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晚上俱樂部的老板在農家樂做東,請兩個小朋友吃農家菜。
這家農家樂開在半山腰上,院子裏挂滿熏好的臘肉和香腸,門簾上還有兩串幹辣椒。農家樂以綠色、天然為特色,做菜全是用的鮮榨茶油,所以很多人慕名而來。
戚菏坐在有些搖晃的小板凳上,思考今天怎麽留在山上不回去。夜裏這深山老林不太好叫車,倒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但這理由也就騙騙沒什麽心眼的顧惟星,要糊弄他爸媽還是夠嗆。
而且何茜蓮要是知道他從學校裏偷跑出來,指不定親自來抓人。戚菏抓耳撓腮地想法子,桌上的菜也沒吃幾口。
老板以為他是擔心沒有回去的車,回家晚了會被埋怨,于是打包票說一會兒去找這裏來吃飯的其他客人,看看是否能搭個便車,實在不行就自己開車送他們回去。
兩個人的想法南轅北轍,戚菏更添一份愁緒,平時不啃鴨腿也一下兒啃了兩只,悶聲悶氣吃完了一整頓飯。
飯後顧惟星起身去上廁所,老板油腔滑調地給他使眼色,道:“你小子,是不想回去吧?”
戚菏的小心思被戳穿,狠狠地瞪他一眼,老板還算善解人意,又道:“旁邊那家民宿現在應該還有空房間,這兒晚上看星星特美,你想留就留下來呗,我給你哥打電話。”
戚菏感動得差點兒泣不成聲,就差沒當場和老板成為拜把子。
等顧惟星回來,他存着壞心思和人商量:“星星,老板說沒人能載我們回市裏,旁邊有家民宿,我們在這兒住一晚吧。”
顧惟星天真地點點頭,掏出手機給顧钊良打電話,顧钊良只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便同意了他們在外留宿的要求。
戚菏美滋滋地拉着顧惟星跑去民宿訂房間,今天是周五,許多上班族也開車來這裏度假,這間民宿只餘下最後一間大床房。倆人刷老板的身份證成功入住,等一切安置妥當,老板就獨自下山去了。
這間大床房外面有一個很大的露臺,戚菏從冰箱裏拿出兩瓶汽水,遞給顧惟星一瓶,靠在露臺的鐵欄杆上看漫天星空。
一片蒼穹間,無數繁星閃耀,如水的月光灑下來,溫暖了初春的夜。
顧惟星從來沒見過如此壯觀的星空,城市的夜晚總被霧霾包圍,人造的光害源源不斷,只有在僻靜的深山處,才能偷得這一隅璀璨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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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識的星星并不多,除了最亮眼的獵戶座和北鬥七星,就再也叫不出其他星星的名字。
顧惟星灌一口汽水,冰冰涼涼的感覺沁入心田,戚菏和他靠近了些,倆人肩貼着肩,戚菏道:“你知道嗎,每次看見星星,我都能想起你。”
顧惟星側過臉望向他,眸中閃着光,戚菏伸手捏捏他的臉頰,手上還帶着汽水瓶上冰涼的水珠:“因為你就是我的星星。”
他瞥眼望向遠處,聽顧惟星小聲呢喃:“你好肉麻。”
戚菏倒不介意,問:“還有更肉麻的,你要不要聽?”
顧維星笑起來:“好啊。”
戚菏卻怎麽也不肯再說,他将汽水猛灌進喉嚨,把汽水瓶扔在牆根處,轉身往屋子裏跑。顧惟星追上去,趿拉着拖鞋邊跑邊滑,還不小心磕到了牆邊的落地燈。
戚菏故意放緩速度,顧惟星抓住他的後衣擺,将人狠狠一拽,倆人雙雙跌入一旁的軟床墊。汽水瓶倒在地上,殘留的藍色汽水滾落,戚菏一腳将瓶子踹開,翻身壓住了欲要起身的顧惟星。
顧惟星被死死鉗住,他對上戚菏的眼睛,倆人臉貼臉,鼻尖對鼻尖,溫熱的呼吸噴在他臉上,帶着一股藍莓香。戚菏低聲問:“真想聽?”
顧惟星害羞地別開眼,小聲回答:“嗯。”
戚菏低頭吻上他的眼角:“喜歡是流星,愛是恒星,你是我的北極星。”
顧惟星瞬間睜大眼睛,而後将他推開:“少看非主流段子。”
他起身撿起地上的汽水瓶,不顧戚菏的哀號,勁直走進了盥洗室。鏡子裏的少年臉頰通紅,顧惟星企圖用涼水澆滅滾燙的心火,他甩了甩額前沾濕的細發,半晌才恢複平靜。
晚八點的電視臺在播一檔很火的綜藝類節目,倆人坐在床上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都沒帶換洗的衣服。雖然初春的溫度不高,但洗完澡至少得換一條內褲穿。
民宿門口有一家小型便利店,戚菏找了許久,才從最裏頭找到幾條素色的男士內褲,他給顧惟星挑了一條淺灰色的,自己的則是深藍色。
顧惟星還在貨架上挑選毛巾和牙刷,酒店裏的洗漱用品他不太敢用,幹脆在商店裏買新的。
倆人提着一袋子東西回到房間,才真正意識到他們今晚得睡在同一張床上,雖然以前也有過同床共枕的日子,但正式确定關系後,這還是第一次。
戚菏拿起一條內褲和白毛巾,道:“我先去洗澡。”
正在假裝玩手機的顧惟星點點頭,在他走進浴室後松了一口氣,尴尬的氣氛在水聲響起時達到頂點。
房間浴室的牆是一片磨砂玻璃,水汽攀上玻璃牆,從外面可以隐隐約約地看到裏面人的形體輪廓。
顧惟星深吸一口氣,暗道自己要冷靜,戚菏洗完頭睜開眼,看到身側的玻璃牆忍不住在心裏罵髒話。
他快速沖幹淨身上的泡沫,洗完澡出來,用毛巾擦幹頭發,示意顧惟星快去洗澡。
戚菏打開露臺的玻璃門,聽到顧惟星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進了浴室,擡腳走到露臺上沒敢回頭。
可房間總歸就這麽大,夜晚微涼的風吹幹了半濕的頭發,戚菏低頭走進屋子裏,坐在沙發躺椅上胡思亂想。
他只要一擡眼,就能看見那一抹誘人的春色。青春期躁動的少年,哪能經得住這種誘惑的。
夢裏光怪陸離的畫面再一次浮現在眼前,戚菏閉上眼睛,試圖壓**下那團難耐的欲’望。可細密的水聲近在咫尺,他的一顆心被攪得混亂,始終無法平靜。
譚想發給他的片子裏,那一場場生動絕倫的畫面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戚菏竭力找回本該有的理智,他望向窗外無邊的黑夜,數不清的繁星閃爍,他卻最喜歡自己的那一顆。
水聲終于停了,玻璃上的霧氣還未消散,顧惟星頂着一頭雜亂的頭發出來,發尾還在滴滴答答地滴水。
戚菏走過去拿起他手裏的毛巾,将他的頭發一把包住,推着人再一次進了浴室。
浴室的鏡子上蒙着一層水霧,戚菏用紙巾擦幹淨,然後拿起一旁的電吹風幫顧惟星吹頭發。吹風筒的聲音嘈雜,戚菏緊貼着顧惟星的背部,将風力開到了最大。
他鮮有伺候人的經驗,平時也仗着身體好頭發短懶得吹,一般用毛巾擦一擦,再等一會兒頭發就能自然幹。可顧惟星留的是韓式學生頭,如果不吹幹肯定得感冒頭疼。
顧惟星從小身子弱,山上又相對冷一些,戚菏不敢有一點馬虎。
風筒裏的熱風一直往外冒,顧惟星覺得有些燙,就一直扭着頭要躲。戚菏以為是他耍小性子,關掉吹風準備教訓人,他擡手在顧惟星的屁股蛋兒上拍了一掌,故作嚴肅:“動什麽?”
顧惟星有些委屈,小聲抱怨:“有點兒燙。”
戚菏只好說:“我開小一點。”
他左手埋在顧惟星的發絲間,右手拿着吹風筒,倆人就這樣緊挨着,一直到頭發徹底吹幹。戚菏将電吹風放歸原位,在鏡子裏對上顧惟星的眼睛,有些尴尬地別過頭去。
他身下那一團火顧惟星早就感覺到了,顧惟星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他自己都心急上火救不過來,哪還有心思去顧及戚菏。
于是顧惟星将戚菏推開一些,頭也不回地跑出去,扔下一句:“我先睡了。”
戚菏站在鏡子前,手撐住洗漱臺的邊沿,深呼吸了幾下等熱流消退,才邁開腿出去。他記得戚謹行的叮囑,也知道什麽年紀該幹什麽事情,何況他不想讓顧惟星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顧惟星已經躺到床上裹緊了被子,房間裏只留下一盞昏暗的落地燈,戚菏俯身躺到床上,床墊瞬間向下凹陷。
顧惟星裹着被子滾過來,只露出一顆小腦袋,悶聲悶氣地道:“分你一半被子。”
他擡手将身上的被子抽出來分一半給戚菏,随即自欺欺人地閉上眼。戚菏看着他忽閃的睫毛,瞬間有些想笑,他将被子蓋在自己身上,然後往前挪了挪,倆人靠得更近,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戚菏将裝傻的顧惟星抱入懷中,忍不住輕聲道:“寶寶,你真可愛。”
顧惟星本就無法平靜的心停跳一拍,在他懷裏拱了拱,自暴自棄地睜開眼,戚菏将他抱得更緊些,柔聲說:“沒事兒,睡吧,乖乖閉眼。”
顧惟星聽話地閉上眼,心中萬千情緒化為烏有,他回抱住戚菏的胳膊,小聲道晚安。
倆人相擁而眠,一夜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