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險中疑重重

謝如安的輕功極好,很快便追了上去,與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謝如安善劍,一把輕劍舞的極好,動作如行雲流水,卻又劍劍逼人不留餘地。黑衣人俨然是暗器高手,是以對于近身搏擊委實不怎麽擅長,一路被謝如安打壓下來,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更何況去放暗器殺幾步外的林芷溪。

林芷溪看其二人打鬥,卻絲毫不擔心,因為她相信自家師弟的劍術。然而再看身旁的蘇子宴,一副笑而不語的模樣,一雙銳利的鷹眸緊緊盯着正纏鬥在一起的二人,絲毫沒有想要出手的意思。

他分明會武功,為什麽不出手?若是不願出手想保留武功,剛才為什麽要替自己擋掉一箭?他究竟是怎麽想的?他究竟是誰?

幾番過招下來,黑衣人明顯處在下風,又躲了幾招,便一揚手放出一排玲珑玉箭,謝如安揮劍一擋,黑衣人趁着謝如安擋箭的空隙,輕功一展便消失在了樹林裏。

眼看黑衣人離去,衆人皆松了一口氣,找了各種借口下山,轉眼間山上便僅剩下了林芷溪、謝筝語、謝如安、蘇子宴四人。

謝如安幾步跑到林芷溪身旁左看看右看看,急忙問道,“你還好吧?受傷了嗎?”

林芷溪搖搖頭。

謝筝語有些好笑地看了弟弟一眼,然後從地上撿起一支玲珑玉箭,拿在手裏把玩着笑道,“這黑衣人倒是大方,一出手便是一排玉箭,得多少銀子啊。來,如安,咱撿回家賣錢去。”

蘇子宴亦撿了一支,拿在手裏看了又看,時而皺眉時而冥想,最終吐出了四個字,“玲珑鬼人。”

林芷溪揉了揉額頭,“玲珑鬼人?是那個歸隐了二十年的暗器高手?”

蘇子宴挑眉,“你知道?依你的年齡來看,二十年前你怕是還未出生,怎麽會知道他?”

林芷溪也不知怎麽地,平時待人溫和,但是一與他說話便格外想回擊,于是輕笑,“二十年前你也不過五六歲,你又怎麽知道?”

“是我先問的你。”

“問者先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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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筝語有些看不過去二人的鬥嘴,于是道,“你們別吵了,既然那鬼人都歸隐了二十年,為什麽現在又重出江湖,而且要來暗殺小溪?”

小溪?這是她的真名嗎?蘇子宴在心裏咀嚼了幾遍這個名字。

謝筝語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扭頭問道,“如安,他是不是……”

“不是!”謝如安一驚,連忙打斷,然而這樣的遮掩太過明顯,謝如安一時之間有些尴尬,于是吞吞吐吐了些許,才說,“我不知道。”

蘇子宴銳利的眼神掃過謝如安,心裏一番打算,便笑着拱了拱手,道,“時辰不早了,蘇某告辭。今日救命之恩,改日定登門拜謝。”說罷,便又徐徐地搖着扇子下了山。

“蘇兄慢走。”林芷溪回禮。

看蘇子宴的背影徹底消失,林芷溪松了一口氣,随即眉頭深鎖,轉身看着謝如安,問道,“你可看得出那人內力深厚?”

謝如安輕輕颔首,“自然,從呼吸到步履,他的功力不在我之下。”

林芷溪輕拍手,“這就對了。不過,雖然他身上可疑的地方很多,但目前也不好推測他的身份。”

謝筝語擺了擺手,做無所謂狀道,“若只遇見今天這一次,那也沒什麽大不了。別想了別想了,小溪,我們快下山吧。”

說罷,便拉着二人朝山下走去。

筝語姐姐啊,你沒聽人家說改天要登門拜訪嗎?大抵以後還是會遇見的……林芷溪扶額搖搖頭。

将謝筝語送回家後,如安便跟着林芷溪回了南山。

“今個兒沒事?”路上,林芷溪挑眉問道。

很顯然,林芷溪還記着上回他把她丢在南山下一個人離開的那件事。

謝如安沉默了半響,從喉嚨裏淺淺發出一個類似于“嗯”的聲音。

林芷溪撇了撇嘴,“師父昨晚受傷了,你在哪裏?他昨天都暈倒在屋外了,你知道嗎?”

謝如安保持沉默。

對于謝如安這樣沉默寡言軟硬不吃又有些別扭的小師弟,林芷溪的怒氣全數碰了軟釘子,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于是張嘴閉嘴張嘴閉嘴最後吐出的還是反反複複說過的那三個字,“沒良心!”

謝如安依舊握着劍靜靜地跟在林芷溪身後,踏着她的腳印,一步不落的尾随。

傍晚的夕陽橙黃橙黃,十分暖人,整個南山如同被覆上了一層暖黃色的紗帳一般。林中的蟬叫與鳥叫格外響亮,襯的這南山也分外靜谧。偶爾會有葉子落地的“簌簌”聲,卻也輕柔的動人。

林芷溪和謝如安就這麽一前一後的在林裏漫步着,但兩人卻沒有說一句話,各有所思。

林芷溪在想最近發生的事情,而謝如安想的卻是,真希望能一輩子這麽走下去。

走了一陣,林芷溪突然停了下來,回身,雙瞳剪水般的眸子直直看着謝如安,“你老實告訴我,昨天你口中的事情與昨晚師父受傷的事情到底有沒有關系?”

謝如安想也沒想便開口,“沒有。”

林芷溪喝道,“不許騙我!”

她敏感,有時又缺乏安全感,她不想任何人來破壞她現在的安靜生活。于是對于最近一連發的狀況,她感到極為不安。

謝如安低下了頭,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林芷溪握拳,他不否認,那就是默認了,于是她再次逼問道,“那今日的刺殺與你昨日辦的事情有沒有關系?”

謝如安被問的無奈,擡頭深深地看了林芷溪一眼,伸出手想要摸她的頭,猶豫了半響,卻只是落在她的肩上,輕輕拍了拍,“師姐,別問了。你只需要知道,你永遠不會有事的。”

林芷溪一把拍掉他的手,“為什麽!為什麽你跟師父說的一樣!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什麽你們都不肯告訴我?筝語姐姐知道的對不對?我要去找她!”

謝如安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回自己的胸膛前,“師姐,你冷靜一點。我們先回山上,你去問師父,好麽?”

林芷溪雖是謝如安的師姐,卻僅僅只到謝如安的肩膀,她被如安拉在胸前,掙紮了一會,礙于各種懸殊,她只好放棄了。

二人又是一路寂靜無聲的回了“惜雲齋”。

“如安,你還知道回來看師父啊?”進惜雲齋時,諸葛珏正一手握着酒葫蘆,一手拿着鋤頭在自家種的一小塊藥草田裏鋤草。

半響卻無人搭話,諸葛珏轉身,卻見兩個愛徒皆是面色凝重的看着他,心下轉了幾轉,自有幾分了然。

他走過去哄小孩一般揉了揉林芷溪的頭,笑眯眯的說,“誰把我們家小溪惹生氣了?是不是如安這渾小子?”

林芷溪搖搖頭,一把抓住諸葛珏的袖子,一雙杏眸水淚汪汪,急生生說道,“師父……”

她現在的模樣,讓諸葛珏不禁想起幾年前,那時的林芷溪不過□歲,正是貪玩的年紀。她自小就不知道很多東西,比如娘親。有一次她偷偷下山,回來就哭着喊着讓師父給她找一個娘親,她說為什麽別家小孩子都有只有她沒有,她說娘親是可以保護她的,沒有了娘親她就會死。那時的她也是這般扯着他的袖子,沒有安全感,淚眼汪汪的模樣。那時的諸葛珏就說,他會給她全部的安全感,讓她快樂的長大。他發誓不會再讓小溪露出這樣的表情。

然而很多年後的今天,他又看到了。

諸葛珏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克制好自己的心情,他拍了拍林芷溪的肩膀,輕輕安撫道,“小溪,你自小便懂事,很多事情我知道你好奇,但是你卻從來也不過問。而且,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師父,我知道,但是最近發生的事情聯系在一起……我……我很害怕。”

“傻孩子,你怕什麽?師父怎麽會讓你有事?”諸葛珏輕輕笑道,目光裏全是如父親一般的慈愛。

林芷溪的目光沉了沉,看師父似乎還是不打算告訴她事情的究竟,于是她只好繼續說道,“師父,你還記得你曾和我講過‘玲珑鬼人’的故事嗎?今天,如安和他打了一場。”

諸葛珏的目光陡然變得有些凜冽,不似往日溫柔和藹的模樣,“什麽?你能确定真的是玲珑鬼人?”

林芷溪察覺到師父某種情緒的變化,隐隐覺得他與那玲珑鬼人一定有什麽事情,但她面上不動聲色,從懷裏掏出一支玲珑玉箭,遞給諸葛珏,“這是他發的暗器。”

諸葛珏接過玉箭,打量了許久,嘴中不自覺呢喃道,“是他,真的是他。沒想到他還活着,而且還能使暗器……真的是他……是他……”

諸葛珏手中緊緊攥着玉箭,神情有些恍惚,搖搖晃晃朝書房走去。林芷溪方想跟去,卻只聽“啪——”的一聲,門已經緊緊關上。

林芷溪在門口趴着聽了一會,卻也僅僅聽到了“雲兒”、“歸隐”、“玲珑鬼人”、“李祁”等字眼,但是這些看似毫不相關的字眼中又有着怎樣千絲萬縷的糾葛呢,林芷溪猜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猜一下楠竹是哪個小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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