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集
鏡頭一
“唉!”又是一聲低吟淺嘆。
顧雨煙胳膊肘杵在小幾上做托腮狀,無聊地撥弄着茶杯蓋兒。
她這樣的狀态已是第三天了。不為別的,她這就是——吃飽了閑得無聊。
牧雲客自從打算要把雨煙送入邊城的隆詩書院讀書那天起,就頻頻外出,連着幾天也見不着個人影。連着原本就少話的忠心丫頭都跟着他一起玩消失,不算小院子裏就只剩下顧雨煙和牧雲客的父親公孫老爺,好不凄涼。
估計能讓她提起興致的事也只有兩樣了:
這第一嘛是做飯,可以當做興趣愛好打發下時間,而這第二,自然是——吃飯了。
因為只有吃飯時,她才能和公孫老爺子說上兩句話,不至于被活活悶死。
要是聶文星他們回來了,就會驚奇地發現——公孫老爺子整個人都胖上了那麽一圈!原因無他,只因顧雨煙實在是太無聊了,所以,有事沒事的就做飯,美其名曰“下午茶”,要不,就是什麽“夜宵”之類的。
誠然,雨煙是個好姑娘,從不吃獨食,每回做好了都給公孫毅送上一份,順便再說說話,笑眯眯地看着老爺子吃完。
公孫毅被雨煙帶着一日四五六七餐的,想不變胖都難!
若是繼續照這架勢吃下去,他倆還不變成…
所以說,聶先生,你還是趕快回來吧!
每撥弄茶蓋兒轉一圈,她就跟着數一聲:“二百四十七,二百四十八,二百四十九…”
就在這時,“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二百五…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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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文星真沒想到,自己剛一回到家中,聽到的就是這麽那個,嗯…特殊的歡迎詞。
可顧雨煙這回還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她查完最後一下,目光自茶杯蓋兒上收回,擡眸。只見牧雲客正有些考究地望着她,不知為什麽,他扯了扯嘴角愣是沒能成個笑。
“雲哥哥,是你呀!”他終于回來了呢,不過,方才的表情有點奇怪呀,“你怎麽了?”雨煙一雙秋水眸對着聶文星忽閃忽閃地眨啊眨,無辜極了。
真拿這丫頭沒辦法!聶文星展顏道:“沒什麽。後天隆詩書院招收新學員,我帶你去報名。這兩天在家悶壞了吧?走,我帶你出去買些必備用品!”
一聽說能出門,顧雨煙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來了精神,拍了下桌子,拉着聶文星的袍袖直接往外沖。不曾想,坐得時間久了腿麻,軟倒在牧雲客懷裏。
她臉上微燙,急忙推開他,一瘸一拐地蹦跶着出門了。
聶文星只好無奈地笑着跟在她身後。
鏡頭二
話說,顧雨煙上次能在邊城這熱鬧的集市裏轉上一轉,還是托了踩點辦事的福,可她卻并未将心放在此處。邊城到底是□□與外通商的要隘,其熱鬧繁華程度自是不用綴言,反正,像她們婆羅國這種小國是萬萬比不上的。
何況,她一直跟在宇文忌身邊辦事,就算是婆羅國的集市她也是很少逛的。這麽一來,一路上雨煙看着什麽都覺得新鮮,都想嘗試一下。就算她平時的心思再是七拐十八彎,可畢竟也是個芳華正茂的少女。喜歡美好事物的心情大抵都是一樣的。
虧她這麽一路吃下來也不覺得撐。顧雨煙嘴裏吃着,手裏拿着,腰上系着都是她精心收羅來的各色小吃。再回頭看看聶先生,手裏也是大包小裹的,至于裏面裝的是什麽,你們應該明白的。顧雨煙美其名曰“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留着給公孫老爺和墨姐姐的。
幸虧聶文星帶夠了錢,也樂意由着她胡來。
這不,顧雨煙又不知舉着什麽吃食朝聶文星屁颠屁颠地跑過來了。
“雲哥哥,這個金絲月絨酥真的特別特別好吃,你嘗嘗!嘗嘗!”她笑意盈盈地将糕點遞到聶文星嘴邊。那笑容真的和路雲霏為他端上一碗碗親自煮的燕窩粥時很像很像,那麽純淨無暇,發自內心,給他一種真正被人關心着的感覺。
聶文星當街就着她舉起的手吃完了整塊糕點,淡淡地笑了,還不忘誇獎道:“這金絲月絨酥色澤金黃,松軟可口,又透着淡淡的桂花香,雨煙好眼光。”若不是他手裏還提着東西,就差在她頭上摸上一摸,以示嘉獎了。
顧雨煙笑得像得了毛線團兒的小貓似的,餍足地樂着跑遠了,繼續向下一站進發。
(流年:畫面有些違和?其實,起初二人的配合并不是這麽“默契”的,讓我們看看鏡頭回放: )
回放鏡頭:action!
糖葫蘆篇
顧雨煙一邊一臉幸福地眯着眼舔着她手裏的大串冰糖葫蘆,一邊将另一串巴巴地舉到聶文星眼前,道:“雲哥哥,這個酸酸甜甜的,好好吃,你也嘗嘗!”
冰糖葫蘆本就是大人們買來哄小孩子的,他一個七尺高的大男人怎麽好意思當街啃糖葫蘆?試想一下,戲折子裏白衣翩翩的公子出場時手裏拿着的不是一把折扇,而是一串冰糖葫蘆的畫面該是多麽的“驚豔”、多麽的“感人”啊!
聶文星本能地出口拒絕:“謝謝!不過,還是留給雨煙你自己吃吧!”
要不要這麽不給她面子啊?旁邊可還有個孩子瞧着呢!不過呢,她今天心情好,耐着性子問:“是怕這串不好吃嗎?雖然看起來确實比我那串小了點…”
“阿姆。”令聶文星吃驚的是——還不待他回答,顧雨煙就在她原本說送給他吃的糖葫蘆上咬了一口,而讓他更吃驚的是——她回味無窮地吧唧吧唧嘴,繼續甜甜地道:“這串也很好吃的,喏!”就将糖葫蘆遞給了他。
聶文星望向她舉到他唇邊的糖葫蘆,那最上面的半顆還在陽光下閃着誘人的晶光,是她的唇剛剛碰過的。他面具下的俊臉很是不自然地紅了一紅,開始有些後悔為什麽自己不在最初就接下她遞過來的糖葫蘆,站在那裏“我,我…”地我了個半天也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流年:聶先生,no zuo no die啊~)
就在這關鍵性的時刻,在一直一旁瞧着的小男孩兒開口了:“娘親!娘親!小小也要吃冰糖葫蘆嘛~”
孩子他娘有些為難地摸向幹癟的錢袋。
機會來了!
聶文星連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速将自己手中的糖葫蘆塞到那個名叫“小小”的孩子手裏,“來,孩子,這個給你吃!”
“謝謝,謝謝!”婦人看了一眼他們,就匆匆帶子孩子離開了。那眼神裏,分明有絲古怪,夾雜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除了感激,好像還有幾分惋惜。
正當聶文星自以為擺脫了燙手的山藥而有些小得意、小慶幸時,耳畔傳來了顧雨煙的贊美聲:“雲哥哥,原來你一直這麽好人啊!喏,我這串給你!”說着,她把自己吃剩半串的糖葫蘆塞進聶文星口中,然後笑嘻嘻地去買別的了。徒留他一人在風中淩亂… …
臭豆腐篇
“雲哥哥,你看我給你帶什麽好吃的來了!”
聶文星看着蹦蹦噠噠跑過來的顧雨煙以及她手裏那串随着她的動作一癫一癫的黑乎乎的東西唇角不禁抽了抽。待她跑近,他幾乎是用盡自己一生的涵養才忍住用袖子掩住鼻子的沖動,勉強笑道:“雨,雨煙…”
“雲哥哥,你別看這臭豆腐看起來不怎麽樣,它聞起來嘛…”她讪笑一下,“也不怎麽樣,但…吃起來卻是很香的!來,來,快嘗嘗!”
聶文星剛想出口拒絕,就想起來剛才吃糖葫蘆的場景,他可不想再被人圍觀。正好趁着目前只有幾個路人斜眼飛過來的時機,他忍痛一口吞掉了雨煙遞過來的東西,都沒細嚼直接就咽進了肚裏。
“雲哥哥,你慢點吃呀!”雨煙替他輕輕拍了拍背,“好吃也不用這麽急啊,我這還有呢!”
“咳…”聽見顧雨煙的最後一句,聶文星差點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嗆死,顧雨煙連忙又替他拍了拍。
此情此景正好被街頭胖胖的傻相公瞧見,他拉扯着自家娘子的袍袖一搖一搖地呆呆悶悶地道:“娘子,娘子,人家也要嘛~你看別人的娘子哪有你那麽兇。”
那婦人卻兇巴巴地唾了一口:“呸,你知道啥!那是斷袖!
… …
聶文星終于明白小小他娘那個古怪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了。
鏡頭三
雨煙一直穿着他那日買回來的男裝,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這回倒好…
聶文星索性淡定了,反正一會到裁縫鋪子給雨煙挑幾套女孩子穿的衣服便是了。想開了這一點,他便一應接下了雨煙遞過來的各色小吃,還不忘時不時地誇贊一番。
就這樣,他們一路“順利”地來到了裁衣店門前。
新雲坊是邊城最大的裁衣店,光是店面就有三層,每一層都挂滿了款式不一的衣服,無論什麽樣的花樣、材質、做工的衣服應有盡有。一樓的衣服比較大衆化、二樓的适合有錢人、三樓的則往往賣給權貴。他們家的經營宗旨是——全心全意為銀子服務!所以,老板說了,務必要做到服務不同口味的消費人群。
刺史大人家的霍池霍公子就是新雲坊的一塊會移動的活招牌,仰慕暗戀他的女子日日蜂擁而至,為的只是——搶到同款,好回家挂起來瞻仰。如果運氣好了,在這能碰到霍公子也說不定。唉,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富二代、官二代的魅力之所在吧。在邊城,這種現象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叫做“霍池(吃貨?)效應”。
顧雨煙正興致勃勃地挑着衣服,牧雲客突然過來說自己還有事忘了辦,一會再回來找她,留下銀子先走了。
她随即有些意興闌珊,随便挑了幾件女裝就想去尋牧雲客,卻在不經意間瞥見夥計從樓上捧出一件衣裳挂在了一樓的角落,她的目光随之停了下來。
那是一件素白的及地長裙,廣袖搖曳,純粹得沒有半點花紋裝飾,卻靠巧奪天工的剪裁與靈動的設計奪人眼目,多了一絲遠離塵世煙火之氣。
“哎呀,姑娘好眼光啊!這可是本店獨一無二的天蠶絲料子的女裙啊!這麽上等的衣裙本不應挂在這裏的,只因為它在三樓挂了三年了都賣不出去,連維護費都合不上,我們就只好減價處理,您今天正趕上了。”為銀子服務的夥計連忙滿臉堆笑的介紹道。
“哦?為什麽?”雨煙一聽又來了興致。
“這一嘛,是達官貴人們不喜歡這麽素靜的衣服,這二嘛,就算偶爾有客人看上了,卻穿不出這衣服的風采。一看姑娘你就是氣質非凡,這衣服就是為你準備的啊,要不你先到本店的試衣間換上試試?”哎呀,終于要賣出去了,夥計下定決心,就算她穿着不合身也要忽悠到她覺得合适為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雨煙欣然同意,不知道雲哥哥看見她換上這件素白色的裙子會是什麽表情呢?會不會也像她一樣,憶起那個朦胧的夜晚?
☆、如此拉風