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闖宮
正是因為這一點,軒轅烈才極度反對謝長安和藍瑾瑜結合。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謝長安的能力。如果聯合上了藍瑾瑜, 再加上謝家勢力和藍家軍, 只怕就天上地下任其馳騁, 再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如今,顯然是實現了。
謝長安和藍瑾瑜就這樣以公事之名,日夜相對。
——白天要一起縱談國事,晚上麽, 要一起批奏折。
坦白說,藍瑾瑜的能力在做皇帝時得不到任何體現。
曾經對武學和機關地圖過目不忘的腦子, 面對奏折時卻總是無能為力, 經常看了前面就忘了後面,通篇看完揉着眼睛不知道對方要表達啥。
這自然也不完全怨她,因為那些奏折都寫得文绉绉的, 各種賦比興手法,各種華美辭藻堆砌,向來耿直的藍瑾瑜看得雲裏霧裏,簡直苦不堪言。
要知道,軍中之事是最千鈞一發的。哪怕是延誤半刻,都可能會引來兵敗如山倒。
藍瑾瑜長期在軍中任職,且擔任天下兵馬大将軍, 執掌天下兵馬, 雷厲風行, 片刻便要決斷, 而每一個決斷都是用千軍萬馬博弈。
哪裏受得了看這些文绉绉繞半天的華麗奏折?
她還滿肚子委屈呢:“所以這些大臣就不能好好說人話?”
謝長安哈哈大笑:“其實他們本來也沒這麽誇張的, 自從軒轅烈看重墨淳予的文采,他們就投其所好更詞藻華麗了些。不過,他們并不知道,軒轅烈看重墨淳予,并不是因為他的文采。”
藍瑾瑜也失笑。
那些人,總是只學其形,就以為能跟對方一樣得到對方的一切。
“不過,就算沒這麽誇張,奏折終究是奏折,那些文臣們多少還是要賣弄一下的。就算是武将,也會請軍師潤色一番。看起來麻煩一點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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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安解釋,眼裏有些擔憂。
不管怎麽說,讓藍瑾瑜看奏折是有些難為人了。
藍瑾瑜無語。
她想起來,自己以前給皇帝呈奏折也是軍師直接寫好,自己照着抄的。
汗。
以前也吐槽過那些文绉绉的話。如今卻要天天對着,簡直是折磨。
見她如此,謝長安嘆了口氣:“如果真的太為難,就……”
她想說,如果太難就不要學了,讓自己來應付。
可是,轉念想到自己終究是要走的,便說不出話。
藍瑾瑜知道她要表達的是什麽。
也沒有再說話。
關于謝長安要随離影離開的事,雖然謝長安沒說,但離影已經向藍瑾瑜示威般說過好幾次了。
而關于這一點,謝長安也心照不宣。
兩人如今對離影的态度是縱容的。
關于未來,都願意給離影讓路。
畢竟,對謝長安而言,那是她欠沈傲雪的;而對藍瑾瑜來說,只要謝長安願意,她沒有任何意見。反正,對她而言,謝長安不拖不欠地心安理得生活,比什麽都好。況且,沈傲雪确實比自己早認識謝長安,也确實付出了很多。
大家就這樣達成共識,等待着那一天的到來。
“沒事,我再用點心就可以了。”藍瑾瑜微笑,安慰謝長安,“別忘了,我可是一個對武功和機關地形過目不忘的人。”
謝長安扯了扯嘴角,微笑。
她自然知道藍瑾瑜的能耐。但,那是因為她對武學和機關地形感興趣,可那些奏折,她顯然是半分興趣也沒有的。
謝長安突然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自己當了這皇帝了。也幫藍瑾瑜省去許多麻煩。
她嘆了口氣,繼續拿過奏折,道:“那我們繼續吧。”
夜燈通明,卻搖搖曳曳,猶如她兩人此時的幸福。
只要彼此相對,便是幸福無極。但,這幸福卻早已搖搖欲墜,等待着油盡燈枯那一刻的到來。
“來人啊!抓刺客!抓刺客!!”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騷亂。
接着,傳來一陣“乒乒乓乓”刀兵相接的聲音。
藍瑾瑜扶了扶額。
這是誰吃飽了沒事幹,居然來皇宮行刺?
謝長安也是無語。
這段日子的相處,已經讓她深深知道藍瑾瑜的厲害。
來行刺?呵呵,不如說來自殺更合适。
別說皇宮禁衛森嚴,就算整個皇宮只剩一個藍瑾瑜,也沒人能動得了她。
藍瑾瑜起身,拉起謝長安的手,往外走。
她現在在人前已經極少拉謝長安的手了。
一來,自己一個現皇帝和謝長安那個先皇後拉拉扯扯并不好;二來,有離影在,她們還是要顧及她的心情。
但今晚有刺客,自然不同。
只有牽着她,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雖然以她出神入化的功夫,只要是她想保護的人,哪怕相隔丈餘,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哪怕是有一點點危險的可能,她都不允許。
來人見藍瑾瑜和謝長安出來,也就招呼“住手”。
二人這才看清:來的刺客不只一個,而是一群。
這一群刺客,還有個領頭的。她一聲招呼,所有刺客都十分聽話。
而這領頭人竟是堪堪站在中間,刺客們繞着她圍成一圈,一邊與禦林軍厮殺,一邊保護她的安全。
藍瑾瑜再度扶額:
這到底是來刺殺的還是來保護的?
本身在皇宮裏搞刺殺就是九死一生了。尤其,刺殺對象還是藍瑾瑜。
如今,還搞個累贅來保護着,簡直是怕他們死得不夠快啊。
能做出這樣事的,自然只有——
昭雲公主!
謝長安直接猜出了來人,便直接打招呼:“昭雲,你這大半夜幹嘛呢?”
昭雲公主被當面拆穿也不意外,“哼”了一聲把蒙面的黑巾扯下:“我還能幹嘛?還不是想見你們一面!”
看她的樣子,本來也沒想隐瞞身份。
謝長安笑:“你想見我們,直接來見便是。何必要搞這一套?”
“哼,反正也傷不了你們,你管呢!”
昭雲公主一臉不服氣的傲嬌。
謝長安失笑:“是了。你也知道這些傷不了我們,又為何要搞這些呢?”
“你說為什麽?表達對你們的不滿呗。”昭雲公主繼續不爽,“再說,如果不是這樣闖宮,我見得了你們麽?”
謝長安很想說見得了。
但回想如今形勢,覺得或許對方如果不闖宮就真的見不到自己,便沒有反駁。
只是問:“那你找我們到底有什麽事?”
昭雲公主環顧四周,冷笑:“你的意思是,想讓我當着所有人的面跟你說你跟我皇兄的那些事?”
她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臉色都略僵了僵。
他們并不知道軒轅烈和謝長安早已契約和離,也不知道他們各有各的所愛,更不知道藍瑾瑜是女人。
他們看到的都是表面的:軒轅烈和謝長安本身是夫妻,執掌天下,卻因為藍瑾瑜的出現,鬧了矛盾。最後,軒轅烈退位被囚,藍瑾瑜不只繼承了皇位,估計很快也要繼承這位皇後了。而這一切發生的時候,謝長安是明着站在藍瑾瑜這邊的。
那麽,事情就已經很明朗了:
謝長安移情藍瑾瑜,然後兩人一起聯手滅掉了軒轅烈。
如今,軒轅烈的妹妹來找曾經的嫂子要說法,還說要談哥嫂曾經的那些事……咳。
謝長安成功解讀出一衆僵硬神情裏隐隐的八卦之心,嘆了口氣:“好吧,随我來。”
皇家秘聞什麽的,還是不要讓人聽見才好。
省得傳出去變了樣,還徒自給皇家抹黑。
昭雲公主自然也是同樣的想法,所以才出言警告。
三人來到殿內,将所有人遣開。
“我想帶我皇兄走。”
昭雲公主開門見山。
“不行。”
謝長安也回得直接。
“為什麽?”昭雲公主怒,“他已經把皇位都讓給你們了,你們還要怎麽樣?難道真的還要他的命麽?!”
“不,你錯了。”謝長安卻很冷靜,“這皇位不是軒轅烈讓的,而是我們奪的。若真是他心甘情願讓的,我們不可能扣住他。如今扣他,就是因為怕他再糾結舊部,為奪回皇位再起刀兵!更何況,我們根本沒想要他的命,只是留他在皇宮安度餘年。”
忠君教育自古深入人心。不管再昏庸的君主,都有愚昧效忠的人。更何況這個軒轅烈并不算一個昏君。
那麽,總是有些死忠舊部的。
謝長安并不怕他們,但終究麻煩。更有可能落入有心人的計劃,給國家添亂。
“留他在皇宮度餘年?”昭雲公主氣得發抖,“你這是想扣他一輩子?!”
謝長安和藍瑾瑜都不說話,顯然都是默認。
對于已經退位卻還活着的皇帝,扣留,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這個道理,出身皇室的昭雲公主自然也懂。
但她不肯放棄自己唯一的兄長。
來之前她已經母親說過,要帶皇兄安全的出去。
這些死士也都是母後給她的,就是為了讓她能安全帶走皇兄,如果自己一個人回去,別說于心有愧,就是跟母後也無法交代吧。
然而,謝長安跟她的立場顯然是對立的。
“不是扣他一輩子,而是要保他一輩子平安。其實他出去了未必是好事,到時候被人利用做出一些糊塗事來,可能還真的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