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邢馭馬

皇上的聖旨在半月後頒發到南省總督府，吏部尚書丁長親自向榮王征程和總督王瞻望、知府邢可法等南省官員宣讀，徹查馬明超貪污赈災款項案，若馬明超果真清白，暫且複命馬明超為南省臬臺，赈濟安撫災民。

“丁大人，南省虧空的案子，父皇有何指令？”征程暗暗請丁長說話，詢問丁長道。

“榮王爺，馬大人現在有幸被朝廷複用，已經是僥幸了，至于別的事，王爺最好還是讓馬大人自己上奏。”丁長知道征程的心思，趕緊啞然失笑道。

行宮寝宮，征程的書案前點着蠟燭，征程秉筆寫作，認真列舉了他幾日來搜集的江南赈災款項，馬明超貪污案件其實是謠言诋毀的證據。“王爺，馬大人這次真的可以平反嗎？”薛榮注視着征程的筆跡，十分擔憂道。

“薛榮，你放心吧，淩姑娘給我出了個主意，在寫這封奏折時，我們只論證馬大人江南貪污案的荒謬，卻暗中提醒父皇，江南府庫巨款被非法挪用虧空，這樣大哥和五哥他們，就投鼠忌器，不敢反對皇上平反馬大人的冤案了！”征程沖着薛榮诙諧一笑道。

征程的奏折迅速上呈給了孝乾的水龍書人殿書案之上，孝乾認真看了一回，又瞧了征程送來的江南赈災款項僞造冊，頓時大為驚異，立刻下旨，恢複馬明超的南省總督之職，而将王瞻望調回京城嚴加查問！

“太子殿下，您為什麽這次也同意老七的建議，給馬明超平反冤案？”下朝之後，一臉詫異的大學士高才，拱手詢問一心走路的太子征龍。

“高大人，馬明超這個小子，竟然拒絕本太子的好意，不肯揭露齊王暗中挪用江南銀庫，訓練兵馬的詭計，卻執意處置那些趁機在江南大造虧空，貪污赈災巨款的官員，本太子要是把齊王弄急了，趁機殺了馬明超，那麽馬明超這個重要的人證就從此被齊王滅口，現在咱們不如得過且過，暫且将江南這事給糊弄過去，先調老七回來，王瞻望是咱們的人，咱們絕不給齊王機會，趁機利用江南囤積居奇的案子，攻擊我們！”太子征龍面色狡狯，目視着高才詭笑道。

“太子爺真是英明，咱們給馬明超放點松，到時候馬明超好為咱們效力，臣認為，馬明超繼續在南省做事，按照他那鬼神不怕的性格，一定會猛追齊王練兵的虧空，到時候，齊王的事情就算不想暴露，也擋不住了！”高才頓時恍然大悟，沖着太子連連稱頌道。

齊王府，一心想取代征龍太子之位的齊王征克，乃是孝乾當今皇後周惠淑的獨子，在孝乾膝下，排行第五，大周天子孝乾壯年繼位，長子征龍乃是孝乾繼位之前，王府元妃海雲所生，元妃沒等到孝乾繼位稱帝，便含恨九泉，孝乾登極稱帝後，改元孝明，按照大周長子立儲的祖制，仍然立征龍為太子，周氏雖然生下皇子，在孝明三年被孝乾封為皇後，卻因為太子名分已立，征克只被授予齊王的爵位，遠離儲君，所以周氏日夜記恨，竟然鼓勵嫡子征克在齊國厲兵秣馬，準備推翻太子，偏偏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太子征龍才德平庸，而征克文武雙全，為人英武，曾經被孝乾冊封為大将軍，率兵鎮守水龍關，大敗南下犯邊的鮮卑鐵騎，于是征克母子仗着孝乾的寵愛，飛揚跋扈，屢有加害太子之心，故而齊王府雖然次于太子府，但是在燕京，齊王府的設置卻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齊王禮賢下士，召集了許多名人才子，在幕下商議大事，這次聽說榮王下江南給馬明超平反，齊王征克不由得暴跳如雷，召集了舅父周貴，和刑部尚書齊進、內閣大臣伍凱等人，日夜策劃，将馬明超一舉滅口。

“舅父，老七也不知道發了什麽瘋？竟然在江南找到了馬明超貪污赈災款項是冤案的證據，給馬明超平反，這個馬明超一旦死灰複燃，他再度較真，向皇上上書，嚴查咱們這幾年練兵挪用的府庫巨款，豈不是直插咱們的心腹，對咱們十分不利？”征克凝視着內閣首輔周貴，大聲詢問道。

“齊王，老夫看，這個老七本來就是年輕不懂事，正所謂年少氣盛，所以幼稚地想當回英雄，給百姓做點好事，好收買人心，咱們也不要急着打擊他，應該順着皇上，對他大加贊揚，而把誣陷馬明超的罪過，全部推給欽差和太子的鷹犬王瞻望身上，至于榮王老七，咱們也不能給他再留在江南沒事找事了，日久生變，我們借給他加官進爵，上奏皇上，招他回京，至于那個馬明超要是好收買，就繼續讓他當南省總督，要是他再不知好歹，我們再設計除了他！”周貴捋須奸笑道。

“舅父真是老謀深算呀，好，我這個五哥這回也要裝一次大度，親自給七弟回來接風！”齊王征克那高貴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

燕京紫禁城，瓊樓玉宇，大內肅靜，大周皇後周惠淑，今日在宮人們的精心裝飾下，珠光寶氣，雍容華貴，準備參加皇上今日的壽辰大宴，這時，一臉惶恐的女官會心，突然碎步步了進來。

“皇後娘娘，皇上下旨，今早就不來坤寧宮了，奴婢向總管太監小寇子打聽，皇上昨晚就留在承乾宮，恐怕今日就在秀貴妃那度壽了！”會心見周後一臉愠怒，吓得趕緊跪下禀報道。

“又是華媚這個狐媚子！太子也真會巴結他的父皇，從哪來找到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女，把皇上的魂都給勾走了，哀家要是對她動以家法，看她還怎麽媚上！”周後頓時睚眦着臉，大聲辱罵道。

“娘娘息怒，皇上現在正寵着這個秀貴妃，要是娘娘中了他們的激将法，輕舉妄動，說不定，就惹怒了皇上，那五爺就危險了！”會心趕緊勸說周後道。

“唉，還是等老七回來再說吧，畢竟老七也是本宮從小看着長大的，他一貫對皇上忠孝，若是他來進谏，勸皇上遠離女色，說不定尚有轉圜的餘地！”周後胭脂墜落，郁郁寡歡道。

再說江南，征程和薛榮終于接到了皇上命令他們回京待封的旨意，頓時興高采烈，恰好輕盈嬌憨的邢真真今日也來找征程玩，聽說榮王爺征程要回京加官進爵，不由得喜上眉梢，叽叽哇哇不絕。

“好了，瘋丫頭，這次多虧你和你爹邢大人的協助，馬明超大人才能一舉平反，沉冤得雪，這對于江南的百姓，可是一件好事！”征程撫着邢真真額頭的劉海，眉眼彎彎道。

“王爺，您要回京，那就是說，咱們日後就沒法再見了？”邢真真忽然柳眉一皺，郁郁寡歡起來。

“傻丫頭！”征程忽然拿着帕子悄悄湊到邢真真的面前，替邢真真拭了拭淚珠。

“邢姑娘，其實，我們王爺已經打算，帶你一起回京了，只是不知道姑娘想不想同意？”薛榮沖着邢真真笑呵呵道。

“是嘛？誰稀罕到燕京，我現在還是未出閣的小姐，如何可以跟着王爺？”邢真真故意把嘴一撅道。

“這當然簡單，我們王爺就當你是摯友，上京游玩的，對了，你可別忘了，帶你師父來！”薛榮見征程一臉羞澀，趕緊對邢真真說道。

“喔，原來王爺拿我做幌子，是想帶着自己的心上人回京提親是吧！”邢真真忽然靈機一動，狡猾一笑道。

“真真，本王也當你是朋友嘛，像你這樣的性格，說不定母後也是喜歡，到時候封你個女官，你便可以在京城找一門親事，咱們一起過！”征程很喜悅地言道。

“喂，王爺，既然北上去燕京，那本姑娘可要跟你并肩騎馬，賽一賽跑馬的本領！”邢真真沖着征程莞爾一笑。

這幾日，薛榮和馨兒都在替征程忙着整理行李北上回京，征程一連幾日都沒有見到淩小玉，每晚都睡得朦朦胧胧，夢見自己和淩小玉舉案齊眉，在京城父皇的面前成親，自己只感到，這是在世上最稱心如意的事情。

好不容易捱到第十日，有些心中澎湃的征程眺望着淩府，等待着邢真真和淩小玉的馬匹，但是到了下午，卻只有邢真真一個人，駕馭着一匹白馬，瘋瘋地趕到了征程的面前，樂不可支地下馬向征程行禮。

“王爺，本姑娘可是按照咱們的約定來了！”邢真真嬌态萬種道。

“邢姑娘，你師父呢？”薛榮見征程有些黯然，趕緊追問邢真真道。

“師父在三日前，搬走了！”邢真真嘟着嘴道。

“淩姑娘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