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刑部大牢

陸珩修好段文正的表面師徒關系,早在皇後入宮後不久就斷絕了。其實他明裏暗裏屢屢出手打擊段文正,早就被老狐貍察覺到了端倪,只是陸珩修謹慎卑微才又維系了一段時日。

段沐嫣進宮之後自然就了解到了陸珩修和明珏非同尋常的關系,及至此時段文正若是再反應不過來自己被人耍了,也妄他縱橫官場幾十年。

陸珩修和段文正撕破臉也不怕,雖然段文正在朝中的勢力仍舊是不容小觑,但早已沒了明珏剛登基時一手把控朝堂的權威了。

陸珩修孤身一人,沒有什麽正經親戚,所謂知交故友,也不過是因利而合,倒也是無畏無懼了。何況他是皇上的人,滿朝上下誰不知道,他不結黨卻勝似結黨,想讨好皇上的都知道不能得罪了這位陸大人。

睿王謀逆牽扯了不少支持暗中支持他的人,其中有一些還是段文正的門生故舊,這樣一來朝堂又是一番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陸珩修為作為平定謀逆出謀劃策的功臣,升官加爵自是不在話下。

然而登高勢必跌重,無限風光的背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等着看陸珩修行差踏錯。

陸珩修不是聖人,自然不可能沒有過錯,更何況他這些年來幫着明珏做了不少髒手的事情,有的時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就顧不得一些明面上的律法規定了。

靖安六年,十日休沐剛過,明珏剛剛恢複上朝就收到了禦史們參奏陸珩修的折子。

一開始只是不起眼的小禦史們參奏一些不起眼的事情,類似時常出入風月場所生活不檢點,收受外官冰敬碳敬之類的,官場上人人都在幹早已默認無事的事情。

明珏仍舊順手把折子扔進了炭火了,沒大在意這件事情。

可接下來的幾天參奏陸珩修的折子只多不少,參奏的人員也從專門檢舉揭發別人的禦史增加到了信奉孔孟之道的翰林們。

其中最具分量的一封是翰林院總纂修大學士的奏折,其中三千多字洋洋灑灑地敘述了陸珩修在翰林院裏屍位素餐,一心專營高位,毫無讀書人的氣節,不理會本職工作的惡劣行跡。其文辭藻華麗文采斐然之時兼具口誅筆伐之意,着實是一篇難得的奏折。

主要是這位大學士所參奏的事情,說起來也是事實,陸珩修在翰林院的确不思本職,一心想着爬得更高。可這件事,往小了說是懶怠閑散,往大了說就是渎職。

明珏這次沒扔,把陸珩修叫過來看了看。

陸珩修看完了折子也沒意識到即将到來的風波,一來是因為這位大學士所奏的确是事實,而來是因為陸珩修和這位大學士還有幾分過節。當初在翰林院時這位大學士就瞧不上自己,後來自己升遷之後想必他的心中也是多有怨憤。

這位老兄參奏自己,實在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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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修也沒替自己分辨,當着明珏的面全認了,還承認當初不惜栽贓也要先拔掉禮部和戶部就是想給自己空個位置出來。說完了又堂堂正正地跪下了,求着明珏給個恩典。

明珏沒多說什麽,把大學士那封洋洋灑灑三千字的奏折也扔進了火裏。

實在是參奏他的人太多,他都習以為常了。陸珩修一向敏銳的直覺也沒探查到這次潛在的危險,以及隐藏在無關人員背後的幕後推手。

翰林院的那位大學士,是明睿帝三年的進士,那一場的監考正是段文正。只是那位老兄為人耿直,從不參與黨争,連恩師的拉攏都一概拒絕了,因此陸珩修這個才回京沒幾年的人,根本聯想不到這個酸儒居然和段文正還有聯系。

說來段文正不愧是官場的老狐貍,在察覺到陸珩修的背叛之後,他并沒有立刻進行反擊,反而耐住性子等待着陸珩修自己露出破綻。

如今過去了兩年,他終于拿到了足夠多的把柄。

段文正的高明之處就在于,能夠準确地拿捏人心,讓原本并非他一黨的人也能為他所用。正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自己的朋友。

比如翰林院的那位大學士,他本就與陸珩修有過節,只是礙于人微言輕才沒有上奏,段文正稍稍提點了他兩句,他就寫了篇三千字的奏折。

不得不說這法子實在是高明,畢竟陸珩修得罪過的人也不少,大大小小的罪狀加在一起也有點兒分量了。

大學士的奏折雖然被燒了,可是這并非是結束而只是一個開始。沒多久參奏陸珩修的折子就像漲潮一樣爆發了,并且如燎原之火一般愈演愈烈,等到最後參奏陸珩修幾乎成了一種潮流,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奏上一本,顯示自己不甘落後的積極。

折子多得明珏燒不過來,也沒法兒燒了,畢竟像是禦史臺聯名上奏,翰林院七人血書還有地方大員以及內閣聯合上書的折子,就算明珏是皇帝也不能輕易地燒毀。

勾結地方官員結黨營私,捏造僞證栽贓嫁禍,假傳聖旨構陷大臣,縱容家奴當街打人,鬧市縱馬傷害百姓,罔顧人倫穢亂後宮……

一樁樁一件件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群臣的奏折堆上來不僅淹沒了為陸珩修辯駁求情的折子,幾乎是要淹沒了明珏的禦案。

一開始的時候有大臣在早朝時當場提出意見陸珩修還會跟人辯論,等到了後來參他的人多了,陸珩修就是聽着有人指名道姓地罵他是奸賊也無動于衷了。他只是靜靜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垂首低眉靜靜地聽着別人對他的污蔑或控告。

這次一時大意,陸珩修也認栽了,他知道此時再辯解也沒用,能夠做的只有想辦法如何降低對自己的沖擊。

在朝堂上争了半個月,明珏最終抵不住壓力把陸珩修下了刑部大牢。

明珏關照了結果出來之前不得用刑,刑部的人不敢公然違逆聖旨,但雖未用刑卻也有不少的小手段來折辱人。

冷飯馊菜乃是刑部大牢的标配,獄卒時不時還要嘲諷一句:“刑部大牢可不是陸府,這可比不得皇上禦膳房裏的飯菜,陸大人就将就吧。”然後在轉身的時候再狠狠地啐上一口,罵一句“什麽玩意兒。”

陸珩修也不費力同他們計較,這些小人物在他眼裏不過死蝼蟻,即使他下了大牢也瞧不起的蝼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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