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君王之術
原本離影想要的是謝長安做皇帝，但謝長安卻是鐵了心要藍瑾瑜當皇帝。
離影自然不同意。
當初她就是跟皇帝搶女人搶輸了, 如今再把藍瑾瑜扶上帝位, 不就又是跟皇帝搶女人麽？那不輸了個輪回了？！
不過謝長安是這麽解釋的：
她并不想當皇帝, 對皇位沒有半點興趣。
況且，她是個女人，又沒有功勳，就算是要勉強當皇帝, 也很難被人接受。
對比起來，藍瑾瑜不只是男子名分, 還是天下兵馬大将軍, 是守護國土的英雄。甚至，她手底還有一幫死心塌地的藍家軍。
所以，不管是從哪個角度考慮, 都應該讓藍瑾瑜做皇帝，而不是她來做。
聽她這麽分析，陳瑤也是贊成的。
作為一個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去的人，她深深知道“槍杆子裏出政權”的道理。
雖然謝家很有權勢，但終究還是不夠直接。而藍瑾瑜不同，她手底就是藍家軍，只要當權者們不想引起兵變, 甚至引來殺生之禍, 就不會在木已成舟時反對她登上帝位。
至于那三個丫頭, 都是主子至上的主, 自然對謝長安讓藍瑾瑜當皇帝的事沒任何異議。
這樣一來, 離影就孤掌難鳴了。
不過，她也轉了念頭：
雖然讓藍瑾瑜做皇帝不好，但或許，這樣可以徹底讓謝長安擺脫謝家和皇家的一切，跟自己離開。
這麽多年沉浮，相信謝長安已經不想再待在皇宮了。而藍瑾瑜若是被皇位綁住，就不能随意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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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跟謝長安獨自去隐居了。
不管怎麽說，藍瑾瑜當皇帝，起碼比軒轅烈好太多。
按如今的形勢，藍瑾瑜當皇帝的阻礙确實比謝長安當皇帝的阻礙小得多。
于是，便也同意了。
謝長安和藍瑾瑜這才帶着軒轅烈的聖旨回到皇宮。
兩人搞定了禦林軍後，又趁熱打鐵宣召了皇城的王軍。
因為有禦林軍的護駕，謝長安又宣稱藍家軍已經在城外駐紮，只要藍瑾瑜一個信號，整個皇城就會成為一片戰場，王軍竟是不敢擅動。
守城将軍本也是出自藍家軍，曾經也是藍瑾瑜的手下，如今面對藍瑾瑜的眼光，不自覺就癱軟下來。
坦白說，藍瑾瑜的眼光并不冷，也不厲，甚至常年恒溫，可不知為什麽，在這樣的眼神下，人們總是不由自主萎了志氣。
最終，一切平定。
等到翌日所有人上朝，天子已經異人。
當然，謝長安她們的計劃是方方面面的。
藍家軍确實已經到了。
——昨晚還沒有到，但是現在真的已經到了。雖然大部隊沒到，但藍非已經把親兵們召集到了。他們打着“藍”字旗號，已不知不覺靠近金銮殿。
而謝家，自然也通知了。
去通知的人是謹慎的姬玉。她帶着謝長安的親筆信，去找謝家老爺子和老夫人。
謝家老夫人雖然不得寵，但既然能當謝家正室，出身自然也不差。她的背後，也不是沒有力量的。
在信中，謝長安沒有任何隐瞞，而是跟父母和盤托出了一切。
然後，讓他們選擇站隊。
謝家父母并不糊塗。
這種生死存亡關頭，要考慮的，已經不只是骨血親情，而是各方各面的權衡與算計。
對于這一點，謝家父母懂，謝長安也懂。
所以謝長安才将一切和盤托出。
如今，藍瑾瑜想當皇帝并不難，皇宮局勢已經搞定，民心想必也不是問題，那麽，唯一的問題就是朝堂大臣們的态度。
朝堂大臣們，每個人手裏都握着重要的資源，他們對國家的穩定至關重要，但現在已經起不到決定皇位所屬的作用了。
畢竟，藍瑾瑜做皇帝已成定局。
而且，就算謝家真的投誠軒轅烈，也已經挽回不到當初。
軒轅烈已經被謝長安他們抓了，對謝長安恨之入骨，自然也同樣忌憚謝家。就算謝家這次真的幫他們脫困，他只怕也依然會忌憚謝家，甚至可能找個理由就把謝家給收拾了。
別說謝家勢大，他當初要滅藍瑾瑜和謝長安的時候，可是連謝家和藍家軍合起來都不怕的。
回想到這一點，謝家老爺子也就下定決心了。
當初軒轅烈敢動謝長安，就已經是不把謝家放在眼裏了。說白了，就是已經存了心要動謝家了。
就算沒有這次謀反的事，謝家在軒轅烈手裏，只怕也不得安生。
“好，讓她放心，朝堂上有我。”
謝老爺子如是回複姬玉。
所以，第二天，朝堂之上依舊順利。
滿堂大臣雖然震驚于天子的更替，但看着隐隐靠近的“藍”家軍旗，也慫了氣焰。
即便是有些大臣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想要離開，也不敢挪腳。
值此之際，謝老爺子開口：“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一開口，立刻有人附和：“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接着，更多的人開口附和。
附和的人越來越多。
最終，絕大多數人都山呼萬歲，跪了下來。
極少數不想跪下的，也不敢明着反對，讓自己成為全場的靶子，只得也跟着半跪半蹲了下來。
自此，算是局勢大定。
藍瑾瑜，成為了大行國新的帝王。
等到太後和昭雲公主回來的時候，已經一切都晚了。
當然，藍瑾瑜也懶得改國號，依然叫大行國。
反正，別人不知道，她自己是知道的：她不可能有後代。且，她向來愛着這個國家。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改這個改那個？
一世盡歡，便已足夠。
至于百年後歷史如何評價，甚至如何才能将皇位控制在藍氏族人手裏，都不是她想考慮的。
她不會有後代，嫡親的人又都已經死了，所以也沒什麽好考慮的。至于宗族的人，她也沒多少真情實感的感情，與其強行将皇位留在這些人手裏，還不如給國家選一個賢明的君主。
屆時，直接禪讓給一個有能者，挺好。
反正，她要的，不過是國泰民安。
離影要的，卻是跟謝長安在一起。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後，離影過來找謝長安：“現在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你可以跟我走嗎？”
謝長安一震。
離影說的“走”，她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
“長安，我累了。想離開，你願意陪我嗎？”
見謝長安久久沒有說話，離影再度開口，重複着催促。
謝長安抿了抿唇。
離影心中一痛。
她雖然沒有聽到謝長安的拒絕，卻，也沒聽到對方的同意。
沉默，便已說明一切。
“好，好。”離影怆然，有些站立不穩，“是我自作多情了。對不起。我，我……”
“不，不是這樣。”謝長安打斷，“別說了。不是這樣的。你并沒有自作多情。”
是嗎？
離影擡頭望向謝長安，眼裏一片水潤。
這水潤潤的星光讓謝長安心口一滞，說不出話來。
離影卻忍不住追問：“不是這樣，那是哪樣？所以你要跟我走麽？”
“……”
謝長安依然回答不出來。
眼見離影臉上又是一片凄然之色，謝長安嘆息着道：“好，我跟你離開。不過，不是現在。現在局勢剛定，整個國家都很亂，如果我走了，她只怕應付不來各種事務。你且容我一段時間，讓我先帶着她熟悉一下各項事務，等一切上了正軌，我再跟你離開。”
離影終于開心了。
眼睛放着光：“好，那大概要多久？”
“……”謝長安默了默，最終還是只能給出一個答案，“一年吧。一年的時間，經天時四季，歷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也算熟悉了做一個國君的流程。到時我再放手也就放心了，相信她也不會誤國誤民。”
離影點了點頭：“好，一年就一年。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
謝長安也點頭：“好。”
就這樣答應了離影的請求。
可謝長安的心并不平靜。
将來的路，其實她也不知道如何走才算是對的。
只是知道，自己不可以再傷害沈傲雪。
可一看到藍瑾瑜，她就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其實是跟藍瑾瑜在一起。
尤其，每個教她批閱奏折的燈下，都想撲入她懷中，從此不問任何世事。
可惜，再不能夠了。
沒有人可以同時選擇兩個愛人。
哪怕是三宮六院的帝王，心裏真正裝下的最愛，也只有一個。
既然決定把那個位置留給沈傲雪，就不該再念着藍瑾瑜。
只是，身體不由自主貪戀着藍瑾瑜的溫度與氣息，情不自禁想靠近。
好在，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用來告別。
當然，謝長安也并沒有說謊，藍瑾瑜處理政事的确需要她，行軍作戰，她不懂；朝堂博弈，藍瑾瑜不懂。
她的存在，可以說是上天給藍瑾瑜的一個bug。
只有軒轅烈知道：謝長安之才，不下于任何一個明君。
當初，軒轅烈對謝長安那般看重，除了因為她背後的謝家勢力，還因為他可以偶爾向她請教朝堂問題。
只是後來随着江山的穩固，軒轅烈也越來越自信，乃至自負，就不再放下身段來求教。
但內心深處卻深知：論君王之術，自己遠遠不如謝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