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殿前司使

西北的戰事打得火熱,一直到了夏季詹臺宏才徹底平定了西北之亂,将失去的幾座城池都收複了回來,這期間陸恒修雖然惦記着要查證段文正死前所述有關陸家的事情,但卻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前去安徽,漸漸地耽擱了。

不過這件事情就像是紮在他心頭的一根刺,時不時想起來都要心痛一番。

夏末的時候詹臺宏率軍回朝接受封賞,浩浩蕩蕩的凱旋之軍湧入了京城。明珏很是高興,一連幾天在宮中設宴款待有功的将領。

陸恒修作為文臣之首,又是詹臺宏的舊識,自然少不了陪同,第一日的時候陸恒修在大內裏撞見了詹臺宏就上前道喜。

“恭賀詹臺将軍獲封勇毅候,日後再相見就要稱呼侯爺了。”

“是陸大人,哪裏哪裏,還要仰仗您上下打點,這仗打了半年一應軍需從未短缺,您的功勞能有一半。”

“陸某不敢當,只是不知侯爺可知道一個叫寧遠航的?”陸恒修看早前的戰報,上面的描述寧遠航戰功不小,可是今日的宴會卻沒看見,難免覺得奇怪。

“陸大人怎麽問起他來了?”

“實不相瞞,這位寧将軍是我推薦給皇上,在調兵的公文上加上去的。因此後續發展如何,陸某也想知道一二。”

“哈哈哈哈,”詹臺宏豪邁地大笑了幾聲說:“原來如此,我還生怕你是怪罪他連皇上的宴席都不來呢,原來陸大人卻是他的伯樂。這個寧遠航啊,十分骁勇善戰,有勇有謀堪稱不世之良将,想當時剛到西北的時候,他帶着一支一千多人的隊伍擊敗了敵方六千人,還借着風沙繞到了敵人的後方去,為後來的合圍出力不少。

其餘的事跡更是數不勝數,要是我能把他留在身邊我就把他留下了,無奈他是涼城的人。說到這個,我得去問皇上要人試試,到時候皇上若是問起陸大人,還得請您多多美言啊。”

“侯爺客氣了,寧将軍年輕,想必多虧了您的指點了。”

“哈哈哈,哪裏哪裏。”

第二日的宴會上陸恒修倒是看見了寧遠航,只是文武分席而坐,他又在文臣一列的首座,與寧遠航隔得極遠,一晚上下來也沒說上一句話。

待到散席時陸恒修又被明珏叫了去,算是徹底沒見到寧遠航。

“不知皇上這麽晚召微臣來有何事?”

“簡之……”明珏喝得有些醉了,一把将陸恒修摟進了懷裏,帶着酒氣的吐息就噴到了面上。

“朕,方才詹臺宏跟朕要人,就是你之前推薦的那個寧…寧……”

“寧遠航。”陸恒修及時接話。

“對,就是他,說是他是個人才,想要借到他的麾下去。朕想着是你推薦的人,就沒立馬答應他,打算再問問你的意見。”

“臣不敢妄言。”

“有什麽妄言不妄言的,這裏就咱們倆人。”明珏執意要問,陸恒修也不好一再回避。

可惜他還沒有聯系到寧遠航,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自己替他安排的路,他可願意否?不過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選擇了。

“臣以為此事不妥,詹臺宏得勝歸來新封侯爵,他這麽急着拉攏人手擴充麾下,難免讓人覺得他得勢之後過于猖狂。縱然他是一介武夫心思,不曾思慮這麽多,皇上也未曾懷疑過他的忠心,但要是真的答應了,未免惹人非議,也無端為詹臺将軍招惹禍患。”

明珏一聽陸恒修有理有據的分析就清醒了不少,“簡之你說得對,幸虧朕沒一時糊塗立馬答應了他。”

“皇上,時候不早了,您先歇息吧,臣先告退了。”

“哎?簡之留下來吧。”

“還是不了,宮中近來人多眼雜,少些事端才好。”陸恒修說罷離了宮。

詹臺宏離京前才得到明珏的答複,他本以為自己親自開口相求,再加上陸恒修在身邊說項,此事定是萬無一失,萬萬沒想到明珏居然拒絕了。

而且不但拒絕了,還痛斥了他一番,說他挾功邀恩,太過張狂。詹臺宏頓時明白皇上是在借機敲打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因為居功至偉就飄忽了,讓別人有攻擊自己的理由。

“皇上,您雖不答應末将把寧遠航收入麾下,那就煩請您替他找個旁的去處吧。涼州駐将他的頂頭上司非是善類,這次行軍又單獨挑了他一支出來,恐怕他若再回原位會遭人妒恨。”

“朕知道了。”明珏應了一句,未說可與不可,詹臺宏也沒再追問。

詹臺宏走後陸恒修尋機找到了寧遠航,約在了酒樓裏見面。

“末将來晚了,這就自罰三杯,請陸大人見諒。”寧遠航一到發現陸恒修已經在等着他了,二話不說先陪酒道歉。

“寧将軍不必多禮,坐吧。”

“末将已從詹臺将軍那裏聽聞了陸大人的相助之舉,幾番蒙大人幫忙,末将實在是不知如何報答。”

“你能打仗建功,報效朝廷就是對我的報答了,這幾年你在涼州,可有人為難過你?”

陸恒修回想起當初救下寧遠航的情形來,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寧遠航只是涼州的一個參将,大半夜與人飲酒撞上了涼州刺史的小舅子強搶民女,他一時氣憤加上酒勁兒上頭,就把涼州刺史的小舅子給打了個半死,被人告狀告到了京城,刑部都判了硬生生又被陸恒修給攔了下來。

當時也沒什麽多餘的想法,只是覺得看他行為還算順眼,就答應了出手相助,沒想到如今竟然也有用了。

“多謝大人記挂,當初大人發話将我從刑部大牢救了出來,我回去涼州他們還以為我是大人這邊的人,也沒過多為難。後來我有戰功又升了職,他們也不好拿我怎麽樣了。”

“這就好,一別經年你還如往昔。”

“末将聽說了大人被段賊陷害貶谪的事情,只可恨千山萬裏,末将又人微言輕,沒法兒幫上大人一點兒忙,說起來實在是愧疚地很。”寧遠航說着低下了頭,一副無顏面對陸恒修的樣子。

陸恒修倒是不大在意這些往事,拿起酒壺來又給他斟了一杯酒,說道:“前塵往事俱如雲煙,不提也罷。如今你不忘恩,又來到了京城,我自然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大人有什麽用得着末将的地方盡管直說,上刀山下火海末将絕不推辭。”寧遠航激動地站了起來。

“坐下坐下,”陸恒修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激動,“刀山火海你都走過來了,這京中哪兒還有刀山火海。前些日子勇毅候曾向皇上請求将你收歸麾下,但皇上怕勇毅候有求必應看得旁人眼熱,就回絕了他。

一方面是不想給勇毅候招致無端的攻忓,一方面也是不願見他勢力越發見長。我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就沒規勸皇上。但如此一來卻是壞了你的好去處,你可怪我?”

“這……末将怎會怪大人。若非是大人在出征将領的名單上添上了末将,末将此時此刻還在涼州吃沙子受排擠呢,怎麽會有今天這樣的榮耀加身。”

“我想你也不會怨我,只是這樣我的心裏過不去,所以又替你想了個去處。殿前兵馬司樓宴大将軍麾下,當個指揮使你意下如何?”

“指揮使這個位子品級不高,但殿前兵馬司是拱衛皇城安全,離皇上最近的一批人馬。待你穩定下來大可以将家人都接到京城來安頓,樓宴将軍年事已高,過不了幾年就該告老了,你要是幹得好,能承他的位子也是說不準的。”

陸恒修将餅畫得又大又圓,任誰也不說全不動心。身着紫金衣,腰佩繡春刀,出入宮禁伴君龍駕,誰不想如此飛黃騰達呢?何況寧遠航年紀輕輕,怎甘心一輩子在涼州吃沙子呢?

“末将寧遠航,叩謝陸大人,謝陸大人提攜護佑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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