠子,好像在把玩自己的心髒一樣,“真的,不安全,你放在國安部,我喊專門的檢查機構給你檢查一下。”

“不會啊,這麽好看的珠子,怎麽可能不安全。”餘霜天真的說道。

吳部臉色一沉,森然說道,“殺人犯到底是餘絲微,還是真相是你想殺害鄰車司機,我想,事情應該沒有我原來以為的那麽簡單,還要重新調查一下……”

“尤其是網上的言論,一定要慎重。我們不應該在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就錯誤的發布澄清公告。雖然當時錯了,但是要及時糾正錯誤!”

他在餘霜答應替他們做司機的時候,就已經用官方微博給餘霜發了澄清公告,現在這是在威脅餘霜要删除微博。

“你們警察辦案,要講證據的吧?”餘霜好奇問道。

“小姑娘,你怎麽這麽天真。”吳部笑了一下,好像在嘲笑餘霜的不懂事,不過他接下來說出口的話還是非常官方,越是這個時候,說話越要慎重,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這樁案子的兩個證人早已歸案,我們會秉公調查的。”

“他們在哪呢?”餘霜依舊像個好奇寶寶。

“他們自然在……”吳部笑了起來,笑道一半,突然頓住,顯得特別詭異。

當時他們抓住了一個兜帽和一個爆炸頭,可是這兩個人全都受了傷,現在還在醫院裏呢。

醫院的守衛再嚴,也不是他勢力範圍,現在這兩個人到底在哪,還真的不好說!

這兩個人在他手裏,他自然有辦法想讓他們說什麽,他們就說什麽,同時他對餘霜的輕視也使他不認為有提前審訊的必要。

現在,煮熟的鴨子,飛走了!

餘霜也不跟他糾纏,很溫柔地說道:“我與你合作,本來就是想要洞天福地的進入名額。你把名額給我,我就把珠子給你呀。”

吳部:“……”

他的臉色更僵硬了。

這時餘霜的微信響了,是張掌門,不知道張掌門有什麽事,她低頭去看。

“你出來了嗎?小師妹!我去打聽了,發現國安部有三個部長!一個正部,兩個副部。其中一個副部是管普通糾紛的,一個是管靈異事件的,但是只有他們正部手裏有名額!你見的是他們正部嗎?”

餘霜:“……”

這個坑貨,真是不坑自己人不舒服斯基啊。這一瞬間,餘霜好想把張掌門開除出門派。

難怪那麽奇怪,高翔飛和小王兩人都是正經體能訓練出生,都不是玄門中人,半點道術不會,自己還一直沒想明白他們部門需要洞天福地名額幹什麽。

現在看來,完全是自己走錯門路了。

餘霜郁悶的問吳部:“你們部長呢?”

吳部不知道餘霜為啥突然改變話題,還是本能回答到:“我們部長神出鬼沒,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幹啥。”

“……”餘霜在心裏把張掌門大卸了三千六百塊,然後全部剁成肉餡喂狗。

吳部還是不想放棄這兩顆珠子,這可是刑天一族的聖物!據孫長老描述,只要把這個珠子煉化吞服,就可以肉體不朽。

他仍覺得餘霜之所以從她手裏搶走證人,是靠了家族勢力,畢竟餘霜家裏确實富可敵國,贖出殺人犯不行,但是想要走兩個不受重視的證人,只要找到門路,也不是不可能。

見餘霜看了手機,突然開始發愣。忍不住心裏貪念,陡然出手,想搶她手裏的珠子!

吳部既然為一部之長,雖然是副部,人也長得文氣,但是也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男同學。

他對機會的把握,比小王他們有經驗得多!

他出手如電,向餘霜襲來。

但是餘霜的手更快,反手就把一個黑色的丸子塞進他嘴裏,拍了一下他的咽喉。

吳部無法克制的把那顆黑色的丹藥吞下,他退了一步,驚恐的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麽?”

“一種□□。二十四小時不解,就會七竅流血而亡。”餘霜淡淡的說。

這個當然不是傳說中用皮膚上搓出來的那層東西團成的丸子,她手上只有一顆丹藥,就是當初孫長老想要給她吃的解毒丸,至于到底是不是解毒丸,她也不知道,管他呢。

“現在開始審吧。”既然吳部手裏根本沒有名額,餘霜也懶得跟他多糾纏,意興闌珊的說。

吳部的雙眼還是死死地黏在那兩顆刑天聖物上。

“你想要這個呀?”餘霜大方說道。“給你。”

吳部欣喜若狂,大悲大喜之下,臉上不由露出狂熱之色。

餘霜手一搓,兩個珠子就變成了一張符紙,她若無其事的把符紙遞給吳部。自己畫的拟物符還挺不錯的。

吳部:“……”

餘霜看到吳部不開心,感覺自己終于開心了一點。

這時,小王和高翔飛也把兩個證人帶過來了。

看到是小王和高翔飛帶走的證人,吳部心裏有一種被背叛的莫大的屈辱,他吹胡子瞪眼,張嘴想罵兩人。

被餘霜冷冷的看了一眼,只能偃旗息鼓,忍氣吞聲開始審犯人。

沒辦法……現在吃了別人喂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被帶上來的正是爆炸頭和兜帽二人。

爆炸頭現在也不是曾經爆炸頭了,他還躺在擔架上,四肢全都被繃帶包起來,像個木乃伊。

當時餘霜一騎絕塵,而他剎車不及,狠狠地撞到了山壁上,車子四分五裂。不過他也是福大命大,就被安全帶綁在椅子上,椅子整個從車身分離,撞到了山壁上。雖然疼,但是并沒有撞到頭,只被亂飛的殘片壓住了四肢。

之後燃起了大火,他又被大面積燒傷,所以整個人都被繃帶裹住,頭發也全都焦黑,現在已經是一個锃亮的光頭了。

而兜帽也不是曾經的兜帽了。他追在爆炸頭的車後,但是他可不傻,只是象征性的開快一點,還有空把餘霜的視頻上傳到微博上。

為此,他被爆炸頭的小弟用兜帽套住,一頓狂打,認為如果不是他,老大肯定不會被抓。

現在鼻青臉腫,發誓再也不穿兜帽衫了。

當時爆炸頭身受重傷,兜帽帶着他走,在鎮裏的醫院養傷,他一直在昏迷,兜帽守着他。可是對方承諾的錢,卻一分都沒有再給,就只有兜帽搶走保姆的那五萬塊。

爆炸頭早就對他的上家有意見了!

他見被帶到威嚴的警局,衆人全都盯着他,知道事無善了,非常痛快的交代道:“就是這個號碼給我打電話,說給我五百萬,讓我殺掉她。”

他指了指餘霜,“但是我沒答應,殺人這種事我可不幹。後來她又降低要求,說是我讓她毀容就成,也給兩百萬。這回我答應了她。”

“那你為何後來還專門守在戾山三十三道彎上,撞餘霜的車?”

“我們當時找了個保姆,結果不知道為啥,她臨時就不肯幹了。後來又找了個護士,那個護士臉受傷了,都是同鄉,也要賠點錢吧。然後手裏也沒剩多少錢了,就想起铤而走險了。”

爆炸頭郁悶的說道。護士臉受傷了,他給了二十萬,現在自己全身都被燒傷了,該拿的錢也沒拿到,還要坐牢,以後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想不到爆炸頭還挺有人文關懷的……

爆炸頭身體被包住,疼得厲害,示意兜帽打開他的手機,放了一條錄音,“這就是給我打電話的那個女的。”

“這不是餘絲微的聲音。”餘霜皺眉。

“讓技術部門去查電話號碼。”吳部趕忙說。

“這個號碼是非實名號碼。”少頃,技術人員向他報告:“我們查了監控,發現是半個月前一個女人在路邊地攤上買的。這個女人,是餘絲微經紀人的遠方親戚。”

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這種七彎八拐的關系,也不過片刻就被他們查到了,國安部果然還是不能小觑。

經紀人很快也被抓來。

她表情迷茫,仿佛真的一無所知:“餘絲微買兇?怎麽可能?也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不知道這事。”

好吧,所有兇手都是這樣的,不到黃河心不死。

等她看到證據以後,表情一變,态度轉變得飛快:“這個不是我做的!是餘絲微逼我的。她認為餘霜的出現,影響了她在餘總心裏的地位,還搶走了她未婚夫,非得除之而後快。我勸了她好多次,她都不聽。”

……背叛得這麽快真的好嗎?

餘絲微被帶出來和她對峙,聞言低下頭,委屈的說道:“我的財務全都是經紀人派人管的,我平時根本沒沾手。這件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我和霜霜就算二十年沒見,也是血源上的親堂姐妹啊,我怎麽會對她下毒手。”

“查。”吳部只說了一個字。

餘絲微早有準備,根本沒有過手過財務問題,所有幹壞事的錢全都是經紀人這邊出來的,她早就想好了,如果真出了事,自己一推四五六,經紀人這個鍋背得穩穩地。

結果出來了,果然,技術人員說:“這個錢的源頭是經紀人。沒有過餘絲微的賬戶。”

餘絲微低着頭,微微抿唇笑了。

餘霜蹙眉,有點意興闌珊。

“咳。”吳部自覺餘霜有點低落,微咳一聲,讨好的問餘霜:“您覺得兇手是誰呢?”

餘霜不解:“你的意思是?”

“我們國安部,是負責管什麽的你不知道嗎?”吳部暗示道。

“靈異事件?”餘霜回道,“還有保密任務?”

“對頭!”吳部一拍桌說道,“這個事情嘛,也不能說沒有證據,你說是吧?”

……不愧是會跟孫老道勾結坑自己手下的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餘絲微聞言臉色大變。

雖然她的賬戶幹幹淨淨,但是也不能說完全跟這事沒有牽連,現在她人就在國安部,國安部不放她,說是她幹的,她又能怎麽樣?

這就是權力!它不講道理,摧枯拉朽!

只怪自己當時志得意滿,沒有想到這一層。

***

庭外突然傳來嘈雜聲,餘飛塵帶着李潇潇闖了進來,但是兩人被守門的警察攔住了。

人都來了,再讓他們走也沒意思。

“放他們進來吧。”餘霜淡淡說。

李潇潇一進門,就向餘霜撲來,想抱住她的腰,嘴裏哭道:“求你放過你絲微姐姐吧!”

什麽毛病,沒事就喜歡抱人。餘霜不動聲色的躲開,蹙眉道:“有話好好說。”

李潇潇終究是原主的母親,也替餘霜說過話,雖然沒起到什麽效果,但是餘霜也承她的情。

李潇潇抹着眼,眼淚還是不停往下流:“你們都是我的女兒,為什麽要這樣?就不能好好相處嗎?”

餘霜冷然問:“即使她要殺我?”

“不是的,不是的。你一定是誤會了。”李潇潇忙道:“你絲微姐姐那麽善良,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媽媽,我根本不知道這個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餘絲微哭道。

李潇潇看向她,兩人相對而泣,最後抱在一起,大聲哭起來。

……

半晌,李潇潇擦了擦眼淚,說道:“這肯定是她經紀人做的。絲微不對,沒管好經紀人,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計較了好不好,霜霜?”

她大大的眼睛流露出哀傷,渴盼的望着餘霜。

她也有一雙杏眼,睫毛很長,睜大的時候,裏面仿佛有星光,顯得特別美。

原主的眼睛,就是遺傳媽媽的。

餘霜森然道:“我差點死在盤山公路上,九死一生,我受的苦難就白受了?”

她自己是不在意,但是原主有多慘?無人關照,最後連盤山公路都沒機會上,就死在小鎮上。

雖然在這個世界沒發生,但是餘霜知道,就不能當做事情不存在。

而更加殘酷的是,就算她躲過了那些暗算,有機會上盤山公路會帝都,她也大概率走不出戾山三十三道彎。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對她那麽溫柔那麽好的姐姐,甜美的笑容裏卻藏着森森殺機。

“你不是沒出事嗎?”李潇潇說道。

……

雖然你說的是事實,但是要不要這麽理直氣壯?

餘霜問她:“你真的一定要保餘絲微?”

李潇潇辯解道:“不是的,我就是希望你們姐妹好好相處,不要互相懷疑。這真的不是絲微做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複又泣道:“我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很多苦,都是媽媽不好。媽媽會盡力補償你的,但是絲微也是無辜的,她那時候才三歲,也不懂事啊,你不要怪她。”

餘霜沒有理她的辯解,也沒有嘗試說服她。

當一個人陷入了自己的思路中,除非自己想通,其他人是怎麽也掰不回來的。

她注視着李潇潇那張和她有五分相似的面容,緩緩說:“即使和我斷絕關系,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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