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康王的野心
走到南山山腳時,林芷溪忽然發現下面站了一隊人馬,挑着燈籠,領隊的則是李承熙身邊的蘇德榮。
不過由于夜深人靜,無聊的發慌,蘇德榮已經昏昏欲睡了。
林芷溪想,糟了,若是就這麽出去,肯定會被蘇德榮的人攔下來的。怎麽辦,她好不容易才脫身,她可不想在這裏功虧一篑。
南山下山的路只有兩條,若不從這條路走,她還得繞大半個南山,倒時天都該亮了。
想了許久,她才想出了一個很爛的主意,聲東擊西。
林芷溪抄起了一個鵝卵石大的石頭,朝左邊重重的扔了過去。
蘇德榮頓時被驚醒,立馬喊道,“那邊有人,快去看看!”接着大部分的人馬都朝左邊追去。
林芷溪趁着蘇德榮朝左邊看的空檔,立即從右邊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蘇德榮到底老奸巨猾,他心想有詐,便打算轉身坐回原地,結果便看到了那一抹身影。
蘇德榮忙追了過去,“昭嫔娘娘,昭嫔娘娘,您別跑呀!”
林芷溪對這附近的地形再熟悉不過了,她眼見着快要被追上,于是在一個拐角處身子一滾便躲進了草垛裏。
蘇德榮追着追着,見人影消失,于是停了下來不停地喘氣,嘴上還不忘喊道,“娘娘……娘娘……您……您就算為了皇上……也要留下來啊……皇上得了重病……他……他怕是活不了多少年了……”
林芷溪躲在草垛後,帶着疑惑的目光朝蘇德榮看去。他的眼裏是滿滿地焦急和悲傷,不像是為了騙她停腳而說的謊話。
林芷溪心中一驚,他得了重病?怎麽可能,他剛才明明還笑着喝她沏的茶,明明還很健康的跟她說笑,哪有一絲重病的樣子?
她仔細地回想着,卻驀然想起來,他出現的時候,面色蒼白,她以為是燭光造成的錯覺,所以她并沒有懷疑。而且她擁抱他的時候,亦覺得他心跳的好慢。進屋的路上,他腳步虛浮,身體不似往日那麽穩當。
這些,她怎麽方才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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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溪猛然從草垛後面沖了出來,一把抓住蘇德榮,厲聲問道,“皇上得了什麽重病?怎麽回事?”
蘇德榮被吓了一跳,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後說,“娘娘,娘娘您可算出來了。奴才以為……以為……”
說着說着,蘇德榮竟抹着眼淚哭了起來。
林芷溪心裏焦急萬分,于是喝道,“一個大男人,哭什麽哭!”
蘇德榮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才忙收了眼淚,絮絮叨叨地解釋了一大堆,“皇上這一年來心結郁積,又為了戰事心力交猝。一方面要處理匈奴戰争,一方面又在魏丞相的建議下削藩,忙的不可開交。加上前幾日的連夜征戰,他身子哪裏受得住,自去年皇上從南山回來後,就感染了風寒卧病在床,現在就病的更是嚴重。太醫們診治完沒一個人敢說能醫好皇上,想必皇上也撐不了多久了。自娘娘走後皇上也不納妃,更別說什麽子嗣了,朝中現在是人心惶惶,大家都說宮裏要變天了……”
說着說着,蘇德榮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奴才以前做過對不住娘娘的事情,奴才在這裏跟娘娘磕頭謝罪,娘娘要殺了奴才都行,但是奴才懇請娘娘回宮治皇上的病啊!娘娘是女神醫,肯定能醫好皇上的!求求娘娘了!”
林芷溪咬着嘴唇,很艱難的說,“可是,我不想回去,那麽多太醫,怎麽可能治不好皇上的病。我只不過是一個略懂醫術的普通女子……”
蘇德榮“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娘娘,奴才求您了!皇上對您的感情至深至切,您怎麽能舍棄他不顧呢!就算死馬當成活馬醫,奴才也懇請您回宮一趟啊!求求您了……”
林芷溪的心裏糾結萬分,她想了許久,才說道,“好,我試試。”
就這最後一次,她幫他最後一次。
長樂宮裏,輕紗幔帳,香爐燃起,一片霧氣袅袅。
林芷溪将宮人熬好的藥端到了李承熙的龍床前,親自喂他喝藥。
李承熙本就身體虛弱,又加上林芷溪下的迷藥,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林芷溪開的藥也不過是補齊養身的藥,李承熙的病遠比她想象的要嚴重的多,她診過脈後亦覺得無從下手。
喂完藥,她方要收回手,李承熙卻突然轉醒,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住,聲音微弱,“溪兒,我以為你走了。”
林芷溪将藥碗擱到一邊,然後撫上了他的額頭,很溫和的說,“我不走,我不會走的,你病一日,我便在這裏一日。”
李承熙卻突然像個滿足的孩子咧着嘴笑出了聲,“那我寧願永遠病着。”
林芷溪瞪了他一眼,“呸呸呸,說什麽喪氣話,你會好的,很快就會好的。”
李承熙握着她的手,眼眸裏全是溫情,“溪兒,你真好。”
林芷溪擡首摸了摸他的眉眼,然後在他的眉心烙下了輕輕一吻,來回應他的那句話。
李承熙的眉眼全是笑容,他從來沒有覺得這麽幸福過,這樣的溫暖和甜蜜,是他渴求了那麽久的。
李承熙說道,“這下,要我死也甘願了。”
林芷溪輕推了他一把,“你就會咒自己!”
李承熙這次沒有開玩笑,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一年裏,我聽從了魏丞相的建議,進行了削藩,并且下旨令康王返回封地,還強行調取了他的兩支軍隊做支援前線用。他一直都觊觎皇位,與臣子拉幫結派,還官商勾結,黨羽衆多,加上這次的事情,他必定懷恨在心。前些日子打敗匈奴後,在他反複要求下不得不把軍隊還給他,接着便有密使來報,說康王在其封地擁兵自重,打着‘除奸相,清君側’的旗號正準備向長安進軍。如今我卧病在床,他心知我無招架之力,才特意選了此時來篡位。現在他們怕是已經在路上了。”
林芷溪一驚,心中暗想,她一早便覺得康王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他雖性格冷清了一些,但是一直以來對皇帝是忠心耿耿鞠躬盡瘁,于是給衆人留下了忠臣的好名聲。誰知他暗地裏一直觊觎皇位,伺機而動,說不定他篡位的計劃已經謀算了好多年了。
林芷溪急忙問道,“那魏成簡魏将軍呢?他的兵力也是很強的!”
“魏成簡領軍在邊關前線,前些日子才剛剛動身返京,若要回到長安,恐怕還要些時日。”
“那其他将軍呢?不可能沒有軍隊保護長安城的。”
“宋翊将軍常年駐守遼東一帶,眼下就算急召回京也要兩日。趙開駐紮西海,劉豫鎮守渝州,他們若要返回長安,也需要一些時日。如今長安城只有葉儒青一位将軍把守,兵力還不及康王的一半。”
林芷溪心中全是焦慮和不安,“那怎麽辦?難道就這樣等死嗎?不可以,一定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
李承熙卻不回答,繼續道,“不僅如此,康王還拉攏了很多有兵權在身的大臣。”
林芷溪有些不敢相信,“李承熙,你那麽聰明,那麽有謀略,怎麽可以敗給康王那只豺狼?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李承熙卻搖搖頭,說道,“如果康王真的逼進皇城來,你記得要搶在他前面殺了我。我寧願死在你的手裏。”
林芷溪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去幫你想辦法,我去幫你!”
說完,林芷溪一把推開長樂宮的門跑了出去。
怎麽辦?怎麽辦?這是她第一次感到這麽無措,她可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她不想看到李承熙死。
她像亂了方向的沒頭蒼蠅一般在宮裏亂跑着。
“昭嫔妹妹。”不遠處忽然響起了這樣一聲,将林芷溪慌亂的神智拉了回來。
琬妃一如當年的模樣,妝容精細,富貴華麗,婷婷袅袅而來,她執起林芷溪的手,道,“昭嫔妹妹可有時間,陪我去禦花園走走吧,或許你會有別的思路。”
林芷溪對她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前面的那一句話,和那年一樣,得體的問話,只是當年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而這次她卻答應了。
因是冬季,百花凋零,唯有梅花傲雪綻放,淩寒獨自開。
琬妃拉着林芷溪在禦花園裏散步,支開了身邊的所有人。
林芷溪單刀直入,“琬妃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琬妃輕輕撫了撫發絲,眼中毫無波瀾起伏,但卻面帶微笑道,“康王的黨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兵部尚書顧良彧。他冥頑不靈死板固執,肯幫康王無非是受其迷惑,以為康王才是明主。”
林芷溪心想,後宮一向不得幹政,她更是深居簡出,怎麽可能知道這些東西,莫非是胡謅的,于是她問道,“你如何得知?”
而琬妃此時卻避而不答,笑了笑岔開了話,“你瞧這梅花,開得多好看。”
林芷溪不甘罷休道,“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在幫李承熙出謀劃策嗎?你為什麽不親自告訴他?”
琬妃答非所問道,“很多事情,都需要細細去思索,有時換個思路,或許會想到良策。”
林芷溪還想再問些什麽,但是琬妃卻推說體力不支回宮休息了。
林芷溪留在了原地,回想着方才的琬妃的話。
受其迷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