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粉紅色
“不是, 你不知道。”寧遠隐隐察覺郝眉眉的态度不對勁，着急地來回踱步，“當時情況太複雜，我本來是想先斷了聯系假分手再找時間和你解釋，可是你連一個為什麽分手都沒問直接拉黑了我所有的聯系方式，還有我所有的朋友的……”
“到後來你連手機號碼都換了, 我就更找不到你了。”
“和我一起玩的高三那批人畢業之後就沒回去過，壓根沒能幫我帶句話。”
“我當時不是真的想分手的，眉眉。”
他停下來, 不安地往上擡了擡帽檐将自己整張臉暴露在燈光下, 剛才還在舞臺上光芒萬丈的大明星, 現在看上去就像個不知所措的臭小子，表情帶着憋屈, “我承認當時年輕氣盛做事情不想後果，也沒想到你性子那麽烈……”
是啊，畢竟從小到大被女孩子表白到大的，自信心在當練習生的時候受挫, 屁大點的事情堆在一起就一時想不開, 也沒想過郝眉眉都沒有追問原因就直接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了。
可話又是自己說的，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裏吞。
“這兩年我一直都在想你, 想着什麽時候能以最好的狀态站在你面前。”寧遠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郝眉眉面前, 抓住她的手, 緊緊地攥住, 壓抑着聲音說道，“現在我做到了，而且你為了我走這條路，我都知道，我已經有足夠的能力來捧紅你，到時候你就不用像這樣……這樣委屈自己。”
他擡手輕輕摸了摸郝眉眉的腦袋，聲音輕緩。
“眉眉，我們和好好不好。”
郝眉眉擡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前男友，他的眉眼還是那麽溫柔，目光也要比曾經輕浮的樣子堅毅不少，似乎在外闖蕩的兩年，變得成熟穩重了很多。
安靜的氣氛在男洗手間中蔓延。
一直蔓延到裏面最後一間廁所，坐在馬桶蓋上的人的注意力從手機上略微移開。
“……”
淮戈聽到這些偶像劇橋段的時候，其實內心是拒絕的。
劇組收工他忙到最後才離開，本來只想上個廁所就回宿舍，卻沒想撞見這麽一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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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聽到動靜的時候他已經收拾好準備推門離開，可惜聽到熟悉的聲音微微一愣錯過了彼此不會尴尬的最好時機。
随後他面無表情的抽出兩張紙墊在馬桶蓋上坐下來，打開手機準備開黑，玩着玩着一直聽到最後一句話。
玩游戲的手速突然慢下來。
他內心“啧”了一聲。
……
郝眉眉動了動唇角，幹笑兩聲。
“你別沖動。”她緩了緩自己的情緒，扯出一個笑容，“分手都兩年了，彼此不都過得好好的，你突然這樣讓我特惶恐，真的。”
郝眉眉一點一點收回被寧遠緊握的手，順便靈巧的躲過他蓋在自己腦袋上的另一只手，往旁邊挪了挪。
寧遠蹙眉，“我過的不好。”
“……”
“你好不好的先放一邊，是這樣的。基于你剛才說的話，我有兩點要反駁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寧遠有些發懵的注視下伸出第一根手指頭。
“第一，你這個自戀的臭毛病真的要改改了，誰說分手之後學表演就得是為了你？吃什麽臉長得這麽大。”
寧遠有點呆，啞然道：“那你是為了誰？”
“為了吳彥祖你管得着麽。”
郝眉眉翻了個白眼。
“可是你那麽喜歡畫畫。”寧遠略微遲疑，不禁皺起眉來，“就連去約會你都是要抱着畫本畫速寫的人，怎麽……”
“……不喜歡了。”郝眉眉打斷他，淡淡道，“沒有人能喜歡一樣東西堅持一輩子，等什麽時候興趣淡了就換下一個興趣，不是很合理麽。”
寧遠覺得這個理由放在郝眉眉這裏相當不合理。
只可惜沒等他再說什麽，就見這個丫頭伸出第二根手指在自己面前晃了晃。
“你說有能力捧紅我，什麽能力？傳咱們兩個的緋聞我好借你上位？”郝眉眉搖搖頭，“你也太小看我了。”
“現在我才大一，有大把的時間來提升自己的實力，就像正在拍攝的這劇，導演都誇過我演技好，所以你看，我想做什麽就真的可以下定決心去做，如果我想紅，我也會憑我自己的本事讓其他人來眼熟我。”
寧遠笑了笑仿佛在笑她的幼稚：“娛樂圈不是這麽好混的。”
“那也不是靠緋聞就能一直生存下去的。”郝眉眉沉默了一瞬。
她發覺寧遠經歷了這兩年後，确實現實成熟了很多，雖然這種改變不是不好，可當初那個驕傲狂妄又任性的少年在她心中的印記也在淡淡模糊。
被分手的郁氣也從這一刻徹底煙消雲散。
“當初為什麽會分手真的不重要，現在你的狀态很好我也在努力，大家以後難免擡頭不見低頭見，給彼此一個臺階下不好嗎？”
“不好。”寧遠搖頭，衣兜裏的手機在此刻不應景地響起來，可他無動于衷仿佛沒聽到般，繼續盯着她說道，“這兩年我一直想你以後會不會去國外學美術，前段時間看到你出現在微博熱搜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驚訝嗎？”
“知道啊，手滑點贊又幫我艹了一大波熱度，真是謝謝你哦。”
“……我當時是真的手抖……”寧遠抽了抽嘴角，嘆了口氣，“尤其是知道你為我……不是，為吳彥祖學了表演。”
“我又開心又擔心。”寧遠抿抿嘴，勉強退了一步，“要不然這樣吧眉眉，我們公司給藝人的福利和資源都不錯，也不會耽誤學業，我讓經紀人推薦你來我們公司怎麽樣？”
他想到很天真，以為就算眉眉現在還在生自己的氣不接受自己，賭氣不複合，要是去了他所屬的公司那麽死皮賴臉也能把她重新追回來。
之前沒接通的電話再次響個不停。
郝眉眉：“……有人找你。”
“不用管他。”寧遠目光執着地盯着她看。
郝眉眉：“……你眼線花了。”
寧遠：“……你少轉移話題。”
郝眉眉：“……是真的。”
寧遠：“……”
他把帽子往下壓了壓，陰影遮蓋住自己眼睛。
“公司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你是你我是我，我去前男友在的娛樂公司算什麽，這不是擺明了要和你搞事情麽。”郝眉眉緩了緩語氣，“今天這事就算說清楚了，以後你也別這樣動不動就搞突襲，說一出是一出還當自己是被人寵愛的小孩子呢。”
說完，她指了指寧遠又又一次響起來的手機。
“打了這麽多次電話肯定有急事，知道你搞搖滾的又任性又狂野，但是狂野不羁也得看看場合吧。”
寧遠：“……”
被小兩歲的女孩教育的啞口無言，寧遠看了眼時間知道是隊友和經紀人在催自己，只好放棄今天的目的，再次說道，“我過段時間還會再來帝都，到時候再來找你。”
“……”
還沒等郝眉眉拒絕他，寧遠就像知道答案似的，趕忙擡步要走，順便故意威脅道，“不要把我的電話拉黑，不然下次就不是壁咚那麽簡單了。”
“…………………………”
郝眉眉瞪着眼睛盯着他仿佛扳回一局似的展開孔雀尾巴得意離開，等再次安靜下來後，她忍不住罵了一句。
“靠，這人有毒吧。”
說完。
她的肩膀不自覺地垮下來。
垂頭了半天最後捂住臉蹲在地上。
兩年不明原因被分手後一直繃着自尊心不去追問也不挽回，梗在心裏像根刺般怎麽打磨都打磨不平，現在總算拔了出來。終于不用再想這檔子破事的時候，心還一抽一抽的難受了……
真爽。
可為什麽爽過之後就有一種想要哭的感覺呢，明明兩年前分手的時候她都沒哭過。
郝眉眉眼眶漸漸變紅，隐隐約約有些感覺，可能是這次她是真的放下了那股被分手的執念，自己的初戀。
……
淮戈終于等到廁所徹底沒有動靜後，他把手機收起來，将墊在屁股下的廁紙丢掉，準備開門離開。
手剛放在開關上。
就聽到外面出現一抽一抽的哽咽聲。
他：“？”
随後啜泣聲變成了嗚嗚嗚的發洩，就好像知道沒有人在故意放聲大哭一般。
原本聽她怼人怼的挺開心的淮戈頓了頓，慢條斯理地打開門，順着視線迎上了一張驚慌失措哭的像個二百斤貞子的臉。
白天柔順的長發亂得遮擋在那張臉前，眼睛腫的像兩個核桃再加上涕泗橫流，整張臉亂七八糟。這大半夜的讓膽小的人看到估計心髒病都能吓出來。
這副模樣看在眼中，淮戈的記憶中突然出現了一道一閃而過的亮光。
“……”
腳步不變，一直走到她面前，淮戈蹲下來，從兜裏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紙攤開，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然後面無表情地将紙一巴掌呼在她臉上。
動作看似粗魯，實際挨到郝眉眉臉上的時候，動作輕柔的不像話。
“大半夜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教學樓男廁所要鬧鬼了。”
蓋在臉上的紙掩住了她現在最醜的模樣。
“……淮淮淮淮導。”被他糊住臉，受到驚吓的郝眉眉咬字都差點咬不清楚。
沒想到廁所裏會突然走出來一個人，還是熟人，她現在腦袋裏一片空白，身體僵硬的仿佛裝死的兔子……
腦海裏不停回蕩着，殺死他還是自殺的選項，判斷出武力值，她覺得自殺應該能解脫的更早一些……
“這鼻涕是自己擦還是讓我幫你擦？”淮戈挑了挑唇，說出來的話騷氣十足。
郝眉眉也不裝死了，手忙腳亂的捂住那張紙，把臉擦幹淨。
“啧，還有鼻涕。”
又遞到她面前一張。
“……”
郝眉眉不好意思的接過來，總算有些羞恥心的側過腦袋去擤鼻涕。
淮戈打量着好歹有點人樣的丫頭，淡淡地開口：“舍不得？”
“……”
果然，他都聽到了！！！
一字不落！！！
“……是喜極而泣。”還帶着鼻音，郝眉眉把紙折了一半又使勁擤了擤，反駁道，“終于可以在前任面前裝次逼，又解氣又開心，還不能讓我哭一哭。”
“那現在還要不要再哭一哭。”他微微揚起下巴，說是讓她哭可語氣又不像那回事，似乎帶着一點隐隐的無奈。
郝眉眉嘗試着憋了憋，發現自己多愁善感的眼淚被突然蹦出的淮戈徹底逼退，怎麽憋也憋不出來，她不禁：“……”
“哭不出來了。”
“哭不出來就快點跟我溜出去，被上廁所的人看見還以為我把你給怎麽樣了。”
淮戈站起來，假裝偶遇這件事一點都不尴尬的模樣，一派自然地沖她伸出手。
郝眉眉眼巴巴地盯着淮戈骨節分明指甲修剪整齊的手，聲音有點虛，“淮導，我腿蹲麻了，站起來的時候你扶着我點，不然在男廁所摔個狗啃屎，我以後就真的哭不出來了。”
“……你還知道這裏是廁所啊。”他話是這樣說的，可手下的力道卻一點都不小，相當輕易地将郝眉眉這只弱雞給拎起來，然後雙手扶着她的肩膀，指點道，“多抖抖腿。”
此時兩個人的距離幾乎只差幾厘米。
郝眉眉乖乖地在那被他扶着抖了好久的腿。
然後……
“好了？”
“好了。”
淮戈若無其事的松開，走出男廁所，身後還跟着一副沒臉見人恨不得拿豆腐撞死自己的郝眉眉。
這次依舊是淮戈送她回去，和上次一樣，一路兩個人都很安靜，只不過這次他們倆個自帶尴尬氛圍。
後來還是郝眉眉沒忍住，小心翼翼地打破這份沉默。
“……淮導。”
“恩？”
“當時你聽見的時候……怎麽不直接離開？”
淮戈嗤笑一聲，“離開？你給我找個合适離開好讓彼此都不尴尬的時間點。”
郝眉眉：“……”
她想了想中間和寧遠各種連哄帶騙連損帶罵的對話，似乎确實從哪個時段出來都不是很合适。
“在我說他眼線花了的時候？”郝眉眉講了個冷笑話。
“……”
她發現淮戈連嘲諷的表情都沒有了，尴尬道：“我開玩笑的。”
氣氛再一次陷入尴尬。
“最後出來那不是更尴尬。”郝眉眉低着頭默默嘟囔。
“所以我後悔了。”淮戈面無表情道，“我也沒想到之前怼人都快怼上天的小祖宗，最後能哭成一幅女鬼的德行。”
郝眉眉：“…………………………”
淮戈：“吓死我了。”
現在殺人滅口還來不來得及？
正想着怎樣實行的時候。
郝眉眉眼皮子底下多出一根棒棒糖來。
“今天最後兩根。”他手小幅度地晃了晃，“這根是賞給你的。”
是草莓味，和他另一只手上的一個口味。
郝眉眉接過來，打開包裝紙，聞着香香酸酸的糖果味，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一掃而光，小聲地道了聲謝。
淮戈正熟練的打開自己的，随意敷衍的嗯了一聲。
兩個人就這麽一人叼着一根棒棒糖，迎着月光走在回寝的路上。
一直走到女生宿舍的樓下。
郝眉眉揮手道別，正準備回宿舍。
淮戈似乎想起來什麽似的，突然沖着往前面走的她說了句。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個粉紅色。”
郝眉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一根快吃完的棒棒糖直接噴了出去。
“咳咳咳咳……”她雙臉通紅的轉過身，雙手捂嘴瘋狂的咳嗽，擡眼就只見到淮戈那個欠扁的身影仿佛知曉了她會回頭一般，故意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
“再見，卡通圖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