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四年後。
戚菏在廚房倒騰一盆醬牛肉:“星星,放不放桂皮?”
顧惟星正坐在客廳裏研究手裏的一堆數據,随口道:“好。”
他們大三就徹底搬來了顧惟星學校邊的小房子,現在依舊住在這個小房子裏,顧惟星直接保研,跟着熟知的教授做項目,住這兒最方便。戚菏六月份已經畢業,他兩年前被導演相中進軍演藝圈,現在是小有名氣的新人演員,前一陣剛在電影節上拿新人獎。
戚菏難得休息,于是拿着菜譜研究鹵牛肉,這兩天,他已經搞砸三次,這是第五盆不知命運如何的牛肉了。
顧惟星下午還得回學校上課,他放下圖紙晃悠到廚房,問:“好了沒,随便做點兒。”
竈臺上的高壓鍋噗噗冒熱氣,土豆炖排骨馬上就能出鍋了,戚菏壓着他在案臺上親熱一會兒,擺弄幾根洗好的黃瓜:“我再做個涼拌黃瓜就開飯。”
顧惟星餓得暈頭轉向,也顧不上挑剔,眼裏泛着水光,轉身去外面的餐桌上趴着等。戚菏每每做不出新的菜式,就拍一盤黃瓜,這是他的招牌絕活,可顧惟星已經快吃吐了。
土豆炖排骨過于清淡,靠着排骨上那點兒肥肉才飄起一點油花,戚菏炖的時候忘記放調料,出鍋時也只加一勺鹽。
顧惟星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十分給面子地喝下兩碗湯,攤坐在椅子上消食。
他平時大多數時間吃食堂,所以對飯菜味道的要求越來越低,戚菏不在家基本不開火,畢竟家裏微波爐壞掉的時候,顧惟星煮個牛奶都能把鍋煮漏,動手能力比戚菏還差勁。
戚菏下午三點有個采訪,中午經紀人來接他,見他和顧惟星一起下樓,忍不住直嘆氣。經紀人皮笑肉不笑地跟顧惟星打了個招呼,等戚菏坐在車後座,就開始唠叨:“你好歹也是個當紅演員,平時注意點兒,萬一被狗仔拍到怎麽辦!你說你喜歡玩金屋藏嬌,就安生藏好了,別生事端。”
戚菏靠在車窗上假寐:“誰玩金屋藏嬌了,我死皮賴臉蹭他房子住。”
經紀人一本正經地問他:“戚菏,你很窮嗎?”
戚菏賤兮兮地笑:“寶玉哥,你很閑嗎?”
于寶玉把抱枕砸過來:“我他媽明天就讓你進組,給老子陪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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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菏笑得肩膀都在抖,到達目的地時碰見一大批聞訊趕來蹲點的粉絲,只好戴上口罩裝酷。
采訪完籌備新專輯的制作人打電話來,說要約他商量點事情,戚菏訂好餐廳赴約,商讨到餐廳打烊才闊別制作人,回到家已是深夜。
顧惟星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良好習慣,早已睡下。戚菏輕聲輕腳地拿衣服去卧室沖個涼,倒回床上親吻顧惟星的眉心,把人給弄醒了。
顧惟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聲音軟綿綿的:“你回來啦。”
戚菏點頭吻住他的唇,把人徹底親醒了。一團硬物抵住腿根,顧惟星反應過來,費力地推開他:“不來了。”
戚菏不工作的這幾天,像讨債似的,天天把人壓床上折騰,他倒是舒坦了,顧惟星早晨去實驗室時遲到,還被教授狠批一頓。
困意襲來,顧惟星理智尚存:“我明天有很重要的項目會議,你別鬧了。”
戚菏耍賴似的靠着他:“那你讓我抱一會兒,不幹別的。”
枕邊人的呼吸平緩,顧惟星閉上眼,安穩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微微亮,顧惟星抽開搭在自己腰側的手,小心翼翼地溜出房間,趁戚菏還沒醒,便背着背包出門了。他關上門靠在電梯一側深吸一口氣,神清氣爽地跑去實驗室開門。
戚菏是被佟放的奪命連環call吵醒的,他看一眼來電提醒,沒好氣地道:“佟總,又有何貴幹?”
佟放也不和他瞎掰扯:“你已經氣走三個經紀人了,于寶玉要是也不幹,老子立馬雪藏你。”
佟放是戚菏的頂頭上司,剛回國繼承家業,戚菏兩年前簽在佟家的娛樂公司,之後就沒再動過。
戚菏一臉漫不經心:“他找你告狀了?”
佟放說着就來氣:“沒找我,直接找的你哥,你哥一大早給我打電話,吓得我把手機丢三米遠。”
戚菏有點兒蔫:“于寶玉背地裏陰我,他想幹嗎?”
佟放答:“我哪知道,你趕緊找個隐蔽性好點兒的房子,顧惟星萬一被拍到,我都得打死你。”
戚菏“哦”一聲。
佟放氣得罵髒話:“你哦屁!”
他小算盤打得啪啪響:“我請三天假,讓于寶玉陪我去看房。”
戚菏說完便挂電話,佟放在那邊大吼:“你他媽要點臉!”吓得進來送咖啡的助理手一抖,咖啡全撒地毯上了。
戚菏說要去看房,還真就認認真真地跑去看房子,他戴着墨鏡和大口罩,生怕被別人認出來,鬼鬼祟祟、神出鬼沒。
佟放給他發了熟識的開發商電話,是他國外留學時的同學。戚菏得寸進尺地問他打幾折,佟放放話讓他來公司,腿都給他打骨折。
戚菏賤兮兮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出于報複心理,讓于寶玉陪他跑了兩天才敲定細節。于寶玉坐在回程的車副駕上,累得腳底鑽心地疼,想馬上把戚菏丢深山老林裏演主角喂的那頭豬。
由于是成品房,戚菏又蹭上了關系戶,房子一個月後便交房成功。他拿到鑰匙那天,劃拉手機吩咐助理采買早看好的裝潢和家具,又趁空檔去花鳥市場逛了逛,親自将幾株茶樹種在院子裏。
一切準備妥當,助理給戚菏拍了組照片,戚菏頗為滿意,一連給助理發了五個紅包。
戚菏坐在車上,看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他剛拍完新一期的雜志封面,提着兩袋子甜品興沖沖地回家,也顧不上一晚上沒怎麽睡,将還在睡懶覺的顧惟星撈起來,說要給他一個驚喜。
顧惟星沒醒徹底,趴在他肩頭犯迷糊,任由他抱着,聞到芒果香也沒擡眼。戚菏把人放在餐桌上,耍流氓般:“寶寶,你再不肯吃早餐,我就要吃你了。”
他裝腔作勢在顧惟星脖子上啃一口,顧惟星一個激靈,險些跌下桌子。戚菏把人抱懷裏坐着,看他津津有味地吃芒果千層,在顧惟星脖頸間嗅嗅,嘴角挂起一絲笑意。
戚菏擡手擦去顧惟星嘴角的奶油,就這顧惟星伸過來的勺子吃一口,縷縷甜意在口腔散開。
收拾妥當出門,戚菏久違地坐在駕駛位,擰動鑰匙點火,差點兒超速。過了十分鐘,他駛進一個剛建成的高檔小區,在一幢二層小樓的院子外停下,顧惟星滿臉問號地跟着下車,被戚菏興奮地拉進去,頓時傻了眼。
院子裏種滿茶樹,雖然不是花季,但綠油油一片也煞是好看。房子裏的擺設和顧惟星放在床頭的小屋模型如出一轍。
客廳通往後院的玻璃門左側,是一個巨大的貓爬架。天藍的布藝沙發,淡藍的自動窗簾,旋轉的白色樓梯往上,半開放的書房前擺着一架白色鋼琴,陽光灑在琴蓋上,紗簾随風而動。
顧惟星喜歡看書,戚菏便做一個一整面牆的大立櫃,只等他用一本本書填滿。卧室裏的雙人床上擺着天空藍的被褥,窗臺邊是一束開得正豔的白玫瑰。
戚菏将顧惟星摟在懷裏,他看着那束白玫瑰,低頭親顧惟星的耳垂:“星星,我說過要給你一個家,這個家……你還滿意嗎?”
顧惟星笑着“嗯”一聲,回頭猛烈地吻住戚菏的唇,倆人跌在床上,滾到了一起。
戚菏十五歲說要給顧惟星一個家,今年他趕着二十一歲的尾巴,終于把它捧到顧惟星面前,兌現了自己的承諾,也實現了他心底小小的夢。
顧惟星鼻子發酸,想哭卻硬生生把淚憋回去,對上戚菏的眼睛,瞳孔裏印着自己的倒影。他心裏的缺口被戚菏填得滿滿當當,曾經他以為的那些不幸,戚菏都一點點親手補上。戚菏編造一張巨大的夢網,牢牢網住了顧惟星跳動的心髒。
顧惟星喃喃道:“戚菏,你怎麽這麽好呢?”
戚菏只是看着他笑,笑得他春心蕩漾。眼角眉梢接連落下甜蜜的親吻,心間開出一朵朵漣漪的水花。
戚菏将顧惟星壓在身下,奪回了主動權,顧惟星身上的白襯衫被撩起來,陽光打在奶白的肌膚上,燙得他往床頭躲。
他揚起臉接受戚菏發瘋似的啃咬,胸前留下點點紅痕,卻聽戚菏悶哼着起身,張嘴罵了一句:“操。”
顧惟星仰着臉問:“怎麽了?”
戚菏有些不高興地道:“這邊沒工具。”
顧惟星頓時笑起來,手撐着床起身,望見戚菏如狼似虎卻極力忍耐的模樣,笑得直不起腰。
他身上的襯衫已經皺成一團,人也帶着幾分媚色,激得戚菏獸性大發,撲過來堵住他的嘴唇,惡狠狠地道:“不許笑。”
顧惟星整個身子都在抖,嘴被堵住只能輕輕悶哼,新被褥被滾得全是折痕,他陷進柔軟的大床裏,做着甜甜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