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人都沒有。
當然,他是真心熱愛舞臺,但也害怕舞臺。雖然已經無數次站在舞臺上,可至今在每一次登場之前,還是會像第一次一樣心跳加快、喘不過氣來。太多太多的愛和期待,也彙成了無形的壓力,他總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辜負了那些愛他的人,有時甚至會因此而食不下咽、夜不能眠。
他很感謝粉絲的支持,因為有他們支撐着,自己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非常感激他們,也想用自己的出色表現作為回報,盡自己所能地讓他們感到開心。
但可能是因為他們太喜歡自己了,有的時候,這種感情對周圍的人甚至對他們自己都變成了一種負擔,這就會令他很困擾。其實他們只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支持、喜歡自己就足夠了,不需要那麽辛苦。看到他們的付出,他更希望自己能夠起到榜樣的作用,引領着他們去成為更好的人,這對于他而言才是最有意義的。
“小松,”尹柯淡淡的說,“我不會怪你的,我早就放手了。”
“你不要這樣說,你可以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要這樣!”
“那天,你纏着我訓練的那天,回到家,媽媽和我吵了一家,然後我就去找她,告訴她,我放手了。高中畢業以後,我會去美國,找爸爸。”
“什麽!非要這麽絕嗎?你走了小熊隊怎麽辦?”
“又不是現在走,現在,我會按時訓練的,我将來必須走,因為這個地方,沒有快樂。”
☆、認真的雪
一年一度的校慶開始了。尹柯帶領的道具組将舞臺打扮得美輪美奂,班小松的鋼琴伴奏流暢動聽,邬童正在表演話劇——《刺》。
聚光燈打在邬童身上,邬童深情表白:“我不敢表達對你的愛,因為他們會說我病了,很重的病,跨越種族的愛就是最明顯的病兆。但我不明白,難道他們認定只有人類才值得被愛,所有其他族群都是卑微的、可憎的?他們不相信我們能互相理解,互相傾心。也看不見你的每一根刺,都是你對抗全世界也要愛我的姿勢。”
奇怪,真的演出來的時候,感覺沒那麽奇怪了。好像舞臺、燈光、戲服都有幫助人入戲的效果,邬童恍惚覺得他真的愛上了眼前這盆仙人掌。或者是,手中的仙人掌宛然代表了某種不被理解卻無法扼殺的愛。
他的表演獲得了臺下熱烈的掌聲。他再告訴尹柯,不管是什麽樣的愛,還是應該早一點說出來,否則,只能在心裏默默後悔。
下一個節目就是藍天螢的獨唱《信仰之名》。
幕布再次拉開,以精心設計的姿勢站在舞臺中央,閉上雙眼,開始将她練了好久的歌專心獻上。可唱了沒幾句,她發現眼前黑了,詫異地睜開眼一看,聚光燈已經不在她身上了。他以為是場務的失誤,不露痕跡地向旁邊移了幾步,想再次移到聚光燈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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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居然又移走了。這是什麽場務啊!藍天螢心想。可演出還得繼續下去,她又往旁邊追了追。
聚光燈接着移。她已經經無法做到不露痕跡了,急切地追着聚光燈跑動起來,要不是嘴裏還唱着歌,她真想喊一嗓子:“我在這兒呢!”
臺下的同學們先是愣住了,接着因為這個奇景爆發了一片笑聲,還以為這是設計的場景呢。原來女神今天表演的不是獨唱,是小品啊。
什麽啊,校慶告白失敗了,讓不讓老娘活了!
整個小熊隊因為和銀鷹隊的練習賽失敗,除了邬童和尹柯,其他隊員都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
放學後的常規訓練時間,訓練場上只有邬童、尹柯,以及硬被他們拉來的班小松。陶西走過去,拿過班小松手裏的球棒,說:“班小松,你站到旁邊。邬童,投球吧。我給你100個球的機會,看看你能不能在100個球內讓我出局。”
這句話成功地激起了邬童的勝負欲,邬童彎腰做好投球姿勢,冷冷地說:“100個球?不需要那麽多。準備好了嗎?”
陶西笑着再補上一“刀”:“對付你不需要準備。”
邬童不再說話,迅速投球。陶西不慌不忙地将扛在左肩上的球棒松開,從身後用右手接住,單手提棒,看似随意地一甩。
“砰!”觸棒反彈,球貼着邬童的臉飛向遠方,球棒擊中棒球的聲音傳遍了校園。陶西還不慌不忙地數:“1球。”然後将球棒扛回左肩上。
此刻,邬童的內心世界裏只剩下陶西剛才揮棒的動作。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投出的明明是指叉球,陶西卻單手揮棒就能将球擊開,這需要極快的反應和極強的腕力。可以說,連這樣的指叉球都能打中,整個好球區都被陶西封死了!
邬童不信邪,他要再試試。這一次,滑球!
這次陶西的動作稍有變化,他單手抓住球棒底端,棒球在飛到他近前的時候突然轉向外側,但仍然被他擊中了。
邬童這次真正地嘆服了:“這簡直是一道密不透風的牆!”
不知什麽時候,小熊隊隊員都趕來了,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邬童和陶西的對決。
陶西看了看周圍,胸有成竹地微笑着,對邬童說:“繼續投啊,還有98個球呢。”
邬童正要繼續投球,尹柯攔住了他,他已經完全理解了陶西的用意。他對邬童,也對周圍的小熊隊隊員說:“雖然三振出局能讓投手顯得非常厲害,但投手的任務從來都不是三振,而是讓擊球員出局。這個任務,也不是投手一個人的,是全隊所有人的。邬童,你放心地投,只要隊友中的任何一個能夠接住教練打出去的球,那教練就出局了。”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話,隊員們紛紛站到各自的防守位上,大家一齊說:“邬童,盡情地投吧!教練打出來的球,我們會為你接住的。”
陶西笑了,笑得特別開心。這才是他刻意讓小熊隊和銀鷹隊打練習賽的用意。他想通過一場實力懸殊的比賽,讓小熊隊隊員明白:只有彼此信賴、彼此依靠,才是獲得成功的唯一途徑。
打完100個球,回到休息室,陶西拿出一沓事先預備好的紙發給棒球隊隊員。
陸通讀着自己分到的那頁:“因本人打棒球純為耍帥,現在發現打棒球一點兒也不帥,因此申請退出棒球隊。”
班小松也讀着自己那頁:“本人以棒球隊隊長自居,但是連游擊手的本職任務都做不好,因此申請退出棒球隊。”
而藍天螢的是:“因為我要追小熊隊隊長,結果發現他除了喊喊口號什麽也不會,因此申請退出棒球隊,”
…………
“這是什麽,教練?”終于有人忍不住問。
陶西漫不經心地回答:“你們不是想退隊嗎?退隊申請都幫你們寫好了,簽個名就行。想退隊的趁現在就退,別待在隊裏拖累真正想打棒球的同學。”
大家都咬緊了牙。班小松堅定地說:“我是不會退隊的。”陸通也說:“我堅決不退隊!”說着,就把那張退隊申請撕了。
接着,班小松、焦耳等所有隊員都撕了手中的退隊申請。
陶西自然不會感到意外。他改用嚴肅的口氣說:“既然你們都不想退隊,就給我好好合作!如果我們的球隊毫無協作和默契可言,就算你們每個人的能力都堪比職業選手,我們也贏不了任何比賽。過去輸得多慘都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改正。但聯賽只要輸一場,想獲得冠軍就很難了!”
衆人一陣沉默,焦耳帶頭問:“怎麽改?”
陶西把頭朝操場的方向一擺,說:“跟我去操場。”
看着眼前的一堆繩子,隊員們一頭霧水。
“綁腿跑?”焦耳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得發聲提問。
“是的。銀鷹隊之所以強,就是因為他們全隊是一個完整的整體。就像一個握緊的拳頭,打出去剛勁力、氣勢如虹!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做到每個人都對自己的隊友保持絕對的信任!所以,你們首先要通過綁腿跑的訓練。”陶西從容不迫地說。
所有隊員排成一排,腿被綁在一起,肩并着肩,目标是前方的白線。一旦一個人出錯腿,或頻率不齊,立刻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成串倒下。
這是一個考驗隊員之間默契的項目。
全體隊員排成一排,腿都綁在一起。他們上半身勾肩搭背,一副難兄難弟的樣子開始跑起來。結果跑了幾次都沒成功,不少人摔得“哎喲哎喲”直叫喚,就連邬童和尹柯也被隊友拽倒了。
陶西無奈地搖了搖頭,換了個簡單點的訓練方法——信任背摔。
而班小松卻很開心。
自己和小螢火一塊綁腿呢。她腿上的皮膚好嫩滑……啊啊啊班小松你在想什麽!你瘋了嗎!
信任背摔就是三個人為一組,兩人手交叉相握,另一人雙手交叉放于胸前向後倒,後面的兩人用手托住倒下的人。倒下的人需要克服自己的安全本能,接着的兩個人需要無間合作。
這是一個考驗隊員之間信任的項目。
班小松二話不說,準備好了就倒了下去,藍天螢穩穩的接住了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着,班小松就這樣靠在她的身上。
“起來吧!”她有些不滿。
“我不起,”班小松輕輕的說,“我想一直這樣……”
尹柯和邬童就這麽猝不及防的被喂了狗糧。
等等他在說什麽啊!
自從那次地咚後,他就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藍天螢,放學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好的!”
她真的非常開心。
雪下地那麽深,下得那麽認真,夜深人靜那是愛情。
☆、紳士
“小松,回來了!哎呦螢螢也在啊,正好,阿姨也聽說了你的事,以後你的夥食,就在這裏包了!還有啊,阿姨掙得不多,可是你要有什麽需求啊,別和阿姨客氣,你就當我是幹媽好了!”
“你說你套什麽近乎啊……”班小松和他爸爸徹底無語了。
這種突然被未來婆婆賞識的感覺就是有成就感啊!
“你們倆就一遍吃飯一邊聊天,螢螢我告訴你啊,阿姨最喜歡看偶像劇了,可是它就是在那個男女主在最關鍵的時候,插播廣告!哎呀真的很讨厭對吧,螢螢?”
“媽你還是下次買個視頻會員吧。”班小松沒好氣的回應。不過比起尹柯和邬童,他幸福多了!
兩個人就這麽沉默的吃面。
“那個……小螢火啊,我,我有話對你說。”
女孩默默的等待着他,他反而猶豫了!
“我……我,我喜歡……”
“你……喜歡我?”
他在告白啊啊啊!
“是的,我喜歡你,雖然這樣我會有罪惡感,可是我不想再逃避了,就像面對重組小熊隊的困難一樣!”
沉默。
藍天螢瞬間死機了。
“不要在最關鍵的時候網速卡啊啊啊!”班小松媽媽打斷了她的思緒。
“阿姨,我會好好對小松的!不要偷聽了!”
班小松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沖動。
“那個我……我可以……吻你嗎?”他忐忑不安的問。
這算什麽問題!
她當然願意!可是她再怎樣也只是個女孩子,還是要保持矜持的!
難道要拒絕他!
啊啊啊班小松你戀愛情商沒救了!難道不是先生撲上去再說嗎!
“不可以!”她倒是要看看他的反應。
“對不起。”班小松幾乎要把頭埋在桌子底下了,“那個,我……我去寫作業了……”
什麽對不起啊!
不過,這證明他對她是真心的吧!
藍天螢感覺今天是她最開心的一天!
越掩飾越深刻,我只是在簡單的試探啊。
班小松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和小螢火在一張床上,他壓在她的身上,吻着她。
就這樣一直吻下去。
突然,他發現床邊站着一個人,眼裏滿滿地含着淚水。
“祝你們幸福!”尹柯哽咽着說出了這幾個字。
然後他就驚醒了!
他該怎麽辦?尹柯好不容易加入了小熊隊,萬一,因為這事……
所以之後,班小松和藍天螢對他們談戀愛的事守口如瓶——除了邬童。
邬童真的替他們開心。
比賽日到了。
一大早,班小松吃了爸爸特地給他做的“全壘打元氣牛肉面”,信心滿滿地來了。
邬童仍然面無表情,但攥緊的拳頭充分表明了他的勝負欲。
尹柯則有點兒心神不寧。今早出門前媽媽說有緊急排練任務,不能來看自己的比賽了。他其實有點失望,但還是習慣性地在媽媽面前隐藏了。
休息區內,陶西用一根粉筆點了點手上的畫板,叮囑隊員:“戰術安排只是大方向,比賽的時候要根據場上的形勢做出相應的調整,到時候你們要注意我的手勢。”
比賽開始後,觀衆屏息凝視,認真地看着球賽。陶西在場邊踱步,觀察着場中的戰況,還在紙上寫寫畫畫分析局勢,時不時大聲指揮着場中隊員的行動。
場上的比分陷入膠着。望着場中拼搏的隊員,尹柯覺得自己有些恍惚,他正要勒令自己摒棄一切胡思亂想,突然聽見場邊的譚耀耀驚呼了一聲:“好像是尹柯的媽媽……”
雖然譚耀耀的聲音非常輕,但已經足夠讓敏感的尹柯回過頭:“你剛剛說什麽?我媽?”
譚耀耀捂住嘴,想收起手機,卻已經來不及了。他怯怯地看了一眼陶西,問:“教練,能給他看嗎?”
陶西慎重地說:“是他媽媽的事,給他看吧。”
譚耀耀遞出手機,怯怯地說:“尹柯,你別着急,可能沒有新聞上說的那麽嚴重。”
尹柯接過譚耀耀遞過來的手機,只見上面的網頁快訊标題寫着:“本市舞蹈團著名演員蔣瑜在排練時發生事故,已被送往醫院治療。”尹柯聽到自己腦中“嗡”的一聲。這就是所謂的母子連心吧,他一直覺得今天有種不祥的預感,沒想到竟然成了事實。此刻尹柯的心情只能用心急如焚來形容,陶西讓他立刻去醫院。他猶豫着,想去,卻又想着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扔下隊友。
“我陪你去!”
班小松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補償他的機會。
尹柯無意再隐藏自己的淚光。球賽再次開始了,他沉默片刻,擡頭對隊友們說:“走吧。”
班小松、邬童……小熊隊的每一個隊員在上場前都無言地拍了拍尹柯的肩膀,最後一個是陶西。陶西沉聲說:“加油!”然後在尹柯的背上推了一把,把他送到了賽場上。
這場比賽,隊員們都發揮了自己應有的水平。随着邬童飛身一躍,撲在本壘上,裁判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哨子。小熊隊贏啦!小熊隊隊員高興地向邬童飛奔過去,邬童則一臉驚恐地躲開了衆人的包圍。大家習以為常,毫無芥蒂地轉身擁抱他人,開心地大笑、歡呼起來。
邬童和班小松站在邊上,有些凝重地看向球場一角,視線中尹柯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了。
尹柯飛奔出場,打車直奔醫院。進病房之前,她就知道了,媽媽在排練時摔傷了腿,情況很嚴重,以後再也不能上臺演出了。換句話說,她和自己的夢想徹底告別了。
媽媽其實一直為自己逼尹柯太狠的事感到後悔,本來今天如果不是緊急排練,她打算去看尹柯的比賽。
尹柯走進病房,媽媽正在合目休息。平常的她嚴格節食,精心保養,一直顯得很年輕,可這會兒她看起來仿佛一下子老了10歲。
尹柯輕輕撫摸媽媽因輸液而冰冷的手,媽媽睜開了眼睛,從她的表情中,尹柯知道:她已經知道了真相。她的臉上,帶着心死後的平靜。她為之拼搏了一生的舞蹈事業就此終結了,尹柯為媽媽感到心疼。也許尹家的每一個人都無法想象“優秀”以外的活法。
“媽媽。”尹柯低聲叫了一聲。其實他想知道的很多,例如一條鯉魚如果知道注定不會化為龍,是否還會耗盡一生來跳躍?如果一只老鷹知道終将死去,是否還會在懸崖上拔毛斷喙?
媽媽好像猜到了他的心事。她笑了笑,輕輕地撫摸着尹柯的手,第一次把兒子當成同齡人傾吐了自己的心聲:“我一點都不後悔,不後悔曾經拼搏過。因為我只有這一生。時間是最平等的東西,每個人除了這一生,并沒有別的時間。最起碼,當我想起過去,沒有哪一刻是虛度的。”
尹柯的心戰栗了。是的,除了這一生,我們并沒有別的時間。沒有別處,沒有別時,就在此時此刻,若不燃燒,就永遠歸于沉寂。
媽媽,其實我們母子不是一模一樣嗎——為了夢想,可以奮不顧身。
☆、下雨了
比賽勝利後不久,隊員們被勝利充塞的心就冷靜了下來,代替以對未來發展的期盼。這時,焦耳高高地舉起了手:“教練!我有一個主意!”
“什麽事!”
“我覺得我們需要努力。那天我們雖然贏了比賽,可有一件事卻輸了。”
“什麽事?”
“啦啦隊!”焦耳的這三個字一出口,草地上響起了哄笑聲。在之前的比賽中,對方學校的啦啦隊确實令人印象深刻,得到的關注不比球隊少。特別是焦耳,簡直是目不轉睛、贊不絕口。
“焦耳,我覺得你這個提議特別有道理。”陶西故意板着面孔,一本正經地說,“班小松,你是棒球隊隊長,啦啦隊的事情,就交給你和球隊經理藍天螢去商量。”
班小松在甜點社的門前躊躇着,舉起手想推門,放下,又舉起,再放下……
“你在這兒幹什麽呢?”背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班小松回頭一看,是邬童,他趕緊比了個“噓”的手勢。
邬童探頭往教室裏一看,藍天螢在裏面獨自做着開課前的準備工作。他立刻明白了,問班小松:“你們倆怎麽回事?話都不說。”
“我不能刺激尹柯,你懂的!”
“得了吧。”邬童把班小松拽到一邊,班小松說了她不同意他吻她的事。
“我就這麽錯過她了?”
邬童真的無語了!
“那,還有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哥們兒,快給我支個招嘛!到底怎樣才能讓她重新喜歡我?”
班小松這個問題一出口,邬童愣住了,臉上有種不自在的神色掠過,被班小松一下子“抓”住了:“你知道是不是?快說!”
“說什麽啊,我又沒談過戀愛。不過,非要讓人動心的話……還是得……把事做得絕一點。”
“把事做得絕一點?怎麽做?”
“當然是……直接就撲上去親啊……”邬童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親一下?”班小松的腦海裏閃過那天地咚的場景,突然覺得一陣燥熱,忍不住又給了邬童一拳,“真有你的!虧你想得出來!對了,你是不是親過?”
“需要我教你嗎?”邬童說着,作勢把班小松的臉扳過來。
班小松忍不住狂叫:“救命!救命!”
嘭!藍天螢推開了甜點社的門,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角落裏做接吻狀的班小松和邬童,頓時用手捂住嘴,捂住了自己的驚叫。
班小松急忙推開邬童,拉了拉校服的下擺,迅速立正:“藍天螢,我是來和你商量啦啦隊的事的。他——他是來幹嗎的,我不知道。事實上,我和他不熟。”
“你就纏着邬童吧!”藍天螢轉身就走了。
小熊隊要組建啦啦隊的消息一傳開,長郡學校每一個少女都心神蕩漾了。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和比賽,小熊隊已經成了長郡的英雄隊伍,每一名隊員都是同學們的偶像,特別是邬童,不知道是多少人白日夢裏的男主角,如果能夠進入啦啦隊,和邬童親密接觸,那簡直是……
所有符合報名條件的女生都躍躍欲試。由于報名的人數太多,棒球隊決定課後在體育館進行面試。
班長沙婉表示對選美毫無興趣,還不屑地說:“我反對一切把女性符號化的選美比賽!”
“得了吧,你有我哥也不能阻止別人脫單啊。”
“切,兩個人都被你占了,她們都要邬童嗎……”
“嫂子你不要太過分,這也是為了集體榮譽啊。”
“誰是你嫂子!”沙婉徹底怒了!當然生氣的還有一個人,邬童。
藍天螢臨時拉了班小松、邬童和尹柯來一起當面試官。除了尹柯十分配合,班小松和邬童看起來都挺不情願的。
他們将體育館內的4張桌子擺成一排,準備分4組進行面試。班小松坐不住,出去兜了一圈,回來報告實況:“外面的人比當初棒球隊招新的時候還多。”
尹柯一貫為別人着想:“這樣一來,選中的比例勢必更小,失望的女生會很多。”
邬童則一副鐵面無私的樣子:“那有什麽辦法,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他坐在桌子上,一邊晃蕩着長腿,一邊看着啦啦隊的報名條件:“一米六以上,身材勻稱,面容端正,健康有活力,有舞蹈基礎者優先。”心想:當初中加啦啦隊的選拔标準是姍姍定的,可比這要嚴格得多,連腰腿比例都有規定。不過如标準是藍天螢,那就別想成立拉拉隊了!
面試一宣布開始,女生們立刻湧進來,拿着報名表奔向考官。一陣亂哄哄之後,藍天螢發現班小松、尹柯、邬童三個人前面各排了一條長隊,而自己前面居然是空的。
到底是誰選誰?現在是由評委選啦啦隊隊員,不是由隊員選帥哥評委好嗎!于是不高興地喊:“喂,喂,我才是主評委!”
女生們沒有人搭理她,都在笑着讨論自己中意的那一個帥哥。藍天螢怒了:“再不移過來的話,後面的人直接取消資格!”這下隊伍才開始不情不願地向她移動。
經過面試,20名女生通過初選,培訓後再根據表現确定正式隊員。藍天螢做起事來,就和班小松一樣認真。只是怎麽培訓呢?當然是跳啦啦舞啦!這個,她可不會,要她打棒球還靠譜一些。不過不怕,網絡時代,網上什麽都有,她從網上下載了精彩的TFBoys啦啦舞視頻,讓女生們照着練習。
可她很快發現,那些女生的心思根本不在練舞上,每天都對着訓練中的小熊隊隊員發花癡,懶懶散散的,只有當小熊隊隊員經過的時候才會來勁一小會兒。藍天螢急了:“我把你們招進來是為了給球隊加油助威的,不是讓你們發花癡的!”
“還有,尹柯和邬童我不管,班小松是我男人,你們最好懂得分寸!”
得了吧,有藍天螢在,誰敢對班小松有那心思啊……
可是她這句話一出,女生們不高興了:“兇什麽兇啊,不就是個經理嗎,以為自己有了班小松和尹柯很了不起嗎?學習好了不起嗎?長的好看了不起啊!你就和你媽媽一個德行!”
還有的隊員當即說要退出啦啦隊。
放學後,藍天螢一個人迷惘地坐在校園的小池塘旁邊,這是她和班小松商量事情時必來的地方,可此刻,只有她一個人。
成長這件事真複雜!曾經純真的友誼變了味,很多簡單的事變得複雜。她驚訝地發現,這個世界遠不是非黑即白、非對即錯,在黑白、對錯之間,有大片的灰色地帶,而大部分人的故事,都發生在這個地帶。
她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她行事一直像個男孩子,對怎麽處理女生的小心思,實在是摸不着頭腦。到底怎樣才能讓這群女生放下自己的私心,意識到她們是一個負有使命的集體呢?
一個小石子從池塘對面被抛入水中,引起了一連串的漣漪。栗梓擡頭一看,正對上班小松生氣的臉。這倒奇怪了,她忍不住問:“你生什麽氣?”
班小松板着臉,問:“誰?是誰惹你哭了?”
尹柯猜到了,溫柔地跟着問:“是啦啦隊出了什麽問題嗎?”
她擡手胡亂擦了一把眼淚,倔強地說:“你們訓練已經很辛苦了,我不想因為啦啦隊的事讓你們分心。”
班小松大步繞過池塘,說:“啦啦隊也是球隊的一部分,出了問題應該一起解決。”
得知問題是啦啦隊隊員對練舞不上心後,尹柯分析道:“讓人認真的最好辦法是建立鬥志,這些女生就是因為沒有鬥志,才會這麽不用心。”
藍天螢疑惑了:“可怎麽才能讓她們有鬥志呢?我可不想讓你出賣色相,你的色相只能出賣給我!”
班小松反問:“這得問你啊,你們女生什麽時候最有鬥志?”
她思索着:“嗯……羨慕、嫉妒、恨的時候?”
邬童的大眼睛一轉:“這好辦。”他掏出手機開始撥號,尹柯伸頭看到了他正在撥的號碼,立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幾天後,照例是小熊隊訓練的時間。啦啦隊在操場的另一端,依舊一盤散沙,沒有一個人在看栗梓的視頻,女生們邊聊天邊遠遠地看着小熊隊。
突然,一個女生指着棒球場的邊緣,驚訝地說:“你們看,那是什麽?”
大家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夕陽下,一群靓麗的身影出現了。那也是一支啦啦隊,不過比她們這一支看起來要整齊、專業得多。她們統一穿着橘黃色的連身短裙,顯示出健康美好的身材,臉上挂着自信大方的微笑。尤其是為首的啦啦隊隊長,苗條健美、神采飛揚,撲閃着的大眼睛一直盯着邬童看。
邬童對啦啦隊隊長點頭、微笑。小熊隊啦啦隊隊員敏感地觀察到:邬童的這個微笑似乎比往常都要溫柔,讓她們的內心很不舒服。
随着邬童的點頭,啦啦隊隊長做了一個手勢,動感的音樂随之響起,啦啦隊熟練地變化陣形,跳起了熱情洋溢的啦啦舞。她們一會兒扭腰,一會兒甩頭,一會兒集體劈叉,看起來非常專業,隊員的默契好得沒話說。随着最後一個鼓點落下,啦啦隊在草地上定格為一個橙色的人梯,啦啦隊隊長站在最上方,難度系數和完成度100分!
剛才目瞪口呆的小熊隊隊員,這會兒全都瘋狂鼓掌,還有人吹響了口哨。這口哨倒沒有輕佻的意思,這些女生專業的表演令他們折服,他們一看就知道,這樣的舞姿是經過刻苦訓練的。
漂亮的啦啦隊隊長從人梯上跳下來,帶領啦啦隊向觀衆鞠躬。接着,她帶着一絲羞澀,慢慢地走向小熊隊。
焦耳的眼睛發亮,迎上去問啦啦隊隊長:“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你剛才跳得真棒!”
啦啦隊隊長笑了笑,沒回答,先對尹柯打了個招呼:“尹柯哥。”
尹柯也對她點點頭:“邢姍姍,你來啦。”
然後,邢姍姍的視線轉向邬童,定住了。
邬童溫和地說:“姍姍,謝謝你。”
焦耳聽到了,趕緊接話:“她叫姍姍?你認識她?”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邬童瞪了一眼。從焦耳口中聽到“姍姍”這個詞,邬童覺得焦耳的聲音有點刺耳。
尹柯則意味深長地說:“認識,何止是認識。”
邢姍姍,邬童和尹柯在中加初中的同班同學,也是邬童家世交的女兒。雖然和邬童一樣是“銜着金湯匙”出生的,不過她的身上并不見“驕”“嬌”二氣,一直是個大方、和善、努力的女孩兒。她在女生中的人緣很好,在男生中的人緣就更不必說了,要說長這麽大,唯一讓她煩惱的人,大概就是邬童了。
邢姍姍對邬童的好感誰都看得出來,而邬童對邢姍姍呢?他曾經說過自己絕對不會早戀,人生就應該在什麽階段就做什麽事情,他們目前這個階段,就應該好好學習,好好打球,為未來而積累。“我不想談戀愛,我有小螢火一個人就夠了。”
“你不許亂來!”
“不會的,尹柯……失戀加上家裏的打擊,你還是堅持訓練,你果然進步了。”
所以不難理解,當邢姍姍接到邬童的電話之後,有多麽意外、多麽驚喜。邬童對她說得很明白,希望她配合自己,來一出針對長郡啦啦隊的“激将法”,她卻怎麽也忍不住胡思亂想:這會不會是他想見自己的借口呢?會不會是他想重新開始的借口呢?剛才她盡情展示了自己,此刻,她帶着滿足和自豪含情脈脈地走向邬童,心裏有很多問題想問他。
可是她不知道,邬童的心,早就歸屬于班長沙婉了。
可是他絕對沒有想到,沙婉和他最讨厭的男人之一網戀!
藍天一,那個男人,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對藍天螢,根本就是歪心思!
他一看就是個好色的男人!
居然對藍天螢和沙婉,他最在乎的兩個女人心懷不軌!
邬童真的不明白,為什麽男人這種生物永遠對哪種事情那麽感興趣!
沙婉請假了。
“陶老師!就跑到上海去看男朋友,都可以準假?”
“哦哦哦,”尹柯笑着說,“你怎麽那麽在意沙婉啊,還是恨藍天一呢……”
“我也要請假!她是拉拉隊的成員,所以她必須回來!”
完了完了,唯一的單身狗邬童也心有所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