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祈淵居然饞酒。蘇禾在心裏暗笑,繞過人群走到祈淵的旁邊坐下,指了指他手中拎着的酒壺問道:“這難道就是你與我下山的原因?”
祈淵頗不給面子地冷淡道:“你們蘇府吝啬得很,這酒頂多算是中等,也就比水稍稍好喝了那麽一點。”
蘇禾嘁了一聲,倒是早已習慣祈淵的這種挑剔态度,故而見怪不怪,只是歪頭瞧着他喝酒如飲水,片刻後一壺酒便已見底兒。
祈淵将空壺放在一邊,瞧了蘇禾一眼,蘇禾知曉這蛇妖的意思,略感無奈地嘆了一聲,起身再去幫他拿酒。祈淵趁着這個空當,才得出閑心來瞧瞧蘇府內的景致。
這蘇家是泰和城內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蘇家老爺年輕時是個綢緞商人,就是靠着一匹一匹地販賣綢緞布匹才積攢下了如今的家業,在泰和城中可謂威望最盛,只是祈淵四下望了一圈兒後,覺得實在沒有什麽能讓他提得起興致的東西,便百無聊賴地輕叩桌面等着蘇禾回來。
大約是祈淵的冷漠表情和墨色的衣衫與府中的喧鬧氣氛不和諧,竟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微醺男子前來找他搭話,這男子似是年過四旬,衣衫倒是華貴,只是身材臃腫模樣不大好看,這男子一手重重拍在祈淵的肩膀上,問道:“公子怎麽瞧着如此面生呢?你難道是蘇家的遠親?”
祈淵輕叩桌面的動作悄然停下,若那男子清醒着,定能感到此刻的凜然殺氣,不過酒壯慫人膽,男子瞧祈淵似是沒什麽反應,竟彎了身子湊到祈淵的面前,挑着醉眼瞅了瞅,笑道:“喲呵,公子長得俊吶,娶親沒?我家可有個妙齡的待嫁姑娘,要不……”
一句話未說完,那男子忽地頓住,面上惹人讨厭的笑臉頃刻消失不見,祈淵也頓了一下,他雖想治一治這個男子,卻還沒來得及出手,斂去周身殺意,側頭時果見蘇禾立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瞧着與祈淵搭話的男子,那男子雖微醉,但還是能認出人來的,只見他很尴尬地吞了吞口水,而後竟像是看見了什麽不該見到的人一般,皺着眉頭轉身離去。
祈淵清楚瞧見了那男子面色的變化,忽然發覺這蘇府中除了一些丫鬟傭人會向蘇禾打聲招呼外,前來赴宴的衆位賓客卻無一人來與這位蘇家大少爺寒暄。
再看蘇禾倒似乎并不在意這些,仿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般坐回祈淵身邊,将懷中酒壺推倒他面前,道:“知道你不滿意喜宴上的酒,所以去府中的酒窖裏抱了一壺,嘗嘗?”
祈淵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拽過酒壺,倒滿一杯張口便飲下,之後卻瞥見蘇禾瞧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祈淵長出一口氣,剛剛斂去的殺意又湧上了幾分,對蘇禾道:“有話就說。”
蘇禾咬了咬嘴唇,心虛道:“讓你喝你還真喝啊?”
祈淵殺意漸濃,緊緊盯着蘇禾,蘇禾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低着頭道:“這……這個酒是……是用蛇泡的。”
良久無聲,空氣仿佛凝滞,低了半天腦袋的蘇禾壯着膽子擡眼皮去瞧,正好望見祈淵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冷睨着他的目光,接着聽他說道:“等我的傷養好了,定也要把你剁成一塊一塊泡酒。”
蘇禾聽了這不講情義的話竟是擡起頭來沒心沒肺地向祈淵笑了笑,不在意祈淵要把他泡酒,反而更在意他的傷勢,問道:“你的傷還沒好?我記得傷口早就愈合了的。”
祈淵才懶得與他解釋,轉過頭去不再與蘇禾搭話,恰好此刻吉時已到,府內鑼鼓唢吶一同響起,聲響震天,蘇家二少爺蘇浩庚一身紅衣在衆人的簇擁下走出,蒙着紅蓋頭的新娘子也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到堂中。
Advertisement
許是因為蘇禾的緣故,祈淵多看了蘇浩庚兩眼,他原本以為這蘇浩庚既然與蘇禾是兄弟,恐怕身上也會沾染些難得的靈氣,但在祈淵看來,這人身上除了尋常凡人的酒肉之氣外就再無其他特別之處,這讓祈淵愈發覺得興致索然,幹脆一手撐着腦袋,閉目養神。
蘇禾半張開嘴瞧着祈淵,驚訝于這懶蛇在這樣喧鬧的環境中都能睡去。
從祈淵身上收回目光,蘇禾瞧着堂中拜堂成親的一對兒,以及高堂上笑開了花的老翁老婦,幽幽嘆了一口氣,接着拍了拍祈淵,道:“不如我帶你去個清靜些的地方。”
祈淵半睜開眼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