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奇怪的男人
姜敏秀慢條斯理地按下密碼鎖,打開門,蘇靜搶先一步鑽進門,氣憤地坐在沙發上,大聲嚷嚷:“今天都是因為敏秀哥,才把事情搞砸的。”
敏秀關上門,面無表情地掃了眼在沙發上撒潑埋怨的男人,徑直走到餐桌旁,倒了一杯水,卻被蘇靜率先搶走。
蘇靜大口喝下,不知足地問敏秀:“有牛奶嗎?”
敏秀蹙眉抿唇,表達自己的不悅。而蘇靜已經自顧自打開了冰箱,拿出一瓶果汁,不太滿意地說:“敏秀哥,這果汁也是秦玥姐買的吧。”
他一臉八卦,含着笑意,又補充說:“下次讓秦玥姐買點牛奶。”
敏秀聽着他叨叨不休,把蘇靜剛剛喝過的杯子默默拿起,走到蘇靜面前,塞到他手裏。然後揪着他的後衣領,往外拽,蘇靜的腿掙紮不動,卻依舊被拖動了。
蘇靜抱着桌角,手裏還拿着杯子,不滿地指責:“敏秀哥,今天本來就是你的錯啊。”
敏秀不理他,見拖不動他,便蹲下來,掰開他抱着桌角的手。
蘇靜緊緊不放,見着姜敏秀一副不理他,動真格的淡漠模樣,商量着開口說:“敏秀哥,你一個人不無聊嗎?我陪你好不好?”
“……”
“手機響了,真的。”
蘇靜重複了兩遍,敏秀才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機。
“什麽事?又有工作了?”蘇靜探出頭看向手機,是一份資料。
“錦城高中?好熟悉。”
蘇靜苦想了半天,恍然大悟般朝敏秀一笑,八卦兮兮地開口:“那個女孩,你上次要查的女孩也是這個學校的,對不對?”
回答他的卻是敏秀把他再一次擰起,丢出了門,還有那個遺落在桌邊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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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靜癟癟嘴,拿起被姜敏秀遺棄的玻璃杯,可憐地摸了摸杯壁,幽怨說:“你有什麽錯,竟然被主人遺棄了,和我回家吧,嗯?”
他說完,再一次哀怨看着緊閉的大門,頹敗地走進了隔壁。
……
葉笙拿着莫名其妙得來的零食回了家,這難道不算是意外之財嗎?因為第二天是周末的緣故,葉笙決定去沈璃的餐廳給她幫忙。那是家位于市中心的港式茶餐廳,來的人多半是附近高樓裏的上班族。中午總是最忙的,沈璃沒想到葉笙九點不到就來了,葉笙卻是和她說,閑着也是閑着。
金色的陽光恰到好處地灑向每一寸角落,漣着深秋的陣陣涼意。這片一望無際,滿是高低起伏的墓地,冷清蕭瑟。
這個高挑健碩,輪廓分明,那雙過往炯炯有神的大眼,此刻有些黯淡無光。不似上學時的眉飛色舞,大大咧咧,即使陽光灑下,也遮掩不了他眉間的傷痛。他就這麽輕靠着墓碑坐着,眼神恍惚,臉色沒有太多血色。墓園靜悄悄的,就連清風也似蹑手蹑腳,不想打擾那份安寧。
宋晚陽就這麽從清晨坐到天黑,他的手腳都冰涼了。原本就沒多少神采的眸間越發無光。
“他不會來了。”他輕聲低喃,似最涼薄的話語,随着涼風逝去。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起身離開,背後徒留昏黃的燈光拉下稀稀拉拉的影子。
宋晚陽回去時,看到一個女人從他父親書房裏出來,那個女人和煦的朝他笑,“小陽。”
“你怎麽在這?”
先天的厭惡,接着便是他父親從書房走出來,朝那女人道:“你先去。”宋斐似覺得不妥,補充:“我和你一起去。”
宋斐不過淡淡看了眼比他還要高的兒子,便要和那佳人相攜離開。宋晚陽緊緊握了握拳頭,厲聲喊道:“宋市長。”
疏遠客氣的叫喚,宋斐已經很多年沒聽到他叫喚自己爸爸了。他頓了頓腳步,問:“有事?”
宋斐示意趙歆先走,宋晚陽沒有忘記自己媽媽是怎麽去世的,他憤憤指着那女人道:“她怎麽能出現在這?”
“宋晚陽。”
宋斐望着帶着怒意的宋晚陽,其實他們眉峰很像,就連生氣起來,大眼瞪小眼,也如出一轍。趙歆察覺到自己在這,只能添亂,一句話也不多言,不過望了眼宋斐,便離開。
“你不會忘了吧。”待宋斐留給他一個背影,要離開的時候,宋晚陽冷冷道。
兩眼對望,卻是隐忍嘲諷。
“你果然忘了,今天是媽媽的忌日。”宋晚陽嘴角勾出一抹譏笑,“你怎麽可能記得。”
宋斐用沉默替代回答,不過擡步走了兩步,便聽得什麽破碎的聲音。身後的宋晚陽握拳用力狠狠砸到茶桌上,不知疼痛。可是宋斐已經決絕地離開了。
“留他一個人沒事嗎?”趙歆對身旁的男人問。
“沒事。”
車燈直射遠方,緩緩而去。趙歆不動聲色地望了眼宋斐,似沉吟了良久的決定:“馬潛今天又來了。”
宋斐閉着眼,揉了揉太陽穴,趙歆又道:“說……如果不讓他複職,也要給他一筆錢。”
“不要理他。”宋斐沒有睜眼,淩厲的話語裏滿是輕蔑。
“可是,他有這個。”趙歆拿出一個U盤,宋斐這才睜開眼,鷹隼般的眼銳利落在它上頭,趙歆似難以啓齒:“這是您和幾個市長部長的資金往來。”
變相威脅?
“查出那個人。”宋斐清冷開口,那人可沒那個腦子。
“那馬潛?”
“他不是想要錢?給他。”一閃而過的霓虹燈落在他冷硬陰鸷的臉上,他的眸光似深不可測,漣着看不透的情緒。
韓晚伸手利索地躲開跟蹤她的人,來到昏黃的小巷子,把頭上的帽子扔進垃圾桶,腳碰到一個柔軟的東西,她低頭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時,吓得往後挪了挪,那是紋絲未動。那個男孩她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有些破碎褶皺的衣服,手滿是血跡。
“喂。”
韓晚狐疑低頭碰了碰他,可是他沒有半點反應。她望了望遠方,靜谧無人的昏黃街道,她蹲下身子,把他扶起來坐好,拍了拍他的肩,男孩微微睜了睜眼,卻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臉,韓晚見他睜眼,大喜:“你醒了?”
宋晚陽又歪頭靠在她肩頭。韓晚一把把他推倒在地,見他動也不動,又無奈扶起他。正在她不知所措之際,看到拎着垃圾出來的葉笙。
韓晚一喜,朝她招了招手:“喂,那個幫個忙。”
葉笙狐疑地走過去,把垃圾扔進垃圾桶,當她看清那個男孩的臉,微微詫異:“宋晚陽?”
宋晚陽腦袋混沌,只能聽到稀稀拉拉的聲音。兩個人扶起宋晚陽進了餐廳,韓晚看了眼他,又對葉笙道:“你照顧他吧。”
說完剛要松手,便被宋晚陽厚大的手抓住,嘴裏念叨着:“媽……”
韓晚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把宋晚陽往葉笙肩頭一推,也不等葉笙喊她,便消失在夜裏。
宋晚陽醒來時,已經第二天中午了。他躺在沈璃茶餐廳的休息室,呆呆地坐在榻上,看到手上包好的紗布,擡眼便見到葉笙。
葉笙見他醒了,淡淡說:“醒了就起來。”
“你救了我?”
葉笙矢口否認,宋晚陽怎麽會信?沈璃進來給他帶來了早餐,宋晚陽吃早餐之餘,眼神落在葉笙背影上。為沈璃賣力幹了一天活,直到天黑才離開。
……
葉笙在放學回去的路上,看到教學樓後面圍着的人,其中兩個,葉笙記得,是和她在洗手間打架的女孩,她不想惹事,卻在經過時,聽到有人道:“就是她打的小報告。”
“韓夏,你是不是活得太閑了?”
那個被逼到死角的女孩一臉恐慌。葉笙停住腳,抓起那擡起的手。那個女孩正是羅欣,她惡狠狠警告:“葉笙,今天我不想找你麻煩,別多管閑事。”
葉笙卻不松手,羅欣掙紮不開,厲色道:“還不給我放手。”
坐在地上的韓夏怔怔看着火藥味正濃的兩人,勸阻葉笙:“葉笙,算了,別管我。”
葉笙偏頭看到韓夏臉上醒目的手指印,此時,羅欣已經一耳光扇在了葉笙右臉上,葉笙白皙的臉上立馬紅腫起來。她眯着眼,只聽一陣輕響,她的左手迅捷又用力地狠狠扇在了羅欣臉上。羅欣摸着自己的臉,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說:“你敢打我?”
幾個女孩用力把葉笙推倒在地上,葉笙從地上爬起來,眼神清冷淩厲。
幾個女孩把她和韓夏圍了起來,羅欣站在中間,惡狠狠說:“打我就要付出代價。”
幾人拽住葉笙的胳膊,束縛她的頭,羅欣一巴掌還沒扇到葉笙臉上,白子路便橫空出現了,黑眸銳利打量圍着的幾個人,冷色說:“你們在幹什麽?”
那幾個女孩見到白子路,有些慌張地散開,白子路又冷色道:“還不快走。”
他淡漠的一句話,讓那幾個女孩全都跑了。
“謝謝。”韓夏顫了顫眼皮,對葉笙輕聲說。
葉笙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淡淡看了看她有些紅腫的臉,然後把韓夏扶起身子。
韓夏感激地望着葉笙,大概是韓夏的目光太過熾熱,葉笙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我只是不習慣欠人。”
葉笙又掃了眼一旁的白子路淡淡開口:“況且我什麽也沒做。”
葉笙放開韓夏的胳膊,韓夏哎呦一下,腳上的扭傷讓她差點摔倒,還好葉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韓夏有些窘迫地道:“對、對不起……謝謝。”
也許連韓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有些語無倫次,葉笙被她那副可憐窘迫的臉紅模樣逗笑了。這是韓夏第一次見葉笙笑,雖然笑得很淺,卻有些迷人,不禁開口:“葉笙,你笑起來很好看。”
葉笙咳了咳,偏頭看向白子路,商量問:“要不你背她回家?”
白子路漆黑的墨瞳落在葉笙有些微腫的臉上,韓夏激動地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
說完,還一瘸一拐地走了走,腳一偏,還好白子路和葉笙敏捷地扶住她,葉笙又說:“她自己走不回去。”
白子路看着葉笙那麽執着自己送另一個女孩,沒來由的一氣,卻也只是無奈嘆息一聲,“那你呢?”
“我?”葉笙指了指自己,眸子轉了轉,帶着些淺淺笑意說:“當然自己走回去了,這裏離我家又不遠。”
白子路看着葉笙的笑,都不知道如何拒絕好。他偏頭看向韓夏,韓夏正孱弱地望着他。白子路終究妥協了,說:“好,記得回去用冰袋敷臉。”
“可是……”韓夏不想把葉笙一個人丢在這,葉笙又催促:“走吧,我不習慣幾個人一起走。”韓夏還想說什麽,又被葉笙這句話堵的無話可說,只能乖乖被白子路背着往前,還朝後回了回頭,望着葉笙。第一次,有朋友這麽為她,讓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
待二人走開,葉笙這才低頭揉了揉自己有些浮腫的臉,自己也是一瘸一拐往校門口走去。她忍着痛才走出校門,腳下突然騰空,失了重心,天地倒轉過來。
葉笙感覺到自己被人扛在了肩頭,她用力掙紮不開,扛着她的人腳步很急,她機警地大喊:“喂,你是誰?”
“你到底是誰?”
她倒挂在男人的肩頭,用力想掙脫他,男人卻只用一只手便輕而易舉把她禁锢地動彈不得,葉笙掙紮不開。姜敏秀已經放下了她,映入葉笙眼簾的是一個帶着黑色鴨舌帽,還有口罩,全副武裝的男人,就如在逃的罪犯。
她機警地往後退了退,由于腳踝有些疼痛,她身子有些往前傾,被姜敏秀迅捷地扶住。一只胳膊攔住她往地上摔的慘狀,她的身子附在他胳膊上,此刻一個人影竄了出來。
蘇靜收到敏秀的電話,立馬下車跑去了附近的藥店買了藥還有冰袋,也遵從一個字不許說,放下藥便離開的指示,只是好奇地望着眼前一副奇怪的畫面。
姜敏秀冷着臉,有些霸道地拎起葉笙的後衣領,坐在臺階上。葉笙也沒想過她會那麽聽話,呆呆望着一個把自己遮的嚴實的奇怪男人,他的确很奇怪,在這大街上,沒有哪個正常人會穿成這樣。
蘇靜疑惑地打量着葉笙,葉笙也回望着蘇靜,姜敏秀擋在葉笙面前,冷着臉接過蘇靜手上的藥,冰冷的眼神示意他離開。蘇靜還有些興致蔫蔫地看了眼葉笙,他八卦心作祟地好奇打量葉笙,卻只是一眼,便被姜敏秀犀利駭人的眼光給威脅地疾步而走。
姜敏秀一言不發把冰袋塞到葉笙手裏,她低頭狐疑地看着冰袋,姜敏秀默不作聲,拿起握住冰袋的葉笙的手,覆在她紅腫的臉上。葉笙有些猝不及防,臉部的疼痛讓她咬了咬唇角,莫名地就讓人看着心疼。葉笙就這麽呆呆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姜敏秀已經抽出了自己的手。
葉笙呆呆地開口道謝:“謝謝。”
姜敏秀低頭不語,又拿出藥,一言不發地要脫她的鞋,她吓地把腳挪了挪,有些悶地刺痛一聲。
姜敏秀始終緊抿着唇,半天才冷峻道:“蠢。”
葉笙被他突然冒出的一個字弄的莫名其妙,她蹙眉望着看不清臉的男人,憤憤問:“雖然我很謝謝你,可是第一次見面的人說這個字很不禮貌吧?”
姜敏秀對她不滿的數落充耳不聞,只是固執搬過她的腳,脫下她的鞋子。她有些別扭地看着他有些霸道又溫柔的動作,熟悉的過往,一閃而過。
“我們認識嗎?”
姜敏秀揉她腳的手微微一滞,又聽得她自顧自機警說:“千萬不要和我說什麽認識的鬼話,我在這可沒有什麽熟人。”
姜敏秀一言不發,給她穿好鞋子,然後不由分說把她塞進了出租車。
葉笙疑惑地探出頭問:“那個,你還沒說你是誰呢?你叫什麽名字?”
姜敏秀沉默不語,毫無憐香惜玉地把她的頭塞進車窗,塞給司機一百元,示意司機開車離開。
“喂。”
葉笙從車窗探出頭來,又被姜敏秀塞進去。
看着遠去的車,他才緩了一口氣,摘下口罩。好像無論過了多久,他都無法對她,置之不理。可是他必須置之不理才對。
“她是誰?就是你要查的那個女孩?葉笙?”
蘇靜突然從敏秀身後探出頭,好奇地問。
不知道是不是想的太入迷了,姜敏秀竟然有些吓了一跳,把自己的手拍在他的頭上。蘇靜有些呆了呆,想到什麽,拼命掙紮,退了兩步,還用手拼命揉了揉自己的頭,睜大自己的雙眼,似驚恐,似難以置信的詫異,指責着姜敏秀。
他似乎有些痛心疾首地說:“敏秀哥,你怎麽能這樣?”
姜敏秀疑惑于蘇靜突如其來的神經兮兮,蹙眉不知所以。
又聽蘇靜急得跳腳說,“我好心關心你,你竟然把我的頭當擦手的毛巾?你的手剛剛摸過那個女孩的腳。”
姜敏秀有些頭疼,蹙眉鄙夷地看了眼這個沒帶過腦子出門的男孩,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