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閻墨确定, 季澤一定是受到了某種巨大的精神打擊。不然怎麽會被徐攸寧忽悠着買了林涯演唱會的票。而且,買了整個第一排。
小薯秉持着絕對不能浪費任何一張門票的原則,硬是拉着閻墨一起去。到出發的那天, 閻墨才發現,季澤居然也在。
他仍然是那副淡漠的神情, 帶着遮陽墨鏡,穿了一身黑色的衛衣, 看上去充滿了少年氣, 也比平日裏多了些許人味。
他下車,打開副駕駛門。徐攸寧立刻鑽了進去,下一秒,他連人帶包被季澤拉了出來。
“閻醫生,您請。”徐攸寧一個大大的微笑,對着閻墨。小薯剛想說些什麽, 徐攸寧趕忙擋在她的身前, 将她拽進了後座。
所謂, 拿人錢財,替人···把妹?
一路上, 後座小薯和徐攸寧叽叽喳喳地讨論個不停, 前座季澤和閻墨一直沉默無言。
五棵松離江裏不算太遠, 開車短短幾小時,閻墨腦海裏一直在糾結着到底要和季澤聊什麽,還未想好,車已經停到了門口。
門口是一群年輕的學生在賣林涯的應援物。小薯和徐攸寧買了兩頂熒光發箍, 閻墨見所有人都拿着應援物,也拿了兩根标着大愛無涯的熒光棒,一根自己拿着,一根塞進季澤手裏。
季澤怔了怔,他還是第一次碰這種東西。本能的,季澤将熒光棒又還給了閻墨:“不用。”
“帥哥,你女朋友讓你拿着就拿着吧。”賣應援物的姑娘噗嗤笑了一聲。
“他不是我···”
閻墨話音未落,季澤便拿過閻墨手中的熒光棒,湧進人流中。
閻墨不禁勾起笑,小跑着追上去:“季醫生,等等我。”
五棵松門口排着隊的人雖多,但季澤卻在他們中,格外的紮眼。高瘦,又帶着與激動人群不一樣的清冷氣質。
閻墨矮一點,在人間的方向感又不是很好,她又是第一次來五棵松,很快就和小薯徐攸寧走散。
她只能看着遠處,那個瘦高的背影,手裏,拿着和他極不相襯的熒光棒。
驀地,瘦高的人停住,伸出手,将跟在自己後面到處亂看的人撈到身邊。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腕:“別亂跑。”
他這麽說,閻墨便真的沒再到處亂走,而是被季澤握着,排在人群的後端。
那一天,看林涯演唱會的歌迷們,不僅關注着偶像林涯,還将目光放在了第一排,只有四個人在的一排。
歌迷們大聲的合唱,揮舞着熒光棒吶喊歡呼。閻墨喜歡人間的熱鬧,從舊時的燈節,到現在的演唱會。她也跟着粉絲們一齊高呼。
季澤始終立在那,淡淡地看着閻墨。閻墨見他一直沒進入狀态,笑了笑,揚起季澤的胳膊,和她的一起擺動。季澤也不動,一直由着她胡亂地揮着自己的手。
最後,是點歌環節,顯然林涯歌手的選擇只有前一排的那四個人。
助演在林涯耳邊說了些什麽,林涯噙着笑:“點歌的人,上來和我一起合唱~”
現場又是一陣歡呼,小薯搗了搗身邊的閻墨:“主人,你上去。”
閻墨還沒發應過來,小薯便舉起閻墨的手:“她來。”
舞臺離第一排,有一個高高的臺階。閻墨跨不上去,林涯蹲下,将手伸出:“來。”
閻墨正要将接住林涯的手,突然感覺腰部一緊,她回頭,發現季澤正摟着自己的腰,她下意識地緊扶着季澤的手,一股溫暖的感覺在她的血液裏緩緩地流着。
季澤輕輕一舉,閻墨便上了臺。
合唱很順利,徐攸寧和小薯都沒想到,閻墨唱歌居然還不錯。
“澤哥,閻醫生這真是才貌雙全呀。”徐攸寧攬着季澤調侃道。
季澤說:“我知道。”
徐攸寧:“····”
閻墨沒想到自己紅了。#我也想要一個土豪男朋友#被刷上了熱搜。
閻墨是被茶水間的小護士扯到一旁,将話題遞到她面前。有兩張圖,一張是前面一排只有四個人,季澤正看着閻墨,嘴角滿是笑意。另一張圖,是閻墨被季醫生舉高高····
閻墨翻了翻地獄的論壇,竟然還有不少小鬼在讨論這件事:
【那個不是閻大人麽?】
【旁邊那個是她的血包吧,他閻王的,還挺帥。】
【呵呵,沒想到閻大人這樣的也有人類喜歡。真是b了谛聽了。】
底下一群的小鬼留言:
【熱烈祝賀,閻大人找到長期飯票~】
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閻墨關了手機,小護士湊上去:“閻醫生,我就知道你和季醫生有一腿。”
這語氣,聽上去像是在捉奸。閻墨将小護士推出茶水間:“想多了。”
小護士啧了一聲:“閻醫生,你可真不夠意思。”
閻墨捏了捏小護士的臉:“快去前臺。”
周日,挂門診的人挺多。閻墨和季澤值班,一間診室。小護士哎呦了一聲吐吐舌,才出門去喊了號。
季澤擡眼,和閻墨對視許久。
“季醫生,早。”閻墨扒着玻璃隔板,探出兩顆眼睛:“熱搜的事,別在意,過會就沒了。”
季澤嗯了一聲,勾了勾唇:“對于熱搜,我沒有意見。”說完,他繼續給來的病患看病。
小護士沒喊閻墨的患者,而是悄悄地又進來,在閻墨的耳邊說了一句。
閻墨神色凝峻了些,筆叩着桌子。想了半響,她還是放下筆,到了住院部。
柏慕和幾個實習生正站在那,手無足措地看着病床上口吐白沫的患者。閻墨擡眼,患者頭頂已然出現了一排數字。
用不了多久,她又可以收割一個靈魂。
“閻醫生,怎麽辦?”柏慕雙唇顫抖,絞着衣擺:“我···不是故意的。”
閻墨眼眸冷了下去:“你既然犯了錯,就要承擔責任。”
“你是我的指導醫生”柏慕突然有些不服氣。似乎閻墨指導了她,便一定要替她分擔責任。
“所以?”閻墨問。
“閻醫生,你就幫幫慕慕吧。”一群實習生嚷着。
“有向我求助的時間,不如想想怎麽挽回他的生命。”閻墨說的漠然。
顯然,這群孩子不敢向上面彙報,自己用錯藥導致病人突發疾病。只能找來指導醫生,想着閻墨能幫他們。
閻墨說完,幾個實習生知道是指望不上閻墨了,其中一位,打了電話喊院長,電話未打通,被柏慕擋下:“我來···試試看。”比起病人的死亡,她更懼怕失去市醫院實習的機會。
她捏着手術刀,不知從何下手。
閻墨冷眼看着,手指無意間就觸上了那個病人。病人的前半生霎時如放電影一般浮現在閻墨的腦海裏。
他還是想活着,求生欲讓他不斷地掙紮,不斷地拖延着死亡的時間。數字滾動地越來越慢,他手臂彎曲擡起,掐着自己的喉嚨。
閻墨不知道,自己是當醫生當太久,還是不在地獄太久。對人類,對想要活下去,或者說即将死亡的人類,竟然會有了同情。
眼看着柏慕的刀就要落下,閻墨條件發射性松開病患的手腕。她刀越靠近病患的喉嚨,病患的頭頂的數字滾動的越快。
“你真的想他死麽?”閻墨沒動手,只是告訴柏慕。柏慕的額尖冒着細密的冷汗,她顫了顫:“怎麽辦?”
“切開喉管,他快窒息了。”閻墨這麽提示,柏慕明白了。她快速地切開病患的喉管,又大叫着,讓其他實習生找導管。
閻墨将夾在口袋中的筆遞給柏慕,柏慕很聰明,很快會了意。
她算是個不錯的學生,迅速幫着患者脫離了危險。實習生松了一口氣,圍在一起贊揚着柏慕的機敏。
柏慕還在發抖,想篩子一樣,不住地發抖。她清楚,如果不是閻墨,今天她的身上,會背負第一條人命。
“以後,別再這麽自私。”閻墨不算直接幫了人類,但她卻錯失了一個可以收割的靈魂。
不知道陰間的記載部裏,有沒有這個靈魂。
她踏出病房門,恰好撞見了中午出去吃飯的季澤和徐攸寧。徐攸寧反應極快:“澤哥我有事。”說完向季澤比了一個愛心的手勢,溜下了樓。
閻墨看到季澤,心安了許多。她含着笑:“季醫生,中午順路吃飯麽?”
季澤回:“吃什麽?”
閻墨正想着,實習生和柏慕走了出來。季澤看見,柏慕的手裏滿是血。
“澤···師哥?”柏慕眼簾微顫,将手別到背後。季澤擦過柏慕的身子,朝裏走去。
單人間病床上,柏慕已經處理好了患者。季澤二指點在病患地喉間,又看了眼垃圾桶裏的藥:“是你換的?”
他的語調很冷。
“師哥,我只是···”柏慕眼看着就要哭了出來。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閻墨實在不想看着柏慕在病房裏哭哭啼啼,她拉了一把季澤點在患者喉嚨那的手。
季澤頓了一頓,指腹下意識地摩挲着閻墨的指背。閻墨怕癢,又将手縮了回來,未忍住,嗤笑了一聲。
季澤起身,不再看柏慕,而是唇角極淡地勾了勾。
“中午吃什麽?”
“黃焖.雞.吧。”
“雞··?”季澤嘴角顫了顫。
“呃···沒什麽。”閻墨扯了扯季澤的意見,眨了眨眼走了出去。
病房裏,留下一群小實習生們。
“他們真在一起了?”其中一個小聲問。
“都是冷血動物,在一起最好。”小實習生憤憤道。
“他們不會在一起。”柏慕輕柔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她咬着牙,又說了一次。實習生們擺了擺手,散了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今天繼續發發發發紅包,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