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潇潇給餘霜發了短信, 等了一會,沒有等到回複,又嘗試給餘霜打電話。

冰冷的女聲提示道:“您好,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她又給對方發微信, 找遍了好友,卻沒有找到餘霜。

李潇潇:“……”

她發現所有聯系方式都被拉黑了。

李潇潇大急, 她實在是無法可想,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外公。

雖然她已經是外公唯一的血脈親人了, 但是和外公的關系并不親近。

她長得很像早逝的母親,外公一看到她, 就覺得心裏不痛快,兩人見面, 外公就忍不住怼她, 還不如不見。

外公作為一派掌門, 平時也很忙, 奉承他的人也很多。

李潇潇已經好幾年沒見過外公了,李潇潇也很怕外公。

她硬着頭皮去撥外公的電話, 雖然平時外公和她面也不見, 但是兩人逢年過節,還是可以電話心平氣和的問候幾句的, 以示彼此還是親人。

電話響了好多聲,才接通。

李潇潇焦急地說:“外公!求求你救救霜霜!”

對面滄桑的聲音只是一聲嘆息:“你公爹不是跟你說了, 讓她回餘家嗎?如果她不肯回來,我也沒有辦法。”

“我們無極觀她不肯來, 非要去繼承她那個爺爺已經快被取締的小門派。”

“發展一個門派有多難?我做到這個地步,吃了多少苦?多少次差點就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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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跟你媽一樣,死倔死倔的,我有什麽辦法?”

李潇潇哀求道:“可是她畢竟是你的親玄外孫女啊……”

“讓她回來,放棄璇玑派,離開帝京。我可以保她一命,否則我也沒有辦法。”對面沉默了一會,緩聲說道。

李潇潇癡癡的拿着手機,還想再說什麽,對面已經毫不留情的挂了電話。

***

“她回不來了。”餘絲微已經塗好了口紅,又拿出了眉筆,悠哉悠哉的描着眉,“已經晚了。”

“你知道什麽?”李潇潇猛然回過頭去,一雙杏眼冷然盯着餘絲微,“是你幹的?!”

然而她對餘絲微完全沒什麽威懾力,餘絲微嘴角上揚,冷笑道:“你不是早就覺得是我幹的了嗎?”

她畫好了眉,接了一個電話,立即笑開了。

“過兩天我要去試鏡王導電影的女主角了,王導知道吧?當時我讓你們想辦法讓我做他的女主角,你們就是不肯出力,所以我才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演那個電視劇。”

“不過現在嘛,兜兜轉轉,還不是到我手上了。這就叫人各有命,是你的,永遠跑不掉的,不是你的——”她起身朝外走,又回頭去看李潇潇:“永遠都守不住。”

“無趣。”看到李潇潇這副倉皇的模樣,餘絲微感覺找不到想象中那種勝利的優越感,搖搖頭,拎着自己的新包,姿态優雅的走了。

***

餘霜站在那個人頭狗身的怪物創造的空間裏,無邊的墨色向她湧來。

黑暗中,還有那些滿身鮮血不知死活的護士,正漸漸靠近。

她把謝長絕護在身後,冷冷的看着這一切。

天狗蠱本來就是一種慘無人道,怨氣滔天的蠱術,而怪物卻能憑一己之力,吞噬将成的天狗蠱,把他作為自己的肉體。

這種練蠱材料反而吞噬了蠱蟲,并且擁有自己思想的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他的奇詭,更勝一籌。

這個黑色的幻境空間,就是怪物的怨氣構造而成,只要他想,黑霧一接觸任何人,就能把人吞噬殆盡。

本來這種情況,對餘霜來說不算什麽,她用本命法寶構造一個陣法,完全可以破開這個空間。

但是現在本命法寶用來鎮壓那些慘死的黃狗,而超度那幾千個鬼的功德完全還沒有到賬,餘霜可以出手的牌,可以說真的很少。

不過餘霜并不慌張,她冷不丁說:“你被人騙了?”

“嘎?”

餘霜擡手,露出鄭寧寧的玉佩,她一用力,玉佩在她手裏化作一團粉末。

“你再看看你身後那人是誰。”她提示這個怪物道。

怪物不由聽從她的指示,看向鄭寧寧。

“???”這是誰,這根本不是他愛玩的飼養員啊。

***

幾百年前,怪物還活着時,曾經是一個舉子,從小過目不忘,才十七歲就高中解元,與同鄉相約,住在都城,等待來年應試。

豈料,這個同鄉心懷不軌。乃是知道他生于戌年戌月戌日戌時,把他當做一條狗,同阿蒼一樣,都是他豢養練蠱的材料。

多虧了自己過目不忘,才能記下他秘籍上詛咒的咒語,在最後的時刻念出。

怪物想起當時同鄉七竅流血,突然暴斃,不由心裏痛快,赫赫的笑聲越發大了,顯得非常陰森。

可是!他陡然笑聲一收,如今他人不人,鬼不鬼,同鄉卻已經諸惡盡消,再世為人,憑什麽?

他忍不住逗弄飼養員的轉世,就像一只狗玩一根骨頭一樣,沒事的時候摸一摸,咬一咬。

偶爾無聊,他也會逗弄一下附近的人。

曾經附近住了一個道士,想要收了他,就被他逗弄得不堪其擾,最後只好搬走了。

但是大家都不理解他,雖然他看起來很邪惡,可是他生前就是一個善良的好書生,死後還是一個善良的好人,他只是太寂寞了,想玩玩而已。

他其實并沒有殺意,飼養員死了,照樣還可以再投胎,自己無法吞噬他的靈魂。

還不如就如現在這樣,沒事的時候逗他一下,讓他日日不得安生,反正自己不死不滅,也不能投胎。

長日無聊,總要找點事做。

至于偶爾有人膽子太小,經不起逗,自己把自己吓壞了,那完全是他們自己的錯嘛。

***

後來,一個男人找到他,說他兩百年前殺了飼養員,他可以成為萬蠱門的正式弟子。

如果現在他把妖族驅逐出這塊地盤,就可以升為萬蠱門長老,得到重新化人的秘法。

原來飼養員的前世是什麽萬蠱門的弟子,這個門派還有化人的秘法,聽起來非常誘人。

但是他才不想加入飼養員的門派。并且他也知道,過了兩百年,才硬找上來讓別人做弟子的肯定都不安好心。

何況現在他很多時候覺得自己就是一只狗,只想和狗狗們呆在一起,狗多好啊,永遠不會背叛,比做人好多了。

再說他現在有了一個心愛的玩具,那就是飼養員。

每天逗着他玩兒。

他吃飯的時候,把吃進去的東西從他嘴裏□□,看他瞪大眼睛,驚恐的表情。

他洗澡的時候,就把他的衣服拿走,在他面前飄啊飄,看他捂住自己身體瑟瑟發抖的模樣。

實在是太爽了!

因此他早就果斷的拒絕了那個男人。

可是昨天,他不知為何特別暴躁,不小心傷了飼養員和一個路人。

兩人走了以後,他還忍不住跟到了醫院去,就覺得心癢癢,特別想玩兒飼養員。

而這個女人卻趁他不在,把他的狗狗夥伴都帶走了。

他才忍不住大怒,就地重新找了好多只狗狗陪他。

這些狗狗也好聽話,他好喜歡。就是那個女人身後那一只,還不願意跟他好。

怪物莫名其妙又暴躁了起來。

***

原來不是他在逗弄飼養員,而是別人在逗弄他?

怪物大急,忍不住激動地說話。

“汪汪!”

他一激動,說出的話就變成狗叫聲。

不行,他不服。

“汪汪汪汪汪汪。”

餘霜:“……”

謝飛絕:“……”

“你的飼養員在那裏。”餘霜往虛空中一指。

怪物果然順着她所指,轉頭看去。

趁他這一轉頭,餘霜雙腳踏出繁複的步伐,右手迅速往前一伸,就拎住了怪物的脖子,左手臨空畫符,瞬間就成了十來個清心符,啪啪啪全拍在怪物的腦袋上。

“現在清醒了嗎?”她摸摸怪物的狗頭。

雖然張掌門提示了她,抓鬼的時候招式要多一點,速度要慢一點,要有儀式感,這樣客戶看了才會覺得滿意,可是餘霜也沒有辦法啊。

作為一個聖女,她主修的就是術數。如果不是有卓絕的計算推理能力,怎麽可能跟上天道衍化的軌跡,去尋找那一線生機?

也因此她對于陣法無師自通,憑三枚銅錢就可以衍化天地。

但是這也帶來了一個問題,她的腦子會自動去尋找最簡化的制服對方的途徑,快準狠,毫不花哨,毫無觀賞感。

***

話說餘霜像拎狗狗一樣,一把就拎住了這只怪物。

餘霜判斷,正是鄭寧寧這塊玉佩,激發了怪物的兇性,同時也迷惑了他,使他辨不清楚飼養員。

現在玉佩雖然碎了,他可以辨別來人,兇性卻還是未消。

因此餘霜往他頭上拍了一堆清心符。

從前也有道士和這只怪物對上,卻折戟而歸,餘霜就是接了他的盤,五千萬買了一個二環內的大別墅。

餘霜怕符箓對這個怪物沒有作用,所以一出手就是一堆。

“汪汪汪汪汪!”怪物暴怒,對着餘霜咆哮道。

果然沒用……

這種蠱術太過奇詭,普通的符箓估計沒用,要含有正氣或者功德的符箓才會對他有效。

不過餘霜可舍不得自己的功德,反正已經抓住了,玉佩也碎了,他遲早會清醒過來的。

餘霜再次移動雙腳,一步一步往前走,随着她的步伐,黑暗破開,她一閃身,消失在了空間裏。

***

謝長絕只覺得眼前一黑,又出現在了鄭寧寧病房裏。

他還沒有站穩,突然吧嗒吧嗒吧嗒,從天上下雨似的往下掉人,吧嗒吧嗒吧嗒,一掉就是幾十個。

整個病房全都被裝滿了。

謝長絕好險沒躲開,差點被壓住了:“……”

鄭寧寧剛剛醒來,她揉揉眼睛,發現自己房間裏有幾十個護士,全都躺在地上,不由得又揉了揉眼睛。

掉在地上的護士和醫生也已經清醒過來了。

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就到了一個病房裏,他們臉色蒼白,看起來有些脫力,但是完全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都淡定的站起來,像游魂一樣走了。

一個人恍恍惚惚的說道:“我怎麽覺得我剛剛被釘在牆上,血都流幹了。”

他摸摸頭,可能昨天沒睡好,出現幻覺了吧。他也像游魂一樣走掉了。

謝長絕:“……”

這些人肯定跟他一樣,生肖都屬狗,但是只有他一個人記得,被一只怪物當成了自己的狗……

像自己這麽好慘一影帝,全世界估計也只有一個了……

“寧寧,你那個玉佩是哪來的?”他很快放下了這些事,快步走到鄭寧寧床邊。

童彩彩還坐在旁邊玩手機,眼見房裏出現了這麽多人,餘霜還拎着一只詭異的骷髅。

她眼睛直直的盯着餘霜手裏的骷髅,吓得一動都不會動了。

“你想要這個呀?”餘霜非常識趣的把手伸過去,遞到她眼前。

童彩彩腦袋一歪,終于暈了過去。

***

“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啊!”張掌門看到餘霜又出現了,誇張的大叫道。

“想我了?”餘霜故技重施,把骷髅怪遞給張掌門:“掌門,麻煩你拎一下。”

張掌門:“……”

餘霜就是看不慣他,也不是真要他拎。

這玩意別看她拎得這麽輕易,給張掌門,他是拎不住的,分分鐘這怪物就跑了。

“寧寧,你這個玉佩是哪來的?”謝長絕見鄭寧寧沒有反應,忍不住再次問道。

“……”鄭寧寧指了指嗓子,她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謝長絕趕忙給她拿來了手機。

“我爸送我的,怎麽了?”鄭寧寧打字道。

謝長絕趕忙給她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可是我戴這個玉佩兩年了啊?”鄭寧寧摸了摸頭。

“我爸說這是大師開光我的,我帶着它去動物園好多次,從沒有出過事的。”

“有沒有人動過你的玉佩?”謝長絕問道。

“不會啊,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我對于自用的東西,都是非常小心的。這塊玉佩随身攜帶,從來不離身的。”

“不過——”鄭寧寧突然想起來了,“前天的時候,我洗澡時摘下來放在客廳了,當時有人敲過我的門,我問是誰,沒人應。”

“但是那時也沒人進來啊。”

前天的時候餘霜,謝長絕和鄭寧寧三人都住在影視基地的賓館裏。

“我去查監控!”謝長絕自告奮勇道。

他迅速驅車離開,不一會兒打電話來,說:“賓館前天的監控全都被黑掉了,你小心一點,可能是有人故意做的,我馬上就過來。”

鄭寧寧聽了這話,不由蹙眉。

是誰要害她,為了什麽,又是誰可以動的了她的玉佩呢,還知道動物園裏的怪物受到玉佩刺激會發狂呢?

餘霜看她猶疑,提醒她說:“你沒覺得你上次戀愛就很奇怪嗎?”

鄭寧寧想起來了,當時她就是莫名其妙愛上了一個男人,然後瘋狂的對他好,被拒絕以後甚至萬念俱灰,想到了自殺。

餘霜說:“我當時以為是那個色餓鬼盯上了你。現在看來,就是因為這塊玉佩,他才會盯上你的。”

“可是如果這塊玉佩當時就出了問題,那前天監控怎麽會壞了?難道是巧合嗎?”鄭寧寧不解道。

這一點餘霜也想不明白。

但是她想起了原著裏面,鄭寧寧死後,代替她拍了這部電影的左丘若明。

有一次問道:“你跟左丘若明什麽關系?”

“他是我的現場副導演呀,以前是我的助理,人特別老實勤快,我就把他提拔上來做副導演了。”餘霜是第二次問起左丘了,鄭寧寧有點奇怪,還是答道:“他跟我很久了,這部電影他很感興趣,從頭到尾非常積極,幫了我很多。”

餘霜端詳了一下暈倒的童彩彩:“你沒覺得,他跟你後媽,長得有那麽一點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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