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籃球賽的餘熱還未過,同學們課後閑聊都忍不住說上兩句。二班捧回來一個巨大的季軍獎杯,放在教室前面的空調上,戚菏上課都忍不住瞟兩眼,那是他們拼命拿回來的榮耀。

以後再有誰說實驗班都是書呆子,這就是最好的反擊證據。

可接下來要面臨的期末考,像是一只巨大的攔路虎,戚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愁得差點兒揪斷額前的一縷青絲。

沒了豐富多彩的課外活動,甚至連體育課也被取消,每天和書海奮戰,因為期末考也會關系到下一次分班。

然而戚菏怕的不是這個,對于自己是個走後門的學渣,他心知肚明,自己肚子裏裝着的那點僅有的墨水的确是不夠用的,他知道自己的份量。

他不像顧惟星,把讀書也能當成一種樂趣,在他看來,學習只是任務,至于學得好不好,全看他完成任務時的心情。

可戚謹行抄家夥時會不會照顧他的心情,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期末考搞砸了,寒假生活會立馬從天堂跌到地獄。年尾事情多,戚謹行是顧不上收拾他,年節的假期裏就不一定了。

他望向正認真記筆記的顧惟星,心裏的那點小心思又開始往上冒。如果找顧惟星幫忙補習,對方一定不會拒絕他,到時候一邊學習一邊發展“兄弟情”,簡直是一舉兩得、一箭雙雕。

戚菏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同時又對自己的這種行為嗤之以鼻,糾結懊惱中,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可以收拾書包準備回家了。

最近天冷,他們已經放棄自行車這種交通工具,每天坐地鐵回家。本來顧钊良想安排司機接送,被顧惟星果斷拒絕,他們回家時天已經黑透。

道旁的路燈亮起,戚菏站在一盞燈下,盯着自己的鞋尖欲要開口,他腳上還穿着顧惟星送他的球鞋,之前籃球賽都舍不得穿,寶貝似的放在櫃子裏供着,今天換鞋子時看到,莫名就想穿上。

“星星,我能去你家寫作業嗎?”戚菏問。

“行啊。”顧惟星答得幹脆,這有什麽不好說的,他們一起寫作業的時候多了去了,戚菏這欲說還休的模樣,他還以為是什麽要緊的大事。

戚菏得到應允,轉身往家裏沖:“那我吃完飯來找你。”

顧惟星點點頭,望着戚菏的背影多少有些莫名其妙。戚菏最近越來越怪異,這冬天還沒過一半,就已經滿身春意。以前許多自然而然的事情,戚菏現在也會開口來征詢他的意見,有時候靠得太近,他能感覺到戚菏明顯的不自在。

昏黃的燈光将人影拉長,顧惟星站在寒風中,許久也沒想明白其中的緣由。戚菏一向大咧,能被一件事困住這麽久,一定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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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越亂,回到家打開燈,餐桌上放着一張紙條,上面的字跡剛勁有力,是顧钊良留下的。

——本想和你一起吃飯,但臨時有事出去一趟。飯菜在廚房,做了你愛吃的酸菜魚片,如果冷了記得加熱。

顧惟星将紙條攢在手心,起身去廚房,酸菜魚片被碟子蓋得嚴實,打開還冒着熱氣。顧钊良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多,偶爾也會坐下來和他一起吃飯,他看着兩鬓漸漸斑白的父親,很想勸勸他別太累,可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始終沒說出口。

他将溫熱的魚片放進嘴裏,唇舌間有酸甜的口感侵襲,身上的寒意都減退幾分。

八點剛過,顧惟星家的門鈴就被按響,戚菏抱着一大摞書,一副發奮向上的模樣,殊不知心裏藏着多少彎彎繞繞。

顧惟星趿拉着拖鞋去開門,将人迎進來,先開始約法三章。

“說好的學習到十點三十,這期間不許看手機玩游戲。”

“數學必修一上次已經理過一遍,今天再複習一下函數,剩下的時間背政治。”

“政治的那些大題你肯定都沒背,別再背兩句就說困,我準備了強效薄荷糖,保證提神醒腦。”

他邊說邊往樓上走,戚菏點頭一一應下,竟也不反駁。今天的顧老師不知為何格外嚴厲,他也只好表面上裝裝乖學生。

顧惟星其實是擔心高二的分班情況,雖然不出意外他們還是會在一個班,讓戚菏全憑自己的能力考進實驗班是不可能了,但成績太差也不像話。而且兩年之後的高考,靠的可都是真本事,現在不打好基礎,高三時再補只會更難。

再說戚菏只是心思沒放在學習上,拉一把還是有救的。

只是顧惟星絞盡腦汁制定學習計劃,戚菏心裏裝着的,卻是另一件事。

最開始他還能認真做題,顧惟星說什麽都認真記下,分針走過半圈就原形畢露,和一道函數題死磕無解後,便玩起了桌子上的收納盒。

收納盒裏裝的都是些零碎物件,戚菏将盒子打開,被顧惟星瞪一眼:“你幹嗎?”

戚菏伸手拿出裏面的橡皮擦,說:“勞逸結合,歇會兒。”

顧惟星無奈地嘆口氣,被好奇心驅使,也去看盒子裏的小玩意兒。這個收納盒他很久都沒打開過,如果不是孫姨打掃得細致,恐怕要積一層灰。

盒子裏的許多東西都是小學留下的,戚菏拿出一支卡通鋼筆,他家裏有一支同系列的,只是不知道被丢在了哪個角落裏。

“星星,你說我們以後也會買同樣的東西嗎?”戚菏問。

“當然,”顧惟星點點頭,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這鋼筆還是你要買的,還非得讓我也挑一支,買回來也沒見你寫過幾個字。”

顧惟星骨子裏是個念舊的人,這些他都記得,東西也都好好地收着,一直舍不得扔。

戚菏放下鋼筆,把盒子蓋上,沒再說什麽。顧惟星卻還是将話問出了口:“戚菏,你最近到底怎麽了?”

戚菏垂着頭,仍是不肯說:“你不會想知道的。”

“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嗎?”顧惟星窮追不舍,“有什麽事兒我們一起解決,就算是大難當前,作為你最好的朋友,我絕對不臨陣逃脫。”

戚菏嘴角抽搐,好半晌才開口:“等能說了我一定告訴你。”

顧惟星沒再追問,他實在是想不出來戚菏最近遇到了什麽事情,他們每天都生活在一起,戚菏也沒惹過禍,只好将重點拉回學習上。

試卷上的函數題有一定難度,以戚菏現有的水平,就算答案擺在面前也看不懂。顧惟星詳盡地從頭到尾講一遍,見戚菏還是搖頭,只好又換一種更加通俗易懂的說法。

戚菏心不在焉地聽着,強壓住內心的悸動,他偷偷瞥一眼認真講題的顧惟星,心裏的苦悶只增不減,無論如何,他這一跤是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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