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景瀾悠哉的喝着茶,并未理睬緋若,緋若瞧了一眼在‘偷吃’糕點的奉之,奉之喝了一口茶,想要送一送口中的糕點,反而被燙到了嘴皮子,奉之咳了一咳,慕老先生擡起頭,看了一眼奉之,樂呵呵的笑了,笑得臉上的褶皺直抽抽。

緋若極為無奈,帶奉之過來,就是想要讓他為她說些好話的,但是,這奉之簡直是出師未捷嘴先燙,簡直是太沒有出息了,自理能力太差了些。她實在是懷疑,奉之以前真的是從鳳公子這裏順走的仙草?這個奉之的臉皮真有這麽厚?

奉之放下了茶杯,道:“這熏草長在煙霧缭繞的浮山之上,山中多是寄生在盼木上的奇蟲,傳言那木蟲有毒,致使許多去采仙草的人喪命于那裏,那有毒的木蟲會一口一口的蝕其肉,再鑽入骨縫之中,吸食其血,最後連屍骨都無處可尋,熏草能夠在浮山中存活,多半也是由于木蟲的緣故。”

緋若抿着唇,她活了這麽大年紀,見識的東西也是不少,奉之說這些話自然是吓不到她的,再者,這浮山便是半顏居住的那座山,青蠱澗便在浮山之中,那裏的蟲子早些年确實禍害了不少來往的行人,但是,這些年有漠塵在,那些蠱蟲差不多都改過自新了。若不是半顏擔心折回去會撞到那冰塊,她也不會這般出宮來求鳳景瀾的。

緋若看了景瀾,不知他要何物,着實是猶豫萬分,她看了一眼奉之,招手讓奉之走過來,奉之看了一眼景瀾,才慢慢走到緋若的身邊,輕聲道:“景瀾将熏草移到府中,費了不少心力澆灌它們才讓幾株熏草存活下來,君妃既然想要得到難求的仙草,該是要拿東西還換的,雖然奉之不知景瀾所要何物,但是,依照奉之對景瀾的了解,景瀾萬萬不會太勉強君妃。”

緋若又看了景瀾一眼,極是無奈,讓這奉之跟來,實在是沒有太大的用處,還是需要拿東西交換的,罷了!她諒這鳳公子也不會對她堂堂的君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要夠不到的月亮的。緋若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答應鳳公子的要求。”

景瀾又押了口茶,才緩緩站起來,道:“随我走吧!”

緋若随着景瀾走到了鳳府的秘園之中,她瞧着那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愣了一愣,這花草原本生在四海八荒之中,他卻将這花草移到了府中,還讓它們存活了下來,倒是四海八荒的一件奇事。緋若走到了熏草前,看了看那土壤中的血紅,眯了眼睛,彎腰捏了一小塊土壤,在指間撚了撚,湊到鼻尖,聞了一聞,道:“鳳公子能夠讓這熏草在府中存活,莫非真的用他人的血肉養活。”

他彎腰輕輕觸了觸熏草,淺笑着對我道:“你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緋若看着一臉淡然的他,蹙了蹙眉,熏草之所以生長在浮山之中,是因為熏草其散發的香氣能夠讓木蟲小睡,它沾染了血氣才可存活,而木蟲蝕肉後的肉渣,化入了土壤之中,被熏草的根部所吸收,它才可以得以生長,由此,但凡知道點的都曉得,熏草被認為是從人肉生白骨之地鑽出的仙草。話說,在仙界,熏草也是極為有争議的一種仙草,更一度被仙家稱之為兇草。

緋若看着黏在手指的濕土,抿着唇,他既然将熏草移到了府中,若是不以血肉喂食熏草,熏草又何談能夠存活?

景瀾從袖中拿出了一方手絹,道:“擦擦手吧!”緋若瞧着他遞過來的素白手絹,手絹上繡了火紅的扶桑花其有蕊一條,長於花葉,上綴金屑,日光所爍,疑若焰生。手絹上的扶桑如此的逼真,宛若宮中初見他時,他靜站在樹下所見的紅花一般,緋若道:“公子的扶桑手絹很是精致,若是用來擦我的手,讓手絹沾染了濁物,實在是暴殄天物了。”

他看了緋若,并不言語,只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細細擦了擦她的指甲,她一臉驚異的瞧着他,他道:“這手絹本來就是要用來擦手的,若是擔心它會沾染些濁物,當真是除了精致,而別無用處了。”緋若看着指間的手絹,道:“如此精美的手絹,只是用來看,已然是極好的。”他的手微微一頓,并無言語。

緋若看着他的手指,道:“公子的手絹,想必是有故事的。”想想,這麽精致的繡花,該是出自美人的指間,也是,在仙界還是世間,那一個手絹牽扯出的風流韻事也是不少,令她有趣的是,今日倒是真真見到了一張手絹,這手絹還用來擦了她的手,若是有他有那種意思,當真是孽緣的。

緋若抽回了手指,挑眉道:“公子拿手絹用來擦我的手,實在是讓天歌疑惑。”他淡淡的看了我,詢問了聲:“為何?”緋若又道:“公子用貼身之物為天歌擦手,是太看得起天歌,還是将心愛之物看得太輕?”

他淺笑,道:“這手絹的确是景瀾的貼身之物,為君妃擦手,也只是不想讓君妃的儀容有失,盡了待客之儀,盡了為臣的本分,然則,君妃是君上的妃,若是君妃覺得在下逾越了,景瀾任憑君妃處置。”緋若瞧着被污了的手絹,挑眉道:“鳳公子為了盡本分,就這般願意舍去心愛之物?”想不到他為了權勢,為了迎合,竟這般的薄情。

“君妃認為景瀾是薄情之人?”他淡淡的詢問一句。緋若只是看着他,那素白繡花的手絹在他手中随着夏風吹拂,他緩緩道:“豐翹被長條,綠葉蔽未華。因風吐微音,芳氣入紫霞。我心羨此木,願徙着吾家。夕得游其下,朝得弄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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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那手絹上的紅花,那扶桑樹也完完全全的在緋若眼前一晃,她蹙了蹙眉,這鳳公子着實是難以捉摸的。表面上看來是溫潤的公子,但是誰知人後的他是何樣!

過了半響,他疊着手絹,道:“心愛之物如你所言,當之束之高閣,使其不染塵埃,但景瀾以為,心中無,塵埃無。”緋若盯着他,他這話,倒是說她想太多了,是她太不純潔了,他只是拿他心愛的手絹給她擦了擦手,并沒有其他的意思。緋若見他将手絹放入袖中,僅是一笑,道:“多謝鳳公子為我擦了手,煩勞公子為我拔下一株熏草。”

他彎下了腰,伸手去拔取那熏草,他将那熏草連根拔起,緋若蹙了蹙眉,見他的手心應是被熏草上面的棱劃了一個口子,那血珠一滴一滴的滴入另一棵熏草上,那熏草慢慢開出了黃色的花冠,緋若走到了他的身邊,他将熏草遞過,道:“別忘了,你還欠我一件東西。”

緋若看着他的緊握的手,道:“你的手怎麽樣?”他淺淺一笑,淡淡的說了一聲:“不用擔心,并無礙。”緋若伸手觸碰到了他捏着熏草的指間,道:“這熏草是用你的血養活的嗎?”他将握着熏草的手指移開,道:“這熏草的棱有些劃手,你這樣拿着多有不便。”他伸手将袖中的手絹拿出,将熏草的莖部纏好,才又将熏草遞到了她的面前。

緋若瞧着那沾在素白手絹上的血點子,伸手接過熏草,慢慢将手絹取下,将熏草放在了地面上,道:“将手伸過來。”景瀾僅是看着她,她向他這便邁了一小步,握住了他的胳膊,帶着他的胳膊舉起,另一只手覆上他依舊握着的手,又道:“讓我看看。”

緋若輕輕握住他的指尖,讓他慢慢張開緊握的手,她看着手心的一道長口子,輕聲道:“疼嗎?”他只是靜然看着她,淺笑着搖了一下頭,她用指腹輕輕觸了觸那傷痕,用手絹細細的纏了兩圈,在手背處打了個結,素白的花結在他帶着暖意的手背緩緩綻開,那素白的花色與他不染纖塵的手極為合稱。

他看着她,淺笑着緩緩道:“你剛才不是認為我對你別有居心嗎?現在你為我包了手,是告訴我,你暗意讓我對你圖謀不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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