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風雪飄搖中的巴爾的摩。
凱嘉和凱璇正坐在書房裏與遠在史丹福的知名小兒科醫生探讨韓慧敏小妹妹的病情。
擁有陽光笑容的傑克遜醫生當年是思靖研究團隊中的住院醫生，她算是思靖帶出來的, 講真也不用思靖怎麽帶, 傑克遜醫生屬于天賦異禀的類型，前年通過考試把資格證拿到手後, 受到多家醫院的追捧。
史丹福非常看重她在研究中的出色表現，給了她一份只需當一年研究醫師然後便能升任主治醫生的合約, 如此誘人的條件沒有人能夠抵擋, 她進而搬去陽光燦爛的加州。
開會之前, 她已經仔細看過陳醫生發過去的各種檢驗數據，并與其他醫生研究過韓慧敏小妹妹的片子。
衆人給出了一個結論。
傑克遜醫生很遺憾地說：“她需要器官移植，而且必須盡快，其他任何的治療方式, 都像在槍傷上貼膠布。”
聽後，凱嘉的臉色一片青灰。
過去十天, 凱嘉和凱璇四處奔波, 把美國東部有名的小兒科醫生見了個遍, 大家建議盡快做器官移植，傑克遜醫生和梅奧診所的維加星醫生甚至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
“病人在移植名單上了嗎？”傑克遜醫生熱心詢問私底下非常熟悉的陳醫生。
凱璇輕輕搖頭，解釋：“患者是新加坡人, 她無法在美國得到捐獻的器官。”
傑克遜醫生進而好奇問了心中的疑問：“那她在新加坡的移植名單上了嗎？”
凱璇輕輕點頭，但臉露為難：“新加坡, 不對，應該說是東南亞尚未有小兒肝肺雙移植手術成功的案例。”
“噢。”傑克遜醫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麽, 有些遲疑的看着陳醫生。
凱璇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手掌朝上輕提，用手勢示意她說。
“思靖她…不是在新加坡嗎？”傑克遜醫生吞吞吐吐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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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璇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傑克遜醫生立刻領悟了她的意思，過了那麽久老師還是不肯當醫生嗎？真的都不再當醫生了嗎？
還有，思靖真的跟眼前的大美女離婚了？她可是非常清楚思靖多麽迷戀她老婆，她曾非常不幸地近距離見證不管陳醫生怎麽管教她她都不會反抗，活脫脫一個老婆奴。
可是看這兩人，一個住在美國，一個住在新加坡，間中隔了13個小時的時差，至少18個小時的飛行，分開的日子應該超過三百六十五天了，這麽多數據擺在眼前，看起來就像感情轉淡後形同陌路的最親密陌生人。
別怪傑克遜醫生八卦，衆多醫生除了做出同樣的診斷，以前了解過陳凱璇醫生檔案的醫生接到她的電話或郵件時，心底免不了有個疑問：“你伴侶不是個小兒科權威嗎？為什麽還到處找人？”
凱璇沒有到處去宣揚自己私生活的愛好，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在霍普金斯傳得沸沸揚揚的名醫離婚事件。
只有凱璇自己知道，她和思靖在法律上的關系還十分穩固。
自戀又自信的陳醫生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秘密已經越來越多人知道，被思靖抓包的大律師威廉西利森更是不敢告訴她真相，當她繼續被蒙在鼓裏時，某個人已經磨拳擦掌甚至付諸行動，準備取代她成為思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愛情在于相攜相伴，若用傑克遜醫生剛在腦袋中過了一遍的愛情數據來評價她們之間的恩愛指數，她倆肯定是不合格的。
挂斷視頻後，凱璇的腦海裏想着的不是別人，就是她老婆本尊。
所有人都說了，能救慧敏的只有人在新加坡的思靖，即便美國擁有衆多名醫，但畢竟活體器官在捐獻者死亡後存活的時間不足以等到美國醫生乘飛機而來。
她們也沒有那麽大的面子去請任何一位名醫到新加坡一起等待，等待那或許永遠都等不到的活體器官。
能保住慧敏性命的概率，就和買彩票差不多。
而這彩票還是在林醫生願意買的巨大前提下。
凱璇正在掂量讓凱嘉回去新加坡用人情攻勢游說思靖重出江湖的可能性。
但同身為外科醫生她很清楚，手術臺上最糟糕的醫生不是技術不如人的醫生，而是害怕操刀的膽小醫生。
劍走偏鋒，這選項不到最關鍵時刻絕不能提出來，況且，明天一早凱嘉将啓程前往麻省總醫院與卡洛斯醫生會面，希望到時卡洛斯醫生能提出一個與衆不同又能行的方案。
隔天早晨，凱璇開車載着凱嘉往機場去，後備箱裏還放着凱嘉的行李，趁年底假期比較多，再加上兩次周末雙休，凱嘉拿了十幾天的連續假期，抱着殷切的希望而來，把能見的醫生都見了一遍，現在她只能帶着非常失望的心情前往波士頓，老實說她大概能猜到卡洛斯醫生會說什麽，所以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自己将兩手空空地踏上回新加坡的遙遠路途。
車裏的氣氛很壓抑，凱璇想要安慰姐姐，但她知道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麽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只好悶頭悶腦陪姐姐去登記取票，然後趁着還有一點時間給她買了一杯熱咖啡，陪姐姐靜靜坐在板凳上。
凱嘉正拿着手機跟“姐夫”韓伊哲發短信，新加坡那裏再次進入了黑暗，伊哲給凱嘉說今天慧敏面對進食困難，吃什麽吐什麽，人看着虛弱了很多。
凱嘉知道這是肝功能嚴重退化的副作用，水米不進是個非常危險的訊號，她需要盡快趕回新加坡好好陪伴女兒。
或許是最後的日子了也說不定，想到這裏，凱嘉頓時紅了眼眶，哽咽出聲。
凱璇伸手把堂姐抱在懷裏好一陣安慰。
直到機場廣播傳來登機通告，她才把人拉起來，柔聲對她說出心裏的想法：“不到最後一刻，別輕易說放棄，慧敏需要媽媽帶着她往前走，為了女兒，我們要堅強起來，知道嗎？”
凱嘉擡起紅透的雙眼望進凱璇微紅的眼眶，凱璇的眼裏噙滿了熱淚，這讓凱嘉知道，凱璇這番話絕對發自肺腑，她的情況讓凱璇想起失去旭顏的巨大痛楚。
堂妹一直有個非常冷淡的性子，造成她很難與別人特別親近，別人也總誤會她是個冷酷無情的外科醫生。
旭顏去世時，別人看着思靖各種傷心欲絕甚至歇斯底裏的行為，打從心底同情這位失去幼崽的母親，再比較凱璇在葬禮後一周便能重新回醫院上班，多少人在背後譏諷她一聲“冷血”，好一點的稱呼她為“手術機器”，信任她的人只能偶爾挺身而出用“堅強”兩個字來駁斥這些荒謬的言論。
因為和她熟悉的人都知道，這人是個面冷心熱的，她只是不習慣表達，更不喜歡把自己心裏的許多情感與全世界分享，寧願在無人的角落裏獨自舔舐傷口，同時還惦記着傷痕累累的伴侶，希望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扶持思靖。
雖然跨越了半個地球，只有一直時刻與她保持聯絡的凱嘉知道，當思靖抛下凱璇時，這作為在妹妹的心裏畫下了多重的一刀，在多少孤枕難眠的夜晚，她借着與上班時開小差的姐姐聊天，排遣住在失去了女主人與小主人的空曠房子裏的巨大落寞感。
為何凱璇獨居時依舊會坐在餐桌上進食？
因為思靖說過，吃飯時一家人要一起坐在餐桌上，媽媽們還要以身作則，不能把任何電子設備帶上桌，全身心投入到與家人相處的時光。
種種細微之處體現了她對林醫生還是那麽在意，在凱嘉問起時，凱璇輕輕點頭，大方承認自己還愛着思靖，正在努力進行研究，希望項目能比原定時間早結束，原定的結束時間是明年夏天，現已把日程表往前挪至明年春天。
更改日程表不是沒有代價的，看凱璇眼底下的青黑與時刻透出來的濃濃倦意，凱嘉知道她真的很努力了。
當小醫生在新加坡悠哉閑哉過上惬意生活的時候，甚至以為凱璇真的不要她後便到處與別人搞暧昧，凱璇則在美國拿健康換時間，埋頭苦幹希望能早點回去新加坡把這不安于室的紅杏緊緊圈回懷裏好好懲罰一番，看她還敢不敢到處留情。
凱嘉與妹妹深深擁抱，在她的耳邊輕聲說：“嗯，我不會放棄任何希望，你也不要擔心慧敏，她是我們老陳家的孩子，和我們一樣是個堅強的鬥士！”
凱璇滿目含淚重重點頭：“嗯！”
姐妹互道珍重，承諾會時刻保持聯絡後，凱嘉緩步往海關的檢查站走去。
凱璇默默看着姐姐排在隊伍裏，前面只剩下一個人了，她已脫下大衣挂在臂彎上，當她正準備把掌中握住的手機和大衣一起放入盒子裏送去檢查時，手機忽而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蔡嬸嬸，也就是凱璇的親媽。
凱嘉下意識地接起，海關人員聽見鈴聲後往她這裏看過來，見她接起電話後就要走過來阻止，當安保人員走到她面前時，凱璇突然一臉驚喜地擡起頭，大聲說：“什麽？再說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嗯，明天再給你說一遍。
凱嘉：你可以今天三更，不吊人胃口的作者才是好作者。
作者：...沒有三更，甚至可能這周開始要隔日更了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