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運動會第二天大多是集體項目,最重要的比賽是以班級為單位的團體接力賽,各班派出十名男生和十名女生參加五十米接力,奪得年級第一的班級可以拿下24分,能瞬間甩出別的班一大截。
個人項目的第一名只有12分,團體項目卻翻成雙倍,所以各班都非常重視團體項目的比拼。
接力賽安排在上午,一班和二班分在同一組,黑泱泱的人群把跑道圍得水洩不通,譚想的大喇叭再一次派上用場。
戚菏跑第一棒,他站在隊伍最前面,手持紅白相間的接力棒,朝一旁的顧惟星做口型。顧維星納悶地眯着眼,好一會兒也沒看清戚菏在說什麽。
發令槍響,戚菏邁開步子向另一頭沖刺,顧惟星感覺一陣疾風從身前刮過,飛馳般的身影一晃而過,他卻沒想明白戚菏剛剛想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戚菏将接力棒交予對方的女生手裏,走到隊伍末尾,等顧惟星朝他跑過來。顧惟星将手裏的校服外套裹在他身上,有些摸不着頭腦地問:“你剛想說什麽?”
戚菏別過頭去,不願回答,拉住他的胳膊重新擠進人群,美其名曰先好好看比賽。場上角逐相對激烈,最後一棒交棒時二班只暫時領先十米,童銘揚拿到接力棒後拼了命地往前跑,一班最後一棒的游天也飛速追趕上來,最後兩個班幾乎同時到達終點。
童銘揚講接力棒交給裁判老師,看一眼成績表上的時間,為自己快的那零點五秒捏把汗,他跑完後猛灌半瓶水,歇了好一會兒才回神。
顧惟星和戚菏肩并着肩,等同學們都散開時才拉開距離,倆人走到操場外的樟樹下,顧惟星把樟樹果踩得噼裏啪啦響。
無論他怎樣逼問,戚菏都不肯說剛才的嘴型是什麽含義,戚菏也就是一時興起,過後再說這些反而會不好意思。
何況如果顧惟星真看懂,恐怕會要追着他繞體育場一周。
戚菏蹩腳地轉移話題,比完接力賽後他就徹底是個自由身,于是商量着要不要偷跑出去玩兒。
運動會不用簽到,同學們又分布在各個比賽場地,老師也都關注比賽去了,班裏少一兩個人根本不會被發現。
戚菏确定完可行性,拉着顧惟星去學校側門邊,準備翻圍牆溜出去。師大附中的側門外是一條小巷,偶爾有遲到的學生為了逃避違紀檢查從這裏翻進來,久而久之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通道。
顧惟星第一次幹這種“出格”的事情,翻牆時還有些興奮。他一向是老師眼中的乖乖牌,從來不幹調皮搗蛋的事兒。
可青春期的少年們多少都帶着些好奇和逆反心理,偶爾也想嘗試逾矩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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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菏将兩人的書包放在牆沿上,單手撐着牆沿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地面上。他在牆的那頭喊顧惟星的名字,示意對方翻過來。
顧惟星有些緊張地爬上圍牆,他雙腳踩在牆磚上,戚菏已經在另一側張開雙臂準備接應。
顧惟星縱身一躍,落進戚菏懷裏,倆人相擁着後退幾步,戚菏勉強站穩了,顧惟星随即掙開他的懷抱,問:“我們去幹嗎?”
戚菏倒是賣起了關子:“到地方了告訴你。”
倆人在小巷裏找到一個面館,老板是個正宗的北方人,他倆各點一份炸醬面,圍着小小的木圓桌嗦面吃。
炸醬面上蓋了滿滿的花生碎,戚菏将顧惟星那一碗面拿過來,把裏面的花生碎全倒進自己碗裏,又幫忙把醬汁和面攪拌均勻,才重新推給顧惟星。
面條上冒着屢屢熱氣,顧惟星挑一筷子放進嘴裏,甜面醬的鮮甜侵襲味蕾,面條也筋道有嚼勁。
顧惟星吃得有些急,嘴角沾上一點面醬,戚菏便笑他是小花貓。顧惟星舔舔嘴唇,作勢要打他,戚菏利落地躲開,伸手将沒舔幹淨的面醬擦掉,再問老板要了兩瓶維他奶。
顧惟星第一次吃面如此迅速,嘬着維他奶眼裏滿是期待,催促戚菏快一點兒。
小巷外的主幹道上車水馬龍,戚菏叫了一輛的士車,倆人鑽進後座,戚菏報了一個顧惟星沒聽過的地址。
這地方有些遠,顧惟星半路上一直打哈欠,最後幹脆靠着戚菏的肩膀睡着了,戚菏小心翼翼地将顧惟星的腦袋調整成舒服一些的姿勢,又怕他被吵醒,自己沒敢再動彈。
藍色大衆飛馳在寬敞的馬路上,過一會兒路上的車流減弱,道路兩旁的灌木叢飛速後退,經過漫長的旅途後才到達目的地。
郊外的後山上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果園,倆人從車上下來,顧惟星揉揉剛睡醒的眼睛,還以為戚菏要帶他當果農。
戚菏拉着他往前走,在山腳下的馬術俱樂部停下,顧惟星好奇地往裏探腦袋,正巧有人騎着一匹褐色的駿馬出來。
顧惟星興奮地搖晃戚菏的胳膊:“我們是來騎馬的?”
戚菏點點頭,跟門口的老大爺打了個招呼,推門進去找俱樂部的年輕老板,顧惟星跟在他身旁,看什麽都有一股新鮮勁兒,忍不住蹦蹦跳跳地四處望。
這家馬術俱樂部的老板是戚謹行的朋友,戚菏之前來過很多次,一來二去也跟老板熟絡起來。戚菏跟迎上來的老板打招呼,老板留着一頭飄逸的長發,精致的五官下透着優雅,開口卻是爺們兒的東北腔:“周五就不上課跑我這兒來,不想讓你哥知道先交封口費。”
戚菏理由極其正當:“今天運動會,不耽誤正事兒。”
他懶得再搭理老板,拉着顧惟星去換衣服。戚菏在這兒有自己的馬術服,可顧惟星得試一套新的。衣架上擺着琳琅滿目的馬術服,倆人瞬間挑花了眼。
最後戚菏将模特身上那套剪裁考究的馬術服扒下來,遞給顧惟星讓他試試。
顧惟星換好衣服站在鏡子前,花灰色的馬甲和西服有些緊,足以襯出完美的腰部線條,兩條筆直的長腿被黑色馬褲包裹,再配一雙光面切爾西靴,活脫脫一個帥氣的小王子。
顧惟星轉身看向戚菏:“這身行嗎?”
戚菏點頭如搗蒜,眼神直直地看着他,一股熱流湧入心髒,傻愣着的模樣帶着幾分滑稽,閑得無聊的老板在一旁強忍着才沒笑出聲。
确定好顧惟星穿什麽,戚菏才放心地自己去換衣服。他的馬術服一整套绀色,金色的上衣紐扣上印着精巧的花紋。戚菏換好衣服出來,像只開屏的公孔雀一樣晃到顧惟星跟前,非要顧惟星誇他帥氣才肯罷休。
一旁的老板實在看不下去了,催促他們快一點,自己去外面吹風了。
戚菏将黑色的頭盔扣在顧惟星腦袋上,再細心地系好搭扣,又拿來一件防護背心讓顧惟星穿上,等一切準備妥當才一起去馬棚。
俱樂部上周新進兩匹好馬,戚菏軟磨硬泡好一會兒,老板才答應借給他過過瘾。他将平時最常騎的那匹棕色骟馬讓給顧惟星,上馬時小心地扶住對方的腰,等顧惟星穩穩地坐在馬上,才跨上自己騎的那匹白馬。
山腳下有一片天然的綠色草地,一條小溪緩緩流淌,青草的芬芳撲入鼻腔,顧惟星深吸一口氣,戴好手套,勒緊缰繩,由着馬帶他往前跑。
草地還算平整,可平日溫順的骟馬越跑越快,顧惟星吓得大叫一聲,屁股蛋兒被颠簸得火辣辣地疼。戚菏趕忙停下,他跳下白馬将缰繩交給馴養員,跑上前查看顧惟星有沒有受傷。
顧惟星驚魂未定,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他,側着頭往他懷裏拱。戚菏的心瞬間化成一攤水,半抱着顧惟星從馬上下來,将人攬進懷裏,輕聲說:“星星別怕,哥哥陪你騎好不好?”
顧惟星點點頭,又在戚菏肩頭蹭了一會兒才松手。他眨着眼把眼淚憋回去,不服氣地說要再試一次。戚菏摘下手套,笑着捏捏他的臉,心裏泛起一片漣漪。
這馬有些認生,不知為何就鬧起了情緒,顧惟星又是第一次騎,差點兒害他栽一跤。
戚菏安撫地輕輕撫摸馬背,待馬兒情緒穩定一些,才将人重新抱上去。他踩着腳蹬跨坐在顧惟星身後,自然地環住顧惟星的胳膊,拉住缰繩,倆人一起騎着馬往前面的小溪走。
經過剛才的驚吓,顧惟星膽子也大了些,他靠在戚菏的懷裏,非要自己拉缰繩。戚菏把繩子遞給他,自己輕輕拽住尾端,一手攬住顧惟星的腰,靠在他的肩頭,像只趴趴熊。
夕陽染紅天邊的一角,太陽慢慢躲進山腰裏,戚菏拉緊缰繩任由馬兒飛馳,甩開跟在後面的馴養員,在最後一抹紅落盡時吻住了顧惟星的唇。
戚菏霸道地按住顧惟星的後腦勺,強迫他回應自己。顧惟星手足無措地側過身子,紅撲撲的小臉上像是能掐出水來,酥麻的感覺席卷全身,他軟軟地靠在戚菏的臂彎裏,任由對方強勢地欺負他,眸子裏的淚花勢要往下落。
戚菏厮磨般啃咬着他的雙唇,昏黃的夜色漸漸将兩人籠罩,馬蹄聲漸近,他才意猶未盡地将人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