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張姨出來了,好像臉色不怎麽好看,而且又莫名其妙地瞪了她一眼,淩音假裝沒看到。
小孩跑過去抱住了李尚景的胳膊:“叔叔那道題我會做了。”
“不是不讓你吃冰淇淋嗎,拉肚子怎麽辦。”張姨說着又斜了她一眼,抓住了她孫子的手,“跟叔叔再見,我們回家睡覺覺喽。”
淩音擦着隔間的門,又想起他那天有些奇怪的反應,還有張姨那古怪的神情。這兩天她以毒攻毒看了很多恐怖電影,各種殺人藏屍案。一般藏屍的地點越日常越随處可見,就會讓人越害怕。反而在那種深山老林裏,人們心理上會覺得那裏離自己很遠,跟自己沒什麽關系。淩音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血腥的特寫鏡頭,擡頭看着那扇門的時候突然産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那個叔叔不會被殺了藏屍在這裏面了吧。
她的手停了下來,突然一陣鈴聲響起,抹布從手中滑落下去,她把手伸進圍裙後摸索了一會兒把手機拿了出來,竟然是于明遠,前面還有一條短信,內容是一條手機定位,就在這附近。
淩音慌慌張張把圍裙解了下來,換上鞋跑到小區門口看了看,沒有看到他,心裏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臨進門前又看了一眼,發現旁邊小道的石椅上坐了一個人。
看着那個側影,她的心髒快跳出來了,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于明遠像是心靈感應一樣往這邊看了一眼,他怎麽瘦了這麽多,顴骨突出得厲害,嘴唇還起了一層幹皮。
淩音站在那裏怎麽也動不了了,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過來,想到這是別人家門口後,她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腿,迎了上去。
沒有擁抱,沒有親吻,他很規矩地沒有亂動。淩音領着他坐到了旁邊公園的椅子上,低着頭不敢看他。
“音音,你瘦了。”
“你也是。”淩音在心裏說,流着淚把頭偏向了一邊,“你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手機定位。” 于明遠說,“我想好了,我不繼承我家的店了,我會在這兒找一份工作。”說着抓住了她的手,“我們以後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那是你爸媽的心血,你忍心看着它關門嗎?”
“不是還有我爸媽嘛,他們身體硬朗着呢,還能再奮鬥五十年。”
“你一點都不孝順,人家好不容易把你養大了,老了還讓人家幹活。”
“那咱們趕快生個孩子,讓他回去繼承家業。”于明遠抓着她的手把她拉了過來,抱在了懷裏。
淩音摸了摸他瘦削的下巴,好像能把她的手戳破,淚水不斷地流了下來,于明遠親了親她的臉頰,離開的時候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她的眼淚。
淩音拳頭要砸下去的時候,他兩只手包住了她的手,她又羞又惱地往回拽,卻被他趁機親了一下嘴唇。她想擡頭看看周圍有沒有人的時候,于明遠唇又湊了上去,淩音掙紮了兩下就閉上了眼睛,并慢慢抱住了他。
李尚景坐在車上看着他們,那件藍色的毛衣坎肩格外刺眼,他就這麽看了二十分鐘,掉頭走了。
“明遠,我該回去了。”淩音把他推到了大路邊,看街道空空她迅速湊上去親了一下他的臉。
“去吧,和朋友好好玩兒。”于明遠走了兩步又倒回來,雙臂環抱住她堵住了她的嘴,被推開後他笑了,“明天見。”
幸虧李尚景中午改主意了,淩音想,她把已經熬幹的鍋泡進水裏,繼續她的大掃除。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抹布,她越想越覺得自己那個想法很可笑,她竟然把現實和電影混淆了。
夜晚,淩音在自己的房間看書,敲門聲響了很久她才聽見。打開門發現竟然是李尚景,他靠在門口掃了她一眼,腳步有些不穩地進了門。
淩音把門關上,剛回頭就被他壓在了牆上。好重的酒味兒,她伸出手想扶住他,卻被他抓住了手腕按在牆上。他的手慢慢向上把她的手掌鋪展開并把手指插進了她的指縫,然後低下頭用嘴去撕扯她的衣服。
外套被扯掉了,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間,只剩一層單衣了,他張嘴咬下去的時候牙齒碰到了她的皮膚,淩音叫了一聲:“你弄疼我了。”
李尚景停了下來,并漸漸把手松開,用一種又心疼又愧疚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親了親他剛才咬過的地方。
淩音攬住他的腰想扶着他進去,但他卻誤解了她的意思,張開手臂抱住了她,抱了一會兒後,他又用那種濕漉漉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後把她抱到了鞋櫃上。
淩音要下來,他不讓,仰着臉挺直的鼻梁在她的臉上蹭來蹭去,最後蹭到她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淩音愣了一下,他倆在一起做過很多親密的事,但是卻從來沒有接過吻。他這是什麽表情,怎麽可憐巴巴的好像她欺負了他一樣。明明是他做錯事了好吧,明明是一只大灰狼裝什麽純情小白兔啊。
淩音又推了他一下,這次倒是很容易就推動了,不過他這個樣子好像是要哭了?這人挺适合去碰瓷的,往那一站什麽也不說大家就都相信他了。嗯,這個主意不錯,以後缺錢了可以把他灌醉了往大街上一扔,一天就能賺個盆滿缽滿。
李尚景垂着手站在那裏,看到她笑了後又蹭了過去,張開了雙臂擡眼看着她。這是在要抱抱?淩音不确定地輕拍了下他的後背,發現他現在開心得像一個吃到了棒棒糖的孩子。
這下總能回去睡覺了吧,淩音扶着他的肩膀要下來,卻被他攔腰抱了起來。李尚景仰着頭傻乎乎地笑着看了她一會兒,又把她放在了櫃子上。
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啊,這麽折騰下去今晚還要不要睡覺了。淩音像哄小孩子一樣笑眯眯地輕聲說:“乖,回去睡覺了。”
他很乖地點了一下頭,然後閉上了眼睛。淩音再次嘗試下來,不過他的手臂按在櫃子上正好把她圈住了,她往後退了一下,發現他仍是閉着眼睛又靠了過來。
這個意思好像是要親親?淩音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臉頰,怎麽還是不行,她的眼神移到他的嘴唇上,唇在那兒輕輕貼了一下。
好吧他終于滿意了,淩音把他放倒在床上,轉身要走,一想到林美景拜托她好好照顧她兒子,她又折了回去,把他的襯衫脫了下來,換上了睡衣。
做完這些她的手臂酸痛,坐在床邊休息了一會兒,又去脫他的西褲,這個更艱難,她感覺有點兒像在給服裝店的人體模特換衣服。
終于弄好了,淩音把被子給他拉了上來,關了床頭燈,要走的時候被一只手給拽到了床上,她的身體正好卡在他的臂彎裏,要起來的時候另一只手臂把她壓了下去。
兩個人面對面躺着,淩音嘗試從下方溜走,頭挪到他的胸膛前的時候他把手臂收緊了,現在她真是完完全全一點兒也動不了了。
額頭上落下來一個吻,他竟然在熟睡中把被子掀開然後給兩個人蓋上了,她的頭正好被埋沒進去,現在是一片黑暗了。等自己休息一下恢複下·體力或者等他換個姿勢再走吧,淩音閉上了眼睛,耳朵能聽到他手表指針轉動的聲音。
半夜,李尚景睜開了眼睛。他的姿勢已經變成了平躺,淩音抱着手臂頭挨着他的肩膀。卧室的燈亮着,門也沒關,他盯着她的睡顏看了一會兒,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卧室。
6點,淩音習慣性地醒了,等了一會兒發現鬧鈴沒有響,坐起來的時候她看了看身上的睡衣,怎麽也想不起來她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也沒有換衣服的記憶。
李尚景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又恢複了他一貫的淡漠表情。應該不是他,淩音想,他昨晚他睡得像死豬一樣,叫都叫不醒。就算他後來醒了,那也只會把她叫起來趕回她的房間,還會贈送一句“罰錢”。
看他這個樣子好像根本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淩音夾菜的時候偷偷暼了他一眼,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你中午回來吃飯嗎?”
“嗯。”
于明遠還約她中午一塊吃飯呢,等給他盛好飯再從這兒趕過去那得一點往後了。淩音又偷偷看了他一眼:“中午我可以請假嗎?工資減半。”
李尚景嚼着鹹菜絲擡頭跟她對視,吃完了後才說:“不可以。”
呃,她還以為他不會拒絕,畢竟最近基本她提什麽要求他都會答應。淩音看他又夾了一小條鹹菜,細嚼慢咽的樣子像是在吃什麽山珍海味。等她回老家再給他帶點兒吧,她想,再怎麽說他還是允許她把狗留下來了,而且醫藥費還是他付的。這次是自己太過分了,淩音打開微信拒絕了于明遠,把時間改到了下午。
李尚景看着她手指翻飛、笑眼彎彎的樣子,放下筷子扔下還剩大半碗的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