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紀迦靜靜地看着閻墨, 她的動作很娴熟,不像曹院口中才進醫院的低年資外聘醫生,更像是一位
一位在手術臺上做了幾千臺手術的老醫師。
季澤怔住, 他背後的麻醉師和護士,更是驚詫。
紀迦突然意識到, 就算讓閻墨一個人組建手術團隊,紀殊複雜的搭橋手術也極有可能會成功。
他閉上眼, 指頭勾了勾, 朝麻醉師輕聲道:“麻醉給老子上好。”
手術結束後,天色已經微白。閻墨一夜未合眼,現在坐在手術室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醫院的中央空調懸在她的頭頂,呼呼的冷氣搖着風葉,劃過她的皮膚。她感到一絲涼意鑽進她的骨縫裏。
“早點回去休息。”
她擡頭, 看到季澤正站在她的面前, 一件白色的袍子, 衣角輕輕地擺動着。
她揉了揉太陽穴,朝他伸出一只胳膊, 嘴角浮着笑意。季澤拉起她, 順勢, 帶進懷裏。
“冷麽?”他問。
“冷。”
季澤便敞開白大褂,将閻墨小小的一只包裹進來。她的血液,一點點地變得溫暖。
她窩在季澤的懷裏吸了一口氣,陽氣甜甜的味道, 很好聞。
季澤也不知怎的,一直未松手,下颌抵着她的頭頂,輕輕地蹭了蹭。
“還冷麽?”
閻墨吸了吸鼻子:“不冷了。”
許久,季澤還未松手,閻墨在他懷裏探出一雙眼睛又強調了一次:“不冷了。”
“我冷。”
季澤淡淡地回。
閻墨露出兩顆淺淺的酒窩,手擡起勾住他的脖子,像只樹袋熊,整個挂在季澤的身上。
如果此刻的時間能停留的久一點,哪怕是再多一會。該多好。
紀家的兩位公子住院,讓醫院的領導很有壓力;領導有壓力,殃及的自然是兩位公子的主治醫生—閻墨。
短短一個上午,光是曹院的催命小短信就來了十幾條,條條都是催報告,催診斷書···
閻墨本身特別害怕看書寫字,領導來了這麽一出,簡直是要了她的命。她昨晚才拼死拼活做完了紀迦大公子的手術,早上,又要打好報告;一整個上午,她都對着發光的電腦怔怔出神。
還好,季澤來了。
他一進門,就看見閻墨兩眼放光瞪着他,死死地瞪着他。他心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下一秒,閻醫生就湊了上去,兩眼巴巴地望着季澤:“季醫生,有空麽?”
她彎着一雙月牙眼,含媚的眼波流動着。
季澤手指點在閻墨的中央:“有事好好說。”閻墨這麽黏着他,他也會有···反應。季澤抽開手臂,朝辦公桌走去。
“就報告啊。”閻墨撐着桌子探身:“我知道,季醫生從來都是寫報告的一把好手。”
“所以。”季澤心裏暗喜,明面上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情。
“所以,能不能幫你親愛的女朋友完成一下任務。”閻墨的爪子伸到了季澤的臉上。
季澤沒有動,由着閻墨的髒爪子在他的臉上到處的撓着。
“季醫生。”閻墨又喚了一句。
話音剛落,徐攸寧就夾着病例嘿嘿地走了進來。看到閻墨正撓着季澤的臉,他震驚了幾秒,驚恐萬狀地又退了出去,擡頭再次确認了這是普外科,才走了進來。
季澤的脾氣,居然還能容忍有人觸碰他的臉。
“那個澤哥。”
閻墨條件反射松開了爪子,吧唧坐了下去。
“這是楚先生的病例”他用病例本捂着自己的嘴,低聲說:“靠,澤哥,進展神速啊。”
季澤抽了一張紙,擋在徐攸寧的嘴邊:“吐沫。”
季澤何止是重色忘友,簡直就是一只雙标狗!
“我先出去,你們聊。”閻墨垂頭笑了笑抱着資料走了出去。
閻墨走後,徐攸寧坐在季澤的辦公桌邊,病例拍了拍季澤的胸口:“澤哥,幾壘了。”
季澤:“俗。”
徐攸寧一眼看穿:“澤哥,我就知道,閻醫生那就是口頭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頓了一頓,他笑着:“要不要兄弟我傳授你一點秘訣。”
一陣尴尬的沉默。
許久,季澤幽幽地來了一句:“你說。”
徐攸寧打了一個響指:“首先,你倆得單獨在一個屋,要不就上山,旅個游啥的。還有你倆得···”
他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再看季澤,季醫生面無表情地在收拾桌上的東西,打着電腦上的手術總結。
“澤哥,你有沒有在聽?”徐攸寧問。
季澤沒回答,走到閻墨的辦公桌前坐下,打開她的電腦。電腦有密碼,季澤想了幾秒,按了1234
果然,電腦開了。然後,季醫生就在電腦上看到了淘寶,看到了網游,看到了麻将。
只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裏,找到了Word文檔。
徐攸寧見季澤沒再理他,比了一個鄙視的手勢就走了。在門口,恰好撞見閻墨。
“閻醫生,小薯晚上就不回去了。”徐攸寧突然想起:“我倆晚上要···”
閻墨朝徐攸寧招招手,徐攸寧湊到閻墨耳邊。閻墨攬上徐攸寧,露着邪邪的笑:“你要是敢動什麽不好的心思···”閻墨比了一個撕碎的手勢,兩指的方向對準徐攸寧的裆部:“你懂的。”
徐攸寧只感裆部一緊,回頭朝季醫生甩了一個同情的眼神。
“季醫生,忙報告吶。”閻墨愉悅的飄過去,看着季澤正漠着臉敲打着鍵盤。
“一共幾份?”
閻墨數了數手指:“5份。”
季澤嗯了一聲,繼續敲着。
閻墨站在季澤的背後,替季澤揉了揉肩:“季醫生,你寫着,別管我。”她谄媚地笑了笑。
“閻墨,有沒有人和你說過。”季澤略停。沒人和她說過,她的力氣很大,而且不會按摩。按摩的位置,沒有一個在穴道上。
“什麽?”閻墨偏過頭,發梢垂下,眨了眨眼睛對着季澤。
“沒什麽。”季澤回。
過了一會,報告敲好。正好在季澤的一臺手術之前。打印機嗡嗡的傳了十幾張出來,季澤起身,到水池邊洗了手。
“還有一臺手術,手術結束直接下班。”季澤向閻墨說着自己的安排。
“你呢?”
“我去看看紀家兩位公子。”閻墨回道。
季澤點點頭:“那下班?”
“你先回去。”閻墨搶在他前面開口,晚上,她還有兩個靈魂需要收割:“不用等我。”
紀殊和紀迦的病房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像是有意隔了這麽遠似的。閻墨在住院部中間踟躇了一會,還是掉頭去了紀迦的病房。比起紀迦,她更不願看到紀殊。
她怕看到紀殊,就會看到他頭頂的那串數字,就好像在那串數字上,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紀迦醒了,手裏捏着閻墨給他的那串古曼童。
他好像料到閻墨要來,在閻墨踏進病房的剎那,咣地一聲,古曼童飛到了閻墨的腳下。
罐子碎成兩瓣,裏面的木娃娃落在閻墨的腳下,詭異地笑着。
“閻醫生”他亦然詭異地笑着:“你來了。”
閻墨的腳尖掃開古曼童,淡然地走到紀迦的床邊。
“我來換藥。”
“閻醫生。”紀迦倚着床,臉上一團和氣:“6月份的手術,你準備的如何。”
“如您所願。”
“如我所願的話,那該是沒準備了。”紀迦不想再遮掩什麽,他等不及了,眼看遺囑就要簽訂。
如果紀殊沒死,公司一定不會落在他的手上。
“六月份,殊弟應該在手術臺上自然死亡,接着主刀醫生閻墨,不僅不會承擔任何責任,還會晉升,甚至拿到一筆豐厚的報酬。而且,此後的人生,會受到紀家的庇護。”
“哦,這麽好。”閻墨挑眉,和紀迦對視。
紀迦雙手交叉,揚着笑:“對。”
“紀殊會死。”她替紀迦換了藥。
“但絕不會,在我手上死去。”她平靜地說:“而且我很讨厭,”她将針頭刺進紀迦的靜脈裏,再擡頭,眼裏已是寒光一片:“有人威脅我。”
她的話淩厲熏灼,紀迦竟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
閻墨出了門,只聽到身後一聲巨響,是玻璃打碎的聲音。她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慰問一下手術結束的季醫生。這個點,他該到家了。
電話打了許久,都是忙號。閻墨扁扁嘴,又将手機放回口袋裏。
那頭,季澤坐在家裏,手機屏幕上顯示着
【閻妖精來電】
他看了很久,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未落下。他正對着電腦。電腦上,是一段錄像。
錄像裏,有幾個彪形大漢,還有閻墨。她正抓着其中一個大漢的衣領,面帶兇色地喊着:
“你看我,是人是鬼。”
他的眸子,深深地沉了下去。原來21年前,他母親說的,是真的。他母親是正常人。
沒有瘋。
閻墨正走在車庫邊,哼着小曲,想着晚上到季醫生家給他一個驚喜。驀地,手機嘀嘀的想了起來,她噙着笑:“季醫生,怎麽一直沒接電話?”
電話那,是一陣絲絲的聲音。
她拿開,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脊背霎時發涼。
“閻大···人,快離開···”
說完,6個1開頭的號碼就挂斷了,再打過去,是空號。
作者有話要說: 相信我。
不會
虐。
我歇會,過會打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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