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壹】【貳】

大米國境內有一州,名吳州,地處江南水鄉富饒之地,環境優美,氣候适宜。這裏不但是大米國的天然糧倉,還是千百年來文人墨客心心念向往的文化聖地。

在大米國建國三百年來,吳州出過五代丞相,二十多個狀元,舉人秀才不計其數。若是你到吳州來,路邊客棧的掌櫃說不定就是個秀才,隔壁養養小鳥寫寫字畫的老頭說不定還是舉人。

然而,在吳州那麽多文化名人中,最讓大家欽佩的,還要數金大成。金大成的功績,這裏就不再累述,總之是一個神一般的人物!

金大成晚年,辦了個私學院,取名大成書院。沒過多少年,大成書院聲名遠播,引無數讀書人競折腰,百年後,更成為大米國的第一學府,甚至超過了公辦上京學院。

本故事純屬扯淡,請淡定閱之。

【壹】

俗話說得好,無敵的人最寂寞。

金元寶獨坐在大成書院最高的鐘樓上,放眼書院內一派桃紅柳綠、春意盎然,內心則與環境相反,一片孤獨寂寥。

仰望碧藍長空許久,他下了個決定,明兒個就去改名,他要叫:金求敗!

這麽想着想着,忽然鐘樓下面傳來老頭的一聲怒吼:“金元寶,你給我滾下來!”

這聲怒吼,震聾發聩,功力非凡,整個鐘樓都跟着微微顫抖,不練個三、五十年,絕對達不到這個程度。

金元寶原本以潇灑不羁之姿坐在鐘樓的欄杆上,被這麽一震,身子向前一滑,他心裏一緊,趕緊伸手撐住邊上的柱子向反方向推去。于是,他又悲劇了。

因為緊張,他的推力稍許重了一點,身子本來向前滑,現在則向後滑。向後滑不打緊,可背後就是個大銅鐘,腦袋磕在銅鐘上,發出一聲悶響——

“當——當當當當當……”後面還跟了一串顫音。

金元寶一陣耳鳴目眩,懵了。

底下傳來老頭嚣張的笑聲,金元寶好半晌才清醒過來,摸着腦袋上一個大包探頭出去瞪了底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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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為老不尊,還院長呢,就金院長那樣子,大米國也是沒希望了!

金元寶,大米國第一學府——大成書院院長的嫡孫,沒繼承到一點祖先的優良品質,倒是混跡在吳中城裏,做了多年霸王,幹的混賬事多到把他爺爺氣得連老學究的儒雅都不講究了,脫下鞋就能給他甩過去!也難為金院長這麽些年來,因此而練就了一身丢鞋板子的功夫,在各個學院之間夫子院長們參加的手球交流友誼賽中,出了好幾年風頭。

這事實充分地說明,那些光鮮的出風頭的人背後,有時還有着不為人知的辛酸血淚。

金元寶這孩子,一看書就犯困,一沾着偷雞摸狗、坑蒙拐騙之事就精神抖擻,要不是那張美輪美奂的臉長得跟他娘親一模一樣,指不定外人還當這孩子是金家撿來的呢。

用他的死對頭洪彥的話來說,世上總是不乏意外,生孩子也是,一窩老虎都能生出一只老鼠來,所以金元寶麽,也就不算意外了。

當時金元寶聽了就想沖上去跟他拼命,但是被他一個臨空飛旋踢吓得又退了回去。這麽一驚一乍之下,他在肚子裏把洪彥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倒是忘了反駁他,泥馬什麽時候看見老虎生出老鼠來過了!

銅鐘敲響過沒過多久,人聲鼎沸,學子們紛紛擾擾走出教室。院長大人仰天長笑三聲,撣撣衣服上的灰,人模人樣地跟學子們微笑點頭,走開了。

金元寶從鐘樓上走下去,只聽有人在說:“今天怎麽打鐘打那麽早?”

金元寶揉着腦門上的包,在心裏狠狠地罵:“早你妹!”

身後跑來兩個人,大老遠就高聲喊:“元寶!”

金元寶不想理他們,假裝沒聽見。

他們嘻嘻哈哈跑過來,一左一右把金元寶摟了個結實,一個說:“聽說昨天你把那鄭家公子收拾了?”

另一個說:“金公子江湖收手好多年,沒想到現在竟然有人敢跟你玩骰子了。”

“滾!都給我滾!”金元寶形象不佳地左一腳右一腳把倆哥們踢開,一大早的好心情,算是都沒了。

要說那個不長眼的鄭家公子,是新來的北方燕州刺史鄭大人家的公子,長得眉清目秀,卻不知是個有龍陽癖好之人!若只是有龍陽癖好去勾欄院找找小厮,那也就算了,誰想他好死不死竟看上了金元寶,可下把金元寶惡心吐了!

然而人家鄭公子那是情比金堅,越挫越勇,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無論金元寶怒目相向還是破口大罵,他就是不死心,只當是情人間的打情罵俏。于是金元寶受不了了,昨兒個晚上把他喊進賭場,豪賭了一把,約定若是金元寶輸了,就給他摸,若是金元寶贏了,就讓他媽滾回燕州,再也不要回來!

結果,毫無懸念,自然是無敵元寶贏了的。

元寶贏了,鄭公子還是不服氣,又喊了所謂高手前來助陣。一番拼殺下來,高手節節敗退,金大俠大獲全勝,很是盡興。

不過大家都覺得,鄭公子看上了金元寶之事,其實真不怪那鄭公子。金元寶打出生就跟他娘親似一個模子裏出來的,而他娘親又是吳州出了名的美人,當初求親的人踏破了門檻,還有人慕名從京師趕來,其貌美可見一斑。有這樣的娘,生個如花似玉的孩子也不奇怪,怪就怪投胎時孩子把性別搞錯了,那閉月羞花之姿下,竟是個堂堂男兒身!

相熟的人都知道,這事一直是金元寶內心的痛,也是他這個沒規矩沒操守的人唯一忌諱的事了。

于是今兒個早上金元寶一想到可以不再見到鄭公子,就心情大好,回憶一番昨夜的豪賭,坐到鐘樓上懷念剛出道時尚有對手的饑渴狀态。

也于是,金院長才要跟他算賬。

今兒一早,那鄭公子的書童說來給鄭公子辦退學,一臉憤然。金院長知道後,覺得奇怪,自然要追究原因,于是鄭家書童把昨晚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果然金院長大人臉色發青,抽了個鞭子就要去找金元寶算賬!

雖說大成書院桃李滿天下,朝中有三成的大臣都出自其門,可謂後臺堅實,但是書院不是衙門,要講究一個品質和信譽,把名聲搞壞了,還有誰會過來?

鄭公子的父親是燕州刺史,說起來燕州離吳州很遠,管不着這邊的事,但朝廷官員五年一個調動,誰知道日後會不會就管着了呢?再說刺史也不是小官,刺史之間都有同僚情意,燕州刺史難說會跟吳州刺史相熟,小鄭公子這麽去跟他爹告狀,老鄭刺史必然生氣,倘若真追究起來,也是十分頭痛的事。

如果這事是鄭公子犯了大錯按規矩被開除,那金院長問心無愧也是不害怕的,但此事分明就是他孫子胡鬧!

很久不挨揍,大概元寶那小子又皮癢了!

跟在金元寶身後的一友陸乘風道:“你聽說了沒有,洪彥的妹妹也過來讀書了。”

大米國民風開放,不說絕對的男女平等,但是相比起周邊國家,真是平等太多了。在大米國,只要家裏條件足夠好的,女兒也會送了上學,雖不能考取功名,但是讀過書的女兒更容易嫁到好的人家家裏,因為母親的智慧和見識必然影響着下一代的素質。

所以早在好多年前,大成書院的南院就專門開辟做了女子書院,很多大戶人家的女孩子都會送過來讀書,因為在大米國開設女子書院的畢竟少數,競争不激烈,所以到最後,大成書院的女子書院人數占到了全學院的三成,穩穩地站住了一角,倒是有不少優秀畢業生嫁與了達官貴人,甚至還有做了王妃的。是以一時間,這女子書院倒也名聲顯赫,不差錢的商人家更是争相把女兒送過來,以期待往後能嫁去官家做個妻妾。

當然,還有個原因,就是在大成書院讀書的除了全國各地的優秀學子,就是達官貴人家的孩子,優秀的學子靠實力考取功名,官家的學子憑家裏關系也能混個一官半職,總之都是些未來國家棟梁的苗子。所以把女兒送過來讀書,更是提前讓這些苗子們認識自家閨女,倘若瞄上眼了,畢業以後就可催着提親了。男人嘛,總是要先成家後立業的。

雖然大成書院內禁止男女生有超出學友之外的感情,不過愛情這種事,自人類誕生以來,就是神也不能阻擋的。

“洪彥的妹妹來這裏讀書了?”金元寶擰起了眉頭。

說起那姓洪的,真是讨厭至極,一來就在臉上貼上了優秀生的标簽,長得讨女孩子喜歡不說,讀書、運動都要比金元寶優秀,是以老金院長老是拿他來給金元寶豎典型,搞得元寶惱火不已。

用陸乘風的話來說,元寶這是羨慕嫉妒恨。

當然元寶打死也不會承認。

金元寶不是什麽善類,自然沒少找過人家茬,但每次要麽自己遇到倒黴事,要麽就是被洪彥用各種手段打發了回來,一次都沒得逞過!

金元寶早早就去書院檔案處查過了洪彥,資料上都沒什麽記錄,只寫了京師人士,看來也是商家出生。那他妹妹,自然也是商人家的女兒,十有□也是想來攀一門官家姻親的。

金元寶以輕哼表示不屑。

另一友白尚清說:“既然你鬥不過洪彥,不如拿他妹妹取個樂如何?”

“誰鬥不過洪彥了,誰誰誰?!”金元寶嚷嚷起來。

陸乘風攬過金元寶的肩說:“沒沒沒,吃飯去吃飯去,幹将路上新開了家館子,羊肉做得可好吃了,走我們去大吃一頓。”

白尚清跟在後面暗暗想,你金元寶不也是個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命啊?

【貳】

俗話說:君子報仇,不折手段!

金元寶邊吃羊肉,邊琢磨洪彥他妹的事。

雖然他金元寶在吳州城裏惡名遠揚,幹的壞事不是那麽一兩件了,但是還真的從來沒欺負過小女孩。

那小女孩到底要怎麽欺負呢?

金元寶把他幾個要好的狐朋狗友召集起來,讓大家各抒己見。

朋友甲吃着狗肉,說:“小姑娘嘛,輕輕打一下就哭了。”

金元寶說:“不行不行,本少爺從不打女人,換一個。”

朋友乙猥瑣地說:“打是親,罵是愛,你不打她,就親她!”

衆人起哄,金元寶摸着下巴,思考這個點子的可實施性有多少。

陸乘風嗑了個瓜子,把瓜子皮丢到朋友乙身上,道:“什麽馊主意,小姑娘可不是好親的,你親了她,她哭着鬧着要你負責怎麽辦?難道還娶她過門?”

金元寶一個哆嗦,猛搖頭,“那不行!本少爺怎麽能讓她占了便宜!”

朋友丙撚了個雞爪子,說:“我妹妹最怕蛇鼠,小時候我抓過蛇塞她被窩裏,結果真把她吓壞了。”

金元寶皺起眉,表示對他這種行為的不屑,但還是湊上去問:“然後呢?”

朋友丙癟嘴望天,“然後麽,我被娘罰了一個月不許吃肉。”

“哇——”大家深深地表示同情。

金元寶開始考慮他欺負了洪彥他妹以後,被金院長懲罰不吃肉的概率有多少。

結論是,不吃肉那絕對是輕的,不被鞭子抽死就命大了!

于是他用無比羨慕的眼神瞅了一眼朋友丙,說:“有沒有隐蔽點的方式?最好不要讓人知道是我幹的。”

朋友丁出了個馊主意:“要不晚上趁她睡覺,把她頭發剪光!”

衆人眼光齊刷刷地看過去,這個,太狠了!

書院裏女子院和男子院學習的內容完全不一樣,男子院學的以考功名為主,長修養、得見識為輔,而女子院則側重于琴棋書畫,詩書歌賦,還要學點刺繡女紅什麽的。

書院多是早上坐教室裏上課,午後打打手球,踢踢腳球,騎騎馬跑跑步什麽的,再不就是各自回寝室看書寫作業。

今兒早上的課金元寶沒上,中午吃了頓羊肉,下午召集的一幹狐朋盡是扯淡,靠譜的主意一個都沒有。到了傍晚時分,他十分糾結地躺在未名湖邊的老榕樹下,少不得一番惆悵。

春日裏的夕陽也是美的,新鮮冒出來的小草還帶着泥土的芬芳,微風拂面,柳枝搖曳生姿。

這是金元寶看見對面有棵樹上站了兩只黃鹂,你叫一聲,我叫一聲,叽叽喳喳吵個不停,而後一只體型稍小些的黃鹂用圓鼓鼓的身體去撞那只體型稍大些的,稍大些的黃鹂被小黃鹂撞歪了去,掉下樹枝,撲扇了一下翅膀,又從下面飛上來,站會剛才它站着的地方,對那小黃鹂弱弱地叫喚了幾聲,倒像是十分委屈。

可那小黃鹂得寸進尺,嚣張地拍着翅膀又要去趕那只大黃鹂,大黃鹂趕忙向後退了兩步,蹲在離它稍遠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瞅着它。

金元寶看得很來勁,他以前有一段時間迷過鬥蛐蛐兒,現在看見這兩只貌似不太和諧的黃鹂,就想甭管咋回事兒,趕緊打架!可是看來看去,那只大黃鹂一味謙讓着小黃鹂,一點沒有

要打架的樣子。元寶心想難怪人們都蛐蛐兒不鬥黃鹂呢,太弱了!

就這麽沉醉了一會兒,元寶忽然看見有幾片樹葉和枝桠從他腦門上方落下,掉到了他身上。

咋回事啊?他擡頭望去,只聽見一聲尖叫:“呀——讓開——”眼前就閃過一個黑影,某物重重地砸到了他臉上,差點歪了他的鼻梁骨。

“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耳邊傳來一陣聒噪的女子道歉的聲音。

金元寶睜開眼睛,一瞅,是個小姑娘,穿着綠色的裙衫,長得還挺秀氣可人。

“你沒事吧?對不起~~~”小姑娘雙手合十放在鼻尖,做了個十分可愛的表情。

金元寶指指頭頂的樹,再指指她,問:“你是從上面跳下來的?”

“是掉下來。”姑娘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在上面睡覺,沒想到下面有人。”

金元寶爆發了:“你一小姑娘在上面睡覺像話嗎?!這是書院,不是你家!掉下來也不看看下面有沒有人就掉,你說你自己像話嗎?!”

小姑娘愣了一下,續而驚慌地看着他。

金元寶以為她怕了,怒氣消了一半,以老金院長教訓他的口吻說道:“屁股摔到別人的臉上,你說你是怎麽回事!小姑娘怎麽能那麽不自重!你說你像話嗎?”

“那個……”小姑娘弱弱地開口。

金元寶打斷她,“鼻梁骨被你撞歪了怎麽辦?!本少爺玉樹臨風英俊潇灑,要是……要是……”說着說着金元寶覺得不太對,好像有什麽黏黏的、腥腥的東西流到了嘴裏。

“那個,你流鼻血了。”小姑娘終于把要說的話說出來了,松了口氣。

但這哪是能松口氣的時候啊!

金元寶手往鼻子下面一擦,一看,真的是血!他大駭,兩眼一翻,直直地昏厥了過去。

金元寶暈血,但是只暈自己的血。

金元寶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晚上,孤零零地躺在寝室的床上,沒有人陪同,只有肚子餓得咕咕叫。

“人呢,人都給我滾進來!”金元寶大吼一聲,馬上門外有了動靜,他的小書童轱辘屁颠颠地滾進來。

“怎麽回事,爺怎麽會躺在床上?”金元寶問。他擡手摸摸鼻子,幹了。

“爺,轱辘這就給您去熱飯菜,馬上端來!”轱辘雖年方七歲,但乖巧機靈。

“給我回來!”金元寶叫道。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昏厥的經過,忽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爺是怎麽回來的?”

“哦,您是被擡回來的。”轱辘說。

他昏厥的地方是湖邊,到男子院的寝室得穿過整個大院,一路上學子無數。

金元寶沉默了兩分鐘,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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