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壁咚
寧遠是郝眉眉的初戀。
兩個人是在郝眉眉高一剛開始在一起, 直到郝眉眉高二開學一個月後以寧遠單方面分手結束關系。
當初一聲不響沒有多餘借口的分手，到現在時隔兩年又突然出現，如果郝眉眉這樣還能原諒他，那她就是活該被當備胎的傻蛋二百五。
這一方的當事人是這麽堅定自己信念的，甚至都不想再和寧遠有任何藕斷絲連的聯系。可接通他的電話，有那麽一瞬間, 她的心情自己都覺得不受控制的糟糕起來。
艹，這個死寧遠。
剛才舉着電話氣勢全開，裝逼無限的少女挂掉電話像是沒事人一樣, 依舊坐在自己專屬龍椅——小馬紮上, 捧着劇本懷裏揣着溫熱的暖寶寶, 低頭默默的背臺詞。從休息結束開拍到再次結束，整個人都安靜的可怕。
在她旁邊不遠處是剛才站着打電話的人工湖, 隔着人工湖再往前走就是他們學校舉辦盛典活動才使用的體育場，此時的體育場燈火通明，喧嚣的尖叫仿佛擁有着要把屋頂掀翻的氣勢，夾雜着重金屬和時不時爆發出的鼓點節奏, 幾乎能在腦海中勾勒出現場演唱會火熱瘋狂的畫面。
還好演唱會傳來的響聲若有若無, 萬幸不妨礙這邊拍戲的收音工作。
正義三人組正在和配角拍攝另一部分的劇情，暫時沒有郝眉眉的戲份。她機械式翻來覆去的背誦着寥寥無幾的幾句話, 聲音像是蚊子似的，一直念一直念, 念到後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麽。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 被一個大手掌蓋住腦袋往下按了按, 她才雙眼發直的擡起頭來。
擡頭便看見一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
……可就算是死人臉，那也是一張迷倒萬千少男少女的臉。
“到我了？”郝眉眉回過神趕忙站起來，慌亂中将自己的劇本“啪嗒”摔落在地上。
“啊——”她正準備彎腰，眼前的人比她快了半步彎下身子，将劇本撿起來。
郝眉眉立刻繃直身子昂首挺胸。
“淮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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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淮戈幫她拍拍灰，目光在劇本随意攤開的一頁掃過，看到幹淨整潔的劇本上用不同顏色的筆整潔的化分出幾塊空白的地方，用小字寫滿了細細密密的标注與理解。
不動聲色地合上，淮戈眼皮子一掀，看她正準備脫掉外套要去拍戲，不禁皺眉：“現在氣溫十幾度，你是想明天罷工跑去醫院打點滴嗎？”
郝眉眉還停留在脫外套的姿勢上，腦回路一時間沒轉過來，嘴巴微微張開，看上去有點傻：“啊，不是要拍……”
“你這種狀态還能拍？”淮戈撇撇嘴，把劇本扔到郝眉眉懷中，“我可不想明天還要抽多餘的經歷去醫院探望生病的你。”
這人，就從來沒說過中聽的話。
出奇的沒和淮戈頂嘴，淮戈再次看了眼垂頭喪氣的女孩，頓了頓，聲音略微軟和一些。
“行了，今天也不早了，高強度工作了十幾個小時，再不休息員工該抗議了，你也早點回去睡覺吧。。”
郝眉眉愣了愣：“……哦……那個，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淮戈停下步子側頭挑眉。
“……我沒有調整好狀态投入拍攝裏。”郝眉眉低頭搭腦，肩膀也略微垮下來。
老師說拍戲不能加入個人情緒，這是對工作和工作團隊的不尊重。有這種意識，可郝眉眉現在勉強不了自己做不到這種地步……但是知錯就改就還有的救。
淮戈盯着她腦瓜頂良久，“啧”了一聲，再次按了按她腦袋，“好了，收工了。”
自己腦袋頂上的熱源消失，郝眉眉直起腰來，不自覺的摸摸頭，擡眼看着這位背影都像大帥比的某人遠去的身姿，她收回手抱着劇本抿嘴，腦子重新轉動起來，從兜裏掏出手機點開一直未查看的短信內容。
等個屁啊。
……
死寧遠這會兒剛從臺上下來，就接連打了三個噴嚏。隊友把一塊幹毛巾扔給他，調笑道：“都說臺上灑礦泉水算助興，你這家夥也不看看今天氣溫多少度。”
寧遠拿毛巾胡亂地擦着頭，步伐有些急，聽着觀衆席那些整齊劃一喊着安可，安可的粉絲聲音，他頭也不回的往休息室小跑，漂染成銀色的短發沾着水珠從發尖上掉落：“今天沒準備返場表演，你們想回去多說兩句就去說，我還有事，等事情全部結束了再給我打電話。”
黑色長發少年抱着自己的貝斯，“哎”了一聲，揚起嗓門提醒道：“淩晨還要去趕飛機，你這家夥別忘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
敷衍的聲音也不再學着裝一裝……
長發少年翻了個大白眼。
把後續都甩給隊友，寧遠快速換上一身便服，頭戴一頂黑色的棒球帽緊緊壓低遮住幾乎半張臉，又用黑色口罩遮住剩餘的半張，只留出一雙隐藏在陰影下的眼睛，從演唱會的後門溜走融入夜色當中悄悄離開了。
他對這個學校不熟悉，當初打聽的時候只知道體育場周圍有個人工湖，順着人工湖往前走一直就是眉眉所在的表演系教學樓，這個樓好找，他就把這當做地址發給她，發完之後就在大樓門口的角落裏蹲點守着，就像最近樂隊那些女粉這麽在公司門口蹲守着等待他們一樣。
教學樓大晚上也沒有多少人會來，等了許久，從寧遠到這兒之後進進出出的人數也不超過一個巴掌。
寧遠：“……”
他想着眉眉不會真的不出現吧？
內心漸漸的變得着急，他從兜裏掏出手機正準備再轟炸她的時候，連通着教學樓的小道上出現了一個拖得長長的影子。
影子變得越來越短，連接着一雙簡單平底鞋和光滑修長的小腿，然後機靈地溜到身後再次拉長。寧遠立刻把手中的香煙掐滅，直起身子，想也沒想的往前跑出去。
“眉眉……”
“……停停停。”郝眉眉指着都快把一張臉都蒙住的家夥，讓他在離自己有五米遠的距離剎住車，“方圓五米就是我的隔離區，你好好說話，不要浪費彼此時間。”
在劇組時心不在焉的少女此時再次恢複狀态，在前男友面前把自己包裝的嚴實，絲毫沒有任何情緒上的瑕疵。
寧遠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郝眉眉，松了口氣，聲音裏帶着笑意：“這麽久沒見，你長高了。”
郝眉眉：“……”
這是開始寒暄應該說的話嗎？
“你也是。”郝眉眉要笑不笑，“這麽久了身高一點都沒變。”
寧遠：“……”
他前不久才量的，明明長了有五公分。
寧遠把口罩拿開，露出那張眼角帶着一顆騷包淚痣的俊臉，以及此時沒來得及卸妝的眼妝，眼角上的眼線都那麽騷裏騷氣。
他眼睛裏帶着亮光，往前剛走了沒一步，郝眉眉就警惕的後退一步，提醒他：“都說了我身邊方圓五米都是殺菌區，你別……”
“這裏人來人往，你不是不想讓人看到嗎？”寧遠打斷她，在郝眉眉還沒來得及思考的時候，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心情高漲的拉着她往沒有幾個人在的教學樓裏走，力道不算重卻仍能讓郝眉眉被迫跟上去，甩也甩不開。
“你這人腦子有毛病啊。”郝眉眉生怕他們現在的動作幅度太大被別人注意，發現寧遠的身份自己跟着遭殃，甩了幾下沒甩開，心裏開始後悔一時沖動和他見面，只好跟上壓低聲音罵道，“都說了有什麽事，你就好好說，你擺出這種準備要和好如初的架勢做什麽。”
“我給你說，咱倆沒可能了。”
“之前是我腦殘智障誤入歧途，現在你當我智商不會漲嗎？”
“你聽到沒有。”
寧遠高挑的唇角慢慢落下，聽着郝眉眉一句接一句的話痨，手掌漸漸攥緊她的手腕。
從教學樓門口一直被拽進去，然後扯着走了幾十米遠，看到門沒關轉身一把将她拉進去。
郝眉眉看清這是什麽地方，以及并排樹立的容器……差點沒跳起來。
“你有毛病啊，這是男廁所，不是女廁所好不好？”說着甩開他的手就要往外跑。
被寧遠“啪”一聲，手臂伸直按在牆上，擋住了她的去路。
壁壁壁……咚？
郝眉眉瞪大眼睛盯着那條胳膊看。
半天，她捋直舌頭，面無表情道：“長本事啦你，學這麽一套霸道總裁的套路，沒用的，姐姐現在不吃這套。”
說着她就從寧遠胳膊下面的空隙鑽出去。
還沒走一步，又是“啪”一聲被他伸直按在牆上的胳膊攔住。
“都說了這是男廁所，你怎麽不跟着我去女廁所呆着？有病。”
郝眉眉邊說邊再次從他手臂下鑽出，再一次“啪”的被他的胳膊攔住去路。
這算什麽？？
連連連環咚？？？
郝眉眉瞠目結舌。
“你高中的時候不是一直想着被壁咚麽，現在滿足你。”寧遠陰着一張美人臉，似乎因為剛才郝眉眉那些話，而殺氣騰騰。
郝眉眉：“……”
這人是真的有病吧？
她停下動作，不再動了，伸出手指按在他胳膊上推了推，紋絲不動，又使勁推了推，讓他的胳膊順勢落下來，留出一塊相對安全的距離和空間。然後郝眉眉雙手環胸，清清嗓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寧遠：“好吧，我也不計較這是不是男廁所了，趁着現在沒人，你不是有話要說麽，說說說，我聽着，聽完咱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寧遠：“……”
他抿抿嘴，被帽子按壓的銀發可憐兮兮的露出些許碎發，和記憶中曾經那個黑發張揚的少年多出了一些變化。
“當初分手，不是我見異思遷，也沒有劈腿，更不是因為異地戀。”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煩躁地在原地轉了幾圈，“是我的私人原因，當時我偷偷參加了娛樂公司練習生的海選。”
這幾年學着周邊國家那種娛樂圈體系，現在的大公司也有搞這種勞什子練習生準備出道的制度。郝眉眉沒聽說過，不過天天在微博上耳濡目染的，大抵能猜出來。
“你是想說，公司規定練習生好好準備出道不要搞什麽戀愛是不是？”郝眉眉一句話成功的将寧遠打回原形。
他停下一直轉悠的腳步，直着身子不可思議地擡頭盯着她，那副“你怎麽知道”的大眼睛看得讓人心煩。
“然後你出道了？”
“沒有……”寧遠的氣勢開始變弱，“那個公司只學了國外練習生制度的皮毛，沒什麽發展前景，簽了一年的合約，一年之後就離開了，在學校被現在的公司老板挖掘。”
“……所以，你因為那個破什麽練習生和我分手，一個理由都沒甩給我。”郝眉眉冷靜下來将他這番話做出結論，随後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喔，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