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師大附中高一籃球賽接近尾聲,二班成功晉級決賽,和八班争奪季軍。

窗外的風吹得窗戶啪啪響,戚菏站在教室最後整理球衣,顧惟星還在整理東西,邊整理邊等他一起下樓去操場。

戚菏只在球衣裏套了一件短袖T恤,這會兒覺得有些冷,便接過顧惟星手裏的校服外套披上。顧惟星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紙袋,他将紙袋塞進戚菏懷裏,道:“給你的。”

戚菏忙不疊拆開,問:“是什麽?”

他邊拆邊問,将紙袋裏的護腕和發帶拿出來,有些驚訝,又有些欣喜:“你什麽時候買的?”

昨天顧惟星沒等他訓練,一個人背着書包走了,戚菏還郁悶好一陣,又猜是不是他心情沒恢複,回家的路上還特意買了他喜歡的那家蛋撻,怕涼只好焐在懷裏。結果到家時也沒見人回來,戚菏将蛋撻挂在顧惟星家的門鎖上,氣得一晚上沒睡好,原來顧惟星是去給自己買禮物的。

顧惟星道:“我都洗過了,你可以直接用,今天的比賽看你的了。”

戚菏将發帶捧在手裏,用鼻子嗅了嗅,發帶上還殘留着淡淡的洗衣粉味,和顧惟星校服上的味道一模一樣。他将護腕和發帶戴好,又覺得這樣的自己太騷包,可發帶是顧惟星送的,再騷包他也認。

佟放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見二人還在磨蹭,說:“快點下去集合。”他看向顧惟星,“你給他準備手腕和發帶,為什麽我沒有?上次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顧惟星剛要說話,戚菏搶先道:“他能欠你什麽人情?”

佟放欠欠的道:“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摻和什麽。”

戚菏被噎得說不出話,顧惟星竟然也會和別人有秘密,他在心裏倒數五秒,如果顧惟星不否認,他就……就……

戚菏五秒鐘數完,也沒想出就怎麽樣,可是顧惟星半點沒有否認的意思,他心裏的醋壇子嘩啦一聲被打翻,可這股酸勁兒還得拼命往肚子裏咽。

他拉過顧惟星的手臂,拽着人往操場走,腳下生風似的越走越快,佟放在後面喊了好幾聲都當沒聽見。

顧惟星莫名其妙地被他拉着,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他不明白戚菏這是生的哪門子氣,就因為佟放的一句話,臉黑得跟吃了槍藥似的。佟放頂多算一個跟他關系還不錯的同桌,戚菏這般反常的舉動着實讓他摸不着頭腦。

吃了癟的戚菏直到上場也沒和顧惟星說話,他心裏氣悶,更多是因為自己沒有資格幹涉顧惟星的交友圈。顧惟星能夠多幾個朋友,他自然是高興都來不及,可到了佟放這兒,他就變得小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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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顧惟星無話不談,要說秘密,也應該是他們之間才能有的。怎麽突然冒出來個佟放,這還沒認識多長時間,能比得上他們倆從小到大的感情?

戚菏越想越不是滋味兒,在球場上殺紅了眼,八班有個球員看他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吓得連連後退。

藍白色的發帶染上汗水,發帶間的那一抹紅變得格外醒目,戚菏在一片吶喊聲中,幹脆利落地起跳上籃。

籃球“咚”的一聲砸在地上,裁判吹響哨聲,上半場比賽結束。戚菏回到休息場地,瞥一眼正在喝水的佟放,恨不得把人盯出個窟窿。

顧惟星在一旁不說話,戚菏當着一群人的面兒叫他小名:“星星。”

顧惟星羞得臉都紅了,湊近小聲道:“說好的別當人面兒叫我小名。”

戚菏卻半點沒歉意,憤憤道:“誰叫你不理我。”

顧惟星哪是不理他,是怕再湊上前去惹人生氣,索性不出聲。這頂大鍋顧惟星背得着實冤枉,他把手裏的濕巾遞給戚菏,氣惱地不吭聲。

戚菏突然想伸手捏捏顧維星氣鼓鼓的臉蛋兒,這麽想着便也這麽做,把人惹惱了還偷樂。他手上還沾着紙巾的濕意,碰上顧惟星潮紅的臉,硬生生捏出一個笑。

始作俑者這會兒卻裝得十分大度:“別氣了,笑起來多好看,記得給我加油。”

顧惟星笑着打掉他作惡的手,小小的梨渦挂在臉上,像一壺讓人沉醉的酒。戚菏看得出神,心跳仿佛漏掉一拍,他們周身好似有一層隐形的屏障,倆人隔絕在一片吵鬧之外,在人潮中守得一方甜潤的靜。

良久,戚菏找回思緒,窘迫地跑回場上,下半場比賽開始。

顧惟星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在球場中穿梭,他起跳,心便跟着起跳,他安穩落地,心也跟着歸于平靜。

戚菏打了多久的球,顧惟星就在球場邊守了多久。從五歲戚菏碰籃球開始,一直到今天戚菏十五歲有餘,顧惟星看那道身影看了十年,戚菏依舊身輕如燕,每一次投籃都幹淨利落,可他心裏的那團亂麻,從纏上就沒能解開。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産生了這種微妙的變化,又毫無察覺地,一點點深入人心。

戚菏提前去學校的那天早晨,顧惟星獨自騎車差點兒撞上道旁的花圃圍欄;戚菏将他從一群女生中解救出來,他回味當時戚菏氣絕的臉竟有一絲欣喜;戚菏帶他去小時候常去的公園,他在那個溫暖的懷抱裏找到安心;戚菏伸手捏他漲紅的臉頰,他只覺得臉頰燙得越發厲害,就連心跳也莫名加快。

這一切的一切,仿佛無跡可尋,又好似順理成章。

在不知不覺中埋下的種子,破土發芽,待它長成參天大樹,生了根,結了果,枝繁葉茂,郁郁蔥蔥地屹立在這片土地上。到那時,情窦初開變成一往情深,少年人終歸年少。

下半場的比賽尤為激烈,第三與第四之間雖只差一個名次,确是捧得獎杯和空手而歸的區別。八班實力不俗,有好幾個體育生,打球時也十分注重戰術,虎視眈眈地瞅着獎杯,勢在必得。

二班幾場比賽下來,也磨合得越來越默契。佟放自從那一架後和二班男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訓練時也變得積極主動,二班整體實力噌噌往上漲。

棋逢對手,場上漫起濃濃的火藥味,與最初和一班的那次對決不同,八班水平明顯更高一層,他們也更加娴熟,五個人在場上互相配合,沒了慌亂,比分咬得很緊。

這場決賽備受矚目,就連陳又銘都帶着幾個老師來給他們加油,高二的一些學長學姐也跑過來圍觀,還有同年級其他班的同學,也圍在邊線外湊熱鬧。

雖比不上另一場地上冠亞之争的關注度,但畢竟是最後一場比賽,所有人熱情高漲,吶喊聲此起彼伏。其實大多數外班女生都是沖着戚菏來的,而且今天戚菏的打扮又格外矚目,他不用刻意耍帥,都能引起連連尖叫。

譚想這場不用上場,杵在顧惟星旁邊犯花癡:“卧槽,戚菏好帥!”

顧惟星嫌棄地瞥他一眼,又忍不住去看戚菏的一舉一動,眼睛全程都跟着戚菏跑。戚菏還是那樣耀眼,走到哪兒都能吸引他人的目光,他高興又酸澀,兩種情緒夾雜在一起,纏得他不知所以。

比賽接近尾聲時,由于八班球員犯規,二班獲得一次罰球機會。戚菏站在罰球線外,毫無懸念地将球投入籃筐內,比分追平,全場瞬間沸騰。

時間每過一秒,就仿佛離勝利更近一步,童銘揚越過重重阻礙上籃再得兩分,卻又瞬間被八班追平。高潮疊起的球場掀起陣陣熱浪,在這刺骨的寒風中,竟覺不出一絲涼意。

裁判再次吹哨,雙方進入五分鐘的加時賽,二班幾次突圍都被八班從中掐斷,而八班那關鍵的一球也沒能順利投入籃筐外。

情急之下,戚菏帶球過人,在接近三分線時縱身一躍,全場目光跟着空中的籃球游走,在經過漫長的抛物線後,籃球穩穩當當落入籃筐內。

戚菏松一口氣,用護腕抹過滾落的汗珠,他看向場外那個披着白色厚外套的少年,倆人視線交會,如流星劃過,帶起一串明亮的火花。

裁判吹響終止哨,二班獲得師大附中高一籃球賽的季軍。戚菏顧不上其他,他像一陣風跑到顧惟星面前,一把将人抱起,久久沒有松手。

興奮、激動、勝利的喜悅,還有明知艱難卻不曾氣餒的一腔熱血,種種情緒将他們包圍。戚菏整個人都冒着一股熱氣,運動後的汗水夾雜着白茶香,顧惟星難為情地掙開懷抱,對上戚菏揚着笑的臉,他聽到自己說:“戚菏,這發帶特別襯你。”

作者有話說:

戚謹行:是誰偷噴了我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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