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許久, 她的嗓子幾近枯竭,仰着頭,她猛地發現, 自己流不出淚,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閻墨又扶着牆, 顫巍巍地站起,指尖扣着斑駁的老牆, 雪花般的牆灰落滿了她的手背。

而後, 一只胳膊從她的身後橫過,攬着她的雙肩。她向後倚着,抵在他的胸膛。

季澤的拇指刮去她臉上還殘留的淚痕,半彎着腰,在她耳畔輕輕低喃:“回家吧。”

她聽到家這個字,微微一怔, 靜默了會, 她才恍惚回神, 點了點頭。

下過雨的夜晚,空氣裏滲着清爽的涼意。閻墨回到家, 從冰箱裏拿了一紮啤酒, 一排打開, 擺在陽臺的小桌上,拖着腦袋看着欄杆外。

秋天了。

季澤拽了陽臺邊的拉燈,四周挂着的小燈泡倏忽間亮了起來。閻墨拿了一聽瓶酒起身,撥弄着燈泡:“季醫生, 什麽時候裝了這個?”

“你搬來的那天”他說:“我在醫院門口,無意間看人再買。”

她咯咯地輕笑出聲,攬上季澤的脖子。五彩的燈泡搖曳在陽臺的大理石上,星空又黯淡了些。

“想不到”閻墨說:“季醫生也有一顆少女心。”她赤腳踏在地板上,搖搖晃晃地擺動着,最後幹脆踩在季澤的腳面,跟着他在原地晃晃悠悠。

“季醫生,你有沒有喝過這個牌子的啤酒。”閻墨突然開口,靠在季澤的肩頭,迷離着眼去看啤酒的牌子。

季澤搖搖頭,偏頭看她:“怎麽?”

她咧開嘴,啜了一大口,吻上了季澤。一半酒渡進他的口中,一半酒自己吞了。酒不算甘甜,淡淡的苦澀萦繞在她和季澤的舌尖。于是她又纏上季澤的舌,将最後的一抹幹澀留給他。

季澤始終不動,靜默地由着她胡亂地絞着自己的舌頭。等她累了,想要停下口中的動作,季澤攬在她腰際上的手才加了幾分力,回給她一個綿長又霸道的吻。

閻墨蜷縮在季澤的懷裏,感覺到腦中沒有半點的氧氣,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力地呼吸着四周湧來的空氣。

她揪着季澤的衣領,思維漫散開,大腦是一片混沌。直到,季澤開口,淡淡地問:“墨墨,明天想去哪裏?”

她眨了眨眼睛:“季醫生,明天周五,不上班?”

季澤說:“不翹一次班的醫生生涯,是不完整的。”

閻墨啧了一聲:“哇塞,季醫生。”她捏着季澤高挺的鼻子:“沒想到這麽快你就堕落了。”

季澤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盡管季醫生口口聲聲揚言自己要翹班,但最終他還是去了一趟醫院,将晚上整理好的全部資料整齊地壘好,放在辦公桌上。關了電腦,鎖上櫃子,順便,看了一眼對面的那張辦公桌。

很快,那張桌子就來了一個青年男人。醫院新招的住院醫生,看到季澤,他很禮貌地叫了聲:“季醫生,這麽早?”

季澤這才收回了目光,淺淺地勾着唇角:“你也挺早。”

青年醫生怔了怔,他素聞季醫生不愛與人打交道,對誰都是一副冷冷的态度,沒想到···他坐下,看了一眼季澤,還挺平易近人的。

“季醫生,要出差麽?”他收拾辦公桌,還順帶整理了兩盒東西,放在紙箱裏。青年小醫生瞥了一眼,一些照片,一些雜亂的書。

不知道的,還以為季澤要離職了。

季澤點點頭:“出趟遠門。”

小醫生殷切地問:“季醫生,這箱子我幫你搬吧。”

季澤手裏還提了兩包重物,見小醫生要幫忙,竟也沒阻止。兩人沉默着下了樓。

季澤打開車的後備箱,把東西丢進去,又轉身,接過小醫生手中的箱子。

“季醫生,你終于弄好了~”車上走下一個拿着扇子不停扇風的女人,一身黑色的束腰小短裙,粉色的短發,妖冶精致的小臉滿是喜悅。

她和小醫生對視了一眼,小醫生這才恍然想起,這位想必就是醫院裏醫生們總會提到的離職醫生,閻墨。

“閻醫生?”他問了一句。

閻墨扇了扇風,靠在車門上,斜睨着小醫生:“呦,我們家老季竟然會找人幫忙。”

小醫生不知為何,目光竟不能從閻墨的身上挪開。季澤合上車門,幽幽地在小醫生身後開口:“好看麽?”

小醫生用力的點了點頭,突然感到背後一陣肅殺的涼意,又趕緊搖了搖頭。

“哇塞。”閻墨打趣小醫生:“我不好看麽?”

“好看···不···”小醫生咽了一口吐沫:“季醫生,我先走了。”他速速地擺了擺手,小跑着離開。

“非要吓着人家孩子。”閻墨扁扁嘴,對着季醫生。

季醫生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不上車?”

閻墨眼珠一轉,臉湊到季澤面前:“季醫生,不會吧,這點小事也要計較。”

季澤說:“找人幫忙,終歸是件麻煩的事。”

閻墨噗嗤一笑,合上扇子上了車。

車上空調打的很足,閻墨借口自己冷,整個人黏在季澤身上,季澤捏了捏她的耳骨:“別動。”

閻墨小牙咬了咬他的手指:“那我不動,你注意安全。”

季澤拍了拍她蓬松的頭發:“怎麽剪了?”

閻墨仰着頭,在他耳邊吹了口氣說:“熱。”

車子倏忽打了個轉,閻墨微微一怔,拽着季澤的袖子。不一會,車就停在了路牙邊。

閻墨立刻舉手投降:“季醫生,我不都動了,你認真開。”

季醫生脫了外套,解開上衣的扣子,順勢壓倒閻墨。

閻墨豎起三根指頭:“發誓發誓,不鬧騰了。”她谄媚地抵着季澤挺括的胸肌。

季澤俯着身子,對她耳語:“你不是說,熱麽。”

“我的意思是···”她停了下來,靜默地看着季澤,笑的燦爛,手拉了拉季澤的衣襟,擡頭咬在他的喉結。

他的脖子上,霎時有了一排小牙印。他滿腔的欲.火被閻墨這排小小的牙印全數勾出。

急急地掀開她的短裙,他的大手覆上閻墨胸口的一團柔軟。

閻墨笑意更甚,眼波裏流着千般的媚态。他受到蠱惑般,低頭吻在閻墨的眼角。閻墨一根根地扳開他的手指,和自己交握:“季醫生。”她的聲音酥酥軟軟:“季醫生···”

本身上午就該到承恩寺,但因為在路上耽擱太久,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漆黑。

閻墨扶着腰,脖子上圍了絲巾。偏偏季澤還有意無意地問:“現在不熱了?”

閻墨捏住季澤的耳骨:“拜你所賜。”脖子上都是紅腫着的吻痕,怎麽去見季媽媽。

季澤忍不住笑了一聲,見閻墨一臉冷漠地瞪着自己,又生生将笑憋了回去:“怎麽想到要上山。”

閻墨邁着步,一節節地踏上臺階:“只是,一時間想不到要去哪。”她的聲音小了下去:“整個江裏,好像對這裏還有點感情。”

在寺下小徑的一處樹蔭,她坐在樹蔭下的木樁上,擡眼:“季醫生,還記得這裏麽?”

季澤頓住,看着她:“記得,那時候,你穿着一身旗袍,還是一頭黑色長發。”

閻墨盤着腿,從包裏拿了一根紅線,煞有介事地纏在季澤的胳膊上,眼睛眯着,嘴裏念念有詞。

“少年,算命麽?”

季澤也配合她:“說說看。”

她拉了拉繩子,将季澤拉到她的眼前。彼此之間,只有咫尺之距。

“季澤。”她睜眼,那對駐水的眸子裏,有了很多情緒:“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墨墨”季澤回:“你也是。”

“走吧。”他擡頭:“今天初一,現在上山,還能看到法會。”

閻墨跳起身,攬上他的胳膊。跟着他繼續地走着。她本想問季澤,為何會一個人去見謝必安,想了想,到嘴邊的許多話又咽了回去。

到了寺裏,法會不巧剛結束。季媽媽在菩薩面前收拾東西,看到季澤和閻墨,她微微一怔,臉上,蕩着笑意:“閻大人,阿澤,怎麽沒打招呼,就過來了。”

閻墨甜甜地回:“阿澤想你了。”她推了一把季澤。

季澤走上前,抱住了季媽媽。季媽媽拍了拍季澤的後背:“難得。”

他緊緊地抱着季媽媽,很久很久,也未放手。

季媽媽嗔怪了一句,對着閻墨:“閻大人,讓你見笑了。”

閻墨也從未見過,這樣感性的季澤,她擺了擺手,扯出一個笑。

“以後,好好照顧自己。”他說。

“又不是見不到了。”季媽媽對上季澤的眸子,笑容霎時凝固。

“阿澤你不會···”她剛要開口,季澤就岔開了話題:“我們下山了。”

轉身,他松開季媽媽,朝寺門口走去。到了寺中央的那尊大佛前,他又停住,久久地凝視着他。

閻墨小跑着跟上:“季醫生,這就走了?不吃飯麽?”她回頭看季媽媽,季媽媽的臉上,明顯的失落。

“明天還要上班。”他看了一眼手表,解釋道。

“哇塞,說好的不翹班的醫生不是好醫生呢。”閻墨別過手,不再說什麽,跟在季澤的身後,走出了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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