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等坐在總裁辦公室裏的容盛知道談卿收受賄賂, 把男二號換出去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快下班的時候了。
還是紀晏修的經紀公司親自派遣律師過來補上了一千萬的投資款後才知道的。
于是。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之後。
整個盛京娛樂, 從高級特助到項目總監, 一直到保潔阿姨都知道了接任CEO以來從來沒有發過火的容總怒而暴起了。
談卿和趙聰排排站在容盛辦公桌面前,慫得像是沒寫完作業的小學生。
容盛将制片方送來的解約合同往桌上一甩,皮笑肉不笑道:“厲害了啊你們兩個。牛逼壞了?背着我把男二號讓出去?這麽能耐怎麽不直接去走紅毯呢?”
趙聰在圈子裏混了這麽久,其他本事沒有, 甩鍋的能力堪稱一流。
他伸手就要捏站在旁邊的談卿:“是你自己答應紀晏修邀約的,你還不快點給容總解釋!”
談卿動作敏捷又靈巧的避開了趙聰肥膩的大手,皺了皺眉, 很不高興的道:“挪遠點,你剛剛在餐桌上已經掐過我兩次了哦。”
趙聰那只準備施暴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只得收回去蹭了蹭褲腿:“哎呀,那不是怕你在紀晏修面前亂說話嘛。”
談卿聳了聳鼻子, 沒搭理他。
趙聰在談卿身上碰了一鼻子灰, 硬着頭皮看向了容盛。
他咧了咧嘴, 巴結道:“容總您千萬別誤會, 這真的是談卿自己答應的!我就是去做個陪客。再說了……”
容盛直截了當的打斷了趙聰的話:“行了,收拾好你的東西, 滾。”
趙聰愣了愣, 一時間連表情都沒有調整過來:“容總您……”
容盛嘴角一勾,不緊不慢的道:“我是說,你不用繼續做談卿的經紀人了,你被炒了。去財務部支三個月工資,然後滾, 明白了嗎?”
趙聰整個人登時傻了。
他油膩的臉上還挂着谄媚的笑容,此時那笑容僵在嘴角,像是馊了的五花肉,透着種惡心的味道。
趙聰的眼神變了又變,最終狠下心道:“容總,您這是什麽意思?我可是您父親在位時公司的老人了。您這樣炒了我,也不怕您父親那邊不好交代?”
“交代?”
容盛嘴角的笑也泛上了寒意,“趙聰,你可真是沒愧對你的名字。次次拿我爸來壓我,有趣麽?”
趙聰的得意全寫在臉上,他裝模作樣的道:“怎麽能說有趣呢?按理說現在盛京娛樂掌權的自然是容總您,但老董事長的面子您怕是也要看顧三分。要不然寒了公司老人的心……”
“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讓其他人寒心?”
似乎是耐心已經用了個一幹二淨,容盛直接喊了特助進來,“艾琳,帶趙聰去財務部支三個月工資,然後去人力辦離職手續。”
容盛敲了敲桌面,特地叮囑了艾琳道,“記住,讓保安看着他出了公司大門,然後在公司員工網上公示他被解雇的離職通知。”
艾琳瞥了趙聰一眼:“好的容總,請問需要公示多久?”
“多久啊……”
容盛挑了挑眉,笑道,“就公示一個月,務必讓業內都知道——他被炒了。”
圈子裏的獵頭雖然所處公司不同,但互相之間基本都有聯系。
趙聰被盛京娛樂這麽狼狽的掃地出門,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就連找不找得到下一份工作都要另說。
見容盛完全沒有留下任何回轉的餘地,趙聰徹底變了臉。
他不敢對容盛撂狠話,只能惡狠狠的挖了眼談卿:“你等着!等你被容總玩膩了,我遲早弄死你!”
談卿:“……”
談卿眨了眨眼,擡起手朝趙聰招財貓似的揮了揮:“恭喜下崗,嘿嘿嘿。”
趙聰:“……”
趙聰被氣的臉上肥肉都在顫,深一腳淺一腳的跟着特助艾琳小姐走了。
辦公室裏只剩下了容盛和談卿兩個人。
談卿邁着小碎步往辦公桌的正前方挪了挪,很乖巧的拿出手機。
然後他往容盛的方向湊了湊,壓低聲音,一副要進行肮髒交易的模樣:“容總,我欠的那六十萬有利息嗎?”
容盛側過頭,近在咫尺的便是談卿光滑透白的皮膚。
和公司裏其他需要用厚重粉底液遮蓋瑕疵的藝人不同,談卿的皮膚似乎是天生的好。
好的讓人無比想要在上面留下幾道不那麽純潔的痕跡。
容盛将桌上的咖啡端過來喝了兩口,等嗓子不那麽幹澀之後才勾起嘴角:“宰了紀晏修多少錢?”
談卿朝容盛比了個手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張口就來:“六十萬!”
容盛睨了他一眼:“你連賀明钰都能開口要一百萬,我會信你只跟紀晏修要六十萬?”
談卿:“……”
談卿垂下頭,老老實實的道:“好,是要了一百萬。”
容盛:“真的?”
談卿保證:“真的真的!騙你我不是人!”
的确是很真誠。
很令人動容的保證了。
容盛思索幾秒,放過了談卿,随口問道:“你兒子呢?”
談卿飛快的将剩下的五十萬撥進了自己的小金庫裏,然後眉眼彎彎的道:“在賀明钰家裏,鐘點工阿姨在照顧他啦。”
容盛點點頭,從辦公桌的抽屜裏取出了一個優盤推給談卿:“對了,這是制片方剛剛送過來的完整劇本,你回去可以看看。”
他頓了頓,接着道,“我剛剛大概翻了幾眼,這劇裏的男三雖然戲份不多,但演好了也能出彩。不過……你願意放棄男二接男三,真的是因為和冉安洛關系好?”
談卿:“……”
哇,這個問題很深奧啊。
談卿自然不會說實話,于是圓溜溜的眼睛一轉:“對對對,畢竟以前我們是隊友嘛。”
容盛在談卿的鼻尖上捏了一下,似真非真的道:“雖然你和他都是盛京娛樂的藝人,不過看在老賀的面子上,我提醒你對他留個心,小心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那是肯定的啊。
不留心的話,他和家裏那只小崽子早都涼在一起了。
談卿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就要下班了,容總,我去財務部那裏交我的違約金啦。”
“不用了,賀明钰前兩天就幫你把費用全部算清補齊了。”
容盛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唇角一揚,“坐那兒等我一下,忙完送你回去。順便把昨天買給你兒子的玩具一起帶過去。”
談卿:“……”
如果不是年齡差距過大。
談卿也想叫容盛爸爸。
把最後一箱玩具搬上後備箱之後,談卿難過的坐進了車裏,期間還回頭看了玩具好幾眼。
容盛系好安全帶,轉過頭來:“看什麽呢?”
談卿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哲理的說:“我在看金錢堆砌的童年。”
容盛被逗笑了,從車後排将一個牛皮紙袋取了過來,遞給談卿道:“給,你和談叽叽的親子鑒定結果,今天早上我去派出所取回來的。”
談卿毫無興趣的把紙袋卷了個紙筒,用來支着下巴玩。
容盛饒有興趣的道:“你不打開看看?”
談卿搖了搖頭。
看什麽看。
都長小尾巴了,肯定是親生的。
唉。
發愁。
容盛将車開出了地下車庫,沿着下班高峰期擁擠的馬路一點點移動。
挪了半小時之後。
談卿眼尖的看到了一家開在輔路裏的五金小店。
他立即拍了拍容盛的胳膊:“那裏那裏!邊上停一下可以嗎?我要去買個麻袋!”
容盛問:“你買麻袋做什麽?”
談卿轉過臉,非常認真的解釋道:“當然有用啦!今天在飯桌上趙聰掐了我兩下,我要去揍他一頓。我剛剛看了時間,這個時候去剛剛好!”
容盛:“……”
容盛風流倜傥的笑凝固在了嘴角,然後開始陷入沉默。
這份沉默一直延續到談卿跑下車,颠颠兒的跑進小五金店,又開開心心的捧着一個髒兮兮的麻袋跑了回來,然後抱着麻袋坐回了容盛的邁巴赫跑車裏。
談卿仔仔細細的把大麻袋疊成了一個方方正正的豆腐塊,然後放進屁股後面的兜兜裏揣好,對容盛露出一個明豔的笑來,“我們走!”
容盛:“……”
到了這年頭,用麻袋悶人然後暴揍一頓的手段已經十分罕見了。
至少容盛近些年來從沒有見過這種報複手段。
更何況這個方法還是,談卿提出來的。
J市的夜色來的很早。
晚上六點左右,整個天空都已經暗了下來。
容盛将車停在了目的地的小區裏,選了個和趙聰家庭住址隔的最遠的車位。
然後跟在鬼鬼祟祟的談卿屁股後面,一起下了車。
容盛雖說平時也不是什麽正經人,情場上的事更是從沒消停過。
但自從他小學畢業之後……就沒做過這麽偷雞摸狗的事了。
容盛面色很複雜。
直到走在前面的談卿轉身遞來一個帽子和口罩之後,就更複雜了。
兩人又向前走了幾步,容盛忍不住問:“卿卿,其實你計劃很久了?”
談卿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謙虛的道:“也沒有太久啦,今天才決定的而已。”
容盛:“……”
那你真的是很熟練了……
談卿帶着容盛在停車場的一根柱子後面停了下來,極為專業道:“他每天都要從這裏回家的,再過十分鐘就要來了。在這裏躲好哦,攝像頭拍不到這裏。”
容盛:“……”
過了沒十分鐘,趙聰的車果然開了進來。
肥壯的男人把車停好,然後拿出公文包,一邊往外走一邊口沫橫飛的打電話。
他似乎說了沒幾句就和電話另一頭的人吵了起來,臉上的橫肉抖得越發波濤洶湧。
談卿瞅準時機,在趙聰馬上要經過這根柱子的時候沖了出去。
兜開麻袋往他腦袋上一罩,然後迅速打了個結,手腳麻利的扯着他回到了柱子後。
容盛:“……”
容盛驚呆了。
談卿打人也很講究基本法,很規矩的不往臉上招呼,也避開了男人最重要的下三路。
總之,手重,還專挑又疼肉又多的地方下手。
趙聰剛開始還會罵幾句狠話,後來被打得嗷嗷叫,也不罵狠話了,連聲音都快哭了。
談卿把他踹的翻了個面,穿着黑色小皮靴的腳踩在趙聰肥肥的屁股上,壓着嗓子威脅道:“別動!動就割你小叽叽!”
趙聰吓得伸手去捂雞雞,嚎哭着打滾:“我不動!不動!不報警!求您別打了!”
談卿:“……”
這麽大個老夥子。
真沒出息。
談卿犯事兒結束,迅速拉着容盛跑了。
兩人一路跑到了車裏。
車門一關。
談卿将一次性口罩和帽子摘了下來,呼出一口白氣:“哎呀呀,好爽!像在打肉包子。”
大概是由于缺少運動,而剛剛又劇烈奔跑的原因。
談卿光潔的額頭上沁出了幾縷薄薄的汗,順着額際漂亮的曲線一點點滑下來,打濕了鬓角的發絲。
那雙原本就十分漂亮的眼睛像是沾染了沿途夜中的月色,顯得越發柔媚誘人。
望過來的時候,像是勾人的精怪。
容盛從抽紙盒中取了兩張濕巾:“擦擦汗,累嗎?”
談卿漾出一個笑:“謝啦謝啦,給你比超大心!”
容盛的目光在談卿挺翹的鼻尖上停了許久,終于挪了開來。
他出人意料的沒有再說其他話,而是将車從停車場裏直接倒了出來,往賀明钰房子的方向開了過去。
入了夜的道路總算平靜了許多。
談卿擦好了臉和手,又攥着濕巾紙玩了好一會兒,無聊的瞅了瞅容盛:“你怎麽都不說話啊?”
紅綠燈顏色一邊,容盛将車停了下來。
他似乎在剛剛的時間裏考慮了很久,突然開口道:“談卿,談叽叽的确是賀明钰的親生兒子,對嗎?”
談卿:“……”
談卿也沒想到容盛會突然和他說到這個問題。
他頭痛的揉了揉臉,慢吞吞的道:“我覺得是他親生的啊,可是賀明钰說檢測結果顯示說不是的。”
容盛道:“那你去親自确認過結果嗎?”
談卿不解:“啊?”
容盛搖了搖頭,露出一個笑來:“沒什麽,只是覺得在這種問題上,你和賀明钰都應該更慎重一些……下車,我們到了。”
談卿“哦”了一聲,看着容盛把後備箱裏的兒童玩具全部取了出來,然後提着上樓了。
賀明钰這套房子挺大,尤其是帶落地窗的客廳,更是寬敞又方正。
大概是害怕談卿帶孩子不靠譜,擔心談叽叽在房子裏磕到碰到。
在昨晚一大一小搬進來之前,賀明钰已經提前安排工人将屋子裏的家具的邊邊角角全數用泡沫裹了起來,就連地板上都鋪好了厚厚的地毯。
踩起來軟綿綿的,特別舒服。
容盛在玄關裏把買給小崽子的玩具一件一件從包裝盒裏拆了出來,大到兒童玩具車,小到兒童手表,一應俱全。
談卿抱着膝蓋蹲在旁邊,眼紅極了。
拆到最後,容盛從箱子裏取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黃鴨。
手指一按,小黃鴨就咕嚕一聲。
容盛頗有興致的捏了幾下,然後對談卿一笑:“好玩?”
談卿真誠且向往的點了點頭。
容盛将小黃鴨放回兜裏:“給我兒子的。”
談卿:“……”
呵。
男人。
正巧這時候鐘點工阿姨抱着談叽叽從卧室裏出來,見了站在玄關處的兩人,走過來打了招呼:“談先生,容總。”
談卿朝她心虛的笑了笑:“小崽子是不是很煩人啊?”
鐘點工搖頭:“談先生這是哪裏話,您兒子很乖,像您一樣,愛笑。”
談卿立即贊同的道:“對對對,是挺愛傻笑的。”
鐘點工:“……”
容盛從談卿身後伸開胳膊,對鐘點工道:“你去忙,我來抱。”
鐘點工的視線在容盛和談卿兩人身上思考了幾秒,确定談卿真的不太靠譜,所以十分配合的把小崽子放進了容盛懷裏。
雖然距離上一次見面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三天。但談叽叽這只傻崽可能對有錢的帥哥的識別能力很強。
見到容盛的時候,他立即就揚起了小嘴角,拍着手掌心甜甜的喊了一聲:“耙,耙!”
容盛非常高興,扭過頭對談卿炫耀:“聽到了嗎?他每次都喊我爸爸。”
談卿面無表情:“算了,我一直懷疑,有錢有顏的雄性生物都是他爸爸。”
容盛:“……”
由于從鐘點工的懷抱裏被換到了容盛抱着,談叽叽小朋友身上的開裆褲被擰成了個螺旋狀。
容盛往上抱他的時候不小心又在衣角上蹭了兩下,那條擰巴成麻花的小開裆褲屁股上的布料便往左右兩邊分開,露出了小崽子羞澀的小叽叽。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談卿好奇的瞧了瞧,伸出魔爪就準備在談叽叽細細嫩嫩的小叽叽上戳兩下。
容盛趕忙将談叽叽的開裆褲給拉上,順便也按住了談卿的手:“這可是你兒子,不是玩具。”
談卿委委屈屈的将手縮了回來,小聲道:“你們人類真講究。”
像他們當狐貍的,偶爾也互相舔舔小丁丁的。
容盛把剛剛揣進兜裏的小鴨子取了出來,手指捏了幾下,鴨子立即咕嘎嘎的叫起來。
小崽子還是第一次見這種玩具,興奮的從容盛的胳膊上坐直了身子,撲騰撲騰的伸着胳膊就去抓那只小黃鴨。
一邊抓還一邊狐裏狐氣的巴結容盛,小嗓子軟糯糯的:“耙,耙!耙!”
“寶寶真乖。”
容盛将小黃鴨獎勵給談叽叽,又把他放在厚實的地毯上,起身對談卿道,“成葉導演那裏我打過招呼了,有什麽不懂的就去問他。第一次拍戲緊張不?”
談卿很誠懇的搖了搖頭。
容盛嘴角揚了揚:“得了,我猜你也不緊張。今晚賀明钰不回來,你有什麽打算?”
今天不到二十四小時淨賺一百五十萬的談卿自然有很多打算。
比如說原地暴富之後。
他立即就想去酒再喝幾杯前幾天喝的那個酒。
但是為了防止告訴容盛之後他去跟賀明钰告狀——
談卿在嘴巴上貼了張封條:“吃飯洗澡睡覺覺。”
容盛微微低下頭,湊近了談卿:“哦?今天從紀晏修那傻逼身上宰了那麽多錢,不想偷偷去酒?”
談卿堅定的道:“不去了。”
容盛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壞笑:“好,那我自己去了。”
談卿:“……”
不不不!壯士,留步!
談卿正要改口,容盛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談卿記得這個鈴聲應該是容盛平時工作用的手機鈴聲,但這個手機一般下了班之後是很少會響的。
除非有什麽特殊情況。
就比如現在。
容盛将手機接了起來:“艾琳?”
電話另一頭,容盛特助的聲音傳了出來:“容總,剛剛《玄武》的官博公布了最終的演員選角,男二冉安洛,男三也定了談卿。”
容盛把手機開了免提,示意談卿過去聽聽:“這不是早就知道的麽。還有其他事?”
艾琳道:“公司的舉報電話已經被打爆了,冉安洛的粉絲瘋狂舉報談卿走關系抱大腿,爬床帶資進組。還說……”
容盛道:“說什麽?”
艾琳:“說談卿能有這個角色都是托了冉安洛的福,說談卿蹭冉安洛的熱度。因為兩個都是公司內的藝人,公關部那邊讓我請示您一下,是否需要水軍?”
容盛:“……”
談卿:“……”
容盛看了談卿一眼,那個人正埋着腦袋不知在山寨機的屏幕上搜什麽。
“用盛京娛樂的官博發個澄清。”
容盛思考了幾秒,直截了當道,“發之前的內容和我報備下,發布之後再買個頭條熱搜。”
“好的,容總,我現在就去辦。”
容盛挂了手機,轉過頭,發現談卿還在那裏噼裏啪啦的不知敲什麽:“談卿,你幹嘛呢?”
談卿艱難的從法律條款裏拔出視線,回答道:“我在吃人犯法嗎?”
容盛:“……”
容盛走過去,輕輕拍了拍談卿的後腰:“別生氣,這圈子就是這樣,粉絲每天都在吵,不用太放在心上。”
談卿很失望的點了點頭。
吃人犯法。
直接吃活人也不行。
人類真的好嚴格哦……
談卿自閉了。
他把自己團成一小團坐在牆角裏,可憐兮兮的想了一會兒,突然擡起頭:“容盛,剛剛咱們從停車場跑出來的時候,記得把麻袋揪走了嗎?”
容盛:“……”
容盛及時的勸阻了談卿這個危險的想法:“卿卿,你打趙聰一頓還能收場。你要是去胖揍冉安洛一頓,他身邊可是有保安的。”
談卿眨了眨眼睛:“沒關系的啦,那些保安加起來都打不過我呀。”
容盛:“……”
容盛在談卿的身旁坐了下來:“可是如果被發現了,會被警察抓走的,你不是害怕進局子嗎?”
談卿:“……”
談卿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十分順手的從地毯上把談叽叽薅住後頸皮拎了過來,像撸貓似的一頓揉搓。
傻乎乎的談叽叽以為談卿在跟他玩,滾圓的小身子也不反抗,很乖的任由小爸欺負來欺負去,手裏的小鴨子跟着一起咕嘎咕嘎的叫。
而賀明钰的視頻電話就正巧在這時候撥了進來。
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談卿停下動作,無比乖巧掏出手機,将視頻給打開了。
賀明钰視頻那頭的背景音很嘈雜,光線條件也不太好。
他似乎調整了一下角度,有些無奈的道:“又在逗孩子?”
談卿:“……”
談卿矢口否認:“沒有那回事!”
賀明钰向旁邊看了一眼:“容盛怎麽也在?”
談卿做賊心虛的把談叽叽給擺正了姿勢,然後才道:“下班路上坐他的順風車回來的。”
自從上次喝過酒後,容盛也有好一陣子沒見過賀明钰了,于是順口接過了談卿的話道:“你家裏怎麽樣?老太爺能挺得住嗎?”
賀明钰微一搖頭。
容盛唏噓道:“突然吶,這下你的大叔二叔三叔全要找上門了,難對付?”
賀明钰沒什麽表情,面色如常道:“時間也不早了,你該回家了。”
容盛:“???”
容盛語塞片刻,難以置信道:“賀明钰,我沒聽錯?你這是趕我走嗎?”
賀明钰擡起腕上的百達翡麗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談卿和孩子到了該睡覺的時間了。”
容盛:“……”
容盛原地西子捧心:“兄弟,我真的受傷了。”
賀明钰一份多的眼神都沒有留給他,直接對談卿道:“晚上和談叽叽睡覺鎖好門,鐘點工這幾天二十四小時都會在……睡覺之前別給孩子講恐怖童話了,我買了故事書,放在兒童房的床頭上了。”
談卿也受傷了:“反正你也嫌棄我給崽子講故事,你怎麽不直接買臺講故事機呢?”
賀明钰冷漠的拒絕了談卿的要求:“親子培訓基礎班裏的老師說,睡前的故事是家長與孩子之間很好的交流溝通方式,很重要。”
談卿:“……”
談卿盤着腿捋了一下這句話裏的邏輯,抛給了賀明钰一個崇拜的眼神:“咦,你給我報的那個親子課程,我沒去,最後你自己去啦?”
賀明钰:“……”
氣氛突然開始危險。
容盛立即起身告辭:“走了走了,你們聊。談卿,記得看劇本啊,不用站起來送我了。”
談卿懷裏抱着談叽叽,屁股結結實實的坐在地毯上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哦……”
等房間裏重新了安靜。
賀明钰問道:“今天幹了什麽?”
談卿很誠實的面對鏡頭,笑盈盈的道:“在家裏和談叽叽玩。”
賀明钰平心靜氣:“去見了紀晏修?”
談卿:“……”
賀明钰道:“還一起吃了飯,互關了微博,為什麽?”
談卿:“……”
談卿怒了:“為什麽為什麽?那為什麽談叽叽不是你兒子呢?!”
賀明钰:“……”
賀明钰那張表情很少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幾絲疲倦。
他輕輕嘆了口氣,将語氣緩和下來:“談卿……”
談卿将談叽叽的小臉怼在了鏡頭前面,生氣的道:“不說了不說了!小胖崽困了,我帶他去睡覺了,再見!”
賀明钰:“……”
視頻電話刷拉一下被關上了。
賀明钰在原地坐了一會兒,手機又進了一個來電。
容盛打來的。
賀明钰将電話接了起來:“嗯。”
容盛開着車:“嗯什麽嗯,和談卿說完了?”
賀明钰:“嗯。”
容盛:“……吵架了?”
賀明钰:“嗯。”
容盛:“草!再嗯老子不伺候了。”
賀明钰多蹦了兩個字:“什麽事?”
容盛:“紀晏修和談卿見面你知道了?”
賀明钰的話終于多了起來:“冉安洛救過紀晏修的弟弟,你當時不該給談卿選這部戲。”
容盛愣了:“還有這一茬?親弟?”
賀明钰:“嗯。”
容盛:“操了,背後這些事兒我哪能知道?而且好導演好制作的網劇又不是天天都能掉下來。那現在怎麽辦?”
賀明钰的身邊有人喊他進去燒紙,他微微點了個頭:“這部戲能不能挺到進組的那天還不好說。”
容盛問:“什麽意思?資金有問題?”
賀明钰卻沒再細說,他站起身,随口道:“還有一件事,你最近在力捧那個冉安洛?”
容盛罵了句髒話,靠邊把車停了下來:“屁的力捧,一個新人用得着全公司力捧嗎?”
賀明钰道:“我派人查了他,挺有意思。”
容盛揚起眉:“喲呵,什麽情況啊?”
賀明钰道:“紀沉弟弟出車禍那個路口的監控被洗了,但前兩天,這個監控的原版視頻不知道被發到了我郵箱裏。”
“然後呢?”
“監控裏顯示,冉安洛從二十分鐘之前就等在那兒了。”
“……牛逼啊!”
容盛一拍大腿,“這來當藝人屈才了啊!”
賀明钰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沒其他事了,挂了。”
容盛原本高昂的八卦熱情被澆了個一幹二淨。
不僅透心涼,還不能心飛揚:“……”
在冷漠的賀明钰馬上要挂斷電話的前一秒鐘。
容盛突然喊住了他:“賀明钰!”
賀明钰道:“還有什麽事?”
容盛将跑車的手剎拉了起來,又從衣服裏摸出一支煙。
他點上了煙:“你跟我說句實話,你不樂意談卿去拍那部劇,是單純因為冉安洛和紀晏修之間那點破事兒,還是擔心談卿和紀晏修……”
“挂了。”
“哎哎哎別別別!不問了不問了!”
容盛及時住嘴,“我以個人名義問你個事兒總行了?!”
“說。”
“樹林裏有兩只關系很鐵的熊,做了很多年兄弟。有一天,其中一只熊發現了一罐藏在山洞裏裏的蜂蜜。這罐蜂蜜是世間罕有的美味,但只夠一只熊享用。如果一旦告訴另一只熊,那他就要失去這罐蜂蜜了。”
袅袅升騰的香煙煙霧從駕駛座開啓的車窗邊飄散出來。
容盛笑了笑,開口問道:“老賀,你說這只熊應該把這罐蜂蜜的秘密告訴另一只熊嗎?“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談卿卿:我瞎幾把撩人,偷偷攢黑心錢,還給賀明钰頭頂上戴綠色的帽子,但我知道我是一只好狐貍。
賀明钰:……
賀明钰:等我一下,我先去把我其他熊兄弟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