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家的路上倆人一路沉默,臨要分別時顧惟星終是開口:“戚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他百思不得其解,找不到戚菏反常的理由。

戚菏閃躲着別開臉,一顆粉紅少男心砰砰直跳,自從做完那個夢,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正常,以前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倒覺出幾分暧昧。

顧惟星沒發現他的這份心思,以為戚菏還在別扭他被女孩子搭讪的事,他覺得戚菏有些小氣。以前他可是沒少見戚菏收情書,聖誕節送蘋果,戚菏課桌裏的蘋果永遠是最多的。

怎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呢?

而且,這燈又不是他主動點的。

戚菏壓住心底那點小心思,把顧惟星往家裏推:“快回去吧,晚上找你打游戲。”

顧惟星不想打游戲,想監督他背古詩文,說:“籃球賽之後沒多久便是期末考了,本來比賽就耽誤時間,游戲寒假再玩也不遲。”

戚菏被說教一通,抱怨道:“期末考試還有一個多月呢。”

顧惟星卻道:“你想好好過年嗎?”

他想,期末成績決定着壓歲錢的多少,一家子團聚時,他也不想當反面教材。于是戚菏認真寫完了作業,興致勃勃地背語文課文。

戚謹行回家時已經十一點,見二樓戚菏的房間還亮着燈,本想抓包自家弟弟打游戲,沒成想戚菏捧着書在背《赤壁賦》。

他輕輕關上門,下樓熱牛奶,感嘆家有拙弟初長成。

戚菏半眯着眼坐在地毯上,古文沒背幾句,哈欠打了不少,他把牛奶喝了,正準備睡覺,手機上的新消息一條條往外蹦。

譚想等他一晚上也沒見他上游戲,這會兒興師問罪來了。

戚菏看着對話框,絲毫不理譚想的暴躁,本想關機不理,突然意識到什麽,打了幾個字發過去,譚想的電話就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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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想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戚菏,你少男懷春嗎?”

戚菏沒答,只說:“是你暴露了。”

他這幾天查了許多關于同性之間戀愛的資料,越想越覺得那天看到的畫面不對,猜測譚想和游天十有**暗度陳倉,又結合平時兩人的舉動,心裏坐實了他們的奸情。

譚想在電話裏號叫一聲,而後說:“你……你讨厭我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帶着不确定和不安。

戚菏不解:“我為什麽要讨厭你?”他自己心裏還龌龊着呢,有什麽資格讨厭別人。

譚想高興了,反應過來:“那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戚菏差點把手機丢出去,笑罵道:“你是不是有病!”

他把那天放學看到的場景說了,譚想在電話裏還不好意思,囑咐他別說出去。戚菏自然是不會說的,他又不是八卦的人,這事兒他連顧惟星都沒告訴,當然也是怕對方會多想。

他這會兒已經開竅了,那顧惟星呢?

顧惟星多半還是單純地把他當好哥哥,戚菏越想越覺得自己卑鄙,可又控制不住想做一回小人。

何況他從來都不是君子,以前沒戀愛的想法,也沒有喜歡過什麽人,可現在不一樣,他發現自己那點心思快要藏不住了。

譚想還在電話那頭害羞,他和游天的地下戀情曝光着實吓了他一跳,還好知道的人是戚菏,如果是別人他真怕上學校八卦的頭版頭條。

戚菏本想讓他出出主意,但又覺得譚想不太靠譜,最後閑聊幾句便下線睡覺。

他明天還得和顧惟星一起上學,雖然這早已成為日常,但現在看來,似乎多出一絲隐秘的浪漫,讓他期待早晨的到來。

第二天戚菏鬧鈴一響便起床,早早地站在自家院子外等顧惟星,他坐在自行車架上,看顧惟星推門出來,手裏拎着兩袋熱牛奶。

他扯着嗓門喊正要推自行車的顧惟星:“星星,我載你,你別騎車了。”

之前揚言要拆後座的戚菏啪啪打臉,這會兒樂得屁颠屁颠。

顧惟星跑過來跨坐在後座上,沖戚菏露出好看的笑臉:“騎馬咯,快沖!”

戚菏蹬着車一溜煙騎出去,想起之前承諾過要帶顧惟星騎馬,可現在天越來越冷,他怕顧惟星凍着。

等明年開春吧,開春便帶他的小星星騎真正的馬。

戚菏經過這一晚不再別扭,反而變得格外殷勤。

他們倆本來就愛黏在一起,倒也沒覺得有哪裏違和。

戚菏這幾天格外安分,上課認真聽講,放學後認真訓練,作業按時完成,連語文默寫都次次滿分,顧惟星覺得他是被灌了什麽迷魂湯,卻沒成想這迷魂湯就是他自己。

周五,久違的太陽公公出來露了臉,籃球場上的空氣裏彌漫着火藥味,高一年級籃球賽拉開帷幕。

一班和二班的比賽場地在最邊上,兩個班的學生把球場圍得水洩不通。除隊員外自發組成啦啦隊的同學們一字排開,譚想不知從哪裏借來一頂大喇叭,勢要把一班的氣勢給比下去。

他這個隊長當得像後勤,不出意外都沒機會上場,不過也興致勃勃地換上了球衣,時刻準備着為二班效力。

裁判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游天先觸到球,範小天緊随其後,童銘揚沖在前面,一路圍追堵截,可還是被游天的假動作蒙騙,一班率先進球。

一班頓時氣勢高漲,叫喊聲此起彼伏,譚想拿着大喇叭開到最大音量,勢要做全場最佳啦啦隊員。站在一旁的顧惟星捂住耳朵,耳膜差點被震破。

戚菏守在籃筐下,将籃球接住傳給童銘揚,一路往回跑。游天分神瞥一眼譚想這邊的狀況,又繼續去堵球了。

童銘揚帶球往前跑,架不住左右阻攔,只好在三分線外起跳,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顆籃球上,籃球在飛越漫長的抛物線後,順利進筐。

二班的喝彩聲響徹全場,卻在接下來的時間連失幾球,比分瞬間被拉大,本來信心滿滿的譚想舉着喇叭的手垂下來,靠在顧惟星的肩上撒癔症。

他和游天打了賭,如果輸掉這場球,他直到期末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等第一小節結束,顧惟星見滿頭大汗的戚菏朝他走來,忙把手裏的水遞過去,為他加油打氣:“別灰心,這才剛開始。”

戚菏仰頭喝水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擦擦汗便回到了場上,兩分鐘停頓結束,場上的新一輪較量開始。

一班也似乎早就摸好了他們的底,專堵戚菏童銘揚,童銘揚中途被一班隊員撞倒在地,火氣大得像吃了槍藥。奈何訓練時練好的配合全散了,到中場休息落後了一班十多分。

童銘揚一臉火大地回到休息場地,按耐不住發脾氣:“都說了多少次配合配合,之前練的都被狗吃了。”

本來他們班整體實力比一班強,可一班的配合卻好上許多,這也是為什麽頻頻失分的原因。

戚菏喘着氣坐在石墩上,開口道:“下半場都別亂跑,範小天死盯游天,之前不是都說了游天在哪兒你在哪兒,你都瞎跑什麽。”他喝口水繼續,“陳風和彭帥也別畏手畏腳的,球抛給你們就大膽接大膽投。我和童銘揚運球的時候也多注意着點兒,怎麽跟萬事大吉了似的,沒看到我們被盯死了啊。”

他自己一肚子火還得憋着,這種時候最忌心浮氣躁,說完他看向顧惟星,扯過對方手裏的毛巾蓋在頭上,準備閉目養神。

戚菏十分清楚現在自己得把心裏的浮躁壓下去,上半場他們都有些急了,被對方的攻勢攪得一團亂。

童銘揚靠在欄杆邊,沒人給他遞毛巾,他覺得被撞的胳膊更疼了。他煩躁地對譚想道:“佟放呢,訓練只來最後一次就算了,現在比賽也要溜?”

譚想四處張望着,沒找到佟放的身影,其實佟放的水平要比陳風和彭帥好很多,就是不配合。他和班上同學沒什麽交集,平時獨來獨往的,童銘揚找他時也只答應當替補。

童銘揚本來也沒在意,人家不願意他不強求,他和佟放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互相看不上眼。可這會兒形勢危急,萬一要換人他怕譚想他們頂不住。

譚想找了一圈沒見人,只好問顧惟星:“他剛不是跟在你後面下來的嗎,你看見他了嗎?”

顧惟星沒看見,他全程眼睛都跟着戚菏轉,哪裏還顧得上佟放在哪兒。

譚想都快愁死了,他是隊長,卻連隊員都沒守住。球場上幫不上忙,又是他自己攬下隊長的職務,他心生愧疚,決定比賽後找佟放好好談一談。

下半場比賽開始,二班隊員終于找回狀态,在第三小節追回比分,童銘揚是三分投手,被逼急了便開始賭運氣,在三分線外起跳,而且進筐的次數占多數。

戚菏下半場雖然也被圍追堵截,但跟彭帥、陳風找回之前訓練時建立的默契,他們倆分去一部分壓力,戚菏也發揮得更穩定。

譚想又來了精神,他自己拿着大喇叭喊還不夠,非要拉着顧惟星一起,顧惟星屢屢推拒,怎麽都不好意思開口。

譚想知道他害羞,但還是锲而不舍地勸道:“這麽多人在喊,他們根本不會注意到你喊什麽,你跟着喊沒事的。”

顧惟星被他勸得動搖了,比賽越來越焦灼,雙方啦啦隊誰也不輸誰,他如果喊出聲好像的确不會有人注意。

他猶豫着要不要出聲,嘗試好幾次又放棄。比賽只剩下最後幾分鐘,二班終于趕超比分,但沒能拉開差距。

計時器開始倒數,戚菏正帶球往前跑,二班的同學全都在喊他的名字,譚想的喇叭都快被他喊沒電了。顧惟星被這種氣氛所感染,終于戰勝內心的彷徨,喊出戚菏的名字。

他只敢藏在人群中小聲地喊,心髒卻一直跟着戚菏拍着的籃球跳動。

戚菏越過阻礙一躍而起,哐啷一聲,籃球順利進筐。全場發出暴喝,顧惟星激動得差點跳起來,膽子也大了些,他興奮得完全沒注意譚想遞到他嘴邊的喇叭,大聲地喊出戚菏的名字。

戚菏正朝他這邊張望,随即揚起嘴角,火紅的晚霞映在臉側,他的笑容似一汪泉水,沁入心田。

顧惟星霎時紅了耳根,別別扭扭地別過臉去,低頭用手指蹭衣角。

譚想碰碰他的肩,頗為得意:“他聽見了。”

裁判吹響終了的哨聲,二班最後以三分險勝一班,成功進入複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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